《冰结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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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结之夏-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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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挽着自己的手臂进入教堂。 

他知道哈雷在看他,但没有说话打断他的思绪,是种体贴的表现。 

他卷下车窗,哈雷踩下油门开始往前驶,车上的跳字时钟一闪一闪,又往前跳了一个数字。 

海风的味道灌入车内,混合着玫瑰的浓香。 

他拉出车内的置物柜,不可置信,最深处竟然还有一包陆皑来不及清理的薄荷烟。 

将扭曲的烟包拿出来,封口已经打开很久了,味道不怎么样。他还是拔出一根含住,再翻了翻,置物箱里果然也放着阿心的zippo打火机,很好认,怒放的玫瑰被匕首贯穿。 

哈雷说「也给我一根。」 

他将自己含着、已点燃的一根塞给男人,再拔了一根给自己。 

「你在里头就抽惯这款。」 

「嗯哼。」 

他深深品尝了口腔含着的那口,再轻轻地呼出来。 

舔唇的时候有点甜甜的、涩涩的味道,他突然很想说出来,应该说,他觉得非说不可。 

那藏了在心中好几年,浮起又沉下的,却始终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的事「……哈雷。」 

「叫我爸爸。」 

哈雷叼着烟,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遇上红灯停下车来。 

男人驶得有点快,在煞车的时候,座椅一荡,把他哽在喉头的话荡得吐出来「是我告诉蝙蝠的。」 

「……我知道。」 

他以为哈雷会摸不着头脑,想不到男人竟然想也不想地接下一句。 

带点惊讶,彷佛很讶异他竟然挑在这节骨眼说出来。 

「……是我告诉蝙蝠的,我跟他交换情报,我要他答应不伤害陆皑,然后告诉他,牛奶是混进来缉查毒品交易的卧底,即使我知道他不是。」 

「当陆皑没有被蝙蝠抓去饭堂时,我就知道是你了。」 

好一会儿,都没人再说话。 

可可的两指夹着烟,没有抽,就这样将手搁放在膝盖上。 

哈雷专心地看着前面的风景,在每个分流口的时候轻轻蹩起了眉,像面对一份艰深的考卷。 

荒谬地,他觉得就这样走错路也很好,即使这样会耽误了婚礼,他不把一切在车厢内说清楚没办法行礼「我好…害怕,那晚陆皑搬了去单人牢房,整间牢房就剩我一个了。我听到声音、我也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知道蝙蝠不会抓走陆皑、也不会抓走我,但没想到除了牛奶外他也抓了阿心…我坐在床上,突然就…好害怕……我就觉得陆皑会知道,他终究会知道的,然后他会恨我……」 

「那个男人那么善良,又那么相信我……我没办法想像他会恨我、一想到会被那个男人憎恨我就觉得…害怕得不得了、自己一个人在牢房怕得要死,最后我叫蝙蝠的小弟把我带去饭堂。」 

他甚至觉得没一个人能承受那样的憎恨,那善良的男人的怨恨,即使是阿心也不能。 

他鼓起勇气转过头,看哈雷的侧脸。 

但哈雷没任何特别的反应,只是叼着烟,继续克服对他来说陌生的路。 

良久,像终于发觉他在等待他的回应,说话了「你想我怎样答呢?可可…所以老子很久以前就说,你是整个监狱中最适合混黑的人。而且你也不用太担心,公主就是喜欢坏人,你看阿心就知道了。」 

说完,男人倒是自己先笑了,分神瞧了他一眼。 

然后伸手替他掸走西裤上的烟灰,他才被提醒,急忙将长长的柱形烟灰弹出窗外。 

「可可,你是个该死的出色骗子,简直是专业级的了。你有没有听过人的右脑掌管创造力,左脑掌管回忆,因此你在问人一个问题时,他的眼珠往右上方移动,表示他在“创造一件事情”,他可能就在说谎。相反,眼珠往左上方移动就是在“回忆一件事情”。而你,可可……你什么都不是,你该死的就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我,说谎自然得像呼吸。」 

「那次,你骗我医生的红白抽完了,所以你替他买Milds。之后我知道是你在说谎,但回想你说谎的表情……他妈的,你的眼珠转也不转一下,连说谎都可以那样无辜……但我跟陆皑都知道,在动摇的,并不是你的眼晴。」而是其他的部份,而是可可的心。 

他跟陆皑都知道那是可可的保护色,当他在狱中受过那样深的伤害,有两次差点给杀死时,他就养成那几乎连自己也不察觉的本能、一层保护壳,他保卫自己的本能跟呼吸一样自然,也是他赖以生存的身体一部份。他宠溺可可就要学会体谅、陆皑要爱这个人就要一并接受他的全部。 

因为他们都知道是什么迫使可可如此,他们没办法想像一个人要自杀需要多大勇气。 

「你夸张到连一整盘除了蛋黄酱看不见其他材料的沙拉也可以照吞,连对自己老婆也说他妈的谎话,但却为了罪恶感而奋不顾身地去救阿心,即使明知道自己可以躲起来不闻不问的,你就是那样的人,可可。因为我们都知道你是那样的人。」 

「如果公主硬是剥下那层保护膜,让你面子挂不住的话,你看我还准不准他跟你交往,我还不把他给扁死啊。」他一直在等、在哄可可自己褪下那层薄壳,若公主够胆一口气撕烂的话,他的怒气还不冲破MAX化身超级撤亚人!?「你向那家伙求救时,他都感动都快哭了。不过,哼哼,你竟然不是打给最亲爱的爸爸……你就不怕我不准你嫁!?妈的,我真想绑你回去帮我打理生意!!」 

听着对哈雷来说有点罗嗦、有点嫌过长的话…… 

忽然,他又回到那个夜晚、那个被陆皑载着回有Jude等待的公寓的夜晚。 

他那时候也坐在副驾驶席上,看着流动的风景,被无以名状的情绪掳获着,无法脱出。 

突变狭窄的车厢中,他只能不停地抽烟,要将喉头哽着的硬块都呼出去、都打散…… 

他办不到。他再也办不到。 

他只能像个孩子般,仓促地、别无他法地举起手臂,压在眼睛上。 

即使这样更突兀,更显眼。衣袖子慢慢湿了…不行,他的西装不能弄得一塌糊涂,还要行礼的!! 

于是他将快烧到手指的烟压在烟灰缸中,噗一声,将脸伏在哈雷的大腿上!! 

「喂喂——!!」 

哈雷结结实实给他吓到了,方向盘猛地向右拄,又因为前面有车而扭回左!! 

于是车子在公路上蛇行了三秒,吓得跟在后面的车子猛按响号!!「干!!」 

「喂,你这样别人会以为我梦X漏X啊!!」 

哈雷将手伸出车窗,向后头够胆向他响号的混蛋比了根中指。 

然后还得分神将那颗深黑头颅推开一些些,调整着位置,至少离裤裆远一点。 

如果他把这一幕用手机拍下来,告诉别人可可在给他口X那就精彩了。 

「……找个机会告诉陆皑…」 

哈雷单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插进那深黑的、柔软的发丝内,那触感太舒服,反而舍不得抽开了……他顺势摸着、摸着。 

他知道可可想他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公主,那时候跟蝙蝠做交易的人就是他。「……再说吧,你知道我忘性很大,搞不好转过头就忘记了。」 

「若无其事地、不经意提起地告诉他!」 

趁他还没有反悔、还没有想退缩之前。 

将脸蛋埋在他大腿的人彷佛变回狱中那个有点狡黠、有点任性的可可,孩子般一意孤行着,言语间横蛮撤娇的味道,而且外表无害、骨子里其实粗鲁得很!!「好啦、好了啦!!我会告诉他,一下车我就告诉他!!你不要再咬了!!干,你当那根是磨牙棒吗——!?」 

干,什么叫若无其事、不经意提起地告诉他!?难度也太高了吧!? 

「搞不好猫咪的磨牙棒比这根大吧。」 

「……你是很希望我将你绑在座位上,连人带车推下海,连水泥都省起来就是了。」 

然后他们都笑了。 

他知道可可一定会幸福的。 

他敢说,可可之后的生活会很美满,也很快会加入一个或两个可爱的小鬼头。 

如果他们之中有谁能得到这种好狗运的话,他知道,那就是可可了。 

只有可可从一开始就追求最平凡朴实、也最幸福的生活,那比混黑更难,但他从没有放弃过,也别无二心,连多金到像公主那样的凯子都不要,纵使别人看他像只愚蠢的驴子追着眼前的胡萝卜,但你能拿他怎办呢?他就是吃到了,而他也只要那样。 

今天的一切,跟以后的所有,都是他应得的。 

*** 

当车子到达婚礼会场附近时,已经比行礼的时间迟了十五分钟。 

哈雷没有跟他一起下车,说迟点就来,神秘兮兮的不知往那去了。 

他几乎将车门一脚踹爆(反正是公主的车,哈雷不在意),用跑百米田径的速度,穿着西装、领口别着襟花,没有看灯号就冲过马路,朝教堂的方向直奔。进行他的婚礼大作战。 

来往的路人们都盯着他看,瞪大了双眼,以为不知从那里冲出了个疯子。 

穿着礼服猛奔都算了,连命都不要的横过了几条马路,有两次还快被车撞到,被他吓得不轻的司机都停下来先让他过去,但在他的身后响号还附送几句脏话。 

管他的。 

他不知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狂奔过了,就是逃命也没那样拚。 

看到教堂的尖顶才敢喘口气,宾客们都已经坐在教堂中了。精心怖置过的草坪上,用气球堆织而成的圆拱形门、高了三级的迷你矮台、铺满白色玫瑰的怖景版、用紫白色桔梗跟鹅黄色玫瑰拚成的两人名字、延伸的圆形矮台上漆黑的钢琴、一排又一排长桌、数十个银圆盖子……所有都混合成颜色块,流光掠影,掠过他的眼角。 

他跑过空无一人的大草坪,深吸一口气,踏入教堂。 

神父早就在讲台后准备就绪,来宾们齐刷刷地转头。 

问他究竟那去了、为什么这样迟才回来的声音此起彼落,像连绵不断的大浪朝他扑来。他一概没理会,他不停喘着气、左顾右盼,只想找寻Jude的身影,直到Jude的伴娘告诉他,Jude在新娘的休息室等着他来,他才冲去休息室的方向。 

那一秒,强烈的愧疚感冲上来,让他的脸一阵热辣。 

他知道Jude躲在休息室是因为太不好意思,谁想在行礼的前席,新郎却不知去向时站出去面对质问的来宾们?他曾有一次想抛下Jude,但之后从没有想过了,连半秒也没有,更不会是现在。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一眼尽览。 

Jude坐在梳妆台前,脸无表情地、呆呆地看着自己,直到镜中加入他的身影。 

那袭婚纱是他们一起挑的,挑了很久,不是租的而是买下来的,为了让她保留美好的回忆。 

简单大方,无肩的设计很适合Jude的性格,也能特显及肩的发型、跟那优美的锁骨。 

他的女人今天美得足以让任何男人妒忌他的好运,但那双杏眸却浮着泪光。 

「对不……!!」 

啪的一声回荡在狭室内,取代了他的道歉声。 

从高中认识而来,Jude从来没有赏过他巴掌,他怀疑他的女孩连发脾气也不懂。此刻,在他们婚礼的前夕,却穿着纯白的、代表太多意义的婚纱,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你到底…到底去那里了?你知道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吗!?你知道我独自等了你多久吗!?他们一直问我、但我连你在那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在结婚之前也要骗我?……你根本…根本不在洗手间也不在任何地方,你说过等下就出来的、你说你只是在整理西装、你说…我一直在胡思乱想,不知道你是不是后悔了、或出什么意外、或是跟陆皑他……」 

说到这儿,Jude根本说不下去,她哽咽一声。 

一道清泪,滑下扑成粉红的鹅蛋脸。 

他的女孩连骂人也不熟练,根本没这样生气过、也鲜少落泪人前。 

此刻,贝壳般的柔荑紧紧握着裙摆,激动地颤抖,彷佛这是唯一能做的事。 

她用这高贵又忧伤、温柔而委屈的姿态,流着泪质问他,连愤怒仍是那么柔弱、那么轻俏。 

这女孩有时坚强得让他敬佩、有时候却脆弱得极需要他的保护,但由始至终,他都需要Jude。他真想让她知道他有多心疼……他轻眯起眼,以拇指抹去她的泪珠。 

「Jude,你是何时知道我跟陆皑的关系的?」 

Jude浮着泪光的双眸直直看着他,彷佛就等一个解脱。 

「我…看到那叠信箱中的相片。」然后她没法承受地闭上了眼,将脸侧过一边「…告诉我,可可,告诉我你不是因为我肚里的孩子才跟我结婚、告诉我你是因为爱我所以才会在这里…告诉我,你选择的是我…拜托你……」 

他以指尖承接着一颗又一颗泪珠,捧着女人的脸蛋,让她正对着他。 

「对不起,我不是想骗你,但…刚刚我出去是因为马贵,我坐牢时的典狱长,他用同一批照片威胁我要钱,所以我才要出去见他。但我已经解决了,他不会再威胁到我们的生活。以后,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全部告诉你…别哭了,好吗?」 

「你知道我想娶你是因为爱你,想给我们一个家。小宝宝想取代你在我心底的位置,能的,但大概还要很多年呢,还要看他长得究竟比较像你还是像我。」 

女人破涕为笑,但也只有浅浅的弧度。 

她深深地、深深地凝视他,彷佛想找到他眼眸深处,藏得深深的谎言碎片。 

现在的他,甚至可以举手发誓自己没有说半句谎言,他只希望Jude也看得出这点。 

然后Jude一手覆在自己的腹部上,感觉他们孩子的心跳。另一只藕臂攀上他的颈项,慢慢地、轻轻地收紧,将自己跟宝宝拉进他的怀中,紧紧贴着,拥抱得没一丝空隙彷佛三为一体。 

「…可可,你知道吗?从好久以前开始我就想,其实你很懂说谎也不错…至少,你在跟我说甜言蜜语时,你那么会说、又说得那样真,我永远也看不出是假的…今天只是我给你的缓刑喔,明天开始,你要告诉我你经历过的、隐暪过我的所有事…你在狱中的生活、你认识了怎样的人,告诉我你是怎样认识陆皑的、又是怎样跟他恋爱跟分手的,告诉我关于那批照片的事…全部都让我知道,不要再一个人去承受了,因为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为什么他的女孩身躯如此娇小,却能孕育出一个小生命、也能勇敢地比他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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