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泽远黑着一张脸扯着她的袖子把她的色爪拉下来，“公主自重！”
“哼！”昌宁冷哼一声，“唉，有些人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玄泽远的脸色很难看，阴沉着脸不说话。
锦秀不以为意，事实上她对于昌宁每次都要挑衅玄泽远的行为早就习惯了。
“三三呢？”没看见那小呆子，红袖无比想念他那甜甜的声音。
“乐小天带去玩了。”昌宁撇嘴。
“今天有表演？”锦秀看着下面来来往往忙碌的小厮，问道。
红袖玩味地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回答：“是啊。”声音拖得长长的。锦秀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一会儿，看着进门的那一群人里中的某个熟悉的身影，锦秀就明白了红袖的意味。
一群官员来听戏？
锦秀暗自翻白眼，这才当官第一天，就出来鬼混！
他们站的地方比较隐蔽，楼下的人自然是看不到他们的，但楼下的一举一动却尽在他们眼中。
昌宁戏谑地看着锦秀，又看着楼下的那个人，笑得促狭。
锦秀也在看楼下的身影，那家伙就这样目不斜视地坐在中间，专注地看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身边的人跟他说话，他也就回上一两句。
昌宁笑眯眯地凑到锦秀耳边，“看到没？坐他身边的那几个，听说家里都有未出阁的闺女。”
红袖也在一边笑：“年少有为的将军啊……啧啧。”
只有玄泽远在一边狐疑地看着他们，又顺着目光看向楼下的人，不明所以。楼下的那个，好像是新晋的将军吧？跟这两女疯子有什么关系？
锦秀面上不动声色。
昌宁再接再厉说道：“听说啊，这次受封赏的还有一位女将军呢，叫什么来着？名字我忘了，不过跟你家那位好像关系匪浅啊……”
关系匪浅？
锦秀很淡定，昌宁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别装啦！回去吊起来三堂会审才是要紧。”
“嗯。”锦秀笑眯眯点头。
听她们这么一说，玄泽远似乎也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跟那个将军是夫妻！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晚上回去后锦秀到底也什么都没问。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还是装作不知道好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去御花园赴宴，锦秀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女将军。
锦秀自己对于那种宴会没什么兴趣，不过昌宁早早地就派人来给她捉了去，连同三三一起，看帅哥去！
于是他们娘儿俩反倒是比凌肖先走一步。
两人先是在昌宁的寝宫里折腾了一会儿，昌宁穿着一身男装跑出来了。
锦秀抽搐着嘴角：“你就穿这样？”
“不行么？”昌宁颇为自得地在镜子前转了几圈，拿着扇子在那美得不行。
“你父皇不反对？”
昌宁一摆手：“不会~我今天是不用露面的，暗暗观察着就好。”
“那你穿成这样干嘛？”反正又没人看到。
昌宁得意一笑：“打入敌人内部~”
“……”
一个时辰后锦秀明白了所谓“打入敌人内部”的意思了。
看着昌宁穿着一身男装在那跟人推杯换盏装熟搭讪，锦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抱着三三跟在一边，因为今天是允许带家眷的，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目光落到凌肖那桌，就再也移不动了。
凌肖知道锦秀跟着昌宁进了宫，也没去寻她，指望着等宴会结束了再去找人一起回家。因此此时他正跟平时相熟的几个将领围坐一桌。
锦秀望着坐在凌肖身旁位置的俏丽佳人，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冷不防有人戳她的腰，回头一看，就见昌宁对她挤眉弄眼，笑嘻嘻道：“还不快去？”
平时一起玩闹惯了的，说起话来也就百无禁忌。几个人围在一起哄嚷着喊凌肖身边的人“嫂子。”
“来，嫂子，敬你一杯！”除了凌肖以外的七八个人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争着将酒送到那女人面前。
锦秀一过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那声“嫂子”听得她尤其不舒服。
她眯着眼睛笑眯眯地不说话，将三三放下来。三三两脚一着地便扑进凌肖怀里，“爹爹~”
众人一愣，这是哪里来的孩子？
凌肖接住三三，回头才看见锦秀，随即身体往旁边让了让，空了个位置给她。这才对大家介绍道：“这是内子。”
然后摸着三三的头道：“小儿，凌越。”
大家都愣住了。锦秀清楚地看到那被挤开的女人脸上一刹那怔怔的表情。
一群大男人扑上来七手八脚地蹂躏三三白嫩的脸蛋，“哎呀，怎么这么可爱！”
“大哥你不够意思哦，孩子都这么大了也不告诉我们。”
吵吵闹闹中原本凝固的气氛渐渐回温。
那女子也回过神来，亲手斟上一杯酒送到锦秀面前，“明月失礼，便唤一声姐姐了。姐姐，干！”她喊得是姐姐而不是嫂子。
锦秀淡淡一笑，执起酒杯，“将军客气，不敢当。”这声姐姐唤的，当真是不客气啊……
客气而疏离地聊了一会儿，汤明月说道：“凌大哥从军多年，姐姐想必很是寂寞吧？”
锦秀心底冷笑，这汤明月当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任人欺侮不成？她舀起一只鱼丸送到三三嘴里，待他咽下去帮他擦了嘴，半天才慢条斯理道：“尚可，有儿子在，也没空想那么多。”
赤果果的炫耀儿子啊！
汤明月被暗暗地噎了一回，尴尬地笑道：“姐姐说的是。”说着又去逗弄可爱的三三。
不想三三这小毛头，平时傻呆呆的，现在竟也看出自家娘亲不喜欢眼前这漂亮姐姐。头一扭，趴在锦秀的怀里，咕哝道：“娘亲，三三困……”
锦秀会心一笑，儿子真给力！歉意地起身，说道：“对不住各位，我家三三困了，先行一步。”
在坐的纷纷表示不碍事。凌肖也跟着她一同站起，看样子竟是要跟她一起走。
“凌大哥！”汤明月见他要走，连忙喊道。
凌肖站住，挑眉，无声的疑问。
汤明月干笑，“没事了，天晚了，路上小心点。”
锦秀冷笑，一言不发地抱着三三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凌肖能明显地感觉到锦秀生气了，她从不会那么刻薄地针对某一个人。若只是为了那一句玩笑，应该也不至于吧，锦秀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累不累？我来抱着吧。”回去的路上，凌肖想要接过锦秀怀里的三三，却被锦秀躲了过去。三三已经四岁多了，抱一会儿还可以，时间长了挺吃力的。
锦秀躲过他伸过来的手，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刚刚他们……只是玩笑而已，不必当真。”凌肖解释道。
锦秀不理，还是一鼓作气地往前走。
“你到底在气什——”凌肖话没说完，锦秀忽然停了下来，一个大步跨到他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道：“那个女人是谁？！”
“你说明月？她——”
“明月？！哼，叫得真是亲热！”
“我只是拿她当妹妹看待……”
妹妹？！锦秀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异性兄妹，打着兄妹的名义，正大光明地当着备胎！“我可不记得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妹妹。”
“她是汤老将军的女儿，汤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照顾他的遗孤也是我应当的。”凌肖说道。
“是啊，照顾。”锦秀眼底尽是嘲讽之色，“所以照顾到终身大事也是应该的！”
凌肖皱眉，“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锦秀隐忍的脾气终于爆发了：“你特么眼瞎啊看不出来她想嫁给你？！”
“你！——”
锦秀接着吼道：“你没看出来我可是看出来了，特么的从头到尾眼睛里就你一人！你家妹妹叫大哥的妻子叫姐姐啊？！去他妈的妹妹！临走时还不忘让你小心点，你一个大男人是会被劫财了还是会被劫色了？说啊！！！”
凌肖从没见过这样的锦绣，他觉得无法跟她沟通，“无理取闹。”
锦绣却忽然被定住了一般，缓缓扯出一抹惨笑，喃喃道：“我就是无理取闹，你今天才知道啊？”
说完她把手中的三三塞到凌肖的怀里，倔强地挺直背脊带头走开。
凌肖心中烦闷，也没有跟得紧，只是不长不远地隔着一段距离。保持人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不会出意外就好。
三三眨巴着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前面远远的身影，忽然眼泪就掉了下来：“娘亲……娘亲……”他趴在凌肖肩膀上，软软地呢喃着这两个字，也不哭闹，只是安静地掉眼泪。
……
这到底是遗传了谁？
凌肖的心像是被揉在了一起，他默默地抱紧怀里软软的小身子。他并不觉得自己错在哪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锦秀的反应这么大。
“掌柜的回来啦？”阿雪正在前台打着瞌睡，见她回来揉了揉眼睛。
锦秀弯起嘴角笑了笑，说道：“不早了，你去睡吧。”
阿雪没察觉什么不对劲，点了点头便起身回后院去了。后面凌肖抱着三三回来，顺手关上了店门。
锦秀回到房里，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深呼了一口气把眼泪逼回去。这才转身去厨房弄水洗澡。
凌肖刚进房间，就见她脚跟一转冲了出去，眼眸一黯。
“爹爹……”三三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睛还是红红的。“嗯？”凌肖转头看着他。
“三三困……”三三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凌肖会意放他下来。之前在皇宫是装的，现在哭过一场是真的累了。
三三乖乖地爬到床上，回头看见他还站在那里，疑惑道：“爹爹不睡？”
“我……”他还没来及说什么，锦秀就进来了。
“三三，洗完澡再睡。”锦秀径直走到床边抱起三三给他脱衣服，头也不回地说道：“还站着干什么，不去洗澡？”
虽然没回头，但凌肖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心情瞬间回升，“好。”本来他还想着今晚是不是该去别的房间睡，让锦秀自己平静一下。
他们家洗澡是在另一个独立的小房间，因为锦秀不喜欢潮湿。卧室的话每次洗完满地都是水，很难受。
锦秀拿毯子裹好三三就把他抱去浴室，凌肖拿着换洗的衣服也跟了过去。
锦秀用一个屏风将小小的房间隔开，她在里面帮三三洗澡，而凌肖在外间洗。
“娘亲，”三三一下水，来了精神，
“嗯？”锦秀忙着给他打皂角。
“跟爹爹洗……”三三撒娇地说道，虽然他说得简洁，但意思很明确，他要跟爹爹一起洗。
“别捣乱，赶紧洗完了睡觉去。”锦秀不睬他。小东西不高兴了，扭过头不看她，嘴撅着。
“嗨呀，还会闹情绪了是吧？”锦秀又好气又好笑。
三三不理她，继续撅着嘴。
“好好，”锦秀没办法，将他从水中抱起，嘀咕：“一个两个都是混蛋！”越过屏风把三三塞进凌肖的浴桶。
三三一进浴桶，立马欢快地巴住凌肖的脖子，小脚在那自在地划水。
锦秀懒得理他们，自己换了桶水拿了衣服在里面洗。她也困了，不想再折腾。
凌肖抱着怀里软软的小身体，只是松松地环着不敢用力。这么小小的软软的身子骨，捏坏了怎么办。
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三三，凌肖目光柔软，这是他的儿子，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是他生命的延续。
这样想着，他的视线落到屏风上。因为烛火的关系，锦秀的影子映在屏风之上。他的目光里带了深深的感激眷恋，凌肖想，他该感激上苍的，赐给了他这么一个妻子。
睡觉的时候锦秀背对着他，抱着三三睡。虽然她跟他说话，这可不代表她就不气了！
烛火熄灭后，锦秀茫然地盯着无尽的黑暗，半晌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感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早在选择时不就知道的么，他那木头般的性格，从来不会哄人，可为什么心里还是失落得紧？
凌肖也并没有睡着，此时听她这一声叹息，不由得有些慌乱。他让她失望了吗？
手不由自主地伸出，整个人凑过去环抱住她，“对不起。”
锦秀身体一僵，不出声。
“相信我，我只有你。”叹息般地说出这一句。
锦秀忽然就释然了，翻过身靠进他怀里，有这一句话也就够了。
皇帝御赐了一所将军府给凌肖，仆役若干。锦秀忙忙碌碌了好几天，才跟凌肖正式搬进将军府。
“啧啧，父皇够大方啊！”昌宁看着将军府门上的牌匾啧啧有声地感叹。红袖白了她一眼，“土包子。”
“你说啥？！”昌宁跳起来去掐他的耳朵，万年影子玄泽远立马跳出来挡住。
“哼。”昌宁只得做罢。
“走吧，进去了。”红袖挥挥袖子，几个人大摇大摆走了进去，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下人。那人连连道歉，昌宁摆了摆手，“没事儿，你走吧。”
看着那人跑远，昌宁自言自语道：“这府里的人怎么冒冒失失的。”
锦秀正在主厅里皱着眉头，就听下人来报说公主他们来了，眉头稍稍松了些。
“几日不见，夫人安好？”红袖笑眯眯地调侃。
锦秀道：“正烦着呢，你们来的正好。”
“怎么了？”各自拉了张椅子坐下，见锦秀这样也不再玩笑。
“唉。”锦秀先叹了口气，“还记得我身份么？”
“身份？”昌宁接口，“风月坊主人？将军夫人？”
锦秀白了她一眼，“不是这个。”
这下昌宁可是想不起来了，从她认识锦秀起，这货就是没什么特别啊，难不成还是个隐藏BOSS？
“也难怪你们不知道。”锦秀叹气，正色说道：“我过来的时候是城南柳家小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凌肖是那柳小姐的未婚夫婿。”
“哈？！丫鬟福利这么好？？？”昌宁惊得一口茶喷了出来。红袖就坐在她边上，连忙嫌弃地挪远点。
“凌肖跟那柳小姐是指腹为婚，后来凌家败落，凌肖脸上又落了疤。那柳家老爷自然不想把女儿嫁给他，于是就送了个小丫鬟给他。很不巧的，就是我。”
“然后呢？”昌宁也不捣乱了，听她继续说。
锦秀摇头，“没有然后啦，现在凌肖成了鼎鼎大名的将军，原本让人害怕的疤痕也成了男人的标志。那柳家小姐现在还没出门，这不刚刚柳家派人来说这事了么。”
“不要脸啊简直！”昌宁噌地站起来。“当初他们不是悔婚了么？现在没理由厚着脸皮来了吧？”
锦秀还是摇头，“当时柳家老爷说的是，他家女儿还小，先送个丫鬟来凑合凑合，等到柳青青大了再说。他可从头到尾都没有悔过婚。”
“那凌肖不愿意娶不就好了。”
锦秀端起一杯茶啜了一口，“难，凌肖我了解，他那个人骨子里比谁都传统。柳青青是他父母在世时定下的，父母之命不可违，何况还是遗命。”
“再说了，那柳青青可是城南第一美人，他的初恋情人啊……”
“初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