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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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成双-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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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闻不问的一顿家法伺候,跪在祠堂的慕生被父亲打的整个后背血肉模糊。慕生的母亲抱着他哀痛哭号,不住地念叨:“我的儿,娘可只有你一个……你爹怎么下得去手,怎么这么狠心!”
    一下子,刚刚明亮起来的画面再次灰暗,构图也重新扭曲起来。
    祠堂里,慕生不解地望着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心疼他,却不理解他,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好,却根本不肯听他一句解释。
    跳跃的烛火将画面中的人物衬得渺小单薄,斜俯视的镜头将跪在蒲团上的慕生,拍得像是在蜘蛛网里挣扎的落网昆虫……重归的压抑让观众再次陷入与主人公一样的情绪里,痛苦而煎熬。
    再然后,白慧君偷偷来寻慕生了。
    他知道慕生的不快活,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事业与慕生一起远走高飞。
    可是他得到的答案,只是慕生一句半知半解的辩驳——
    “爱?你是说儿女之情?慧君,我想你误解了,我不爱你,我只是爱你的京戏。”
    慕生说得有多赤诚,白慧君的心就被伤得有多狠。他用纤白的手抚上慕生的脸,一遍遍地追问:“慕生,你不要骗我,不要骗我……你难道不爱我?”
    无动于衷的慕生终于让白慧君灰了心,以至于白慧君以最疯狂的姿态死在了慕生面前。
    是一个天光大亮的晴日。
    白慧君忽然不管不顾地闯进府来,慕生本站在院子里听父亲的训斥,白慧君握着一把短匕,猛地冲到他们父子之间,一刀刺向了自己的心窝!
    鲜血溅污了慕生父亲的长衫,可白慧君却没能如愿死在慕生的怀中。
    将死之时,白慧君孤零零地俯在地上,挣扎着留下了最后一句遗言,“慕生,你可以不爱我,但请千万……记得我。”
    白慧君的死没能换来大家的惋惜,却证明了慕生的清白,慕生家人很快欢喜起来,他们随便找人收殓了白慧君的尸体,然后大张旗鼓地开始为慕生寻觅良缘。
    一时间,所有的麻烦似乎都缠上了慕生。
    慕生的父亲沉疴在床,家人迫不及待地指望他结婚冲喜;父亲的新妾见指望不住老爷,混不顾地纠缠上他,逼的慕生不得不每天逃到府外头去;可这一出去,又难免遇上一族里的几个堂兄弟,他们开始镇日里哄着他往大烟馆子、赌场里去,必要的应酬推脱不开,可慕生又委实不喜欢这些玩意儿。
    他始终记得白慧君第一次带他到戏班里去的时候,班主状似无意地对他提了一句,“少爷有副好嗓子,若真喜欢票戏,可千万别抽大烟,毁了这嗓儿。”
    慕生就仿佛一只脚已然踩入沼泽泥潭,越挣扎陷得越深,却又不甘心束手就擒。
    画面里,似乎所有的夜晚都变成了雷雨交加的夜,长随高高举着伞,跟在慕生身后,但饶是如此,仿佛也无法阻止夜雨淋湿他的衣衫。
    每晚回到府中,慕生总是狼狈极了。老妈子斥责他的长随,慕生时而于心不忍,时而无动于衷,他就像是一尊被迫飘摇江上的泥菩萨,自身难保。
    黑暗的房间,哪怕烛台万盏,似乎也照不亮慕生所在的世界。他疲惫地靠在软榻上,整个人处在画面的最下方,屋梁压着他,站在不远处的老妈子也能压着他,无边的黑暗、沉默都压着他。
    可当一个近景镜头从远处推过,观众却可以注意到,即便在这样的重压下,慕生的背脊依然坚韧地挺着。他有他的坚持,即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即便看起来有些可笑,但他依然不曾放弃自己渺小的负隅顽抗。镜头转接,是一个从慕生背后的固定镜头。
    他的脖颈笔直地处在画面中央,这是一个近乎主观视角的镜头,画面里,一切的黑暗似乎都与他还有一段距离。他仍守护着自己最后的坚持。
    安静的镜头,无声中,容庭竟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他有多久不曾为一部电影而掉眼泪了?
    但这个镜头,竟直戳他内心最深处所隐藏的那份情感……多少年,他也是在这样的寂寞和黑暗里挣扎,从父母兄弟的隔绝与不理解,从圈子里的不公平与潜规则,哪怕他永远可以带来热门话题,永远被无数粉丝拥趸追随,可容庭一直知道,他始终生活在社会的边缘,一个人,无所爱,无所拥有。
    而转折,随后出现了。
    慕生挣扎着,终于有一日,千幸万幸,他得了空闲,如愿以偿进了堂子。
    当初白慧君唱得最好的那出戏,早换了别的旦角儿来顶,可慕生全然无所谓了,只要有人肯在他面前亮个嗓,只要他瞧见那水袖抛上了天,慕生心里就松快了。
    雪白的袖儿转出了花,再一次,过去与未来交接。
    舞台上的人变成了慕生自己,《生死恨》里,抗金立功,做上了襄阳太守的程鹏举四处寻觅旧日的妻子韩玉娘。对方辗转流落,却始终保留了当初程鹏举落下的一只鞋,两人终于破镜重圆,找到了彼此。
    一片欢腾的节奏打板里,时空回溯。
    慕生万万没料到,自己竟在戏堂里遇到了本与她定亲的姑娘。
    对方也是爱戏如痴,两人一见如故,恨不能引以为知己……仿佛从这一刻开始,慕生生命里的光亮再次回来。
    他们一同出入戏堂,慕生甚至愿意豪掷千金,去捧他心爱人所欣赏的角儿。他们探讨戏里的故事,探讨花旦的唱功,探讨戏台上的一招一式。他配合着她演贵妃醉酒,同样的场景,同样是他演力士,他心爱的女孩儿娇弱弱倒在他的怀里。
    在当初他与白慧君的那副构图中,分割线明显将两人划为了不同的世界。
    可这一次,他与那个姑娘,却没有半分隔阂。
    慕生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儿女情长,他有了冲动,有了不克制,第一次,吻住了姑娘的唇。
    从若即若离、浅尝辄止,到深得奇趣,不愿放手。
    陆以圳竟将吻戏也拍的仿若幻境,朦胧的灯光,青纱帐,少男少女第一次身体上的接触。
    他们情怀怦然,却料不到,这果真是一场幻境。
    猛然间,清廷覆灭,战争骤起。
    慕生爱上的姑娘被迫跟着家族远走他乡,而他的父亲也终于病入膏肓。
    母亲开始反复请一个道士来府上作法,言必称仙师如何如何……然而,父亲的病却丝毫没有起色,反倒愈加严重。
    直到有一天,慕生终于发现他的母亲与道士之间的苟且。
    这个家里,人人都有肮脏龌龊的阴私,难道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这些阴私来做遮羞布吗?
    慕生疯狂地奔跑起来,他横贯在偌大的院落中,像是想要撕裂一切粉饰太平的幕布,将他们见不得光的事情统统告诸天下……他愤怒,他耻辱,他甚至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
    这个家庭最后一丝令他留恋的光辉也暗淡了。
    深夜里,慕生猝然回首。
    容庭终于知道陆以圳当初设计这个互动式镜头的意义何在。
    慕生的眼神犹如一把利刃,□□所有人的内心,逼着每一个人去自我拷问。
    你曾被束缚过吗?
    你有勇气去解脱吗?
    哪怕做出这个眼神的人就是容庭自己,那一刹那,他仍然有一种被钉死原地的错觉,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而下一秒,慕生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他再没有半分想要逗留的念头。
    世间偌大,母亲有她爱重的人,兄弟有他们耽溺的玩物,父亲有他所坚持的生活方式……为什么独独他要以别人的意志生活?
    慕生想通了,再没有人、没有事情可以羁绊他的脚步。
    摄像机没有再去追上他,任由慕生冲出枷锁,逃离了那个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大宅。
    他痛痛快快地坐在戏堂里听了一整出的戏。
    而时空往复,《生死恨》里,就算再重逢,韩玉娘还是卧床不起,夫妻二人最终天人永隔。
    一场入冬后的大雪也带走了慕生父亲的生命,他不顾母亲的反对,强行与二房三房的叔叔们分了家,堂兄堂弟都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家产,他们满意的离开,再不纠缠。
    分家以后,慕生便将他得到的所有都留给了母亲。
    不论她愿意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慕生都将不再过问。
    他只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裳,拿了些许碎银,离开了家。
    他往戏堂里去,给班主磕了三个响头,自此以后,扫地也好,跑堂也罢,只要肯将他留在戏堂里,朝夕晨暮,都能与京戏相对,他便死而无憾。
    画面里,白宸一身玄色的长衫,竟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他不卑不亢地扶起慕生,仿佛早料到会有这样一日,“我不是说过?慕生少爷好嗓子,跑堂糟践了才华,不妨正经拜师学艺。”
    自此,慕生成了戏班里年岁最大的学徒,却也成了最快出师的那一个。
    他脸上再没有过去郁郁不平的神采,取而代之,是从容静致、不卑不亢。
    两条时空线索在快速交错的镜头里慢慢重叠。
    赢得满堂彩的慕生从戏台上走下。
    他嘴角浮起如愿以偿的笑容,雷霆般的掌声被他抛在了身后。
    又是一个跟镜头,慕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卸妆、更衣,露出原本的面目。
    再没有人称他慕生少爷,过往的学徒、票友,都不无尊敬地喊着慕先生。
    他一袭棉布长衫,一个人穿梭在北平城的街巷里。
    而当他路过昔日的府邸,慕生竟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那是他并不觉得需要留恋的过往。
    唯有追求自己心向往之的事情,才是真正的人生。

  ☆、第131章

“……你帮我拿下包,我给穆恩维斯打个电话。”
    十三个小时的漫长飞行,当飞机降落在纽约肯尼迪机场时,陆以圳感觉他脊柱都快断了。就算是坐在头等舱,密闭空间内长时间的坐卧依然令人非常不适。纽约时间上午十点,正好是北京的夜里,陆以圳困得迷迷瞪瞪,浑身不舒服,整个人阴沉着脸,显得萎靡不振。
    空姐看到陆以圳这个样子,都有几分谨慎,对方的名气在国内已经足够大了,大到足以让空姐脑补出无数任性少年耍大牌的恶*件。
    然而陆以圳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机舱,并没有发作。
    两人行李带的其实并不多,北半球已经基本进入夏天,哪怕隔着一个太平洋,也概莫能外。两人的衣服不多,只是考虑到会有各种场合,所以多带了几套正装。所有的衣服鞋子都放在了容庭的行李箱内,至于陆以圳随身带的双肩背……嗯,全是零食。
    接过对方看起来硕大,但实际上并不沉的包,戴着银框墨镜的容庭丝毫没有顾忌陆以圳的心情,他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不无责备地说:“你还是得加强锻炼,剪一个片子就折十年寿,你还混不混了……明天开始跟着我跑步吧,每天至少五公里。”
    “滚!我才不跑!”陆以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身后很快传来的汉语,让他警惕地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然后四下里看了看。
    ——没错,他确实已经离开了中国的国土。但拜祖国日益强盛所赐,不管走到五大洲的哪个角落,华人几乎都是无处不在。这令陆以圳感到骄傲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苦恼。
    他本还想拉着容庭,这下子可以作罢了。
    书包还是自己背着好了,容庭帮他拎包,要真被传到国内,就算没有人yy,肯定也有黑子来掐他耍大牌不尊重前辈云云。
    满脑子充斥着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过了海关,陆以圳都还阴着脸。
    这让奉爱妻之命,前来接机的穆恩维斯一下子就不知所措起来。
    他当然知道妻子是好意,才给了他这么一个大献殷勤,向继子示好的机会。一直以来,陆以圳都是单方面抗拒与他建立联系的那一个,虽然穆恩维斯清楚,对方并不是出于对自己的不喜,相反,正是因为知道自己能给他的母亲带来幸福,才会分外懂事地选择留在中国,给他母亲更加自由地去享受爱情与婚姻的空间。但是,他其实非常渴望与对方成为朋友,毕竟,穆恩维斯明白,虽然自己的妻子看起来对自己的儿子一万个放心,但这世上真正能令她牵挂的人,就是这个值得骄傲的儿子了。
    ——连自己都比不了。
    有些怨念地等候着,穆恩维斯不断地翻着妻子发给他的陆的照片,生怕接不到人让妻子失望。
    幸运的是,陆以圳本人和那些网络上流传的照片基本上相差无几!哪怕穆恩维斯感觉黄种人的长相总是有那么几分相似,但,当陆以圳单肩挎着书包走出来的一刹那,穆恩维斯就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嘿!!陆!!!”五十岁的穆恩维斯像个莽撞的青年一样挥起手,这个动作和他身上笔挺的西装简直格格不入!
    有点懊恼失掉长辈的形象,穆恩维斯很快又冷静下来,克制地露出成熟男人的笑容,迎上前去,“嗨!陆……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穆恩维斯。”
    “很高兴认识你,这是容庭,我的男朋友,容庭,这是我的继父,穆恩维斯先生。”
    陆以圳实在困得不行,整个人都有些蔫儿,说起英语的时候更是有些懒散。
    落在穆恩维斯耳中,这份懒散就成了一种……呃,敷衍?
    他有些遗憾地想,想要在这段时间里抓紧建立起和陆以圳的友好关系,看起来很是困难啊。
    不过容庭倒还算精神,他微微一笑,有礼地与穆恩维斯握手,“很高兴认识你。”
    看到这个身高几乎不逊色与白种人的东方男演员,穆恩维斯不由得眼神一亮。
    对方周身的气质与穆恩维斯所想象的全然不同,或许是《慕生》里,那个压抑沉郁的角色被容庭刻画的太过生动,以至于看到这个面含笑意,镇静不迫的男人,穆恩维斯颇有几分不适应。
    但这种不适应明显是愉悦的。
    或许是“直男”本性使然,亦或许是多年从商的习惯,穆恩维斯实在很喜欢这种看起来就有精气神儿,但又不缺乏城府的年轻人。
    简单地寒暄两句,穆恩维斯没再用他宝贵的工作时间和“孩子们”在机场逗留,加长型的公务车载着一行三人前往穆恩维斯坐落在纽约曼哈顿区的豪宅,稍微嘱咐了几句,穆恩维斯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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