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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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十年-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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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我刚刚接到一个请柬,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着一起去凑凑热闹?”喝了半天闷酒的女主人将颜夕风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什么请柬?”颜夕风一顿,问道。他直觉女主人会邀请他一同前往,必然有一定的理由。
  
  “你们那个陛下送来的,说是半个月之后要过端阳节,宫中设宴款待大臣和命妇们。因为我也算是半个皇族,所以要一起跟过去。”
  
  陛下?那不就是皇上。既然是皇上送过来的,那就不应该称之为‘请柬’,而是应该称呼‘圣旨’吧……
  
  “之所以会问问你,是怕你自己住在这里闷得慌。如果想随便出去走走,那咱们就一起进宫去溜一圈。”
  
  女主人说的很随意,仿佛不是进宫,而是真的随便到哪个菜市场逛一圈的感觉。
  
  颜夕风感到汗颜的同时,也开始真的思考起她的提议来。
  
  说实话,在这个地方住的时间也并不算短了,他却并不觉得无聊或者厌烦。比起武林盟或者紫云山庄里,这里也似乎更加适合他。可是身为一个武林中人,不,应该说是曾经的武林中人,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了结,指不定那一天,颜霸天或者楚炎就会找上门来。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主动走出去。虽然以他如今的情况,并不能解决多少问题,但至少还可以减轻给别人制造的麻烦。
  
  “我可以去吗?”心里有了计较之后,他轻声询问道。
  
  “去是当然可以啦,不过你或许会见到那个令你不舒服的人,你不介意吗?”
  
  九华的话像一记鼓槌,重重的敲在他的心坎上。那段不堪回首的牢狱生涯,每每想起,他都会感到彻骨的寒冷。迄今为止,那是他最痛苦的经历。若有可能,他永远都不想再遭遇同样的经历了。那感觉,实在是太过恐怖!
  
  他犹豫了一下,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对于他的回答,女主人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她畅快的喝着酒,私自替犹豫不决的人做出了决定。
  
  “老人常言,走一步看一步,既然你想继续往前迈步,那么就不要犹豫了,一起走吧!”
  
  “……这是哪个老人说的?”
  
  “老人家我自己啦!”
                          
作者有话要说:  




☆、宫中端阳(一)

  三日后一行人起身上京。虽然颜夕风借住的绮罗苑距离京城并不远,但碍于宫中繁琐的礼节,九华还是决定提早上路。跟着一起同行的,还有双生姐妹花之一的小玉。因为女主人不在,所以比较机灵的小遥必须留下来打理家事,因此并没有一同前往。
  
  “太主,今年也要在宫中小住几日吗?”
  
  一边剥着荔枝壳,小玉随口问道。
  
  此时的几人,已然是在轩车上。由于此车是皇帝亲自派过来接人的,所以格外的华丽与敞亮。纵使三人同乘,空间依旧富富有余。
  
  九华慵懒的伏在案几上,随意瞄了颜夕风一眼,思忖道:“看情况吧。”
  
  颜夕风深知对方所想,并不介怀的笑道:“我没关系。难得进宫一趟,逛逛也好。”
  
  “对哦,颜公子好像并没进过宫的样子。之前一直都住在天牢里嘛!”小玉头脑简单,常常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心惊胆战的低着头偷偷瞄公子和太主的反应。
  
  “小玉,你母亲还安好吧?”
  
  一边吃着荔枝,九华随口问道。
  
  见太主并没责怪的意思,小玉暗中松了口气,道:“母亲身体很好,太主问她老人家作甚?”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她,怀孕的时候是不是被驴踢过一侧的肚子。”
  
  “啊?”
  
  “不然同样的孩子,怎么其中一个连脑袋都没长全呢!”
  
  “……应该是,没有吧……脑袋好好的都在啊。”小玉混乱的摸着自己的头,怎么感觉太主这话讲得这么别扭呢?
  
  颜夕风忍不住笑出声。他掀开身侧的车帘,半天的功夫,马车已经驶上了京城繁华的古道。车外人来人往,格外热闹。过惯了世外桃源般的日子,忽然身处人间,他竟然一时有些不适应。
  
  “啊啊,几年不见,平乐都居然更加热闹了。看来那个老皇帝还算是个治国的人才,不然当初太主将国家交给他,有些太可惜了。”不知何时,小玉也凑头过去。看着外面大街上的繁华景象,不由得感叹道。
  
  颜夕风诧异的看了九华一眼。当初被救时,他就猜到这个女子身份不简单,过后的种种迹象也表明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可是他却没料到九华的身份居然这么高贵,甚至曾经将整个国家都握在手中。难怪主仆都不将皇帝放在眼里!
  
  只是,当今圣上已经五十几岁,便是当初推倒旧国另立国号之时,也已经是三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么眼前这位太主……
  
  “我已经六十岁了哦!”意识到颜夕风所想,九华立刻丢出一颗炸雷。
  
  “是哦,当初服侍太主的其实是母亲哦,后来母亲身体渐弱,就由我们姐妹接替了喔。”小玉颇不以为意,紧跟着投出另一颗炸雷。
  
  纵使颜夕风一贯不喜欢夸张的表露情绪,此时也禁不住整个错愕住了。怪不得九华不让自己称呼她为姑娘,一个六十岁的人被称呼姑娘似乎也太别扭了些。那以后该称呼什么?婆婆?看着九华光滑的肌肤与姣好的面容,他觉得这样称呼似乎比姑娘还要别扭。
  
  “你难道不知道吗?”见颜夕风一脸不敢置信,小玉咬着手指问道,“可是我们一直在称呼主人为太主啊……”
  
  比国主还要大的位置当然是太主了,这和太上皇一样简单的道理。只不过由于九华是个女人,所以只好称之为太主。
  
  颜夕风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思真的是太单纯了,他以为两姐妹之所以那么称呼,是因为……九华喜欢装老人……
  
  根据这段时间他对九华的了解,以上猜测决不是空穴来风!
  
  马车轻轻摇晃一下,平稳的停在泰安门前。颜夕风立在厚重的宫门前,驻足仰望高耸入云的青石城墙。与前一次相比,这次进京的心境已然大不相同。尤其是此刻,面对几千年风吹日晒依然屹立不倒的古老建筑,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红漆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两排卫兵小跑着列队站在门前。紧随其后的,是一前两后三名行色匆匆的太监。打头的那位约五十几岁,衣着不俗,行止间透着几分机灵麻利劲儿,想来必然不会是普通角色。
  
  果然,那老太监一见九华,立刻躬身上前趴在地上行礼,“奴才见过太主,愿太主容颜永驻,长命百岁……”
  
  “平身吧。乐总管,本宫每次进宫你都搞这一出,累不累啊?”
  
  鉴于已经到了天子脚下,九华一收之前的散漫,从善如流的改用皇家称谓,身份一下子庄重了许多。
  
  乐行依言起身,抖抖袖子后依然躬着身体回话道:“奴才身份卑微,平素也没什么机会为太主尽孝心,唯一能做的便是每天向上苍祈祷,祝愿太主健康长寿,万事顺心。只有太主活的舒心,奴才才能过的安心。”
  
  一番话,将九华哄得高兴不已。小玉在一旁拉着颜夕风的袖子直撇嘴。
  
  “皇帝身边的太监?”颜夕风悄声问道。
  
  “公子真厉害,这都能猜到。”小玉一脸敬佩。
  
  颜夕风干咳几声,道:“……适才九华……太主说的,他既是总管,必然也是皇上身边的人了。”
  
  “嗯,”小玉轻轻点头,“老家伙别的不能,就是嘴好。见人说人话,见驴说驴话。”
  
  颜夕风侧头,不解的看着她。
  
  “上次小遥戏弄他,特地牵头驴进宫。结果他为了讨好太主,居然当场学驴叫。”一想起当时的情形,小玉就忍不住的想笑。
  
  乐总管在前头躬身引着九华往里走,颜夕风拉着小玉紧随其后。泰安门是皇宫的正门入口,建筑呈宫阙型,两面建有围墙,围墙之上又分别设有四座八角瞭望塔。看起来极其庄严气派。
  
  穿过长长的门洞,里面景色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青石板地面,各色宫阙楼宇如重峦叠嶂,放眼望去,漫无边际,连绵不绝。
  
  这便是人人敬仰的紫禁之城,全天下权力最高的代表,同时也是……那个人在住的地方。
  
  诚然,比起死亡之林,这里的确要好上千万倍。
  
  乐行将三人引致一早就准备好的步辇旁。明黄华丽的步辇,抬车的是八名身着铠甲的御林军,此等阵仗,俨然是与皇帝同等待遇。
  
  相较于颜夕风的惊讶,九华显然淡然的多。扶着乐总管的手臂,她熟练的登上了龙辇。而颜夕风与小玉儿虽然是仆从的身份,却也沾光坐上了同王公大臣一般待遇的步辇。
  
  这一路走过,太监宫人见了龙辇都纷纷垂头跪在道路两侧,口中低呼“见过太主娘娘”等语,直至龙辇从身前完全走过,才又纷纷站起来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一个个都如此熟稔的态度迫使颜夕风不得不相信,九华的确在宫中的辈分不俗。看起来,她似乎常常进宫,不然各方的太监宫女们定然不会一眼就认出她来。
  
  这时,小玉悄悄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这些宫人们进宫的第一课就是必须记住太主的画像,如果谁第一眼见到太主认不出来,就……”她伸手比划了个咔嚓的姿势。
  
  颜夕风了然的点头。他忽然感到有些后怕起来,在绮罗苑与九华同住三个多月,他的态度一直都比较随性,这若是被皇帝知晓,岂不是又要……咔嚓一次?
  
  后怕归后怕,他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初在鹿苑时,小遥因何能仅凭着一块腰牌就将他轻易带走。如今看来,这真相便是皇帝对九华的态度了。
  
  所以他也可以理解为,这天下是有两个皇帝的。一个要皇帝杀他,而另一个皇帝,却出手救了他。只是,这样身份尊崇的一个人,李向晚又是如何请动的呢?不明真相时,他推测是李向晚的父亲出面请求九华的,而如今见到这种种情形,他根本的意识到,凭借李云那点地位,恐怕还是远远不够的。
  
  他动动嘴唇,想问问可能知道真相的小玉儿。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打住了。若九华想透露那个背后救他之人,势必早就说出来了。之所以一直没说,必然也有不说的理由。如此一想,问也是白问了。没有九华的允许,小玉儿定然是不会说的。
  
  “太主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什么呢?你之前说的那个把江山送给皇帝,又是怎么回事?”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至于一直围绕着那个救他的人打转,颜夕风开口问出了另一个令自己大惑不解的问题。虽然身在江湖,他还不至于对朝廷的事一窍不通。即便如此,关于九华的事情他确实是不曾听闻过。
  
  “这个啊……”小玉儿托着腮淡淡的道,“关于前朝旧事我也是从母亲那里听来的,虽然只有一点,但是却很复杂。这个啦,一时半刻是说不清楚的,改天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也就知晓了。”因为懒得浪费力气,小玉儿含含糊糊的一语带过。
  
  颜夕风苦笑着打住了话题。有一个人曾经也说过与小玉儿很相似的话,‘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所以当他知道的时候……
  
  所以,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颜夕风苦笑着摇头。
  
  乐总管的尖细嗓音从前方传来,步辇上的两人同时抬起了头。
  
  “九华宫到~~”
  
  入目的,便是一座雕梁画栋的恢弘宫殿。
                          
作者有话要说:  




☆、宫中端阳(二)

  短短三日时间,颜夕风再一次见识到了皇家身份的尊崇。自他们住进九华宫次日起,前来问安的人就始终没有断过。
  
  第一日是王公贵族中的公主郡主们。第二日是朝中大臣与命妇,到了第三日,好不容易能清静片刻,皇后娘娘又带着诸位妃嫔登门拜访。
  
  小玉儿见颜夕风神情恹恹,怕他无聊,于是拉着他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反正宫里有足够的宫女侍候,倒是不缺她一个。
  
  因为楚沧之死,颜夕风与朝廷落下过节,小玉儿特地绕过皇帝的寝宫龙安殿向西行去。
  
  这一路走来,雕梁画栋,朱甍碧瓦。小玉儿兴致勃勃的不停介绍宫中景致的意境与来历,颜夕风则心不在焉的跟在她身后听着。虽是初次入宫,但他却并不像有些人那么兴奋,反而感觉很淡然。他本就不喜争名夺利,权利富贵在他眼中犹如过眼云烟,即便是当初接手武林盟主的位置,也不过是因为拗不过父亲的命令罢了。
  
  “咦?这是什么时候建的?”
  
  小玉儿停住脚步,拉着颜夕风站在一面矮墙前疑问道。
  
  说是矮墙,其实是一幅八字影壁。灰砖红瓦,墙壁上刻着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像。画面上刻得是一个男人,手持长弓,身跨烈马,而他身侧的地面上,或匍匐或直立着许多野兽,俱都虎视眈眈的盯着男人与马。或许是太过畏惧男人的关系,没有一只野兽是进攻的状态。
  
  不知为何,颜夕风竟觉得这画中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虽然并未厮杀流血,他竟然能闻到浓烈的血腥之气。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转头,小玉儿仍旧怔怔的看着影壁,神色很是复杂。
  
  “怎么了?”颜夕风直觉小玉儿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这画上的人……好像是前朝的第一勇士,完颜天。”
  
  完颜天三个人让他心又突地跳了一下,恍惚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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