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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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5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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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坐在巫维彦对面,对这两人的放浪调笑视若不见,早在她出嫁之前,在浮水王宫,这一幕便所见多矣,浮水王族奢靡好色,本就是大荒出名的。

她的心思更多在城内,一边慢慢啜饮,眼睛还不住瞧着帐外。过一会儿见巫维彦仍然闹得不堪,柳眉一挑,将杯子重重一顿,道:“本宫总觉得不大放心。”

“如何?”巫维彦目光朦胧地望向自己的姐姐。

“听探子回报,女王看见那叶齐,神情特别欢喜。”王妃皱眉,“那叶齐虽然才貌卓绝,但女王至于这么惊喜么?”

“怎么不至于?”巫维彦不以为然地道,“姐儿爱俏,她不是出身青楼么?喜欢美男子有什么奇怪的?”

“青楼那是哪年的事,她做女王都多久了,当真这么没见过世面?”王妃摇头,“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对劲。莫不要给人识破了,来人——”

“你要做什么?”巫维彦皱眉,顺嘴还不忘记把美人献上的酒给喝了。

王妃也不理他,径直对进来的护卫下令,“请吉可大师来主帐,就说我和王子请他喝酒。”

护卫接令而去,巫维彦有些不大满意,咕哝道:“那臭烘烘的巫医!”却也没说什么。正要去夹菜喂美人,忽然听见头顶“嗤”一声,似乎什么东西裂了,随即一股奇臭无比的气体冲入鼻端,他一惊抬头。

此时景横波带着姬玟连闪几次,已经看见了那怀疑呆着巫医的帐篷,当即闪身进入。闪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主帐那边喧哗惊叫,有人冲出帐幕鸣哨示警,“有敌来犯!保护王子!”

此时她刚进入帐篷内,里头光线极暗,烟雾弥漫,中间还有一口大锅,咕嘟咕嘟不知煮着什么,一时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忽听姬玟大叫:“哪里走!”一个箭步已经冲了过去。

景横波这才看见,一个高瘦男子,已经走到帐篷口,正要掀帘出去。而在帘子外,似乎还有士兵在等待。

景横波第一件事就是闪到帐篷口,一刀刺倒那个接人的士兵。顺手将那巫医往帐篷里一拽。

那巫医被拽得一个踉跄倒地,景横波一脚踩在他胸膛,喝道:“控制叶齐的解药!”

那巫医颤声道:“别杀我!我给你!”伸手去怀里取药。

景横波紧紧盯着他的手,一旁的姬玟,却一直盯着巫医眼睛,忽然道:“他眼睛里没有恐惧!”

景横波反应极快,立即拉着姬玟向后退。

这种巫医,谁知道他会掏出什么东西来。

巫医动作也很快,飞快地掏出一样物事,便往那口热气弥漫的大锅里扔,景横波抬手一挥,那口大锅猛地一斜,很多东西泼洒出来,与此同时姬玟飞扑过去,用衣袖接住了那抛出去的物事,随即发出一声尖叫,猛地将袖子一甩。

那物事飞了出去,好巧不巧,“啪”一声落在景横波袖子上,景横波一看,赫然是个像鼻涕虫一样的玩意儿,还生着刚毛,蠕动所经之处留下淡黄绿色如痰迹的印子,顿时恶心得不行,挥臂猛甩袖子,便要将这东西甩下去。

那巫医嘎嘎笑,“你甩啊,你甩啊,解药就在这东西肚子里!”

景横波一怔,顿时不敢甩了,半信半疑地看那玩意,看一眼都觉得想吐,想到还要去挖开这么恶心的东西的肚子,顿时食物就淹到了咽喉口。

她只是一犹豫,姬玟已经扑过来,一把抢过那刚才她还看了尖叫的东西,软软地捏在掌心,尖尖手指毫不犹豫地用力一划。

景横波有点发怔,随即道:“小心有毒!”

“没事,巫医藏药确实都是在这种东西里,我听说过。他是故意算准别人想不到。”姬玟手指用力掐啊掐,那虫子看似软软,却钢筋铁骨一般,根本剖不开。

两人看向巫医,那巫医嘿嘿冷笑不理,景横波二话不说操起帐篷里各式用具,砸!

连揍二十多下,揍到那家伙惨叫连连求饶连连,景横波才停手,冷笑指指那虫子,“别再玩花招!”

巫医满嘴血沫地道:“这虫子要在刚才那锅里煮过,再以人的津液咬开……你们刚才踢翻了锅,火已经灭了,也不知道里头的药力还够不够……”

景横波抡起一张凳子对着他脑袋,巫医急忙加快说话速度,“……这液体熬出了三层,外面一层遇见任何东西都会炸开,但火熄了就没事了。底下一层有毒,中间一层看看洒得多不多,收集起来泡这虫子,应该可以……”

景横波再看那锅里翻出来的一摊。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疑似蛇皮,疑似蛆虫,各种颜色和气味形状都极其诡异的药物,甚至还有一团白粉色似肉非肉的疑似胎盘的东西,都裹着各色粘液……前世里看异形都没这个恶心。

景横波白着脸,考虑是不是将七杀叫进来帮忙,只怕他们也见了就跑。

还是姬玟,毫不犹豫扑过去,赤着手,将那堆东西拨来拨去翻找,衣裳上手臂上,渐渐沾满了各色粘液,滴滴答答拖到地上,而那锅东西一翻动,气味更是中人欲呕,景横波站在帐篷口都忍不住要吐,姬玟却似浑然未觉,半蹲着低着头,神情专注,长长的鬓发垂下来,也沾了不少绿绿的粘液,忽然她吐一口长气,将手中虫子埋入一摊金色液体中,生怕液体不够,半只胳膊都伸了进去,过了一会拿出来,果然,虫子已经变成透明色。

但是透明色的虫子更恶心了,因为已经可以看见内脏,还能看见内脏中一颗小小的青色丸子。看来巫医在死亡威胁面前并没有说谎,景横波却想着刚才那句“再以人的津液咬开……”

她猛转头盯着姬玟,在她吐出来之前,姬国王女面不改色,猛地将那虫子扔进了嘴里。

轻微的“噗嗤”一声。

景横波再也忍不住,呕出一口酸水。

那边姬玟一声欢呼,取出一枚小小锦囊,将咬出来的那颗药小心地藏了进去。

药刚一藏好,景横波刚想说声走,姬玟猛地弯腰,哇哇地呕吐起来。这一吐便是翻江倒海搜肝抖肠,她跪在那堆粘液里爬不起身。

景横波一边看着,心中颇有些愧疚,无论如何,刚才这一系列恶心的考验面前,她犹豫了。

也许当耶律真处于生死存亡之际,她还是能做出这些,但她做不到这样决绝自然,她需要心理建设过程。

姬玟是一国王女,金尊玉贵,她不会比谁更耐得住这些,能做到,只是因为爱和在乎。

在强烈的爱和执念面前,生理的畏惧自动退避。

景横波心中轻轻叹息一声——真该让耶律祁看见这一幕。

姬玟吐了一阵,强自忍住,抹抹嘴站起来,脸色惨白地冲景横波一笑。

景横波拉住她冰凉的手,各自找块布巾蒙住了脸,出了帐。主帐那里还在闹着,七杀和天弃擒住一人在向前走,其余士兵节节后退。景横波过去看是王妃,便问巫维彦呢?那几人悻悻道那小子不是东西,发现不对立即拿姐姐挡剑,自己趁乱跑掉了,难为一个长短腿,跑起来成了飞毛腿。

此时先前已经得了命令的横戟军,已经冲了进来,浮水部的护卫,少了主将,被擒了大公主,再被人里外夹击,顿时乱了阵脚,无心战斗,一阵蜂拥逃散。

景横波下令,把人往落云部京军两大营赶!

平原上烟尘弥漫,人群狂奔,马蹄和人腿绊在一起,在黄土地面上翻滚成一堆,横戟军围成一个松松的包围圈,不动声色地将浮水部士兵往两大营方向驱赶。

七杀等人将王妃绑起,嘴里塞上布,套上一身普通士兵衣服,往一匹老马上一墩,一拍马屁股,那马便驼着挣扎嘶叫的王妃,夹杂在一群逃兵队伍里,歪歪扭扭地冲了出去。

七杀飞吻相送,“祝你好运!”

景横波嘿嘿一笑——她是个善良的人,不轻易杀人。落云部的王妃被落云部的士兵伤着了,可不关她的事。

落云两大营此时刚刚接到浮水部营地异动的报告,刚刚点齐人马准备出动,忽见烟尘滚滚,人喊马嘶,一大群步兵骑兵狂奔而来,眼看就要冲营!大惊之下急令备战,一轮箭雨射出去,冲在最前面的浮水逃兵割草般倒下一大排。

三排箭手射过,那些逃奔的散兵损失大半,此时才有人大喊“我们是浮水军队!我们是王子迎亲的护卫队伍!”落云部京军将领听见,大惊失色,急令暂且停手,但浮水士兵因为逃兵又遇袭击,惊乱之下踩踏相撞,死伤惨重。

更糟糕的是,最后收拢队伍清点伤员时,落云部军队发现,伤员中还有他们的王世子妃,她在逃奔时为逃避乱箭挣扎下马,却被旁边倒下的马压断双腿,大概这辈子是站不起来了。

而横戟军,早已收拢军队,回到营地,收拾整齐,并迅速后撤,一派无辜模样。

女王陛下早已携着那一群混世魔王赶回落云城,擂台选夫还没出结果呢!

半刻钟后,在那座女王陛下休憩的屋子里,传来女子慵懒的呵欠声,随即女王声音响起,“睡得好香……喂,外头那两个好了吗?”

“好了好了,正等陛下您呢。”落云官员忙不迭地回答。

景横波缓缓出门,发鬓微蓬,双颊浅晕,眼眸迷离,一副海棠春睡未足模样,那些落云官员不敢直视,慌忙低头躬身退到一边,眼看着女王裙裾缓缓从面前曳过,嗅见一股馥郁美人香的同时,他们忽然都疑惑地抽了抽鼻子。

那香气里,似乎有一些别的气息,有些锈,有些冷……

景横波携着那一身香气,和香气也掩不住的,军营里沾染的血腥气,回到原来的位置。百姓们又聚拢来,饶有兴致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宫胤和耶律祁都已经事毕,各自悠闲地据一边喝茶,景横波特意从耶律祁身边过,经过他身侧时嫣然一笑。

耶律祁也报以一笑。

众人瞧着,都觉得女王果然对这叶齐青睐有加,看来无论如何也是这位胜,都用同情的目光,瞧着宫胤。

宫胤没有表情,一杯茶凝在唇边不动。

这女人,衣袖里弹出药丸到耶律祁茶杯里也罢了,还非要笑得那么媚骨生花。

“你们谁先?”景横波看着耶律祁喝下那杯茶,才放下心,却不接耶律祁感激的微笑,转向宫胤。

她实在没脸接受耶律祁的感激,他应该知道姬玟的牺牲。

“注定输的人先。”宫胤对耶律祁那边点点下巴。

景横波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转向耶律祁,耶律祁笑笑,站起身,亲手掀开帘子。

底下“哇。”一声。

景横波也一怔。

眼前竟然是两棵树,不高,但是树干笔直,郁郁葱葱,翠叶如碧玉,在这微热的天气里,看来赏心悦目。

两树之间,竟然是一张吊床。吊床纯白底,大片大片金黄的向阳花,在碧树之间,鲜明亮眼,此刻正随风微微晃着。

景横波和底下百姓一样瞪大眼睛,百姓们惊讶是因为没看懂吊床这玩意,景横波惊讶是因为这个时代她还没见过吊床,耶律祁怎么想出来的?

她忍不住走近,摸了摸那吊床,走近才发现,树栽在擂台缝隙里,底部泥土尚自湿润,是刚刚移栽的,难得两棵树一般高矮,一般笔直精神,难为他仓促之间找来。

吊床仔细看也发现做得简陋,布料是全新的,两头用丝带穿过,但虽简陋却不粗陋,看起来简单大方,更重要的是,她喜欢这花色,喜欢这搭配。

此时日光尚在,金黄夕阳自树荫间洒落,映得向阳花灿烂如金,在风中微微摇曳。

她吸一口气。

很简单的吊床,很简单的设置,却第一时间触动她的心肠——这一场景所代表的闲适、自在、悠游、如意,正击中她内心深处的向往。

那些一路苦苦追求、无惧牺牲而探手欲待攫取,却总如镜花水月,在彼岸如曼殊沙华般摇曳不可近的向往。

在研究所的时候,她们也曾有过一张吊床,也是自己做的。当初为吊床的颜色式样,四个人争论不休险些打架,最后只好折中,做了个什么花样式样都没的纯白的。

那张吊床,男人婆一向坐就是坐站就是站,绝不会去那样没姿态地躺,小蛋糕整天忙碌美食,没时间去躺,小透视个子有点矮,嫌吊床高,躺了几次不躺了,后来那床便成了她的独享,闲暇时,晚饭后,抱只电脑,在树间荡啊荡。

荡啊荡。

一荡荡进了梦里面,一荡换了时间空间。

昔年树下的花儿已开遍,一起抢吊床的人已经不见。

她眼底渐渐闪出微光晶莹。

台下渐渐安静,百姓们也似感觉到了女王的触动,她只是一个凝立的背影,然而袍袖无风自动。

耶律祁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轻轻笑道:“这床,是我自己想出来的。长日无聊,突发奇想,觉得你会喜欢这样的床。”

他微微眯着眼,有些话,停在唇边,没有继续说出来。

想到这床的时候,还想到她躺着的曼妙躯体,想着她披泻的微卷长发,想到日光在她发上闪耀乱金,想到她懒洋洋翻身,垂下玉节一般的手指,想到一朵花儿在她微微摇晃的指下,因她的香气而温柔倒伏。

想到所有那些世间美好,在那一刻都在她的眼睛里。

景横波微微勾起唇角,轻声道:“只此一床,便见心意。”

只有对她足够了解,足够明白她内心想望的人,才能为她想出这懒人最喜欢的吊床。

耶律祁却摇了摇头,道:“还有呢。”

他衣袖一挥。

吊床后原本是白墙,此刻左右缓缓分开,景横波这才发觉吊床后还有白板遮挡,她注意力都在吊床上了,竟然没注意耶律祁的场景,是递进的。

白板分开,现出鹅卵石铺就的五彩缤纷的路。

景横波欢呼一声,条件反射就脱鞋子——研究所也有这样的一条鹅卵石路,叫健身路,一大早常有人赤足于其上行走,身体弱得人走得龇牙咧嘴,身体好得人则面带得意,在前头大步生风。

脱了一半,忽然想起时空已变,脱鞋太惊世骇俗。讪讪回头一看,耶律祁神色不变,宫胤表情古怪,底下百姓大张着嘴,不明白她又发了什么疯。

她自失地笑笑,蹲下身,摸了摸,鹅卵石是真的,底下的青青小路是用纸剪成,鹅卵石一块一块粘在纸上,还不是随机排列,颜色,花样,形状,都有讲究。色彩分外和谐,显示出排列人天生出众的美感。

耶律祁忽然一拉她,往侧面站了站,示意她再看,景横波这才发现,整条小路,每隔一段,都用颜色近似的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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