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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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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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横波傻了一秒。

随即她一个箭步跳起,探手对着洞口就掏。

广场上军民发出抽气的声音。

景横波掏了两把掏在空处,眼睛有点发直,抬起颤抖的手看了看,似乎极度惊喜,又似乎惊喜到不敢接受,想了想,干脆整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广场上千万军民,就看见了,他们的女王,忽然钻进了宫胤冰雕的那个断口,似乎在掏什么,头整个埋了进去,屁股撅在外面朝天……

“哦哦……”百姓们发出惊叹的声音。

“唉……”远远的耶律祁忽然一声失望的长叹。

“呀呀,”伊柒挠着脑袋,“我媳妇怎么了?疯了吗?”

“恭喜你。”六位逗比好兄弟沉痛地拍他的肩,“你的死情敌好事儿希望破灭了。”

景横波现在的造型已经两脚朝天了。

远处众人只能看见影影绰绰她埋在冰里的影子。

然后忽然景横波猛一下起身,“啊啊啊”大叫一声,抓起脚边一块碎石,砰砰砰地一阵乱砸。

冰块飞溅,碎屑满地,冰雕很快被砸碎,众人直着眼睛,目光如探照灯般扫了一遍又一遍。

冰块,冰块,满地冰块。

里面根本没有人。

众人表情也不比景横波好哪去——人呢?哪去了?明明亲眼看见国师覆雪凝冰,立即就有甲士下来斩头,几乎没有作假时间。也正是因为动作这么干脆利落,时间太短,才让桑侗相信的。可是现在,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内,真的偷梁换柱?障眼法?

“遁地了呗。”伊柒盯着地面撇嘴。

景横波目光落在冰下的地面上,明显一块石板翘起,她将石板掀开,底下一个很粗糙的,一看就是匆忙挖就的地道。

有些真相一旦揭示也就这么简单。唯一能让人惊叹的就是时间把握。桑侗说出要撞宫门,宫胤立即赶回,之后桑侗马车飞快赶到,其间的时间,原本绝对不够挖一个最简单的地道。

但有了景横波“录音遗言”“二桃杀三士”的计策拖延,马车速度放缓,宫胤终于有了准备时间。

景横波看见那地道便什么都明白了,青面獠牙地扑过去,对着底下大吼:“宫胤!你丫的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底下当然没动静,景横波也不跳下去,想了想,转身就直奔宫门,走两步,“咝”地一声抬起脚。看着脚底血迹斑斑,顿时脸成了苦瓜。

“咝哈咝哈,好痛好痛。”她跳脚,这时候终于知道痛了。

“穿我的穿我的!”伊柒立即殷勤地脱鞋。

“别穿他的他脚臭,你穿了之后明天准见不到第二天太阳。”逗比师兄弟们立即把他推到人群后,坚决用宽厚的身板密密地挡住他,纷纷开始脱自己的鞋子。

“穿我的!”

“别穿他的。”

“他有脚藓。”

“他烂脚丫。”

“他不穿袜子。”

“他这鞋三年没换了。”

……

无固定攻击对象,无差别地图炮。

逗比师兄弟的人生重要守则之一——兄弟看中的,一定要破坏;兄弟喜欢的,一定要抢来,兄弟要表现的,一定不给表现,兄弟不要的……我也不要。

至于喜欢不喜欢?NO。没这回事,他们这辈子只喜欢一件事——唱反调。

景横波退开三步,扶额。

一个逗比已经天雷滚滚,一群逗比简直令人痛不欲生。

她宁可赤脚走大荒,也不要和这群英俊高大,燕瘦环肥,各有特色,偏偏逗比得也各有特色的七杀高手们打交道。

伊柒已经踹倒坑爹师兄弟们,踩着师兄弟们的尸首,将鞋子送了过来,一边亲切地蹲下身,要给景横波穿鞋。

“我来给你……”

忽然身后宫门开了一线,一条白色丝带霍霍飞出,缠住了景横波脚踝,一抖,一起。

呼地一声,伊柒眼睁睁看着到手的景横波飞起,消失在宫门之后,随即砰一声,宫门毫不客气地关起。

砰,身后宫门关闭的声音沉闷,景横波还没站稳,拳头就擂了出去,“快滚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她的拳头被人用力抓住,猛地一带,砰一声狠狠撞上一个温暖的胸膛。

------题外话------

拼S补上二更,嗯,说等我二更才那啥的,可以那啥了。

第七十三章 表白

熟悉的清凉气息涌入鼻端,鼻子似乎被刺激得很酸,她的眼泪哗一下便涌了出来,生怕被谁看见,干脆狠狠把脸埋进去,揉来揉去揉来揉去,呜呜噜噜地抽噎,“我反悔了……必须打死你……必须……打死你……”

头顶上那人不说话,似乎有点犹豫,却最终叹息一声,将她抱紧。下巴轻轻搁在她发上。

明明一言不发,但她瞬间就安心了。人也不想打了,事情也不想想了,啥子地道啥子被骗得神魂俱灭都不想追究了,只想抱紧眼前这个怀抱,好好享受他的存在和气息,告诉自己一切都很好,他没让自己失望,永远都是她最强大最傲娇的大神。

失去才知存在重要,她永远记得看见他“头颅”落地那一霎,天地永黯,她以为自己堕入深渊永不得出。

那一刻她终知什么叫绝望。

那一刻她绝望得恨不得在晕迷中永不醒来,不用面对清醒之后的永夜的痛苦。

当空着的冰洞展现在眼前,她在愤怒里,听见自己心花开放的声音。

天地忽然就有了光,有了声音,有了颜色,有了存在的意义。

呵,真好。

此心安处是吾乡。

“呜呜呜呜你给我个交代……”她揪他的衣裳,抓出无数乱七八糟的皱痕,换以前他必定一掌拍飞她,此刻一动不动,双臂似僵硬,实温柔。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抽噎,他似有震动——这么久,这么久,这个嬉闹而又强悍的女子,他未见过她真正脆弱,他未想过她有一日这般脆弱,他未想过有一日这般的脆弱,是……因为他。

心似动,又似痛。冷意逼来,积雪的山坡上有繁花开。

他终于抬起手,掌心轻轻落在她发上,真正的轻轻,似春日的风,怕惊了落于花心的蝶,悠悠缓缓,几分珍重,几分小心。

随即他又将她向上抱抱,让她落足于他的靴上,以免脚再被割伤,血迹斑斑的脚底立即将他雪白的靴子染得一片斑驳,有洁癖的人,就好像没看见。

“没事了……”他低低道。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景横波听着他终于开了金口,觉得大神声音真是好听,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好听?还有这三个字,怎么就感觉比这世上所有动听的字眼都来得让人安心?

她埋在他胸膛,擦了他白衣一身淋漓的泪水,眼泪止住得很快,她从来不是沉溺惆怅的人,是欢喜的事,就应该笑,已确定的心情,就应该表白。

“宫胤……”她忽然顿了顿,想抬起头来。

他的肩膀却一紧,呼吸似乎有些不稳,又似乎猜到她要做什么,双臂更紧地搂住了她,似不想让她做什么。

她却不管。

踮起脚,搂紧了他的肩,她送上了她的唇。

那一霎他似乎想微微后让,却又停住,任她决然而又甜蜜地抢先攻城掠地。

一霎重叠,是闪电刹那交错,弧光激荡,天地一片五色霓虹。又或雷霆风卷,将心炸成千片,每一片都在云端,每一片都化为灵鸟歌唱。

他气息微微急促,却在急促中稳定着自己,忽然猛地抱紧她,埋下头来。

她被他这么突然凶猛的一勒,勒得险些闭气,下意识张开口要喘气,他立即化被动为主动,寻找着她的芳泽。

吻若春风,在唇边停顿,却又不敢深入,他低低喘息,忽然让开,唇瓣一一掠过洁白的额,粉嫩的颊,缓缓下移。

她早已心痒难耐,一声轻笑,再次抢先,引导这既敏锐又迟钝的人,开辟属于他的醇美源泉。

躯体相贴,各自听彼此心跳,是一片静默里的大雅之音,奏人间心意相通时刻的美妙心曲,你曲调热烈,我节奏沉稳,隐约便有了共鸣,是世间最和谐的咏叹调。

她的体温如此火热,是此生不改的炽艳张扬,不允许逃避,不接受退让,你若不知我便让你知,你若不愿知我依旧因你而知。

他却起了微微颤抖,在温柔辗转中不可控制地战栗,战栗于命运的强大,心事的激荡,血脉中深藏的呼号和秘密。

景横波睫毛微颤,全心投入于他的气息和体温,却忽然觉得他的身体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不热反冷,而口齿间的甜蜜,忽然多了一丝淡淡的腥气。

她心中一跳,睁开眼睛,宫胤抱住她的身体也忽然一僵,蓦然向后一仰。

景横波大惊,急忙反抱住他,好在只是立刻,他便站直,刚才好像只是一个踉跄。他低下眼,脸色微白却平静,犹自对她一笑。

这一笑诚然难得的温暖与美,她却心中巨震。

以她对宫胤的了解,这一刻,他一定不会笑,他也许会装酷,也许会装怒,也许直接跑走,也许故作无事,但,绝不会笑!

这一笑,摆明是想安慰或麻痹她。

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一刻她不想说话,只搂紧他的腰,用眼神询问。

他当然读得懂,却转开眼光,轻轻拉开了她的手,道:“城上随时有人下来,你还要不要面子了?”

毒舌又回来了,似乎这才是正常的他,可她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不安似淡淡霾云,无声无息地飘在头顶的天空。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变了,在今日之前,她会疑惑他的举动和细微变化,却不会因此真的阴霾了心情。于她心中,他是强大的,无懈可击的,永不需要为他操心。

然而今日,她忽然惊觉,原来心事早已深种,萌芽早已开遍原野,繁花遍拾可得,真待自己珍重呵护。

她也忽然发觉,他终究不是神人之身,面对风刀霜剑暗流潜涌,操心这大荒国政还要操心这人心多变,还要操心不知该是敌是友的她。

“宫胤……”她抱着他,轻轻吹他的耳侧,“我想明白了,我也懂得了,有些事,我想陪着你一起。宫胤,宫胤,我们一起改造新大荒好不好?我们一起打造一个新天地好不好?我们做一对大荒历史上最幸福的女王和国师好不好?我相信你能的,我也能的,而我只想和你一起做这些事,我们一起好不好?”

头顶上的人,久久沉默。

她沉浸在满腔幸福和满满对美好未来的期待中,并没有觉得这沉默过久,他的怀抱如此令人贪恋,她想永远地呆下去。

感觉到他的眼光似乎投向远处,她有点不满地踮踮脚,顶了顶他的下巴,爱娇地催问:“嗯?”

他在她头扬起的那一刻,覆下手掌,阻止了她的动作,将目光从远处亢龙军队列中收回。

一瞬间掩了眼底的忧色。

轻轻道:“好。”

……

宫门关上了。百姓们却还没散,总觉得应该还有事儿,又担心女王的安危,都翘首等着下一步消息。

可惜有些人忙着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不晓得还有无数人关心她这回事儿。

直到宫城上方有人接到宫胤指令,打出旗号示意亢龙军驱散百姓速速回家,众人才悻悻然发觉,这一天的大戏,真的落幕了。

至于幕后谁躲在那里啃嘴儿,观众没福瞧。

亢龙军一开始驱散,大家也便知道事情结束了。一些军士涌上广场,开始收拾善后。

“哟……”百姓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叹息,有的人伸长了脖子,还想看看后续,有的人心满意足地伸个懒腰,开始往回走——今天可算看了一场大戏,情绪从紧张到激烈到悲伤到起伏,跟着女王陛下一日之间阅遍生死,到得此刻,尘埃落定,隐隐激动里,是无限安慰和满足。

就今日一日见闻,已经够这一辈子慢慢咀嚼吹嘘喽。

六个逗比师弟架着嚎啕大哭的伊柒走了,他们不喜欢皇宫。伊柒哭得很伤心,他们笑得很开心。

耶律祁在场边久久伫立,看天阶夜色凉如水,只觉得一日似也过了一生。

一生里看遍她笑颜勇毅,人间智慧,然后在最后一霎醒觉她的美不属于自己。

他反反复复想着出手杀桑侗那一刻,他首次忘记后果和立场,一只眼盯住桑侗,另一只眼在关注她。

火折子落下时他也曾胸口紧窒如将炸,满满塞了这红尘纷乱的烟尘。

他慢慢抬起手,靠近胸口,手指蜷起。

似乎想要拂去心上烟尘,又似乎想要将某种心情,珍重卷起。

……

不远处的矮山上,有人静静伫立,面对着皇城广场的方向。看着场上的士兵们忙忙碌碌打扫善后,修补宫墙,收拾碎片,将桑桐的尸体装入布袋收殓。

他身后立着高高矮矮的人,人人静默,压抑着呼吸,气氛因此显得凝重肃杀。

夜弥漫过来,携了湿润的露珠,将他的袍角打湿,一小片,似噩梦的阴影。

他隐在袍袖下的手指一动,一杯酒,缓缓倾倒在苍白的山石上。

酹一杯,且为永久别离的人送行。

往后的路还长。

酒尽。他并没有扔杯。只蹲下身,将杯子轻轻埋在那山石下。

埋的是杯子,也是誓言。

来年,当该死的人死去,这杯子会重新起出,盛仇人血,将阴魂祭。

会有那一日。

他起身,不再看广场,轻轻然而决然地转身。

“下山。”

……

“桑侗已死,我等救援不及。”

“她那是自寻死路!好好的城外不去,竟然想到用火马车冲撞帝歌!她所经之路,就有老夫的府邸!”

“她那也是被宫胤逼急了,不把宫胤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儿子就出不了帝歌,桑家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现在桑家就有希望吗?是啊,逃了一个桑天洗,又怎样?”

“大人不要小看桑天洗,桑侗这么多年以儿子为骄傲,却又死死保护着他,一定有原因。我听说桑天洗聪明绝顶,天下奇才,这种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将来桑家靠他东山再起也未可知。”

“桑家是女性祭司世家,一个男人有什么用,哼。”

“大人,锦上添花总不如雪中送炭,照我说,桑天洗现在正处境困难,咱们不如顺手帮一把。帝歌桑侗事件咱们没能帮到桑家,难保桑天洗不记恨在心,如此即可化解他的怨恨,也可掌握他的动态,将来他若成功,也是一道挟制他的把柄。于你我不过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你说的也是。”

“不过说起来也很有意思,桑天洗果然不是常人,他竟然没有……”

“哦?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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