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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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秋-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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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收起短笛轻咳了几下,方才用气过度,胸中一时憋闷起来,额角也沁出薄汗,对他微微笑了笑,我回道:“你谬赞了,司徒是众臣之中最为无用的一个。”
  
  他愣了愣,然后也笑笑没有接话,对我所说并不以为意,或许他并不相信我说的实话吧。
  
  “天色已晚,晨若使臣远道而来必定疲累万分,来人!”墨突然出声,一旁便立即有恭敬的宫人上前候命,“引使臣下去歇息。”
  
  “谢陛下,察布尔告退。”他俯身行了礼,示意随侍们跟着宫人出去,走过我身边时停下脚步道,“司徒,明日我们再饮如何?”
  
  我轻点头,看他们一众走出大殿,很快便消失在月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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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章 一波又起 。。。 
 
 
  夏夜的风拂过身旁,我感到发晕的头略微清明了些,方才的酒喝下去时没有什么,此时却后劲颇足,从身体里泛起一股燥热,如同沉醉之后一般。想是生活在广袤草原上的人们酒量也好像那片土地一样深厚吧?
  
  循着幽径慢慢向住处走,院门檐下已挂好夜晚所用的红色灯笼,随着轻轻的夜风微微摆动,走近枝叶茂密的柏树下,我坐在软椅里仰头透过树叶的间隙看星光闪烁。
  
  今夜的明月异常圆润,低低地挂在夜空里似乎连其中那棵月桂树也瞧得一清二楚!曾在南山顶上白雪皑皑中如此近的看过月亮,不想这里也能够见到。
  
  头愈发晕眩,我恍惚地向着圆圆的月亮伸出手去,眯了醉意迷蒙的眼,我举手描绘着乳白的月晕,想象着若是当初自己死去,会不会有幸飘落在月上同嫦娥一起俯望人间?
  
  想了想我摇摇头,怎么可能会到月上?我是要去阴间向墨的族人赔罪的,轻轻笑着自己的天真,我望着天幕低声呢喃:“红尘万里……咫尺……天涯……”
  
  片刻后我将手缓缓收回,扯出一丝苦笑正要起身,忽地斜里无声地伸出一只手将我垂落的手紧紧握住,微凉的掌心覆在我的手背紧得几乎像要捏碎一般!
  
  “你?”我回眼便看到他立在我身旁,正低了头定定地看我。转头望了望后面敞着的屋门,他似乎早在房中等我?
  
  我垂头站起身,晕眩顿时涌上,脚下虚浮晃了晃没有稳住身体跌向椅中,他及时托住我后背将我拉靠向他轻轻拥住。
  
  “无妨。”短暂的晕眩过后,我闷声将他推开稍许。
  
  “为何喝下那酒?”耳边突然响起他直接果断的询问。
  
  我顿时僵直了背脊胸中愈发憋闷起来:“我是殿前侍卫,要保护陛下安危……”
  
  “你拒绝了不是么?”他步步紧逼,如星芒般耀眼的双眸紧紧盯着我,“为何喝下那酒?”
  
  我浑身发热,汗立时渗出皮肤,手被他牢牢握着,不知该往何处躲避!
  
  “萩!告诉我实话!”他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语气咄咄。
  
  “我……我……”头脑晕沉沉的,慌乱烦躁充满身体,我闪躲着他的目光支吾道,“你若出事,天麓的臣民又会陷入战祸之中……”
  
  “不对!”他伸手将我的脸抬起来直直地对上他,语气却格外柔和深情,“你挡住献酒的人,又抢先喝下或许被下了毒的酒,只有一个原由……”
  
  我听着他低柔的声音脑中已经乱作一团,他炙热的呼吸拂着我的额头,认真的眼神教我挪不开视线,突然害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觉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了!
  
  “你爱我,你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我有任何差池。”
  
  我猛地闭了闭眼睛,片刻里无法呼吸,“不是!你……你……”
  
  我喘息着说不出完整的反驳,此刻在他盈满情深的目光里我根本也无法反驳,心里顿时凄凉一片,自重遇之后一直强迫自己不要相信他的任何甜言蜜语,我这颗伤痕累累的心再禁不住一点风雨!
  
  只是,身体的本能快过脆弱的意志,我才会连思考都没有便毫不犹豫地替他喝下晨若国进贡的酒,那时的我恐怕是由着内心深处对他的爱而不自觉地反应……
  
  “萩……为何不愿承认,为何不肯认真看看我,看看这里?”他望着我的慌乱无措,握着我的手覆上他的胸口,语气中深深的无奈。
  
  我急促地喘着气,死死盯着他的胸口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无比清晰地明白无论自己被他伤害得多么深,可我仍然抑制不住地爱他!
  
  “你……你放开我!”我开始用力挣扎起来,他逼得我快要窒息,我要尽快逃开这个让我无措的男人!
  
  “承认爱着我令你如此害怕么?”他眸光一沉将我软弱的挣扎锁在怀里,“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永远不会!”
  
  我微微颤抖着被他按在胸膛上,许是酒意令我无法顺畅地思考,我竟会觉得他此时的话并非虚情假意!
  
  “我……”望着他认真的神情,我脑中一热借着酒劲强迫自己鼓起了勇气,想要问一问他孟依依现今如何?
  
  可方一张口便被他突然推开!错愕之中寒光一闪,转瞬他便被划破了衣袖!
  
  “啊!?”我惊呼着跌倒在地上的同时,他已与一名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你是何人!”他一面冷声喝问,一面举手化开那人的凌厉招式,我瞧见他的手臂有鲜血渗了出来!
  
  脑袋轰然一下,我猛地爬起来向那名黑衣人冲了过去,但还未及沾到他半点衣袖便被袭来的内劲掀翻在地!
  
  在地上滚了一圈后甫抬头便看到锐利的刀锋映着清冷的月光闪动着森然的寒意袭至我眼前!来不及闪躲,我呼吸一滞眼睁睁看着它向我刺过来,身上顿时一层冷汗!
  
  “萩!”电光石火之间玄色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我身前一把将我护在怀中,随即他闷哼一声,我立即听到利刃划开皮肤刺入肉里的钝响!
  
  “你……你……”我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望着头顶他绷紧的神色,颤抖着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呵呵!”那名黑衣人忽然笑了几声紧接着抽腕,“唔!?”可是他却未能顺利拔出匕首,惊诧地看向背对着他半跪在地上的墨,他愣了片刻后果断地松开手向后退去!
  
  “想跑?”墨唇角一勾身形稍转,眨眼的工夫对方已被突然近身的他制住了双腕!
  
  月光里,墨将对方反锁了双臂压跪在地,一切变化皆在瞬息之中,我方才明白他用受伤的伤口夹住匕首,在对方因疑惑而不自觉放缓动作的片刻里抓住时机反被动为主动,一击即中!
  
  从行刺到被墨完全掌握,不过转瞬的工夫,我甚至还来不及叫侍卫一切便已经结束。
  
  墨将对方蒙面的黑布一把扯下,我顿时脱口惊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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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一章 察布尔 。。。 
 
 
  “是我。”察布尔高傲地回答。
  
  我震惊地看着他,头脑发懵:“你为何行刺?”
  
  他虽然落败被墨制住,但面上仍是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情,目光扫过墨阴沉的脸色之后落在我眼
  里,冷声说道:“你在此地过得倒好,看来早已忘记还有一人为你的安危心急如焚了?”
  
  我怔忡地看着他,没有忽略他眼中的不屑和鄙夷,这样的神情我曾经在上官允质问我的时候见到过,同他此时如出一辙!
  
  “相远?!”心猛然揪紧,我顿时明白过来他话中所指!
  
  “呵呵!”他笑,“终于想起来了?”
  
  我急急地问道:“相远让你来的?他好不好?”
  
  “你还会担心他么?”察布尔看了眼沉默的墨,挑眉问我。
  
  “他到底怎样了?”
  
  “他很好。有我在他不会有任何危险!”察布尔冷冷说道。
  
  “是么?”一旁的墨忽然开口,“你受他蛊惑意图行刺朕,你或者他,谁也逃不掉!”
  
  我呆愣愣地看向他阴郁的神情,心因而短瞬地停顿了一下!
  
  “跟他无关!是我要刺杀你!狗皇帝休想一箭双雕!”察布尔一脸怒容大声叫骂着。
  
  “陛下!”我回过神来猛地跪倒仰头看他,眼中一片哀求之色。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僵硬地低头问我:“你要我放过他?”
  
  我知晓察布尔犯下的是杀头的大罪,但……他是相远的朋友,我不能再让相远受到任何伤害了!
  闭了闭眼,口里泛起浓重的苦涩,我盯着他闪动寒意的墨黑双眸,轻轻点了点头。
  
  他面色愈加惨白,高大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然后我听到从他的薄唇中嘣出冷硬的拒绝:“朕、不、准!”
  
  紧接着他转头高声喝道:“来人!”
  
  不一会儿院门外响起纷杂的脚步声,梓阳领着一队夜卫走了进来,见到我们此刻的情景时愣了愣随即跪下道:“陛下。”
  
  墨冷冷说道:“将刺客察布尔暂押天牢,朕择日亲审。”
  
  “什么?!”梓阳猛地望向察布尔,随后俯身叩首:“臣巡夜不察,竟让刺客寻隙行刺!请陛下降罪!”
  
  “看好人犯,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私入天牢!”墨将察布尔交给梓阳,冰冷的目光扫过我。
  
  我浑身无力一下子软倒在地上,明白无论自己再如何恳求,他都不会改变旨意了……
  
  察布尔冷哼一声被侍卫押了下去,墨走到梓阳身旁低声说了几句,梓阳面上一愣神色复杂地向我投来一眼,随即退出院门。
  
  我望着墨的背影突地看到他左肩还插着察布尔的匕首,心头一痛慌忙起身快步走向他:“你的伤……”
  
  他闻言回过身来,俊颜上竟是深重的哀伤之色,我喉咙顿时发紧,他却面容一凛,身体摇晃了几下后向我扑来!
  
  我本能地扶住他,手心里感到一片粘腻湿濡,定睛一看立时大惊失色——掌心里全是鲜红的血,而且不断有新的血自他背后的伤口里淌下,由于他衣物的颜色,我早先竟没有察觉到!
  
  “墨!墨!”我心慌意乱地叫他,侧头才发现他双目紧闭竟是昏了过去。
  
  “来人!来人!”我大呼,片刻便有人跑了进来,见到墨的样子惊得愣在原地。
  
  “快传御医!快!”我冲他嘶吼,才看清来人是刘公公。
  
  他被我一吼应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我拖着怀里昏睡的人向屋子里一步一步挪去。
  
  将他侧身放倒在床上时,刘公公也带着御医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我让开位子给御医,转身对刘公公说道:“速去请宰相大人来此,记住,不可声张!”
  
  他忙应了:“大人放心,小人心中有分寸。”转身便又奔出屋去。
  
  我立在床边看着他失了血色紧紧抿起的唇,心中的痛愈来愈沉重,他为何要替我挡那一刀?他是皇帝,我不过是个废人啊!
  
  “大人,能否帮老夫弄些热水来?”御医已经满头大汗,认真地处理着棘手的伤口对我说道。
  
  我立即出去,片刻便端了满满一盆热水回来,将盆放在床边,我看着地上扔着的被血浸透了一小片的上衣,几乎喘不过气来。
  
  “陛下的伤势如何?”
  
  “再深半寸便正中要害,到时丹药惘然。”
  
  我紧紧攥起手掌,脚下不稳向后踉跄了一步,半寸……仅仅半寸便是死生相隔!此时此刻我清清楚楚地明白,无论他如何对我,无论我恨不恨他,我心底里一直都希望他好好地活着……
  
  “陛下如何?”秦衍自门外匆匆走进,看到墨左肩触目惊心的伤口时顿时停住询问,犀利的目光倏地射向我,“怎会如此!?”
  
  我低着头紧咬住下唇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里含着深深的责备和质问,仿佛那一刀是我亲手刺进去一般。苦笑一下,也确是因我而起,与我亲手刺下没有分别。
  
  “秦卿,与他无关。”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转过来,面上一片平静。
  
  “陛下!”秦衍忙跪下,“陛下感觉如何?”
  
  “无事。”墨待御医包扎好伤口,起身坐在床边,目光越过我一一看过屋内的另三人,“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半分,朕自有定夺。”
  
  “遵旨。”几人俯身领旨。
  
  待刘公公将御医送出去后,墨对秦衍说道:“命行右速将其余晨若使节暗中看管起来,但不可无礼。”
  
  秦衍应后看我一眼便退了出去,若天明对方发现察布尔失踪则很有可能前来寻衅,事先防范起来确是避免事态恶化的唯一办法,如若行刺只是察布尔一人做出的决定,与晨若国此行目的无关,则到时也有回旋的余地。
  
  屋内只剩我和他两人,他上身□缠着刺目的绷带垂目沉思,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片刻从屏风后面找出自己的一件上衣走过去披在了他身上。
  
  “朕累了,你下去吧。”他没有看我。
  
  我胸口立时狠狠揪紧,面对他此刻的生冷觉得从头顶凉到脚底,咬了咬牙,我没有动:“相远他……”
  
  “出去!”他眸光狠狠射向我,面上凶狠异常。
  
  我一震,感到心口似也被那把匕首深深刺中一般,痛得不能呼吸,他没有理会我径自背对着我翻身躺下。
  
  喉咙里涌上酸涩的味道,我慢慢转身走出屋子,合上屋门茫茫然坐在院中的软椅里,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面湿意。
  
  为何要哭?明明已经放弃了希望,明明已经无心可伤,却为何在看到他疏离冷酷的神情时会忍不住心痛?
  
  愣愣坐到天边发白,我起身望了眼身后紧闭的屋门便向院外走去,夜里露水很重,卵石铺就的小径上薄薄一层水雾,草木枝叶也挂着晶亮的露珠。
  
  来到天牢之外,梓阳正从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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