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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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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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这样不尊重的话也是一个大家太太能说得?”太妃越发气盛,怎么就娶了个市井泼妇呢,当着晚辈下人的面,粗鲁的话都不知避忌。顿了顿,理了理思绪才道:“既然人都有了,还能怎么着,你难不成想让我们杭家的子孙流落在外头不成?”

二夫人声气略微弱了弱,喃喃啐道:“还不知是谁家的野种呢,来路不明的孩子我们杭家可不敢要。”

太妃大怒,啪啪拍了几下几案,横眉怒目,指着二夫人发颤,半日骂道:“杭家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媳妇出头了,是与不是你老爷自会查清楚。人家也是外头好人家的女儿,你平白无故冤人清白,妇德妇言都学到哪去了。”

“夫人,你不是前儿才教导媳妇要贤良,要多为杭家开枝散叶,送了两个通房给夫君,怎么?怎么……”六少夫人袁氏正为着房里那两个狐媚子不忿呢,岂肯放过打击婆婆的好机会,她话未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明了了。

“六弟妹,你误会二婶的意思了。二婶只是为了杭家血脉纯洁考虑,只要孩子是二叔的管保欢欢喜喜接了进府里。二婶一向贤良温厚,岂是那等不懂事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丈夫不纳妾的无知妇人。二婶,你说是不是?”风荷难得发现袁氏也有可爱的时候,递了个这么好的话头过来。

二夫人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面皮紫涨,却不能说不,强忍着心中的一口恶气,低头哼了哼,“侄媳妇说得是。”

太妃也是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当即收起戾气,淡淡笑着:“这才是好孩子。老二,你能确保那孩子是你的?”

“儿子敢保证,映红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儿子的,母妃为我做主啊。”二老爷赶忙接口,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没了。话说二老爷此次的确怪异,改了脾气?

“好歹是件喜事,老二媳妇你看着摆几桌子酒,一家人庆贺庆贺。以后快别这样了,你是好心,倒叫下人们传得不像话了。把厢房收拾出几间来,别委屈着我的孙子了。既是好人家女儿,咱们也不能简慢了,就先给个姨娘位份吧。”太妃换上笑颜,慈爱的说着。

一进门就封姨娘,这可是算得上的体面了。倘若再生个儿子,还不知要怎样呢。太妃其实也是假公济私,二夫人暗地里指使自己人给风荷下绊子之事,明面上没有证据,但不能阻止太妃也在暗中来一手啊。太妃觉得出了一口气,心里畅快不少。

二夫人是敢怒不敢言,有如吞下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难受,却不得不表态,她要继续闹下去,怕是太妃连最后这点体面都不给她留了。几不可见的点了头,心里却道:贱人,不要以为进了王府就有你的好日子,我让你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第二日,庄郡王府内宅摆了几桌酒,热热闹闹迎了新姨娘。二夫人的恼怒恨意有多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新姨娘娘家姓白,也是小商户人家的女儿,家里开了一家酒馆,生意倒是不错。

据说二老爷有一日经过那家酒馆,一眼瞥见倚门卖酒的白姑娘,就上了心。白姑娘年纪十八,生得很有几分颜色,体态轻盈,身段窈窕,皮肤不算很白,但是很均匀,透着淡淡的粉红。红唇乌发,十指纤长,一双眼睛看着人仿佛会说话,尤其她有小家碧玉的温婉俏丽,最得二老爷这个年纪男子的心。

按理说,白姑娘早到了婚嫁的年岁,只他父亲白纪是个有心的人,瞧着自家女儿有些姿色,就生了攀龙附凤的心,偏以他们家的身份哪里攀得上像样的人家,顶多也就是中等商户而已。是以,二老爷稍稍表明了心意,白纪就迫不及待成全了二人的好事,白姑娘也是个有福的,不过短短一月便有了身孕。

二老爷虽怕二夫人,这次却不知为何,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的,非要迎白姑娘过门,就闹了这么一出。

白姨娘性情温顺柔婉,不但得二老爷的心,连太妃娘娘对她都颇为照应,令二夫人一切照王府姨娘的规格来,不得怠慢了。

风荷见过白姨娘,说话细声细气的,对府里所有人都恭恭敬敬,无论二夫人怎生刁难她都不发一句怨言,招得府里人都赞她知礼懂事。或许是二夫人最近时运不济,她在新姨娘身上从没有得过一点好,反而引得二老爷越发厌恶她。

新姨娘过门之后,风荷亦遣了身边丫鬟送了份礼过去,既不太过厚重,也不显得怠慢。孰料新姨娘第二日就亲自上门致谢,话里话外提起风荷当日为她说话,使得她才能进了府里,一片感激之色。风荷暗暗赞道:果是个伶俐人,却不知是不是二夫人的对手。

二房之事暂且不表,单说王府正事。

自那日之后,杭家四少与新夫人的感情似乎好转许多,几乎夜夜都回了正房宿歇,几个姨娘那里都没怎么过去。府里的人都是面上不显,心中惊异不已,筹谋着下一步的行动。

转眼间,除夕日近。王府整日忙忙碌碌的,只因出了库房之事,王妃不好再委了风荷办事,自己强自撑着。

大姑奶奶借口家中只有母女二人,冷冷清清的,竟是打定主意要留在王府一块过年了。太妃总不好将人往外赶,勉强应了。

王府过年,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进宫、祭祖、晚宴、守岁,无甚特别可记之处。

照着规矩,大年初二,媳妇是要带了儿女回娘家省亲的。但因初二这日恰是魏平侯老夫人的寿诞,是以每年这日,都是王妃带了儿女媳妇们一起去侯府给老夫人拜寿,领了宴之后媳妇们分别各自回娘家。

今年虽不是整生日,魏平侯至孝,欲要趁着国泰民安之际让老人家好生享享福,大大操办了一番。把请吃年酒一并定在了初二初三两日,初二都是至亲眷属,初三是朝堂相交府邸。

因是第一次去魏平侯府,又是拜年又是贺寿的,风荷着意打扮了。挑了一件宝石红亮缎粉白缠枝玉兰花的长褙子,衬上里边的鱼肚白小袄儿,既不娇媚又不失娇艳,既不清冷又不失清新。配上下身的葱绿色浅金暗花纹样百褶裙儿,又添了一份端庄大气。她的肤色本就白,这些都是鲜亮颜色,越发烘出她的莹白如玉,香腮微粉。

杭天曜坐在榻上端详她梳妆,忍不住上前,从梳妆台的红漆锦盒里拣了一支老坑翡翠莲花样的簪子给她戴在鬓间,风荷抿嘴笑着找了一对同玉打造的水滴形耳环递给杭天曜。杭天曜越发高兴,小心翼翼为她戴上,左右细看,仍觉得不够,犹豫了半晌终是将一支点翠衔小指甲大小红宝石的流苏小凤钗为她簪上。

“我好似从未送过娘子礼物呢?”杭天曜看着满眼陌生的首饰,忽然微有沮丧,自己也曾送玩意讨女孩儿高兴,为何就没有想到送给风荷呢。

风荷从梳妆镜里偷窥到了杭天曜略微落寞的脸色,心下了然,娇笑着道:“爷可是真心要送我礼物?”

杭天曜听风荷如此问,没来由的欢喜,忙道:“娘子喜欢什么,只管说与我。”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前儿看到园子里大片的竹林,就起了一个念头,假若能用竹子做一个夏日乘凉用的竹榻,月凉如水的时候,当着满天繁星,搬了竹榻到院子中间消夏,也别是一般风味。外头虽有买的,但因大户人家不爱使这样东西,是以都是做工粗劣的,看着也无情无趣。必得精致小巧的,方显雅致清爽。”风荷之前有意找外边的匠人专门定做一个,若是好使,就多做几个送给太妃王妃的,杭天曜想揽事,不如交给了他最好。

杭天曜细细听着,连连点头赞好:“好主意,平常家常使的都太小了,大户人家又重脸面,不是用的黄花梨就是檀木,倒不比竹子有一种天然的野趣。咱们素性做个大一些的,我与娘子就可以……”

杭天曜话未说完,只是低笑,暧昧的语气任是谁都能听出来。风荷跺了跺脚,推了他一把,又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起身为他整理衣衫,嗔道:“什么话儿都当着人的面说,哪像个爷们。”

“娘子的意思是,咱们两个人的时候就可以说了?”杭天曜不顾屋子里伺候的一众丫鬟,拥住了风荷,轻咬着她的耳垂低声呢喃。

晚霞般瑰丽的美景在风荷耳后、双颊上慢慢升起,香腮带赤,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引人欲要一探究竟。就在杭天曜以为风荷要发怒或是逃离的时候,风荷微微踮起脚尖,攀着他的脖子飞快的在他面颊上留下一个吻,然后捂了脸快步跑了出去。

杭天曜登时石化,不可置信的望着风荷飞一般远去的身影,心底的坚冰悄悄碎裂,弄得他心发慌,不知是喜是忧。试图勾引他的女子从来不少,但没有一个人,能像风荷一样轻易的探到了他的心,她似乎用一根无形的丝线在他心上绕了一圈又一圈,让他痛却舒服。

她的心计,她的手腕,她的勇敢,她的羞怯,都为他挖了一个坑,一步一步引诱他往下跳。他不是没有怀疑,只是心中的渴望战胜了那一点点疑虑,叫他控制不住的去靠近她,还美其名曰征服她。但他现在害怕了,因为他不知被征服的是她还是他?

风荷才到厅上,就听到丫鬟回禀说姨娘们来请安了。风荷忙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唤道:“请进来吧。”

几个姨娘都一如往常,只有柔姨娘神色间有些许憔悴,丰腴的脸蛋显出了尖尖的下巴,瘦削的双颊显得眼睛大大的。因为过年,她的禁足暂时取消了。

柔姨娘的心思,风荷还是能猜准几分的。只她故作不知,柔声问道:“柔姨娘,这几日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太医每隔五日来请脉吗?”

柔姨娘偷眼瞥见风荷艳丽含春的娇颜,越发觉得凄苦,她早知道四少风流成性,如何能指望他待自己不同些呢。可是,她自问什么地方都做得很好了,为何还是不能留下他的心呢?她强压着一口气,放缓了声音回道:“婢妾很好,可能是反应有些大吧,让少夫人费心了。”

“哦,这个,应该有什么法子吧,我身边的叶嬷嬷生养过三个儿女,回头叫她与你说道说道。”风荷自然不懂这些,只是偶尔听长辈说话之时提起。

她说这话时,杭天曜恰从里边出来,径自走到上首坐下,也没去看他的妾室们。

不过五个妾室里边,除了雪姨娘一无反应之外,其余四个都不自禁地把目光转到了杭天曜身上,爷的不对劲她们都注意到了,耳根子后好似有点发红。

杭天曜正欲抬眼去看风荷,很快发现了纠结在他身上的视线,立时敛了神,微咳了咳,四个女子慌忙低了头。

“没什么事你们就下去吧,你们夫人今儿忙着呢。”他的语气里有一种不自觉的疏远,或许旁人没有注意,风荷感到了,她心下暗笑。

五个妾室都有些发愣,平儿少夫人不赶人,爷是不会开口赶人的,尤其是最近爷歇在少夫人房里的日子太多了,可是为何府里没有传出庆祝爷和少夫人圆房之喜呢?不管心下怎么想,五个人都恭敬的告退了。

风荷故意忽略掉杭天曜灼灼的目光,禀声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去给祖母请安吧。”然后,自己提起裙子匆匆往外走,不及去扶丫鬟的手。

“等等。”身后传来杭天曜的轻唤,风荷恍然未闻,直到被人抓住了胳膊才停了下来,低垂眼眸,几不可见的娇斥:“你抓我作甚?”

“娘子,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过是告诉你忘了披鹤氅,这会子天正冷呢,快穿上。”杭天曜正色说着,眼里满满戏谑的笑意,亲自把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给风荷穿好。

风荷又羞又恼,兰腮浮上一层胭脂,轻轻啐了杭天曜一口:“我并没想。”其实,心下却在暗乐不已,笨蛋,那鹤氅我是故意不穿的。

太妃年纪大了,等闲是不出门的,今儿亦然。不过,今儿不去魏平侯府是另有原因,也不知太妃怎生想得,每年正月初二,她都要去京城知名的护国寺祈福,年年不变,魏平侯老夫人的生辰,太妃竟是一次都没有去过。

三夫人杨氏、大少夫人刘氏都是寡居,一向都是她们俩陪着太妃去护国寺。

风荷夫妻二人前去之时,杨氏、刘氏已经伺候太妃梳洗停当了。三人都是一样的五分喜庆五分素净的颜色,很不合这样大喜的日子。

自从杭天曜的大哥杭天煜离世之后,寡妻刘氏就过起了清心寡欲的生活,每日吃斋念佛,极少出她的小院。太妃怜她青年丧夫,又一无所出,没个倚靠的,颇为宽待。

算起来,刘氏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却已经守了十二年的寡。许是常年吃斋、不见阳光的原因,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颧骨突出,纤瘦得有如贫寒人家的女儿。藕合色的小袄外面只罩了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子,下边是一条雪青色的裙子,配饰俱以银饰珍珠为主,浑身上下唯一鲜亮的就是一个枣红色的荷包,那还是杭莹送的。

见礼之后,太妃笑着吩咐他们两人:“风荷是第一次去侯府,你好生照应着她些,不许贪杯误事,不然回头定要叫你老子捶你。”

“祖母显见是有了孙媳就不要孙子了,娘子,我日后凡事都听你的,你可得多在祖母面前替我美言呢。”杭四说着,就对风荷作了一个揖,哄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风荷与他回了一个礼,娇羞一笑:“祖母,爷心里明白着呢,只是见了祖母就忍不住露出幼年情态。”杭四是太妃亲自抚养长大的,太妃与他的情意自然不比旁的孙子女,最喜杭四像小时候一般逗她高兴。

太妃笑得眼都眯了,揽着风荷与她一同坐在罗汉床上,细瞧她的装扮,不由赞道:“这样鲜亮衣服也就配你穿,还有这支簪子,看着就精神。”

“这是,这是爷挑的,说是好看。”风荷扭着手里的帕子,粉颈低垂,又忍不住偷看了杭天曜一眼。

“哦,好,好,太好了。”太妃看向杭四的目光更多了一分柔和与赞许,亦对这个孙媳的敏慧记在心中。

不过一会,王爷王妃带了儿女媳妇一同过来,接下来是二房、四房、五房。

趁着空当,王妃和蔼地给风荷解说了几句娘家的人事,风荷一一听了,记在心里,免得一会见了人不好应付。王爷问了三少爷、五少爷两句,就陪着太妃说话,从头至尾都没有理会杭天曜,不过进来时对风荷点了点头。

杭天曜好像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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