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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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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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远的视线落在我脸上:“我一定带你去看。”
  
  像是许诺,又像是誓言,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举高杯子,“君子一言……”
  
  他看着我,也举杯轻轻碰了碰我的,“快马一鞭。”
  
  我俩相视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还有什么令你难忘的地方吗?再说一些。”
  
  他放下筷子,轻咳一声:“记得那是我离家一年后,我一路到了关外,那里广袤无边,天高地阔,牛羊成群……”
  
  相远缓缓道来,我静静倾听,一点烛光,满室温馨,朦胧的光雾,飘溢的酒香,他低沉的声音娓娓描述着令我充满幻想的世界。
  




10

10、第十章 隔阂 。。。 
 
 
  清晨的空气新鲜中带着露水的湿润,我走出房门,舒展四肢。
  
  昨夜与相远聊得兴起,直到月近西沉才想起休息,可却因为听了太多离奇的经历睡不着,于是干脆早早起身,先去前厅点好早饭,等他过来一起吃。
  
  走进前厅,正要找张空桌子,却看见相远已然坐在桌边向我招手。
  
  惊讶道:“这么早!休息好了吗?”
  
  “我一向少眠,倒是你,一夜未睡?”
  
  他替我倒上一杯热茶。
  
  “睡不着。”
  
  嗅着茶香喝了一口,通体舒畅,这才回答。
  
  他叫来伙计,转头问我:“想吃什么?”
  
  我摆摆手:“都行。”
  
  点好两碗荷叶粥,几样小菜,伙计应了声走开叫厨房准备去了。
  
  他拉过我的手,三指搭在我腕上,照例每日的检查。
  
  经过近一月的将养和散心,我早已恢复如初,无需如此小心,可是他坚持要等到我完全好转才不再如此,我也只得由他。
  
  “起先还以为是那棵千年人参的功效,竟不知月伯伯居然藏有续骨霜。”沉吟了一会儿,他微微笑道。
  
  心猛地跳了几下,我抽回手,勉强挤出个笑容:“何以见得?”
  
  他看我一眼,慢慢将空空的手掌收回。
  
  “续骨霜功效奇佳,只要对好断骨,十日内即可自行接续,一月后可以痊愈,活动如初。刚见到你时,你已经能够下地活动,自然想到是家父收藏的人参起效。只是这一路行来,虽天天佐以补药,但你的伤竟已完全好转,且一夜未睡气色仍然红润,脉象平稳有力,天下间只有续骨霜可以做到。”
  
  他端茶饮了一口,叹道,“只可惜,此药千金难求,我家也只有一小盒而已。月伯伯是否有奇遇?”
  
  他温柔体贴,做事周全,心思细密又精通药理,瞒住他也非易事,但若和盘托出,又恐不妥。毕竟,人生活在俗事中,即使如他一般洒脱豁达,但若要认同我和墨之间这份感情,恐怕也不容易……
  
  见我眉头紧锁,沉默不语,他了然道,“无妨,既是奇遇,又怎是人人可知?小连你不必为难。”
  
  这时店里的伙计走过来上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低下头默默喝粥,还是想想再说比较好。相远也没有说话,明媚的清晨就在如此沉闷的气氛中一点一点过去。
  
  吃完早饭,我跟在相远身后静静向后面的房间走去。
  
  “你心中对我是否有所防备?” 
  
  他忽然在走廊站定,转过身问正要开门的我。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免难过:
  
  “你之于我,是朋友、是知己、是大哥,我怎会对你心存戒备!”
  
  知道是自己刚刚刻意隐瞒的态度伤害了他,轻轻叹气,“你这样想,我能理解。”
  
  他走过来,在我身前停下,漂亮的下颌微含,“如果我想错了,对不起。但我总感觉自从见到你,你虽然表面快乐,但心底一直有事难以疏解。”
  
  他洞察力确实敏锐,又或许我历练尚浅,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药是我一个朋友送的……”
  
  “药怎么来的与我并不相干。我只是希望在你心里,我是一个可以分享你快乐、悲伤的人。”
  他打断我的解释,体谅我的为难。
  
  “相远……”
  
  仰头凝视他认真的神情,一辈子有如此朋友,一人足以。
  
  南山地处交通要道,也是出关的必经之路,来往者众多。其山顶高耸入云,常年积雪,植被皆被白雪覆盖。而不同于山顶的白茫一片,越往山下走,云雾越稀薄,植物鸟兽也渐渐多起来,处处一派生机盎然,郁郁葱葱,从山顶流出的溪水清澈甘甜,水中鱼儿游来游去,是一个充满灵气的好地方!
  
  半月后各派即将云集的地方则是位于山腰的光华门——一座庄重而气派的院落。
  
  此时,朱红色的大门边左右各站着两位女弟子,正在查验请帖;门内另有数位弟子负责引领受邀前来的人前往客房,来来往往的各派人士络绎不绝。
  
  见人多,相远与我立于大门前的空地上,并不着急进去。
  
  “光华门能够在武林中占有一席,确实令人钦佩。”
  
  我之前听师父说过一些光华门的事情,又在天山顶谭锋挑战墨修弈时一睹其门主花疏夫人风姿,弱柳般的一位芊芊佳人撑起这整个一门,并不容易。
  
  “江湖中风云莫测,今天是朋友,或许明天就变成仇敌,莫说女子,就是男人要想立住脚,也非易事。”
  
  “何况此次大会由光华门来操办具体事宜,可见其他门派,甚至朝廷也非常肯定其地位。”
  
  目光略过正忙着看请帖和迎宾的女弟子,如今光华门的地位也是她们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岁月换来的,心中泛起些些对她们的同情。
  
  “旁人看来她们或许牺牲了自己,但在她们自己看来,那是她们选择的人生,既是自己选择,怎会不快乐?”相远淡淡说道。
  
  他说的我也明白,可看这无数风华正茂的女子,不好好享受青春年华的美好,却每日起早贪黑,苦练武功,娇弱本应被呵护的花儿却任由风吹雨打,自生自灭,不免令人感伤……
  
  “好像是你师弟。”
  
  相远望着大门前正在等待查验请帖的一个白衣年轻人说道。
  
  定睛一瞧,可不正是小师弟!
  
  “玉清!”我走向他。
  
  玉清听到叫声,侧头望来,白玉般的面庞绽出笑容,“师兄,你也到了!”
  
  接着,对着我身后点头道:“席师兄,早。”
  
  相远笑了笑,回道:“玉师弟,早。”
  
  我疑惑地看了看相远,当初明明说我跟他不是同门,不应以师兄弟相称,怎地这会儿又认起师弟来了?
  
  大家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掏出请帖递给那几个女弟子。进到内里,有弟子立即迎上来:
  
  “两位可是星月门的连师兄和玉师兄?”
  
  见我俩点头,又转向相远,“这位可是雪英世家的席相远席大侠?”
  
  “大侠两字实不敢当,在下正是席相远。”相远自谦道。
  
  那女弟子怔怔望着他的笑容,并未应声,直到玉清假意咳了几声提醒,这才微红了脸庞转头对我和玉清说道:
  
  “星月门的师兄请往正厅右边,门上挂月字木牌的便是两位的房间。”
  
  另一个指着左边的方向对相远说道:“席大侠请往左边,门上挂雪字木牌的即是您的房间。”
  
  相远见称呼未改,无奈地摇摇头对我说道,“稍后去找你。”
  
  我点头应了,转身正要去寻房间,却见玉清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盯着相远的背影。
  
  “怎么了?”
  
  “没什么。”他收回目光,转身而去。
  
  穿过前厅两侧的门廊,一池或粉白或青翠的莲花弥漫双眼:高耸的花,绽开的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水波慢慢漾开,带起涟漪几许。水中各色锦鲤畅快欢游,晚风轻送,空气中清香扑鼻,随风忽远忽近,萦绕不绝。
  
  “花疏夫人原是清雅之人,也爱这高洁雅致的莲花。”
  
  不禁对光华门添了几分好感。
  
  已经走到房门前的玉清头也未回:“什么清雅高洁!做样子唬人的把戏!”
  
  虽看不到表情,但他的语气中充满鄙夷和轻蔑,俨然对花疏夫人颇有成见。
  
  “你怎知道?”
  
  我跟进房间,把包袱放在靠窗的床上,不知他满心的厌恶从何而来?
  
  他正在收拾床铺,只说道:“她这个人虚伪得紧。”
  
  本门与光华门虽同为三门,彼此却来往不多,此刻听玉清言语中颇多意见,似是互有交恶?
  
  “我们来这里是代表师父和星月门,你既不喜欢她,离远点就是,不过最好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天色已晚,腹中早已咕咕作响,正寻思与玉清出门用饭,敲门声响起,相远已经站在门口,似是刚刚沐浴过,换上了一套藏青色长衫,干净又清爽。
  
  “我知道一个地方,保准你们吃过一次还想再去。”
  
  “那就快点去吧!再晚一点我可没有力气走路了!”
  
  玉清见我迫不及待,上前几步对相远说道:“有劳席师兄。”
  
  相远摆手笑笑,带我们大步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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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花疏夫人 。。。 
 
 
  “果然是处难得所在!”
  
  一间青色小屋,门前两棵青翠海棠,刚好与小屋同高,嫩绿的叶子茂盛繁密,青色的果实初见雏形,小小的圆圆果实后开败的花儿还残留着几瓣,如果是春暖花开时,满树的粉白小花迎风招展,应是无比的美丽清新!
  
  海棠只是铺垫,树后的屋子才是整副画面的亮点——古朴而颜色深浅不一的墙体,配着水蓝色的屋顶,在枝叶茂密中若隐若现,引人欲一探究竟。
  
  近看,原来这墙之所以颜色有深有浅,是由于每一块用来做砖的天然岩石上都雕有纹饰,凹凸不一,在屋子的四面墙壁上描绘出了春分播种、夏花怒放、满载之秋和冬阳傲雪四副图案,大到农田,小到花蕊,皆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将如此厚重坚硬的岩石打磨得一般大小薄厚,又在上面刻出深深浅浅的图案,将这些零散的图案组合成一幅幅如此非同凡响的画作,真是构思巧妙、巧夺天工!
  
  而正面的墙上一扇雅致并绘有山川河流的木门上面,原木制作,未经雕琢的檀木牌匾上用隶书篆刻着一个“缘”字!字体刚劲有力,细细看去,却又在笔划衔接处隐隐流露出一种清雅与高洁,其主必是清高之人。
  
  屋内陈设简单大方,却不失内涵:檀木的桌椅上同样有着精美的纹饰,并非常见的牡丹、喜鹊之类,而是有四君子之称的梅、兰、竹、菊配以四季的景色,明暗交错,不管从哪个角度均展现出流动鲜活的画面,檀木特有的香味此起彼伏,幽幽转转地兜悬于屋内。
  
  一位胡须颇长的老者见我们进来,缓缓步出。深色衣衫,右腕处一串乌黑发亮的佛珠,木质的佛珠打磨得再好表面也会有细微的粗糙感,而他腕上的这串却光滑得如镜面一般,看得出是经过长年摩挲才使珠子如此光洁。
  
  “三位里面请。”
  
  他在我们身前站定,逐一打量过后露出一个微笑,将我们带进二楼一间挂有“秋”字竹牌的雅间。
  
  真是巧合,这房间与我的名字不谋而合,正好对应了这间饭庄的“缘”。
  
  相远看了看雅间的名字,侧头对我说:“今天来对了。”
  
  那老者把我们引进门后,并未向我们介绍店里的菜色,而是转身离去,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在我们并没有等太久,那老者就领着两个端着食盘的小童出现了,等菜都摆好,他笑眯眯地示意我们动筷:“请慢用。”
  
  相远之前来过这里,所以对这些见怪不怪,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一道菜,细细品尝起来。
  
  我见那老者说完后并不急着离去,对他的好奇多过眼前饭菜的吸引,“我们未曾说过各自的喜好,你怎知这桌菜一定符合我们的口味?”
  
  他捋了捋灰白的胡须,以问作答,“你未食一箸,又怎知不称心?”
  
  “故作高雅!”
  
  一直默默无语的玉清并未动筷,此时突然出声,且眼光锐利,言辞犀利。
  
  相远和我皆是一愣,不知他这是为何!
  
  老者扫了玉清一眼,正待反驳,忽地一个清冷柔软的声音自门外飘来。
  
  “公子何出此言?能否细细道来,让弱水长长见识。”
  
  翩然间一个紫色身影自门边款款步入,艳丽的面庞如彩霞升起,耀眼夺目;胜雪的肌肤、细细的柳叶眉、水波流转的丹凤眼、小巧挺直的鼻梁、朱红圆润的嘴唇,纤细如弱柳迎风的腰肢,晶莹又柔弱无骨的芊芊玉手——绝世佳人!
  
  她在那老者身旁站定,淡淡看了看相远和我,随后将目光定在玉清脸上,唇角微抬,似是在等他的解释。
  
  “花疏夫人好大的雅兴,颇会忙中偷闲!”
  
  玉清一副冷冰冰不客气的样子。
  
  恍然大悟!明白玉清一直的沉默与犀利缘何而来,原来他知晓花弱水在这里。
  
  当初天山上的比武,花弱水虽也到场观看,只是罩了面纱,隐隐只看出个轮廓,所以刚刚只觉似曾相识,却没有立即认出她来。
  
  “怎么?来自己门下看看也不可么?”
  
  她没有理会玉清话语中的讽刺,笑容依旧。
  
  这饭庄竟隶属光华门!稍加细想,此处布置并非市井小民可以随便出入,她必是将这里设作耳目,利用便利获取一些要紧消息。
  
  我向相远使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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