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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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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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远远看了一眼,看完觉得心悸。

所有尸体都被拖到了天灰谷口,都被按照一个方向放置——身体在谷内,头部向着谷外,尸体横七竖八,背上有各种淤泥,看起来就像这些人被谷中某物驱赶追逐,为逃生疯狂逃窜,却在谷口被一一追上,斩杀。

背上的淤泥就是“怪兽”踏上的脚印,而所有人的头颅都被拔掉。看上去就像被什么巨兽猛力拽掉一样。

这样的处理是为了避免割耳的痕迹被人看出破绽。猛兽不可能那么齐整的割耳的。

阴暗的谷口、横七竖八的无数无头尸体、遍地血迹淤泥、难以辨明的“猛兽脚印”、飘出的游离的灰色雾气……活生生一副地狱群噬图。

知道真相的景横波看一眼,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太恐怖太逼真了。

很难想象不明真相者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感受,相信今日之后,天灰谷会真的成为死地,给再多好处,也没人敢再进来。

景横波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咦了一声道:“轩辕家的人怎么到现在都没来?他们不是最爱占便宜的吗?”

“他们在这里。”身后忽然有声音传来,景横波回头,就看见耶律祁对她微笑。

他手中拎着一个人,景横波看了好一会,才认出那已经残废,鼻青脸肿的家伙,是那个风流倜傥的轩辕玘。

耶律祁把轩辕玘解决了?他重伤中毒,哪来的力气?还有轩辕家那么多护卫呢?怎么不见?

她看看耶律祁气色,急忙掏出为他采的解药,示意他服下。耶律祁也不客气,接了笑道:“如今又欠你一条命,可得让我慢慢还。”

“算了吧,”景横波没好气地道,“想赖着就赖着,何必找这种理由。咱们你救我我救你都多少次了?算得清么?”

“我救你不过是还债,你救我却是我的债。”耶律祁笑吟吟将轩辕玘交给她,“打算怎么处置?”

景横波笑眯眯地弯下身,拍拍轩辕玘的脸,“嗨!你看起来是个废物呢。”

“是是我是废物我是废物!”轩辕玘立即将脸去蹭她的手,“求求你放了我这个废物吧!我一定会好好谢你的,绝不会报复你,我以轩辕家的荣光发誓!”

“轩辕家的荣光?哈哈轩辕家的荣光!”景横波大笑,“轩辕家有过荣光吗?”

轩辕玘连连点头,“是,是,没有荣光,没有!是我说错话了!你放了我!我连轩辕家都不回!我早就瞧不起这个恶心的家族了!真的!”

景横波直起腰,她已经懒得看这人了。骨头都没有,不配她弯腰。

耶律祁忽然笑道:“轩辕家族这样的子弟再多些,也不用你费心,没几年就该毁了。”

景横波心中一动,明白了他的意思,顿觉心中大爽。

“不回家干嘛?”她笑道,“你得回家。你要不回家,我到哪找你这么个五毒俱全的败家子,来毁掉轩辕家的家业啊?”

轩辕玘抬头看她,眼神迷茫又急切。

景横波随手在背囊里掏掏,找出一颗自己也搞不清是什么毒的毒草,塞进他嘴里。轩辕玘不敢抗拒,只得苦着脸吞了。

“有解药吧?”景横波给他吃完,才想起来问裴枢。

轩辕玘脸都青了。

裴枢搔搔下巴,不是很确定地想想,“也许吧?”

轩辕玘脸开始发紫。

“我不杀你,你回吧。不过记住你的解药在我这。”景横波指指他的嘴,“你回去,努力争家业,努力气你老子,你事情做得满意,我就给你解药,甚至还可以扶你上位,成为轩辕家家主。”

轩辕玘霍然抬头,眼神惊讶不可置信,却又绽放出希望光芒。

“帮你不过举手之劳,但你得从此听命于我,你们轩辕家的信息、资源、以及一切我想要的东西,你都必须立即提供给我,否则……”景横波笑得亲切,“我有办法扶你上位,自然也能随时拉下你,对不对?嗯,你觉得在天灰谷住一辈子怎么样?”

“不!不!我答应你!我做不做家主无所谓,你给我活命我就一辈子给你卖命!”

“哎哎干嘛不做?我说让你做就让你做!除了你这样的逗比,谁还配做轩辕家主?”景横波哈哈一笑。

“轩辕家有资格竞争家主之位的子弟,目前大多都在这附近。”耶律祁又似乎随意提了一句。

他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看见封号校尉和一大群纸片人跟在景横波身后,也没什么惊异之色,眼神却接连往裴枢身上扫了好几眼。

他看看裴枢,再看看景横波,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好极!现在就给你看我的诚意。”景横波哈哈一笑一拍手,“老全,裴枢,你们的活计来了!先把这群偷窥的家伙,远远地赶离轩辕家吧,为咱们未来的轩辕家主铺路!”

“是!”全宁豪二话不说。

“叫我裴爷!”裴枢骂骂咧咧地走了,跑得飞快。

耶律祁的神情,在听到裴枢两字之后,震了震。

“你没猜错。”景横波笑道,“是他。”

她扬起眉,想看清楚他的神情,裴枢的出现是个意外,将会给她之后的路途带来很大的变数,于耶律祁,是愿意看见,还是不愿意?

神情改变只是一霎,下一瞬他微微吁出一口长气,道:“裴枢此人,少年成名,因此传闻里气盛骄狂,目下无尘。这样的人不好驾驭,就算一时被你所激跟随你,也随时可能发生变故。何况你身边还有他的死敌亢龙军,这家伙气量不怎么样,你要小心他反水。要我说,不可放松警惕,最好在封号校尉中选择沉稳忠诚有担当的,尽量和裴枢打好关系,一方面笼络一方面监督,如果能得到传闻里裴枢手中《御荒术》就更好了,那是裴枢赖以成名的著名兵书,拿到那个,也抵一个名将了。”

景横波盯着他的眼睛,他眼眸黑彻如曜石,虽深沉,却无诡谲之光。

是真心为她打算,如此细致筹谋。

“不过这些事,要劳你自己费心了。”耶律祁又一笑,“暂时我不能陪你了。”

景横波挑起眉毛。

“我要去寻找家姐,将她送到安全地方掩藏,然后如果可能,我再回来找你吧。”他笑得云淡风轻。

“真的吗?”

“虽然我经常骗你,这次一定不骗。”

“为什么不让询如和我们一起走?”

“家姐性情古怪,向来不爱和他人过多交往。”他歉然道,“我安排了她就赶来。”

“好吧。”景横波挥挥手,“记得回来啊。”

“自然。”

景横波立在雪地里,看耶律祁背影飘飘消逝在风雪之中,他走得步伐轻快,她心中却涌起淡淡怅然。

曾经为敌,未曾想有一段一路相伴生死与共,待到分离时,才惊觉不知何时内心防备已去大半,竟有淡淡怜惜。

“我知道……”她咕哝道,“你经常骗我,这次,一定又骗了。”

……

“姐姐,我们走吧。”

“去哪里?”

“我送你去一个别人都想不到的地方,你在那里住下来,等我事情办完我就回来。”

“小祁。”

“嗯。”

“你又撒谎了,每次你撒谎都会笑得特别迷人,你知不知道这样不好?小姑娘会因此前赴后继的。”

“那不挺好?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弟媳妇?”

“可我不希望在小姑娘为你前赴后继之前,你先为别人前赴后继,命也不顾。”

“姐,天太冷,你脑子似乎冻得有点糊涂。”

“再糊涂也比你清醒。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你哭一声我都知道你要的是奶还是尿布。说什么送我到安全地方再来接我,你还能回得来吗?”

“越说我越听不懂了。”

“别笑了,看着恶心。你离开她,是因为得罪了九重天门和耶律家族,从今天开始,你永无宁日,而她身边已经有了足够的保护,你不想再给她添麻烦。当然,你也不想给我带来危险,等你把我送到安全地方后,我想,我这辈子,再也等不到你了。”

“男人就算不能保护女人,也绝不能做女人拖累。姐,这可是你教我的。”

“女人就算不能翻覆风云,也绝不要做男人拖累,这也是我说过的。”

“姐,耶律祁从来不是被动挨打之人。这么多年国师虽是替他人做嫁衣,可你以为我真的毫无准备和力量吗?”

“我知道你有,你离开,就是为了和九重天门以及耶律家族拼上一场。你还想找出你的身世,和耶律家的冲突不可避免。小祁,这事儿早就该做,你这么多年为我忍辱负重,受制耶律家族这么多年,不得不事事处处维持平衡,忍让宫胤。现在也该男儿抱负重新展,再战风云三百回的时候了。我就一个要求,带我一起。”

“姐,困不?先睡一觉?”

“可以。但如果我睡醒没看见你,你记得回来替我收尸。”

“询如!”

“带着我,或者留下我的尸体,自己选。”

“臭女人!”

“你有种喊臭婊子。”

“姐……”

“生,或死,我只想和我弟弟在一起。”

……

“好吧,一起。”

……

景横波在谷口站了一会儿,没多久,听得远处有喧嚣之声,暗暗咋舌——杀人杀得好快。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吵吵嚷嚷。

“哪来的傻小子,敢挡爷爷的路?”

“哪来的乡巴佬,敢不让爷爷挡?”

“哇哇,小七七,遇见比咱们还狂的了,要不要上去轮了他?”

“揍他!揍他!”

……

“你们这群混账,干嘛阻拦爷爷杀人!”

“因为你要杀!”

……

“见鬼!再给这群混账拦下去,爷爷要输了!宰了他们!”

“啊啊啊灰泥鳅你们身法好快!在哪练的?怎么练的?哇你们身上好滑!哇你们腰好细!哇你们原来没穿裤子啊!哇这么小一片树叶就挡住了你的小弟弟?哇太寒酸了你要不要看看我的……”

“闭嘴!杀了他们!”

……

景横波扶额。

她觉得这日子过下去,自己额头一定会多出很多皱纹的。

逗比们驾到了。

逗比们永远在尘埃落定之后驾到惹事。

可怜的裴枢,一定是在杀人比赛中遇见了逗比,逗比们向来是看谁有意思就缠谁,你想做啥他们就一定破坏啥,裴枢激起了他们的兴趣,看样子这个杀人比赛一定会输了。

一阵乒乒乓乓之声,过了一会,景横波看见伊柒和司思一左一右勾着裴枢脖子到了,好远伊柒大声和她打招呼:“媳妇儿,你跑哪里去了,可把我给找急死了,啊,这个灰小子是你新勾搭上的吗?不是我说你,你找男人的眼光越来越差劲了……”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之声,三条影子打成一团,景横波理都没理,一边和赶来的天弃说话去了。

过了一会天弃离开。景横波回头,架已经打完了,裴枢撕下伊柒的袍子裹在档间,被七个逗比团团围住,怒目而视。

景横波觉得以后的日子一定很热闹。

“怎样?”她问唯一靠谱的全宁豪。

“附近确实有轩辕家族子弟窥伺。”全宁豪口齿清晰地回报,“我们杀了这些人的护卫,派人将这些子弟赶进了附近山口。这边的大山里沼泽遍地,猛兽无数,道路诡奇,就算他们运气好,逃了沼泽躲了猛兽,不转个一年半载也出不来。”

“好极!”景横波一拍手,对一边怔怔听着的轩辕玘道,“二少,听见没?你的敌人现在统统不见啦。轩辕家继承人现在就你一个啦,你爹他再不乐意,也只有选你做家主啦。你要不要扬眉吐气,回去给你老子瞧瞧你的威风?”

轩辕玘打个寒战,直觉想要摇头,一抬头看见景横波笑意流动的眼睛,打了个更大的寒战,忙不迭地点头。

“点赞!”景横波又一拍手,“那么,小玘子,快点回家,气死你老子吧!”

……

北辛城一座大宅内,烟气沉沉,披白挂素,黑色招魂幡迎风飘荡,路人一看,便知道在办丧事。

今日年初一,正是大好日子,遇见这样的事总是晦气,路人都匆匆绕过宅子,一边走一边奇怪,这家初一办丧事的,门庭竟然颇热闹,护卫无数,停了一溜的车马轿子,而且一看那些车马,就知道吊客非富即贵。

丧事有无面子,只看主家地位如何。轩辕家族长子丧事,黄金部族长亲自吊唁,其余黄金部官员当然不能在家过年,都匆匆赶来。

灵堂上,轩辕镜亲自主持丧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痛让他瞬间似乎老了十岁,但看着满堂簪缨,总算略感安慰——长子死后颇有哀荣,也算对得起这父子一场。

黄金部族长前来上过香后,一直没有离开,坐在堂后由轩辕镜亲自陪着喝茶。两人其实是在等消息。

“先前看见有烟花燃起,金矿已经找到。”轩辕镜道,神情欣慰。

金召龙没说话,眉头微微皱着,他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因为按照他私下的计划,金螭军是要黑吃黑的,成功后也会有烟花通知,但现在烟花迟迟未来。

这话没法对轩辕镜说。他只得一口一口喝闷茶,只觉得自从昨夜起,似乎什么都不对劲了,莫名舞娘出现,轩辕玮被刺,现在连瑶夫人都失踪了,他抬起头,看着外头灰沉沉的天,隐约似乎看见一双大手,无声无息攥紧风雪,向他狠狠掷来……

他忍不住打个寒战,一回头看见轩辕镜同样神不守舍,忍不住道:“镜老……你似乎有些心事……”

平日里他不会这么直率,然而今日,似乎要通过证实他人的不安,才可以让自己的不安消减。

“啊……啊。”轩辕镜愣了一下才回神,随即叹息,“我……我看见了一个人。”

他平日也不会这么直率,今日却想通过倾诉,按下一直砰砰跳的心。

景横波在厅堂里红颜生花那一笑,着实将他吓得不轻。

那“第一个”三个字,险些让他惊得做恶梦。

“谁?”

轩辕镜张张嘴,欲言又止,半晌狞狠地道:“总之,我已经令人团团看守这灵堂内外,她敢来,定要她来得去不得!”

“到底是谁?”

“唉……景横波……”轩辕镜苦涩地道,“就是那个舞娘……”

“原来是她!”金召龙呆了半晌,随即眼睛发亮,“都说景女王绝色无双,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过镜老,既然是她你怕什么?一个失势的女人而已!呵呵你要真的怕,待本座替你擒下她!不过……”他忽然低低一笑,“擒下她可不能立即交给你,本座得自己先审问,好好审问……”

轩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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