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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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3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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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哈哈一笑,骂一声,“小心余尿洒老子脸上。”便又吃肉喝酒。

此刻大家的脸都换来换去,都习惯了各种陌生的脸,也都带了几分醉意,谁都不会多想。

那换脸的人坐在人群中,推杯换盏,勾肩搭背,一阵猛喝和巧妙试探之后,这群人大概身份,来自哪里,将去哪里,基本已经问了出来。

不过易国找寻皇叔也是机密,谁都不会挂在嘴上,提起的时候也是习惯性以隐语代替,彼此心知的那种,所以这换脸的人,问来问去,也只确定这些人来自易国,有重要任务,并且任务差不多完成,即将回国。

这人眼看也问不出什么了,想了想,扬了扬酒碗,指着一边的马车,醉醺醺地问:“那里面的,那么金贵干嘛?呃……也不出来一起喝酒,呃,我就不服气人家的身份,你说那谁啊,呃,架子这么大……”

……

平原上扛着东西被追的那个人,眼看快要接近篝火,忽然“啊”了一声,将肩上包袱一扔。

马车里,宫胤和景横波的注意力并不在那群喝酒的人身上。

一起同行也好几日了,出来得又隐秘,实在再无提防的必要。

宫胤不想吵醒景横波,景横波却似乎不能沉睡,没多久呼吸微急,似乎将醒。

宫胤将那绞在一起的两根发欲待收起,摸腰间锦囊的时候才想起锦囊已经被抢走,这让他皱了皱眉。

身上衣服大多换过,没法存放,他想了想,点起蜡烛,将那打结的两根发,烧了。

火苗跃动,发丝在火上哧一声,化为青烟不见。

他微微垂着眼,似在许愿,又似什么都没想。

很多心情化为此刻袅袅微烟,穿过马车缝隙,扑向天际。

苍天尽处,谁将心头宏大愿景,和内心最细密的心情,聆听。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

愿望是否被听见,是否能实现,是否终有一日各自执发丝一缕,结发为夫妻,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爱过便好。

她欢喜便好。

景横波睁开眼,就看见马车里朦胧一丝橘黄光晕,光晕里是他清雅尊贵的侧影。

似有一缕烟气从眼前过,袅袅如梦。

她有种恍惚感和沧桑感,觉得空气沉甸甸的。

但他的背影温暖,什么东西燃烧的淡淡气味闻着,让人心动又心安。

忍不住便想抱抱他的腰,告诉他刚才她睡得真好,还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光影朦胧,似有红晕浮动,有人给她梳头,彼此的黑发流水般交缠,挽成一个美妙的蝴蝶结。

想到梦里那蝴蝶结造型她就想笑,然而看看他岿然不动的背影,又不想便宜了他,这个梦里暗示意味太明显,她才不想他知道她内心里最隐秘的心思。

“你在烧什么?”她懒懒地不想动,鼻音浓浓地问。

“烧你给我的情书。”他答。

她听成“我给你的情书”,又好笑又鄙视地嗤的一声,吐槽道:“扯吧你还肯写情书……”忽然反应过来这家伙又耍她,一脚蹬在他背上,道:“玩我是吧?罚你给我写情书,写完一百篇,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你还是一脚蹬死我吧。”他答。

“很想!”景横波恨恨骂一声,哪里敢真蹬死他,蹬重了都不敢,倒下了还得她伺候。

她看见宫胤膝头那一堆碎发,顺手兜过来,卷成一团,道:“怎么不扔了?等会吹起来飘了满身都是烦不烦?”说完便开窗扔头发。

宫胤阻止不及,也就随她去了,目光下意识地顺着她拉开的窗,向外一掠,正看见外头易国人围成圈子玩变脸,火光前一张张脸变来变去,有趣,又有些诡异。

他目光随意扫过,正准备放下帘子,忽然手一顿。

……

火堆旁,那个混进来的人在提问,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家伙,眼神迷离地道:“那两个人啊……是一对断袖……呃……一对感情忒好的……断袖!”

“那样的人物……呃……”另一个人接道,“哈哈竟然是断袖!”

“很特别呢……也难怪咱们国主对他……”另一个人也接话,大腿却被身边人一拍,醒觉失言,呵呵一笑,举碗,“喝酒喝酒!”

“喝酒喝酒!”混进来的那人和他酒碗一碰,啪地一声酒液溅起,各自落入对方酒碗。

他并不急着喝,勾着身边人的肩膀,笑吟吟道:“都干!都干!”和每个人都狠狠碰了碰碗。

瓷碗交击,酒液荡出碗外,落入每个人的酒碗。

……

宫胤掀帘的手一顿,景横波发觉了,凑过头来,问:“怎么了?”

宫胤一把将她的脑袋向下一按,景横波脖子一缩,立即明白了什么,心道不好。

“怎么了?”

这一声语气已经和先前不同,带了三分紧张。

她心中暗暗祈祷,现在可不能出问题,宫胤刚醒,他和她状态都不佳!

“有点不对劲……”宫胤靠在窗边,将帘子放下,只露出一点缝隙,轻声道,“有一个人,坐姿,动作都有些奇怪。”

碰酒碗的动作过于大力,这个可以用酒劲上头来解释,但是坐姿也是一门学问,所有的高手,都会在站立坐卧时,下意识地选择最有利于自己出手和逃脱的方位,这和当时情境无关,完全是久经训练出来的习惯性反应。

宫胤这样的高手,自然能一眼看出那火堆边,哪个位置最有利,现在,那个位置上,就坐着大力碰酒碗的人。

易国人的脸无法辨认,只能通过服饰来辨别,这个碰酒碗的家伙,并不是这群人的主事人,既然主事人都不知道如何选择最有利地形,一个从属能知道?

也许是巧合,但多年生死生涯中走过来的宫胤知道,这世上没那么多巧合,一切用巧合解释放过,很可能自己就会丢命。

“那个。”他指给景横波看,“有问题。”

景横波对宫胤的判断毫不质疑,她立即开始忧心怎么解决即将到来的危机。

来者不善,必是高手,如何逃脱?

此处地形和当初纳木尔围剿他们时近似,但此处离山还有距离,而四面旷野几乎无处掩藏,村落也很远,她的瞬移因为受寒气接连渗入,现在移动不远。

而宫胤的状态,还不如当初以穆先生身份伴她逃亡时。

火堆旁那人,忽然转头看了马车一眼,这一眼看得她心中一紧,宫胤已经唰地将帘子放下。

两人在黑暗中默然相对。

直觉告诉他们,虽然来的只是一人,但绝对比纳木尔那一帮人都难缠很多。

“不能硬拼……”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宫胤忽然伸手拍向景横波肩头,景横波却反应极快,身子一仰避过。

她倒下时,明媚的眼波如剪般,狠狠刺了宫胤一眼。

又想拍倒她自己来,也不想想现在自己能行吗?也不想想自己硬撑着出了什么问题,她能好好过吗?

她腰部柔韧,一倒便是一个铁板桥,砰一声撞上车壁,她顺势“哎哟”一声,大骂道:“菊花儿!你越来越骄纵了!瞧我不收拾你!”劈手抓过车壁上固定着的一壶酒。

酒是用来给宫胤降温擦身用的,还有半壶,她抓着酒壶就要翻下车。

声音已出,火堆边的人都已经回头,这时候她已经不能不下车,宫胤只得无奈罢手,却在她即将掀开帘子那一刻,手中剪刀一闪,划破腕脉,一小股鲜血,射入景横波手中酒壶。

景横波一个倒翻下车,顺势晃了晃酒壶,将血液摇散。

宫胤的血液,她是见识过威力的,当初进入耶律祁伤口,都给他带来不小麻烦,如果给人喝下去,效果当然更惊人。

对付这种敌人,普通的毒是瞒不住的。

火堆边的人,听见她在车内大骂,谁知道一眨眼,她自己跌下车来了,都禁不住哄堂大笑,纷纷打趣。

“咦,您不是要狠狠收拾菊花儿的吗?”

“咦,您怎么自个先掉下来啦?舍不得?”

“瞧着像是踢下来的呢哈哈……”

这群人这段日子和她相处得不错,彼此说话都已经不再拘束,景横波嘿嘿笑着,眯着眼睛,尽责地扮演一个“宠爱男宠的合格断袖”,摇着酒壶道:“理那小贱人干嘛?回头喝爽了,有得是办法整治他!现在喝酒!喝酒!”

目光一转,忽然发现没有多余酒碗,此刻她怀疑这所有酒碗都已经沾了毒不能用,用酒壶和对方碰杯,酒液很难溅出来泼到对方碗里,怎么办?

此时大家都目光灼灼看着,那人也含笑转过头,丝毫也不能犹豫,她正心一狠,决定狠狠用酒壶和对方碰个杯的时候,忽然马车帘子一掀,一只碗扔了出来,险些砸到她的头。

她一伸手接住,马车里,宫胤经过控声的声音传出来,“您喝!千万得多喝!用这只碗,这只碗大,我等着您喝爽了,回头整治呢!”

景横波险些噗地一口喷出来,喉咙被呛住了,连连咳嗽。

宫菊花儿竟然会演戏了!

宫菊花儿竟然把一个赌气矫情撒娇的小受受,演得活灵活现!

高冷帝什么时候变性了?

他真是宫胤吗?嗯?

众人哄堂大笑,都在乐不可支地挤眉弄眼,“哈哈哈好个心疼人的菊花儿。”

“哈哈哈这碗可够大,一个抵俩,您可得招架住了。”

“这回招架不住,等会回去恐怕更招架不住啊。”

“河东狮吼啊这是哈哈哈……”

那碗就是先前装粥的碗,因为是两人份,跟个盆似的,景横波一边怨念今儿只怕姐要喝倒,要么就荣膺三斤帝,一边咕嘟嘟往碗里倒酒,骂道:“贱人就是矫情!”

众人瞧着这一对打情骂俏的断袖,都觉得有意思,笑得自在。那混进来得家伙,瞧着众人脸上神情轻松,毫无作伪,脸上怀疑也渐渐去了,身子的姿态,稍稍放松了些。

景横波瞧着众人,虽然言笑如常,但眼神迷离,身躯摇晃,很明显中了道,但竟然自己不知道。

好厉害的手段,她心中更警惕。

景横波抓着酒碗,开始和众人碰杯,当然不能第一个和那个可疑的家伙干,她从身边的人喝起,酒碗重重碰出去,“干!”

酒液泼洒,她也不介意那些人酒碗中因此掺料,反正这些家伙已经中毒了。

端着酒碗刚想抿一口,忽然身边一个家伙把她一搂,笑道:“哪有这么秀气喝酒的?大口的!快活!”

景横波给这突如其来一搂,险些栽入对方怀中,一股男子浑浊气息扑来,她下意识皱起眉,又感觉到身后马车中似有目光灼灼,再一转眼,斜对面那个可疑的家伙,在一边笑着和人拼酒,但那眼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来。

她撑起的手臂立即一收,顺手一把勾起那家伙脖子,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咕咚”灌了一口,笑道:“你们懂什么,呃……我刚才在车上就喝了半壶……我那小菊花儿呀,不发烧了……我这一高兴呀……来,喝!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身边人呵呵笑着和她碰杯,斜对面那人,将眼光收了回去。

既然做出豪饮的样子,就不能喝起来唧唧歪歪,景横波只好大口喝酒,一边喝一边暗暗叫苦,怎么每次喝酒都时机不对,最近累得要死,体力下降,很容易醉的。

一人一大口,四五人喝下来,已经去了半碗,这时酒已经敬到那可疑家伙面前,她醉眼迷离,停也不停,酒碗一送,“来!”

那家伙比她还豪气,早早把酒碗递了过来,重重一撞,“干!”

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都在手上用了力,“砰。”一声,两个碗险些撞出缺口,两个碗里的酒液溅起足有半尺高,哗啦啦落在对方杯里。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端碗便饮。

景横波之前一直喝得很快,碰杯之后她先喝,这回她也动作也快,一仰头。

那人也没有犹豫,景横波的酒液虽然溅入他碗中,但一碗酒,有没有毒,他还是看得出的。

两人眸子越过酒碗,互相一盯,景横波眼看他仰头喝酒,立即将碗一翻。

她已经将领口拉及下巴,正准备趁机将酒倒入领口,忽然对面那个家伙,迅速一口喝干将酒碗一抛,伸手对她肩头一拍,笑道:“怎么,喝不下了?”

这一拍,她手一颤,碗中剩余一点酒,倒入口中。

此时无法吐出也无法含着,因为对面那家伙还在目光灼灼盯着她。

似是心灵感应,她仿佛看见此刻宫胤霍然抬头,将要出马车。

她立即咬牙咽下酒,笑道:“呃……怎么可能……再来三碗!”

一边大声嚷叫,一边却醉醺醺地将碗一抛,碗砸到石头碎裂,她大呼小叫哈哈大笑,“呃……砸了……砸了!”

她对着马车方向连连挥手,示意宫胤事已至此,就不要出来白白牺牲了,手却有点发僵,挣扎了一下,才挥了出去。

此时其余喝酒的人,还在坐着,还说要喝酒,但笑着说着,却没什么动作,想伸手拍拍别人肩头,手抬起都很僵硬,奇怪的是,他们自己,依旧没感觉。

火堆旁的场景,因此便显得有些诡异——一群人说说笑笑,半举着酒碗,却不动。火光跃射,那些真真假假的脸却一动不动,似一群被定住的鬼魅。

坐在火堆旁的人,抬起脸四面看一圈,笑笑。

然后他从容地喝掉碗中剩余的酒。起身。

这群人没什么异常的,全部都已经毒倒,包括在马车中的那个,呼吸非常微弱,根本就没有武功。

他有点失望,想着宫胤景横波到底去了哪里,一边懒懒地向外走,景横波挡住了他的路,他随意抬脚一踢,景横波像根木头桩子般倒下,骨碌碌滚了几滚。

他走了几步,停下,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去看看马车里那个,总得亲眼见见才得放心。

没等他决定,马车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瘦弱的男子走了下来,披着大裘,咳着嗽,看也不看他,直走向景横波,看一眼被砸碎的酒碗,嘀咕一声:“又喝醉!”很没好气地将景横波架起往车上拖,神态很不爽,脚下却还不忘将那些碎瓷片踢开,以免弄伤景横波。

那人冷眼瞧着,忽然笑道:“拖得动么?我来帮帮你。”伸手过来要扶住景横波。

宫胤看也不看他,手一格,没好气地道:“都是你们灌的酒,现在倒来做好人,不用了!”拖着景横波往车子去。

他一转身,整个后背空门都卖给了对方。

那人目光一闪,一霎杀机一现。

行事习惯让他下意识地想杀人,此刻将人解决,再方便不过。大罗金仙也逃不掉这背后一掌。

但生性的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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