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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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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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们有一瞬间的放松,原来少爷是在与少夫人置气,瞧着不像会为难别人。不会是因为少爷留宿媚姨娘房中,少夫人醋妒使性子,惹恼了少爷吧,怪不得一早就见少爷闷闷不乐地坐着。少夫人终究年轻沉不住气,以后就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其中唯有纯姨娘面上有担忧之色。

“妾身,妾身不知爷是何意?”风荷仿佛受惊,站了起来。

“既然不知,那就不要随意替我拿主意。为人妻者,光有贤惠是不够的,你成天跟在太妃娘娘身边,怎么就一星半点都没有学会。你要明白,我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凡事都要听我的,你同样不得例外。往后可记住了?”他视线根本没有停留在风荷身上,说话之时神情冷淡,甚至有那么一点厌恶。

几个人都肯定了少爷是在借机发作少夫人,一片看好戏的心情,等着风荷出丑。

没有人想到,杭天曜话锋一转,当即变了声色,沉声喝斥道:“媚姨娘,你不得主子发话,擅自离开茜纱阁,罪加一等。杖责二十,禁足半年,若有再犯,直接逐出王府。”

屋子里安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众人强自压抑的喘息声,越发增添了诡异惊惧的气氛。没有人敢说话,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无端被责罚的对象,少爷一向是喜怒不定的,行事从来没有章法。听说当年他有一根极爱的小妾,最后在一次宴席上送给了一个垂涎她的人。

媚姨娘脸色煞白如纸,浓艳的红唇没有生气,衬得肤色更加单薄透明。她满眼的不可置信,少爷不是在与少夫人生气吗,怎么最后受罚的是自己?她不明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甚至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吓得她都不敢辩驳一句,求饶一句,只是呆愣地立在原地,簌簌发抖。

不等旁人开言,杭天曜再次吩咐道:“请富安娘子过来伺候,送媚姨娘回茜纱阁观刑,着茜纱阁中所有人都必须到场观刑,一个都不能少,谁不去,同罪处理。”

外边伺候的粗使婆子早就准备好了,闻言立即进来,拉了媚姨娘就往外走,不给她半点挣扎的机会。一直被拉到了院子里,媚姨娘才猛然醒悟,哭叫着求饶,她的声音渐渐隐没在院门后边。

余下几位姨娘仍然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致望着媚姨娘远去的方向,强烈克制着颤抖的欲望,没有人敢出来求情。

杭天曜扫视了四人一眼,冷冷地喝道:“你们没有听到爷的话吗?还不去观刑?”

雪姨娘第一个反应过来,告了退,快步往外走。今天的事情太不可思议,她还要安静下来好好想想,四少爷这场气来得邪乎。她一走,剩下三个都怕自己成为落到最后的那一个,纷纷抢着告退离开。

风荷知杭天曜要拿媚姨娘做筷子警醒其他几位姨娘,但没有想到他会下这么重的手,更是讶异他为何要把所有事揽到自己身上,撇清了她。她眉心纠结,绞着帕子嘀咕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过来,坐近一点。”杭天曜对风荷的聪敏灵慧既欣赏又无奈,抱了她坐到自己腿上,亲了亲她的发丝,低声道:“我过几天要出趟远门,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两个月。我们府里是什么地方,这些时日你定是看得清楚,处处都是阴谋算计,我真不放心你一个人留着。外边的事情我不能怎么办,咱们自己院里,我却是可以为你扫清些障碍的。雨晴和朱颜两个安分守己,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江雅韵清高孤傲,应该不会冒出头,余下只有吟蓉清歌两个喜欢上蹿下跳。吟蓉如今怀着身孕,又是王妃的人,我轻易不敢动她,而且她最近没心思关注到你这。只有一个清歌,她出身青楼,手段肮脏,又是个会挑事的主,我怕她对你不利,不如先把她震住了,你今日又为她求情,她对你的怨恨会少些。而且出于你的手,对你名声不好,还不如让我当了这回恶人,反正我本来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大家不会疑心。”

若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不过风荷更多的是犹疑:杭天曜几时对她这么好了,为了她未雨绸缪把心爱的小妾都打了,这也太怪异了些。

她眼圈一红,把双颊贴在杭天曜脸上,许久不做声,咬着唇问道:“你打算哪天走,身边带的人都想好了吗?外头不比家里,一定要妥帖稳当,再多带些银两,家里要告诉吗?”

她一句话都没有提责打媚姨娘之事,只是为了表明她信任他的好意,她不能让杭天曜觉得自己对他时常备有戒心,她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接受他为自己做的一切。

杭天曜果然放松了一些,他就怕她会问自己,他不知怎生回答,难不成说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她,想要保护她?这些话他说不出口。而她这样,一定是想明白了,知道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他搂着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什么都不用带,都备好了。家里不知道,只当我在外头胡混。每隔几日会有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回来,他会留宿她们房里,外人只当我与你怄气,你要演得像一些。如果有事,就找那人,让他与我报信。”

他说得轻轻巧巧,听在风荷耳里不啻天雷,杭天曜一定有极秘密的事情要去做,连家里人都不知情。是不是以往他每次出远门,都会留下那个人伪装他,又怕府里人熟识容易被发现,便让他多在外头鬼魂,减少回府的时间。那,那几个姨娘,她们的身子,是不是不清白?

风荷觉得,她什么都算到了,只是没有算到还有这样的秘辛,杭天曜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他就不怕戴绿帽子?是什么事情,使得他连男人的尊严都可以不顾?而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秘密太沉重,她不一定能担得起。风荷忽然发现,她是不能与杭天曜划清界限了,因为自己知道了他最私密的事,她不由得苦笑。

杭天曜看到风荷脸上隐约的苦笑,就很有些得意,自己就是安着这个心,他要让风荷渐渐发觉不为外人所知的他,让她不能轻易离开自己。他虽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害怕,怕风荷会出卖他,可是他要赌一把,他不可能永远瞒着她这一切,而且,他更不愿意风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那个假的自己亲近。

风荷无精打采地吃着饭,因为她发现自己被算计了,被可恶的杭天曜算计了。以后他不在的时候,若有人对他起疑心,自己还得为他描补过来,还不如什么都不知来得轻松呢。

不过柔姨娘那个孩子真是个谜了,到底是杭天曜的呢还是那个假的?如果不是杭天曜的,而杭天曜却以为是自己的,一直把他养大,一定很好玩,风荷想想,心里好受了些,这也不是完全吃亏的,至少自己还能跟着看一场大戏。可怜几个姨娘,杭天曜太过分了,自己的女人都能给别人玩,他的心真硬。

接下来三天里,杭家四少爷与四少夫人呕了气,两个人都很生气的样子。四少爷每天都会出门,回来不过一个时辰就会与四少夫人大吵,吵完了就走。据说还有丫鬟去凝霜院外边时听到屋里传出很大的响声,都是瓷器桌椅的破碎声,偶尔还有四少夫人的啼哭声。

太妃亲自骂了四少爷一通,可是四少爷不但不悔改,还怨恨四少夫人去太妃跟前告状,闹得更厉害了。最后弄得四少夫人生了病,太妃都气哭了,骂着什么两个小冤家,不给她省心。

临走前一天晚上,杭天曜再次偷爬了自己家的墙,抓着风荷好一顿不舍,趁机占了不少便宜。风荷怕招了人来暴露了他的行踪,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言语,心中把杭天曜骂得半死,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块块淤青。

自那之后,“杭天曜”多半时间都在外边花天酒地,每次都要太妃打发人去唤他才肯回来,回来之后几乎不住凝霜院去,除了媚姨娘房里,其他几个姨娘轮流安歇。气得太妃半死,每日安慰着受了委屈的孙媳妇,变着法地赏她好东西。

后来这事都惊动了王爷,拎了“杭天曜”一顿好骂。自王爷听了太妃的话之后,私底下对杭天曜的看法好转不少,毕竟是自己儿子,变坏了也希望责任多半是别人的。尤其观察他那些日子挺安分的,几乎日日在家呆着,没怎么出去胡闹,连几个妾室那里都不常去,暗暗计较着太妃这个孙媳妇娶对了,还真把自己这个儿子管住了。

可惜王爷还没欢喜几天,就听说儿子与儿媳妇闹脾气,连房都不肯回,日日出去拈花惹草,花钱如流水,连太妃的话都不听了。

迫于长辈们的威胁,“杭天曜”缩着脖子踏进了凝霜院的大门,他一直遵守主子的吩咐,不敢打扰到少夫人。想到主子可能吃了他的眼神,他后背一阵发冷,暗暗祷告:主子,这绝非我自愿呢,我纯粹是被逼的,你要明白,我每日去对付你那些姨娘们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如何敢招惹少夫人呢,主子,你要相信我啊。

风荷一瞬间真有些认不出来,差点以为是真的杭天曜,不过她最终还是发现了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两人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不过她相当的佩服,化妆画得像就罢了,连表情动作都如出一辙,这得训练多长时间啊,居然能在杭天曜最亲近的几个人那里都过得了关。

自己如果不是早就知情,便是看出那么微小的一点不同,也绝不会怀疑到那么不靠谱的地方去,谁吃饱了撑着找个人假扮自己啊。风荷不由庆幸起来,杭天曜对自己还算有点良心,没有让这个假的与她同床而眠,不然她一定会杀了他的。

“杭天曜”惊叹了一番少夫人的美貌之后,就想起自己此行的目标所在,非常尽忠尽职地演起戏来。这一场见面最后依然不欢而散,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少爷就怒气冲冲走了出去,扬言不再回来,还把二门外跟随的几个小厮揍了一顿出气。而少夫人晚饭都没有用,早上去给太妃请安时明显的黑眼圈。

事已至此,太妃与王爷是死了心,估计着小两口闹矛盾也是有的,不如给他们一点时间,日子久了也就好了,现在急也没用。



第七十一章杭莹婚事

安京城北是连绵数百里的岳山,不甚高,起伏波动的丘陵掩映下,是瑰丽的皇家避暑胜地,周边点缀着各个世家大族的别院,平日都是寂寥安静的,一到夏暑之日,则开始热闹起来。二月的节气里,一般都没有人会来这里。

岳山偏西一带有一座小巧精致的庄院,在这黎明的灰蒙中有烛光闪耀,分外惹人注目。不过眼下岳山仅有的驻守的人还在睡梦中,没有人发现。

院子里的空地上传来得得的马蹄声,乍一看,十来匹高头骏马整齐排列着,这么早去打猎?不太可能吧。

“吱呀”声响起,房门大开,十来个黑衣人簇拥着为首的年轻男子出来——杭天曜。他自己亦是一身黑衣,只是料子好些,绣着金色的暗纹,一头黑发用金冠竖起,很是精神。鸦青色的天空下,能模糊看到他完美的五官轮廓,浓眉入鬓,深色的眼眸泛着幽蓝的光芒,高挺的鼻梁坚毅果敢,唇色却是殷红的。

“主子,咱们绕西边走会多耽误一天时间吧?”说话的是站得离杭天曜最近的一个清秀男子,不过他浑身上下给人一种凛冽的气息,如二月的春风。

杭天曜没有看他,翻身上了最中间那匹马,声音低沉似铁:“那样隐蔽些。”

男主抓着头,笑嘻嘻道:“小的不是怕主子念着少夫人吗?咱们早去早回才好。”他笑起来倒是少了些阴郁的感觉。

“你皮痒了是不是?走。”杭天曜轻瞪了他一眼,率先扬鞭策马,一时间有暗哑的马蹄声震动山林。

他们沿着向西的小道疾驰,太阳渐渐升了起来,驱散了林中的雾气。一路上没有做任何停留,直到未时三刻的时候,抵达安京城西的小城:卫城。大家稍事休息,用了点午饭,便转道往南,却多了几车北方特有的毛皮等货物。

这日,天朗气清,风荷的身子大好了。她写完字,放下笔,云碧已经打了水过来替她洗手。她一面用帕子擦着手,一面抬头问道:“嬷嬷,叶舒姐姐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叶嬷嬷坐在机子上做针线,闻言笑道:“少夫人不问我倒是忘了,年纪大了这记性就不好。昨儿白天,舒丫头派了庄子里两个婆子过来采买一些东西,顺便去给老奴传了句话,说是已经按照少夫人送去的图纸开始破土动工了,没有意外的话到五月的时候就能住人了呢。还有加上新买的那个庄子,两边都着手准备春耕了,先种一畦快熟的菜蔬,让少夫人放心。少夫人宽厚慈善,对佣工的待遇比其他地方都好,今年一开年,就有许多附近的农人来报名,不过几天,新庄子的人手就招足了。舒丫头照少夫人的意思挑了几个清秀勤谨老实的乡下男孩儿,正放在庄子里先调教一番,少夫人什么时候用得着只管去领人就好。”

原来风荷想到自己手里有不小一笔银子,白放着也没什么用,有心再开几家店铺,苦于一时人手不称手,便先搁着。乡下的孩子老实肯干活,不过欠缺些见识而已,有叶舒两口子调教,想来不到三个月就能能勉强济事了,她是时候考虑店面之类的事情了。这一次,决不能小打小闹,得弄出点意思来才成,免得众人都以为她是个穷酸的欺上头,何况也该为将来筹划了。

她顿时露出笑脸,取了茶吃:“叶舒姐姐手脚倒快,什么时候我与太妃告个假,咱们出去逛逛,免得成天窝在屋子里都要发霉了。”

“那敢情好,就怕娘娘不肯。”云碧还没拍手庆贺一番,又想到如今是在杭家,她们行动不得自由,王府规矩又多,只怕太妃不同意。

“你呀,一听出去玩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平儿我出不去,你还有自己家有哥哥,难道也不能出去?你要想出去,与我说了,下边还能不放不成,什么时候能明白点。”风荷笑着指着云碧,怒其不争的样子。

云碧亦有些赧然,却辩解道:“少夫人是我主子,我不伺候主子自己出去玩,天下没有这样的理,便是能出去我也不去,势必要跟着少夫人才有意思。”

叶嬷嬷听了,点头笑道:“这话说的对,不愧少夫人疼了你一场。”

“嬷嬷别被她唬了,她是怕自己出去银钱不够使,撺掇着我去了当个冤大头。”云碧最是个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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