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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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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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圆满,说他闭关期间不能被任何惊扰——这都是许平然说的,有谁看见?”

众人依旧不敢答话,事涉九重天门最高权位之争,多说一句便是杀身之祸。

“这次下雪山,是因为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慕容箴道,“雪山之上许平然把持多年,在那里和她耗,自身实力会不断被削弱。不如离开雪山,另结盟友。”

属下们想着这天下还有谁能做天门长老的盟友?

“你们忘记了一个人。”慕容箴嘴角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这个人很早就离开了雪山,一直游离在外,许平然一直努力地不让他回来,他也就不回来,我原先以为是他懦弱,如今我终于明白,他的想法和我一样,不愿留在雪山遭受许平然的挟持和削弱,宁可在外面广阔天地壮大自己。”

“您是说下一代宗……”有人恍然大悟。

也有人不以为然,有夫人在,那个早早被派下山“历练红尘”的人,真的能如愿回到雪山,接替雪山大业吗?

“那个人,我之前已经联系过。”慕容箴对亲信们道,“他告诉我,宫胤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因为许平然在宫胤身上,寄托了自己全部的野心。而她的野心,并不仅仅是雪山。”

属下们想,天门的宗主夫人不已经是这世上最为尊贵的位置了吗?夫人还在想着什么?难道是这人世间的权力?可这人世间的权位如此污浊不堪,值得去追逐吗?

慕容箴看着他们表情,似猜着他们所想,眼底淡淡讥诮,“别忘了许平然不是我天门出身,没那么高贵纯正的修心传统。她出身昆仑宫,在出身昆仑宫之前,她的身世又有谁知道?你们眼底天门无限洁净高贵,不该沾染世俗尘埃,可也许她不这么想呢?也许她想的就是这尘世的荣华呢?”

不等众人露出了悟神情,他又看向远方,“不管她怎么想,天门不能被她一直把持下去。那个人说宫胤很关键,拿住他就是拿住了许平然的软肋……所以,我想试试。”

此时前方默军已经在冲杀,阻挡宫胤和铁星泽进入关城。

慕容箴冷眼看着那厮杀,看着那批迎出来的军队,护住宫胤和铁星泽往城内退,看着宫胤自那惊天一箭之后始终没出手,他唇角掠出一抹淡淡笑意。

“他气机已弱。”

说完这一句后,他忽然脱了身上洁白的麻衣,步入血迹斑斑的战场,随手捡起一个死去默军的盔甲穿了,步入军中。

……

景横波的囚车,辘辘行驶在玳瑁大地上。

明晏安受了一番教训,一改之前的得意轻狂,开始低调潜行,之后军队几乎都不经过市埠大镇,只在山野间择路行走。

对景横波囚车的装潢,也一再修改,一开始还讲究美观招摇,后来就只记着安全牢靠。囚车上的锁添了一把又一把,到最后需要四把锁才能把囚车门打开。

因为走山野不走大道,又因为安保工作在不断升级,每天要花很多时间去打探前路,去安排斥候,去调查后路,队伍的行进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而连日行军,情绪过于紧绷,士兵们也显得分外疲惫,再三要求休息不得批准后,士兵们行路便自动放慢了速度,抓紧机会便休息。明晏安和柴俞倒是心急,不断催促,为此还责罚了好几个小队长,但法不责众,连将领都表示,劳师远征,士兵已经疲惫到极点,不能劳役过甚,以免引发兵变,后果严重。明晏安一听这话,倒也不敢再逼迫,只是他心中焦灼,时常躺在车中大发脾气,众人都知他自中风后,脾气心性大不如前,也不凑近来找不自在,只有一个柴俞,软语温柔,事事处处想得周到,明晏安因此更离不开她。两人整日窝在那舒适安全的巨大马车内,下棋读书,红袖添香,倒也自在,只是那些在泥泞和崎岖山路中行走的士兵,时不时会抬眼看一眼那华丽马车,眼底便闪过一丝阴鸷神情。

景横波倒是一副安之若素模样,吃吃睡睡,时不时还要求喝点小酒和下酒菜,倒也不发酒疯,十分配合模样,她爱啃骨头,下酒菜都要熏鱼鸭翅鸭爪之类,众人经常半夜听见她啃骨头啃得格格响,老鼠似的。她甚至还很有情调地要求在囚车里放俩花盆,说看着花花草草心情会好,这行军路上哪来的花盆,最后柴俞让人给她找了些生命力极强的虎爪藤,装饰在车栏上,这些虎爪藤果然生命力强悍,没多久居然长了半个车壁,看上去绿绿一片,倒也确实养眼。

她这边安静,但不是所有人都安静,看守她的人一天比一天紧张,离三县和上元越近,眼睛里血丝越多。

队伍行进第二天,一队刺客袭击了队伍。

说是刺客,目标只冲着景横波,景横波不急不忙,啃着鸡腿看她的看守护卫和对方流血厮杀,前赴后继倒在血泊中。

说起来也巧,这些人死的时候,统统都面朝景横波,倒在她车下,瞧上去倒像是为主而死的忠心护卫。

那些人躺在车下,腰上的钥匙,浸泡在血泊里,血泊静静地流,如一面红色的镜子,隐约似照见雪白的影子一闪。

刺客终于被打退了回去,毕竟明晏安人多,明晏安躲在车里,看着那些黑色的人影仓皇消失在天际,脸色阴沉。

无需去查刺客来自何方,十有*就是他的十五帮“盟友”。

看守景横波的护卫死掉了一批,自然得再换一批,新接替的人,从同伴尸首上解下钥匙,清洗查对之后,再栓在自己腰上。

十五帮的刺客之后又来了两次,有一次直奔囚车,刀剑齐出,狠狠砍在囚车上,却只砍出一溜火花——明晏安在车内大笑,声音讥讽:“千年白铁,刀剑不断,你砍上八百年,出一个缺口我便服你!”

刺客再次悻悻而退,此时队伍已经快到了巨甸县。

巨甸县,如今便由明晏安和十五帮的联军,围着景横波的横戟军。横戟军军力并未丧失多少,但被困在巨甸县内,城中粮食不够,群龙无首,如今还能勉强抵抗着不投降,已经算是难得。

据说城内以留守的天弃为首,连带紫蕊和大贤者常方等文臣,全部上了城楼亲自作战,死守巨甸,就等着他们的女王回归。

明晏安由此笑得开心,他早就期待着那群冥顽不化的横戟军,在看见他俘虏了景横波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巨甸县对面就是上元城,明晏安已经提前吩咐开城,铺十里红毯,架鲜花高台,他要在自己的城池前接受横戟军投降,也要在自己的城池前,将最后一个敢于和他抢夺位置的人处死!

他也将擒获景横波的消息通报了巨甸,以及周边的所有市镇,他相信,这个轰动消息,会吸引很多人来验证答案。

所以当囚车到的时候,城外长长官道上,已经站满了人,而巨甸城上,也满满士兵,那些因为缺粮,饿得面黄肌瘦的士兵,撑着自己的武器,对着城下道路眺望,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期盼,等待着女王的身影。

景横波的囚车此时却因为虎爪藤的密密麻麻生长,不大看得出里头景象,众人由此更加不安猜测,追随着军队一路向前奔跑。

囚车在巨甸城下停下,四面人山人海,此刻却静寂若死。

城头上天弃焦躁地瞪大眼睛,探身向下看,紫蕊脸色煞白,双手抓紧了碟垛。常方等人由士兵颤巍巍扶着,盯住了那囚车,满眼的不可置信。

明晏安的大将黄冈,亲自上前喊话,“横戟军诸位听着!你们的女王陛下已经向我等投诚!你等何必再负隅顽抗!速速弃械!怠误必杀——”

“放屁!”城墙上轰然一声,竟是万军齐答,“凭你家主子那龟缩脓包样儿,也配擒得我女王?”

“景横波。”明晏安铁青着脸色,在层层护卫中走近囚车,艰难地从虎爪藤里辨明景横波的脸,森然道,“你也看见城上人何等模样,你若再不发声,便是我不进攻,饿也能饿死他们。你真的愿意这些奔你而来,为你倾尽一腔热血的人们,活活饿死在你面前?”

囚车里没有声息,半晌,传来景横波懒懒一笑。

“是啊,”她笑道,“饿死滋味,是很难受的。”

“然也。”明晏安冷冷道,“如何?还在想怎么措辞?本王已经给你准备好降书,你照样宣读便可。”

“不用了。”景横波笑眯眯地道,“我自己来。”

她忽然坐直身子,扒开虎爪藤的叶子,凑出脸去,在那群城上人看清之前,放声大喊,“喂!我回来啦!快点出城……”

明晏安唇角微笑浮起,等着听那句“投降”。

他眯着眼睛,似乎看见了接下来大军献城,万众之前处死景横波,自己在红毯尽头高台之上正式对玳瑁全民训话的美妙一幕。

然后景横波最后几个字传入他耳中。

“……打架啊!”

有那么一瞬间,明晏安觉得耳边“轰”地一声,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似乎什么都不明白,再然后,就听见那句“打架打架打架打架”不住在耳边循环,他只觉胸间热血一涌,太阳穴梆梆直跳,眼前一片金星乱冒,他不由自主伸出手,便触及了柴俞的手臂。

他看了这总是及时伸手扶住他的女子一眼,来不及感激一笑,胸中的怒火便已经腾腾燃起。霍然转头盯着景横波。

轰然一声,巨甸城门开启,天弃真的率领横戟军冲了出来,黑压压大军踏着放下的门桥,踏过护城河,以一种没有章法,却又气势万分的架势,扑了出来。

上元军都傻在了当地。

谁也没想到,答应劝降的女王,在这时候居然喊了这么一嗓子。

谁也没想到,自己还身陷囹圄的女王,竟然敢在生死被人所胁的那一刻,鼓动士兵孤注一掷。

她难道不知道,大军出城那一刻,就是她身死之时?

难道她已经抱了必死之念?

柴俞在指挥士兵出阵迎战,明晏安暴怒的喊声,已经传遍了战场。

“杀了这贱人!”

辘辘连响,本就装了机关的景横波的囚车,被迅速拉退入明晏安军中,上元军潮水一样涌过来,挡住了扑来的横戟军,也挡住了景横波的囚车。

景横波的囚车被拉入战阵中心,那里士兵纷纷退开,空出一片空地,马蹄声急响,两队早有准备的骑兵疾驰而来,团团围住了囚车,骑士们各自从身边侍从手中,取过早已准备好的火箭。对准了囚车。

几个士兵扑到囚车前,端着大捧大捧的火油,泼在车上。

“蓬。”一声,车顶上弹开一面大网,这是防止景横波逃跑的再一层屏障。

火箭在弓上熊熊燃烧,火油气味浓烈得三里外都能闻见,火光映亮特意铺设的红毯,红光鲜艳,如染满鲜血的死亡王者之路。

前方战斗呼啸,两边士兵已经激战在一处,此刻这边战阵中心,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只听见火光毕剥之声。

明晏安听来有些不稳的大笑声,传遍了战场。

“贱人!你以为阵前一呼,你那群饿死鬼就能救走你?做梦吧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来。你瞧,马上你的马车里,会弹出无数刀刃,插住你的身体。然后火箭齐发,天网罩下,你便大罗金仙,也得烧成灰烬。万军阵前焚女王!你就先走一步吧。马上你那群横戟军饿殍,就会来陪你了!”

虎爪藤中,似乎有些动静,传来铁链叮当响,明晏安唇角笑意冷酷——急了吗?终于急了吗?可惜,急了后悔了,也来不及的。

任性,总得付出代价!

不能劝降横戟,那就杀了,在万军之前烧死叛逆,一样能令自己从此震慑玳瑁!

心绪如火,心跳如鼓,他在激越和兴奋中颤颤巍巍,不由自主策马奔到囚车之侧。

他要亲眼看着那贱人,如何在囚车中挣扎呼号,惨叫至死!

他缓缓举起手,故意一寸一寸地往下落,想要延长这折磨的时间,让那贱人的焦灼和害怕的死前感受,更鲜明更深刻一些,最好带着这记忆下地狱,做鬼也不敢和他再作对!

手却忽然有些僵麻,他心中一跳,觉得胸口发紧,脸部紧绷,肩膀有点僵硬,好像兴奋刺激过度,又有点中风的迹象。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他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快速落了下来。

“放箭!”

……

------题外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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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登基

“放箭!”

明晏安惊呼声嘶力竭。

几乎在声音刚出那一霎,上百支箭已经拖曳着深红的尾迹,呼啸而出。在人的视野中,划出无数纵横的血般的横道。

这种速度,这种距离,景横波除非立即不见,否则绝对来不及。

明晏安紧紧盯着那囚车,生怕锁链忽然脱落,怕她故技重施忽然一闪,随即他心间掠过狂喜——锁链仍在,景横波仍在,最快的火箭已经射及囚车的栏杆,她现在就算逃也来不及了!

他甚至看见景横波在这个时刻,竟然好像在怀里掏东西。

这时候能掏出什么东西救她?巴掌大的盾牌吗?

明晏安要笑,张开了嘴,准备来一场气吞山河的豪迈之笑,为自己即将到来的胜利发敞亮之声。

但他忽然想起什么事不对劲。

火箭发出时,囚车里应该弹出的,足可以令景横波万刀穿身的刀呢?

刀为什么没出来?

然后他听见一声,“长!”

什么动静也没有,忽然眼前一片绿光。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绿光。

他瞪大了眼睛,看见那爬了一半虎爪藤的囚车,刹那之间已经完全被绿叶覆盖。

一层又一层,一枝又一枝,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里,那些虎爪藤,正以言语难以形容的速度疯长,瞬间囚车就扩大了两倍,被那虎爪藤密密麻麻裹起。

这一幕其实诡异,深红的火道从两侧逼近,如一个红色的“一”字即将合拢,中段却生出一大蓬绿色的巨物,还在不断膨胀中。

“嚓嚓”连响,眨眼之间,火箭射上了囚车。

火焰确实立即烧起,却因为绿叶本身含有水分,没有想象中快,更因为绿叶极多极厚,一时半刻根本烧不进去。

表层的虎爪藤绿叶被立刻烧毁,但里头又长了出来,重新长的速度比火烧的速度还快。一边烧一边长的囚车,像里头藏了只神鬼,正在玩着搬运人间草木的游戏。

明晏安张大的嘴没能合上,他本来潮红的脸色忽然煞白,又忽然转青,此时如果他的御医在,便知道他惊吓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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