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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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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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荷抱着手炉,扫视了众人一圈,笑问:“大家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比我懂得多。母妃说过你们前几年就是一直办这事的,交给你们我自是放心。几位嫂子也说说,这么多东西,咱们先从那一步开始呢。”

“这还不简单,比照着前两年的单子将年下要用的家具器皿收拾出来就好,不过一两日就完工了。”说话的正是李三家的,她从鼻子里轻哼,显见的很瞧不起风荷了。

“哦,王婶子,你怎么看呢?”风荷转而去问站在后边没有说过话的一个老妇人,她大概有四十许了,穿着干净的赭石色棉袄,棕黄色棉裙,打扮的利落。

被指名的王婶子一愣,她之前在针线房做活,不大在主子面前打脸。她家的也只是账房一个小小的先生,夫妻两人都是低调的人,在王府没什么份量,连带着唯一的女儿都只是后花园里一个洒扫的小丫头。

难得有主子问她的意思,而且四少夫人嫁过来不过几日,居然就识得她叫得出她的名字,她难免有些激动,声音微微打颤:“奴婢以为,是不是要先把东西对下账单,看有没有什么出错的。不然一会翻得一团乱,真出了错也不好访察。”

风荷边听边笑着点头,叶嬷嬷打听的人确实不错,为人忠厚老实,小心勤谨,是个能担事的。

“王嫂子,这都是王妃拿过来的账单,能有什么错?你别是糊涂了。”李三家的很是不满,这么多东西一样样对过去,要多少时候,何况即便有错也是王妃作下的,她们何必干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倒不这么以为。咱们都是受王妃之托,当然要把事情理清了,才不负王妃的看重。左右人多,也不怕耽误功夫,就先把器具与账单对一遍吧。”风荷眉梢轻扬,看着李三家的有些凌厉。

李三家的心里暗骂,面上碍着主仆的名分不好轻举妄动,怏怏地应道:“既少夫人执意如此,奴婢们这就去。大家走吧。”

立时,就有那几个追随李三家的人挪动脚步,剩下一些偷偷觑着风荷的神色,不敢胡为。

风荷面色转冷,声音里裹着寒冰一般:“李婶子,你若是急切着完事,我也不拦你,请你自去便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李三家的不想她会当即翻脸,到底不敢当着大家伙的面逆着她,闷闷不乐的立在原地。

“李婶子、王婶子、吴嫂子、包嫂子,你们每人带三个妈妈,各自负责一面。李婶子专门查验绸缎布匹,王婶子只管食用器皿,吴嫂子负责摆设器具,包嫂子整理珠宝首饰。我身边几个丫头,都是识字的,让她们分别跟了你们去,正好帮着看看账本。”不是风荷信不过王妃,而是凡事小心些总没错,尤其是她领了这事,就是她的责任了,日后出了错最倒霉的也是她。

除了李三家的,其他几个人都是诺诺相应。沉烟、云碧、云暮、含秋果然上前从风荷手中领了账本钥匙,分成四匹退了出去。只留叶嬷嬷和浅草芰香两个在跟前伺候。

“嬷嬷,不是叫你留在家里吗,你怎么又来了。桐哥他媳妇还没出月,少不了人在身边照料。”叶桐之妻大半个月前生了一个小子,风荷要放叶嬷嬷的假,偏叶嬷嬷不放心她身边没个长者,日日都要来走一遭。

她顺着风荷的手坐在了脚踏上,抿了嘴笑:“她娘家母亲来了,帮着照料几日。我知你事多,哪里能不来。”

“你呀,真是的。梧哥儿他跟着桐哥去了茶铺了?可还做得惯?”叶氏一家都跟着风荷陪嫁,叶梧自然不在董家回事处了,风荷让他跟了他哥去铺子里学习生意,过段时间要把另一个陪嫁铺子交给他打理。因为董夫人不管事,她那铺子里一直没有合意的人,两个掌柜都是外头聘的,风荷有意让自己人慢慢接手。

“少夫人别为他操心,不过个泥猴,到了哪里都是他的福气。”叶嬷嬷满脸是笑,小儿子伶俐调皮,很得她心意,随即想起四少爷之事,拉了风荷的手,低声劝道:“小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性情。我知你不是那等容不得人的,何况小姐本就有傲气的资本。

可四少爷总归是小姐的夫君,是小姐要依靠一生的人,嬷嬷希望你们俩能好好过日子。四少爷他虽有些不着调,但并没有外头传闻的那般不堪,小姐那日确有些过了,该给四少爷留点体面的,银屏一个小小的贱婢还怕收拾不了她吗?

太妃娘娘一向看重四少爷,小姐不如放下身段,给四少爷陪个礼,和好了不是很好。这样闹下去于小姐没有好处,反会叫下人嚼舌根子。”

自从昨日甩袖而去,杭天曜就没回来过。叶嬷嬷是大家族里生存的人,什么男女情爱之类的都是不信的,只信自己的手腕,信权势钱财。她就担心风荷性子倔,不肯服软,杭四少的支持是风荷在杭家最好的靠山啊。

“嬷嬷,我懂。只我若坐视不理,不知有多少丫鬟有样学样,一个个欺到我头上来。你也不用担心,爷不是那种人,嬷嬷觉得,银屏比得上柔姨娘?还是比得上媚姨娘?”风荷当然明白叶嬷嬷的顾虑,那没有错,可惜大家都错误估计了杭四少,以为他是个眼里只有美色的人。

叶嬷嬷一想,也是这话,银屏生得再好还能及得上小姐不成,姑爷不是没有斥责小姐吗?如此,她也就不再相劝,小姐向来都有自己的主意。

到午饭时候,风荷命众人先停了,吃了午饭继续。

沉烟悄悄回报说有一副夏奎的《西湖柳霆图》应该是假的,倒不是沉烟还懂鉴赏古画,只因她在风荷的陪嫁里看到过一副一模一样的画,就仔细瞧了瞧。云暮检视绸缎,有好些放得太久,又没有好生保养,都发霉了。还有一对汝窑天青釉的梅瓶上有裂缝,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

这些,杭家的主子们是否知情,风荷还拿不定主意,但她可不会替她们隐藏,回头弄成了自己的错。

大伙人忙到近酉时,总算把所有库房藏品清点了一遍,风荷让大伙散了,明日辰时正再来。



第三十六章真假心意

晚间,风荷陪着太妃用了晚饭,还没吃茶,王妃就带了贺氏一起来请安,与她们一同来的还有三爷、五爷。

太妃一见五爷,便以为是蒋氏那边有什么不好,忙忙问道:“你媳妇可还好,你不陪着她过来做什么?”

“祖母显见是有了孙媳就不待见孙子了,孙子几日不曾来与祖母请安,想得紧。柔玉身子不便,可心里一直记挂着祖母,吃了晚饭就催着我过来呢。”五爷眉眼间与王妃很像,他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脾性很是温和,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反是杭莹与王妃生得不十分像,倒有些王爷的风骨,是以得王爷宠爱不同旁人。

“真是个好孩子。天长日久的,她在房里怕是闷得无聊,你多陪着她些,别整日出去与他们吃酒作耍的。呵呵,是我多嘴了,你不像你四哥,跟个没笼头的马似的,十天半月不见人影。”太妃虽是在埋怨杭四,可是听着总有股亲昵的味道,那是其他几个孙子女从来不曾享受到的。

端惠托着茶盏,王妃亲自端了送到炕桌上,嘴里笑道:“小五不会说话,不比他四哥,朋友多应酬多。我恍惚听说他昨晚没有回府?现在人在哪呢?”后半句话却是对风荷说的。

风荷跪坐在炕上,正与太妃捶着肩膀,闻言,忙坐直了身子回话:“是的。平野方才来回过媳妇,说是嘉郡王府的萧表弟留他说话,怕是明儿才能回来给祖母、母妃请安。”

她的话音未落,坐在椅子上没怎么说话的三爷杭天瑾目光忽闪,认真的打量了风荷一眼。老四的性情他最是清楚,从来不喜别人干涉他的自由,去了哪里多几天回来从不肯与人说,也就偶尔太妃问起的时候答上一二,更不会主动差人回来报信。连他们这些做兄弟的,都可能连着一个月都没有与他照面。

下人们不是传说昨天早上为了一个婢女,弟妹把他得罪了吗,当场拂袖而去,一夜不归,又怎么会特特差人回来呢?这,不像老四的一贯作风啊。联想起那日看到老四亲自抱着风荷下车的场景,杭天瑾越发疑惑起来,即使这个新媳妇美貌无人能及,也不可能还没圆房就让老四为她改变呢?

太妃也是惊讶,不过更多是惊喜,呵呵大笑:“果然娶了媳妇就长大了,知道不叫媳妇为他担心。好,好。他与萧尚那是从小的交情,留在王府你就尽管放心吧。”

风荷亦是笑着应是。

太妃又问起王爷:“王爷这几日都忙些什么呢?还没回来吗?”

“本来已经回来了,晚饭前宫里来了人,皇上召见,忙忙去了。”王妃低眉顺眼,颇为恭敬。

风荷不由在心下暗暗佩服,想王妃当年也是侯府千金,又有太皇太后做靠山,换了他人还不知怎么拿大呢。偏她当了十多年王妃,在太妃面前永远像个小媳妇一般,这样的忍劲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哦?知不知道是什么事?”太妃一听,难免有些焦急。杭家贵为郡王府,又出了个皇后,甚得皇上信任,越是这样越发要谨慎小心,被人拿住了把柄,杭家、皇后、太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母妃别担心。王爷想着应该是年终祭祖之事,好似恭亲王也得了皇上宣召。”看得出来,王爷与王妃感情不错,这些事都不瞒着她。

太妃点头,止了风荷为她捶腿的手,笑着拉她边上坐下,关切的问道:“第一次料理家务觉得怎么样?累了一天还来伺候我这老婆子,回头老四知道就该说我苛待新媳妇了。”

众人都是笑起来,风荷微微有些汗颜,那爷才懒得计较她死活呢,却不得不作出娇羞的样子,偎着太妃轻唤:“祖母。”随即正了正神色,下炕起身与王妃说道:“母妃。今儿我们整理库房时,发现绸缎布料太多,有些都是十来年前的,白放着也是霉坏了,是以我把它们都单独清了出来。”

“这些年都忙,我也懒得去打理,倒是忘了这一遭,要不是你有心,怕是把好的都带累坏了。你做的很好,那些也没什么用了,扔了却又有些可惜。”王妃冥神细想,看向太妃。

“不如把勉强能用的赐给下人,实在不像样的就算了。”太妃建议。

“就依母妃说的。老四媳妇,其他还有不对的吗?”听女人说起家里琐事,五爷杭天睿就有些不耐烦了,与三爷使眼色,偏三爷只当没看见。

风荷忙是笑道:“祖母常与我说母妃办事麻利又细致,我一看,那么大个库房,母妃却能分门别类打理的井井有条,真是太不简单了。我是看着就头晕。有一对汝窑天青釉的梅瓶,也不知是不是下人们干活的时候不仔细,底座上有丝裂缝,我也给拣出来了。怪道人都说夏奎是画坛大家,我托了母妃的福才能一饱眼福,他的《西湖柳霆图》真真是好,叫人说不出来的味道。”

这一篇子话,听着似乎有些凌乱,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在座的都是伶俐人,很快听出了后边的用意。

“果真有那么好?我记得几年前也见过一次,好似作寿的时候谁家送来的,那时也没细看,只觉得一般,不及马远的有意境。你既说得这般好,倒是要看看了。”太妃听得兴起,笑着接过话头。

“茂树家的,你跟着四少夫人去把画取过来,我们大家都开开眼界。母妃记得不错,那是十年前母妃五十大寿的时候,咱们凌姑爷与大姑奶奶送来的。”人都说王妃记性好,过她眼的东西当下就记在了心里,看来传言倒是不差,十年前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风荷领命,带了茂树家的和几个丫鬟媳妇一起去了库房。

五爷记挂着蒋氏,陪着笑去了,留下三爷与他媳妇陪太妃王妃继续说笑。

不过一盏茶功夫,风荷几人重又回来了,大家展开画细细看起来。太妃王妃对画道一向无甚研究,看着不过觉得好,三爷才学渊博,琴棋书画都是通的,他看着渐渐皱了眉。

“祖母、母妃,这幅画好似有些不对。”

太妃王妃贺氏当即变了脸,怔怔得看着三爷:“你细细说来。”

“孙儿也看过夏奎的其他几幅画作,笔法潇洒飘逸却又不失法度严谨,他平生少见这样的大作,前人赞他如临其境,画面给人迷茫的江南烟雨之感。可是这幅画,孙儿以为用笔艰涩,线条不流畅,颇具匠气,一点都没有大画家行笔如云的风度。”三爷娓娓道来,他虽不去考功名,但是一身才学那是京城年轻子弟景仰的,他说不对那就定是有问题。

“你的意思这是副假画了?”太妃语气不是很好,任谁知道女儿女婿送的寿礼是假的都不会开心,即使不是亲生的女儿,好歹她从没有亏待过她。

三爷又细细研究了一会,才沉声应道:“孙儿以为尚有可疑之处,或者送去请画院的师傅鉴别一下,他们功力深厚,见解肯定强过孙儿。”

“罢了,假的就假吧。媳妇你好生收起来,千万别不小心送了人,那可闹个大笑话。”毕竟这也是家丑,太妃宁愿错失好画,也不想京城传闻这样的丑事。

“儿媳明白。这要多亏老四媳妇了,若不是她提起,怕是我过几天就当了节礼送了人呢。”王妃对风荷微微而笑,似乎很赞赏。

三爷杭天瑾悄悄瞥了一眼风荷,事情真的就那么巧不成?库房里多少名家大作,比夏奎有名的多了去了,偏被她挑了这副说事,到头来却是假的。可是风荷眼里满是讶异,神色间有些懊恼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

等到王妃带着贺氏、三爷离开之后,风荷居然向太妃跪下:“祖母,孙媳知错,请祖母责罚。”

“这是怎么说得?快起来,你们都出去吧。”屋子里只剩下太妃与风荷二人。

风荷搂着太妃的胳膊,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祖母,其实真的画在我手上,那是我母亲当年的陪嫁,这次给了我,不过没有上嫁妆单子。我,我怕以后有人发现画是假的,扯到我身上,才这样的。祖母。”

太妃先是愣了半刻,很快笑了起来,在风荷额头上点了点,笑骂:“你这个鬼灵精,可得把画藏好了,免得以后掏登出来。”太妃其实是很满意的,这个丫头,是个明白人,不但做事细心,而且不是那单纯可欺的,懂得保护自己,把危险掐死在了萌芽状态。哎,是不是华欣在天上看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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