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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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快跑-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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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那边的年轻满哥(对年轻男性的称呼),我累哒(麻烦)你往里头走好不?”司机兼售票员这回直接往肖白身上一指,导致全车人的目光火速集中到他身上。
  肖白左右看了看,略带疑惑的问道:“你说我?”
  “不港你港哪个咧!”
  这句肖白算是听懂了,他有点尴尬:“可是,前面已经进不去了。”
  “哎!你哦该(怎么)国(这么)癌次(蠢),用点劲挤撒!”
  肖白回头,见一车人都望着他,心里一急只好使劲往里面挤,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落脚的位置。司机又塞了两个乘客后才将门缓慢的关上,脚踩油门,手潇洒的将方向盘打到九十度位置。车——终于摇摇晃晃的上路了。
  
  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还好到最后几个站车内的人越来越少,肖白找到个靠近车窗的位置坐下,终于能呼出口气,顺便捶了捶酸软的腿。下车的时候,肖白抬手腕看表,正好22点整,此时仍然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肖白赶紧朝所住的单元走去,辛苦爬上六楼掏出钥匙,对上锁孔。
  可是,本该轻轻一转便开的门,今天却纹丝不动。
  “奇怪?”肖白又重复了几遍,却还是得到同一个答案。他虽然迟钝,却不蠢。这么把前后因果一联系,答案也就非常明了。
  湿透的头发粘在耳边,冰凉的雨水也顺着发丝滴落到他的脖子里,肖白现在也顾不得有什么心情,他转身朝一楼走去——房东太太的屋子。
  在拍了不下两分钟后,屋子门被打开了,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
  一个纹着眉烫劣质卷发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妇女开了门,从上至下将湿淋淋的肖白打量了一遍。
  肖白没等他开口就抢过话:
  “请问您是不是将我屋里的锁换过了?”
  妇女又将他看了遍,极度不耐烦的开口,嗓音尖细又粗糙:
  “你就是六楼那个吧啊?”肖白点点头。
  “你还有脸跑起来(过来)问老娘啊!老娘港(说)的话算数!”
  人都说狗急了跳墙“你将我的行礼给我,你现在扣着是什么意思?”
  “老娘莫子(什么)意思啊?”妇女大概没料到从来满脸斯文的男人也会说出这般强硬的话,为了气势上更盛,她直接跳了起来拿手指着肖白的脸:“老娘就国杂(这个)意思!要住就交钱,不住就滚。”
  肖白一下就噎住了。随着C市的快速发展,房价飙升,像这样价格适中各种家庭用具又比较齐全的房子确实很难找;再说现在这么晚,他也找不到住的地方……
  不是没有脾气的,而是在物质面前,脾气这种东西就实在是显得很无力了。他肖白,不是拥有丰厚家底的富家公子,也不是耍得起脾气的优质小资。他只不过是个父母自小双亡,又漂泊在异地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穷酸公务员。唯一与别人不同的,也许便是他喜欢男人这一事实吧。
  但,在他这样的条件下,连这点也显得尤为可笑了。
  肖白吸吸鼻子,强迫自己将语气变缓:
  “阿姨,您看就通融通融吧,明天一大早我就去银行取钱,然后将欠下的房租一并交齐。”
  妇女单手叉腰,头一摆:“那不行,这是我们的规矩。”
  “阿姨,您通融通融吧……”
  这时从屋内传来吆喝声:“杠上花!胡了!拿钱拿钱。喂,我港桂妹子莫(别)跟他仅(总是)策(说)哒,反正他肯定拿不出钱,拿不出钱就滚蛋,我们屋又不愁租不出去。”
  妇女瞥了眼肖白:“听到冒(吗)?”
  肖白抬起手腕看了眼,十点三十而步行二十分钟才能到最近的自动提款机。于是他只好把心一横:“那我现在去取钱,但你们不能动我的东西。”
  妇女又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这穷酸鬼的烂东西谁会稀罕,接着碰的一声当着肖白
  的脸将门关了起来。
  寒风卷了过来,肖白控制不住的发起抖,他实在是太冷了。街上空无一人,渐大的雨的打在路边孤零零的广告牌上,肖白快步的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因为这样才能让僵硬的身体暖和一些。
  夜晚十点四十,肖白到达自动提款机,二十分钟的路,他愣是十分钟就走到了。
  提款机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疼,肖白将手伸到衣兜里准备拿钱包,可是……他僵住了,停了几秒他有点着急的将衣兜翻出来,凑到灯光下一看——衣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划坏了!当然,里头的钱包也不翼而飞了。
  肖白仔细回想起来:他走路习惯将右手放在衣兜里,那时候不太有可能。那么,乘车?肖白记起来,似乎在公车上时总有个男的挤他……对!就是那个时候。
  “我怎么这么倒霉……”肖白此时简直欲哭无泪。
  那钱包里虽然没有什么钱,但却有他的一切证件,而且信用卡也只能明天才能去银行挂失,这就意味着,他今晚只能露宿街头……
  “啊嘁——”肖白抱住了手臂,沮丧感这时如潮水般的向他涌来。他回想起来,自己从小到大就不是个成功的人。其实他也不奢求有多成功,他只希望自己能有个平凡却安稳的生活,只渴望能有一个家而已,而如今……却连一个能给他栖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肖白擦了擦脸上水珠,拿出手机按开通讯录,第一个号码就是阿平的……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不打过去了,他不想麻烦阿平,其实他只是不想把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展现在心爱的人面前而已,他虽然落魄,但还是有自尊的。
  算了,还是找个能熬过今晚的地方吧。肖白找到了身上仅存的五块钱后,决定到一百米以外的网吧去过完今夜。
  
  街道冷冷清清的,偶尔有几辆车穿梭而过。肖白往前走,在路过某个茶座欧式的遮雨棚时,眼皮蓦地一跳!定晴一看才发现,在阴影中现出个身影。
  肖白好奇的探身瞧了瞧,接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肖白瞧清楚那是个男人的身影——身材修长,及肩的黑发染了些水汽,发尾粘在脖间。他此时正低着头微微弓着背靠在墙边,左手夹了根烟,燃到了尾部他也没发觉。
  周围一片寂静,黑暗,只有那么一盏小小的路灯,依旧执着的亮着。这样的场景让肖白觉得安静,安静得寂寞,仿佛被全世界遗弃了一般。站在这片寂寞里的男人,也显出某种特别的孤独感。
  肖白就这么直立着看了很久,直到雨水将他的双眼都模糊了。片刻后,男人似乎感觉到了视线猛然抬头,他似乎有点惊讶的看了眼面前的肖白,肖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也这么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两人沉默不语的相对而视,雨哗哗的下。
  男人又诧异的看了他几眼,牵起嘴角露出他招牌的狡黠微笑:
  “嗨。”
  肖白愣愣的站在原地,再次抬手抹了把脸。
  男人看着面前傻呆呆的肖白,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低头笑了起来。
  
  男人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呵呵呵的笑起来。
  “有这么好笑吗……?”男人笑得肖白都有点纳闷,忙摸摸头发低头看看着装,除了有点狼狈外他实在看不出有任何的笑点。
  又过了半响,男人笑够了这才抬起头抹了抹眼角:
  “美人~咱们还真是有缘哦~”
  肖白嘴角抽筋,每次自己最倒霉的时候都遇到这家伙,孽缘的缘吧!
  男人掐灭中的烟,随意地将微湿的长发拢到脑后,挑起桃花眼:
  “说起来,这么晚了美人你一个人上街可不安全耶。”
  肖白无语转过头的朝男人看了眼,然后继续阴郁的垂着头盯着地面。
  “咦?心情不好么?”
  被不闻不问这么久,突然之间得到了关怀,虽然只是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还是让肖白鼻尖发酸。
  “心情不好,让知心哥哥来开导开导你~”男人说罢,充满关怀的搂了搂肖白的肩,之后又自顾自的将人拖到了不远处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一刻钟后,两人各自捧了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并排坐在便利店外的台阶上。
  咖啡的浓郁香味萦绕在鼻间,肖白突然觉得咖啡是这世界上最让人觉得幸福的饮料!有时候幸福真的不需要什么理由。
  肖白侧头看了眼男人轮廓优美的侧脸,又低头盯着腾腾上升的热气,慢慢开口道:
  “其实……我的钱包被人偷了……刚刚又被房东赶了出来。”
  肖白说完有点紧张的握紧了杯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人能够去倾诉,也没人愿意听,日积月累他便习惯将一切都忍在心里。而如今,突然有人愿意听了,他却不知道怎么去倾诉。
  男人又点了根烟,回过头盯住肖白的脸,笑了:
  “哎,我们同病相怜啊。”男人吐出烟圈:“如你所见,我破产了。”
  肖白有点惊讶:“你不是经济学家吗?”
  男人耸耸肩:“经济学家又不是财神爷,当然也会破产的。”
  肖白无言,他想说句安慰的话,却觉得面前的男人其实并不需要这些。
  两人又沉默了几分钟,直到咖啡见了底。男人这才回过头,红着眼圈显得有点可怜巴巴揪着肖白的衣袖悲戚道:
  “我好可怜啊~美人~现在连能待的地方都没有了……”
  肖白想说自己也是,可他又觉得男人比自己更惨,于是将话吞了回去。
  男人梨花带雨的继续揪肖白的衣袖:“美人~带我回家吧~”
  好看的男人就是有资本,可怜的模样不仅不狼狈,反而更使魅力瞬间爆发百分百!
  肖白无奈:“我没有钱交房租……交不了房租就回不了家。”
  男人趴在肖白的肩上,吹了口气:“你欠了多少房租?”
  “……一千。”
  男人眨眨眼:“我帮你交吧~”
  肖白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现在很需要钱,我不能用你的。”
  男人又凑近了些,嘴唇都快贴到肖白的耳根,软软的道:
  “那么,我们只好去附近的旅店了。”
  肖白浑身一震,牙齿猛的嗑到下嘴唇,疼得他直抽气。
  “这个更不行!”
  男人张着水汪汪的眼睛,虚弱的扶着头:
  “人家都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况且你我都是有肌肤之亲的人……你就忍心将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丢在着冰冷的大街上吹着西北风么?再说,如果那些债主……”
  “我们回家……”
  就这样,狡猾的狐狸心满意足的住进了善良兔子的家,也开始了他的猎兔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是段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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