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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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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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回国,就要成亲的……

她有点心乱,停住了脚步,铁星泽诧异地回头看她,很君子地停在一边等她。

“女王就在正堂……你自己进去吧,”她轻声道,“她看见你一定很欢喜……”

他对她笑笑,点头转身,她惘然若失。

他却又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凝视着她,柔声道:“我这次回国,可能会遇上些困难。所以也想向女王讨个主意……”他一笑道,“比如如何保命,以及如何尽量不影响他人的……解除婚约。”

夏紫蕊霍然抬头,但头抬到一半便知不妥,赶紧又唰地低下去。

他却是个体贴的,就当没看见,从容地道:“女王聪慧,紫蕊姑娘心思细腻,都应该有好计教我,还请姑娘不要介意,帮帮星泽。”

说完他一本正经一揖。

夏紫蕊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男子水晶剔透心肝,照出她一棵心内桃花,她又有得遇知己的欢喜,又有心事被看穿的羞涩,还有对自己忽然情动的诧异,一时脸颊滚烫,呐呐不成言,等到她从一团乱麻般的思绪中抽身,抬起头来,他却已经衣袂飘飘走远了。

她立在道边,遥望着他的背影,冬日一地霜雪,心却像开出了漫山的花。

……

景横波见到铁星泽的时候,十分欢喜。当日两人在帝歌城门之前,未及告别便分隔城里城外,事后她各种忙碌,也很少想起他,或者说不愿意想起——想到铁星泽,便会想起那日静庭红枫三人共酒,真心话大冒险和桥头落水。那一日的枫叶如火,那一次的湖水彻骨,那些记忆太深刻太鲜明太多牵扯,总会激得她心中一痛,下意识地便要避开。

然而故友相见,终究是关心的,不过她对他的回话反应截然不同。

“回国奔丧?”她皱起眉,“你父王没啥征兆就去世了?那你兄弟们岂不是要抢王位抢疯了?他们能给你活着进入沉铁部吗?”

“陛下历练久了,越发敏锐。”铁星泽温和地笑道,“多谢陛下关心。不过想来无妨,终究是亲兄弟。”

景横波鼻子里哼一声,以示对“亲兄弟”三字的不屑。

夫妻父子都使恶毒手段呢,比如明晏安那一家,兄弟算个毛。

“我来只是想告诉陛下,”铁星泽道,“我觉得我好像在玳瑁部看见了亢龙军。”

景横波目光一闪,有点不敢相信——亢龙军全军在黄金部打仗,擅离战场那是死罪,怎么可能在玳瑁出现?

然而铁星泽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他温和的目光,和冲淡却诚挚的语气,能让所有人觉得,他的每句话,都有分量。

景横波下意识便要召集幕僚,好好讨论这件事,成孤漠视她为大仇,他的亢龙军出现在玳瑁,哪怕只是一个人,都不是好兆头,必须慎重对待。

然而她举起的手,在半空忽然停住,迎着铁星泽疑惑的目光,她耸耸肩,满不在乎地道:“也许是你看错了?”

“我在帝歌呆了那么多年,不需要标记,也认得亢龙军。”铁星泽语气肯定。

“出现的人多不多?”

“那倒不多,是一个运粮队伍,十来人,而且完全是普通装扮,如果不是我熟悉亢龙军,还真看不出来。但正因为这样,才更可疑。亢龙军怎么会出现在玳瑁?还打扮成普通人运粮?明显有阴谋。”

“我听说亢龙军在打黄金部,战事胶着,军粮短缺。”景横波笑道,“保不准成孤漠急了,偷偷派人抢粮,这种事他干得出来。”

“那也不能抢到玳瑁来……”铁星泽有些发急,却被景横波一口截住,“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瞧你这一身的灰,赶紧先去歇歇,让紫蕊给你做几道好菜。回头咱们再商量。”说着不由分说,便推着铁星泽出去,铁星泽给她一路推着,哭笑不得地道:“哎哎,陛下,您不能……不能……”想要赖着不走,又觉得不妥,犹豫间,早已给景横波格格笑着,一把搡在门外,正撞在匆匆过来的紫蕊身上,铁星泽急忙伸手去扶,紫蕊慢慢站定,抬起脸,双颊如笼霞光,一片艳艳的红。

“我……我来瞧瞧陛下有什么吩咐……”她似乎对自己偷听很不好意思,全然没了平时的从容。

铁星泽含笑收回手,站在一边,体贴地转开眼光,以免她更尴尬。

景横波瞧瞧紫蕊,再瞧瞧铁星泽,心中好笑又诧异。当初在帝歌的时候,她就看出紫蕊对铁星泽有几分意思,但那意思并不明显,没想到相隔一阵子再见,那春心不仅没消减,反而又盛了几分,难道这就是缘分么?

不过她此刻没心思拉皮条。铁星泽虽然好,但他身世太复杂,麻烦太多,未婚妻啥的还纠缠不清,从私心来说,她不希望紫蕊坠入沉铁那个烂摊子里去。她可是听说沉铁部目前诸子争位,手段凶残,紫蕊可不要沉铁王妃做不上,先把命赔了。

不过……她眯着眼,看铁星泽和夏紫蕊相携而去的背影,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一对,当真算得上男才女貌啊……

身边忽有人道:“陛下脸上似有春意,可有什么好消息要和我等分享?”

她嗅见一股淡淡酒气,转身,果然看见英白英睿的眉眼,一只酒壶永远遮住他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一半酒意一半飞扬的飒飒之气。

她凝视着他,忽然想这也是个谜一样的人物呢,谜一样出现在她身边,谜一样地帮着她。

这么久,她没问过他为什么愿意跟随她,肯定不是因为她王霸之气散发,他虎躯一震什么的。但心里也明白,不必问,问了也没靠谱的答案。

或者,她自己也不想问吧。

如今亢龙军的异动,这位玉照龙骑原大统领,知道吗?

心里心事盘旋,脸上却盈盈地笑,“有朋自远方来,当然高兴。”

英白向铁星泽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铁世子风尘仆仆,脸上似有焦灼之色,而且似乎他来这里也不是顺路,有什么要紧事吗?”

景横波嬉笑着指向铁星泽和紫蕊背影,“来见见心上人,算不算要紧事?”

英白瞥她一眼,笑容如酒光流荡,“哦?我怎么记得铁世子是有未婚妻的?”

“结了婚还可以离婚呢,未婚妻算个毛毛。”景横波嘿嘿一笑,“想要,就勇敢地撬墙角,各种唧唧歪歪的,算什么呢。”

英白似乎想说什么,又似乎叹了口气,最终他不过仰头灌了口酒,对景横波扬扬酒壶,“没事就好,我去打酒。”

“别醉死了,咱们还要干活呢。”景横波挥挥手,漫不经心地道,“我总觉得,铁世子的沉铁部会有麻烦。沉铁离咱们又近,保不准近期我要去沉铁部一趟呢。”

英白手一顿,随即一笑转身。

景横波凝视着他衣袂飘拂的背影,慢慢眯起了眼睛。

……

这一晚,景横波并没有去打扰铁星泽,也没有如惯例一般,吃完晚饭后找紫蕊拥雪一起散步。晚饭后她独上高楼,看见前方花园小径弯曲,一池碎冰如乱琼,紫蕊和铁星泽在池边散步,常青的香樟和杉树间,逶迤着月白的锦袍和淡紫的裙裾,月光下铁星泽眉眼柔和,凝视紫蕊的笑容优雅,而紫蕊微微仰起的脖颈雪白,乌发流水般泻下来,遮住一泊水光盈盈的眼神。从景横波的角度,看见她唇角笑意三分羞涩,三分春意,如一抹春光,点缀了这冬日微微肃杀的庭园。

景横波双手扶着栏杆,心中隐约想起一首关于明月,关于小桥,关于谁装饰了谁的帘栊和梦的诗,不记得词句,却记得那意境,便仿佛此刻。

或者人间有情最美,陋室里也可以开出莲花。

她心底却微微肃杀,想着那山谷里的小屋,小屋里蔓延的冰雪,往昔也是一枚冰刀,在心上一圈圈滑出痕迹,缠缠绕绕,没个尽头。

她自认为是个心量宽大的人,然而此刻她觉得嫉妒,不想看见这样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这一刻的月光,是他人的团圆镜,却是她心头的三尺冰。

她转身下楼,长长的裙裾在木质楼梯上滑过,曳走一片冷月光。

底下铁星泽忽然抬头。

沉浸在甜蜜之中的紫蕊,下意识地跟着抬头,便看见高楼之上的女王背影,深红的披风被月光染一片雪色,白日里热热闹闹的那个人,这一霎身影孤凉。

……

次日铁星泽向景横波告辞,他要继续赶路回沉铁。

景横波不由他分说,便命紫蕊和天弃送他一路回国。

铁星泽自然坚决拒绝,景横波的意思很明显,目前沉铁部已经被三王子铁风雷掌握大权,铁星泽回国,必然要面对危险。景横波派出这两个人的作用不是护送,只是表明女王的态度。希望铁风雷会因此有所顾忌。

铁星泽拒绝的理由也很坦然,不希望尚未站稳脚跟的女王,因此树敌。

“我只是想回去拜祭父王,给他守灵三年。”他道,“三哥应该不会为难我,何须夏女官和天弃大人跑这一趟。”

“就当请紫蕊和天弃,代我前去祭拜令尊,替我在灵前上三炷香吧。”景横波笑得很诚恳,“听说你那三哥,很是个暴烈性子,连坐骑都嫌马不够凶煞,硬是空手驯服了一匹黑豹来骑着。据说他已经杀光了你的兄弟们,难保下一个不想对付你。和这样的人物打交道,你总不能连个伴儿都没有。”

四周众人都有愤然之色——铁星泽的身份,回国不说迎接,也是该带护卫的。但目前窃夺了大权的三王子铁风雷,千里送诏令,命令铁星泽在进入沉铁部周境一千里内,就必须取下兵刃,驱散护卫,单身入境祭拜。

身边一个人都不许留,这分明是欺辱,铁星泽竟然也接受了,当真在离沉铁部还有一千里的时候,便取下兵刃,交给护卫,带回帝歌。

众人为他不平的时候,心中也不免非议他缺少血性,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作为朋友,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帮他一把了。

在众人看来,景横波只派两个人,也是尊重铁星泽意思,又不放心他安全,只希望天弃和紫蕊到时候能保护他安然离开。

景横波也摆出一副绝不多事的态度,在送行时殷殷叮嘱天弃紫蕊,绝对不要多事,只要沉铁部没有问题,就早早回来。紫蕊当然是她说什么听什么,一心以为她要搞事的天弃却大失所望,连声道:“我以为你想帮铁世子争位呢,难道你真的没这打算?”

“他自己都没这打算,我干嘛要多事。”景横波睁大眼睛,一指点在他额头,“我又不是坐拥千军的大王,当真要四面树敌?我告诉你,去沉铁,记得夹着尾巴做人,在人家的地盘上,谦虚点,容让点,少给我惹事。我可经不起你们折腾。”

天弃挥掉她的手,诧然看着她,总觉得最近的景横波不大对劲,这分明不是她的风格,以她的性子,看朋友受欺负,肯定立刻操起家伙来一发,哪有这么忍气吞声了?

“我们要做安静的美女纸,啊?”景横波拍他的脸,笑得那叫一个温柔慈爱。

天弃带着满腹的不解和怨气,悻悻地走了,景横波看着地平线上消失的三条背影,慢慢负起了手。

“都准备好了没有?”她问身边拥雪。

“是。”

景横波转身,她身后那一大群幕僚,立即谦恭地退后让到一边,不敢面对女王。

女王虽然年轻,嬉笑无拘,但不知道为什么,众人都觉得她的笑意,渐渐少了当初的散漫,眼神转侧间,多一分不经意的凛冽。

当初那个明媚烂漫的女子,如今已经成长,是隐藏威重气质的未来女王。

景横波注视着正在建造的巍巍宫殿,工地上匠人们正干得热火朝天,四面百姓挎着篮子穿梭来去,时时指指点点。

气氛祥和,这是她治下的土地。

她笑意慢慢有些古怪。

“我的地盘,我的子民,”她悠悠道,“怎么能任人在这里,厮杀抢掠,搞破坏呢?”

……

灯下,他轻轻展开一幅地图,牛皮纸上绘着玳瑁及周边诸部,很多地方已经打上了红点。

雪白的衣袖在牛皮纸上拂动,他的手指慢慢将那些红点连成一线,正对着七峪关和宝田岭。

他慢慢闭上眼睛,烛火在他额间明灭,他身后护卫,屏息不敢言声。

半晌他问:“女王还没有动静?”

“没有。”

“亢龙异动的消息,你没传递过去?”

“属下原本想传递,”护卫恭谨地道,“正好铁世子经过玳瑁,也发现了亢龙军的异动,已经向女王做了提醒,属下怕再传递消息,引起女王怀疑,所以没有再有所动作。”

他“嗯”了一声,道:“铁星泽已经离开帝歌了?”

“是。他上书求回国奔丧,您已经批准。算着时日,正该此时到达。”

他眉头微微皱起。

既然她已经得了亢龙有异动的消息,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

当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还是……

“您或者出面……”护卫试图建议,他微微一摆手,护卫噤声。

烛火在他清冽的眸光中浮沉,他眼前浮沉的是这天下大局。

景横波绝不会不把成孤漠的行动不当回事,她一定另有打算。

可不管她怎么打算,都可能给他的计划造成变数。

他在和时间赛跑,她却似乎只想留在原地。

他轻轻叹息一声。

“雪山那边,打听到消息没有?”他忽然转了话题。

“回主上。”护卫道,“雪山上,关押人的地方有多处,就在前天,最后一处,咱们的人也进去查过了,没有。所以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人不在雪山。”

他慢慢闭了闭眼睛。

没有,没有。

五年时光,用尽心力,一点点渗透,查遍了雪山每一寸密地,最后的结果,是没有。

那个女人,到底把他的家人,都关在了什么地方?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这世上能让他怎么也找不到的,或许只有已经死亡的人……

这么一想,心中一痛,一冷,他抬手按住心口。

不,不可能。

偌大家族,数百人口,就算遭受血脉反噬,但仅凭多年第一世家底蕴传承,就不是许平然一个人能全部解决的。

家族于他,其实并无太多情分,但只有寻回了家族,才有可能探索血脉反噬的秘密,找到血脉延续的希望。

以前他不怕死,宁可死也不想被挟持,但如今,他想活。

多活一日,多看她一日,多看她强壮一分,直到能抵御这世间寒冷。

“范围扩大,查许平然的一切对外来往,包括她嫁入九重天门之前的来往。”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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