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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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狼行- 第10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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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培华点了点头,转身而去,当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何娥华突然掩住了嘴,失声哭了起来,那是一种希望幻灭后的极度失望,在知道耿少南的真面目前,至少她已经有了些思想准备,可是连徐林宗也假称小师弟身死,以此来骗自己交出了那个木匣,她的心,一下子就坠入了冰冷的深渊。

也不知道在桌上哭了多久,当何娥华再抬起头时,一双美目已是红肿一片,一边的那碗汤药,已经不再滚热,只剩下几分微微的温气,她咬了咬牙,端起了这碗药,一饮而尽,强烈的苦味刺激得她一阵胃里不适,几乎要吐出来,眼睛也给呛得泪光闪闪,不知为何,自从回武当之后,这药就变得格外地难喝。

恍然之间,何娥华仿佛突然看到了耿少南这会儿正穿着一身武当弟子的布衣,戴着布帽,蹲在门口,一手拿着一把小扇,轻轻地向着那个药炉里送着风。

他的满脸都给弄得黑一块,白一块,满身满头都是汗水,却是浑然未觉,他象是意识到了点什么,转过头,冲着自己微微一笑,红通通的眼睛里,尽是温柔:“师妹,今天这药里我加了点甘草,这会让你喝起来舒服一点,只是要煎得稍长一些,你不要急,一会儿就好。”

何娥华的脸上不自觉地闪过了一阵幸福的笑容,她正想开口说:“大师兄,你辛苦了。”可是一阵清风吹来,眼前的耿少南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扇紧紧关闭着的门,还在那里。

何娥华痛苦地摇了摇头,她突然转头看起自己的这处闺房,这是自己从小到大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可是现在,却是那么地陌生,仿佛自己置身于一个从来没有呆过的地方,被遗弃在了世界的角落里。

何娥华的心里一阵堵得慌,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回武当后,还没有出去过一次,也许这样呆在房里,会闷出病来,她咬了咬牙,披上了衣服,信步而出。

已经是下午课的时间,山上几乎没有什么空闲的弟子,各处的值守弟子和道僮们见了她都会恭敬地行礼,然后迅速地走开,仿佛在躲避着什么似的,何娥华越走心越凉,难道,自己朝思暮想要回来的武当,就是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吗?

不知不觉,何娥华走到了后山的石桥那里,桥下的流水潺潺,桥上的青石板板,她走到了那个自己常坐的位置,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自己受了委屈,或者是一个人想哭的时候,只要坐在这里,不用半个时辰,耿少南一定会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安慰着自己,想方设法地把自己逗笑。

不经意间,何娥华仿佛看到了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了自己的香肩,抚着自己的一头乌云般的秀发,而耿少南那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妹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第一千九百五十四回 穿越时空的爱恋

何娥华的芳心一喜,转过了头,本能地说道:“大师兄,你来了,我就知道。。。。”

可是当她回头看到空空荡荡的身后时,所有的话都僵在了她的舌尖上,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了,只有轻轻摇曳的树枝和那徐徐的轻风,还在拂着她额前与颊边的青丝。

何娥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从桥上走了过去,武当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地熟悉,那小林边的秋千架,那小高坡上的滑板,那密林中枝头的鸟巢,还有那洗剑池边的水帘洞,这一草一木,都承载了自己从少女到成年时的记忆,而从小到大一直陪伴着自己这个记忆,几乎无处不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却已经不在了。

几乎每到一处,何娥华都仿佛能见到那个宽厚温润,如父如兄般的影子:

当自己荡起秋千的时候,是他在后面不停地给自己加力上摆;

当自己滑下草坡的时候,是他一直在身边守着自己,生怕自己滑伤;

当自己想要那树枝上的鸟巢时,是他爬上了树,给自己把那鸟巢给取下,而自己只顾着看那鸟巢中嗷嗷待哺的幼鸟,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站在一边,手上脸上尽是树枝的划痕;

而当自己在水帘洞边和徐林宗,辛培华等人兴奋地打着水仗的时候,是他一直微笑地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尽情的欢迎,手里却永远拿着一件袍子,能在第一时间遮住自己透湿的身体。

何娥华终于忍不住哭泣了起来,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脸,眼泪却是如泉水一般地从指缝中涌出,终于,她知道了一件事,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而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回的武当,也不再是自己的家,因为,真正的家人已经不在,如果连人都没了,又怎么会有家的感觉呢?原来自己真正离不开的,不是武当,而是他!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何娥华坐在洗剑池边的石头上,已经哭了半个时辰了,却没有一个人过来跟她说过半句话,她的心碎了,因为,她终于知道,这个世上,真正在乎她的,真的只有耿少南一个人,而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在乎,已经再也没有了,自己伤了他的心,让他彻底地狠心,不仅写下休书,更是另寻新欢!

何娥华擦干了眼泪,茫然地站起了身,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武当虽大,却不知何处才是家,甚至,自己都已经是一个多余的人,在这里,没有人再会关心,在乎自己。

信步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何娥华突然发现,走到了一处废弃的小院子里,院门紧紧地锁着,看起来有一阵没有人来了,这里正是耿少南以前的住所,自从结了婚以后,他就搬去了何娥华的闺房,而这里,也被封存了。

何娥华心中一动,在自己的闺房里,所有耿少南留下的痕迹,都已经被去除得干干净净,连他用过的茶杯,也没有留下半个,黑石道人说过,那是不想让自己看到这个负心男人的东西,勾起伤心的回忆,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何娥华现在是多么地渴望这个负心男人再次站在自己面前,哪怕只说一句话,哪怕只见到他一面,她那几乎破碎的心,都会得到安慰和救赎。

推门而入,何娥华只见到了这房间早已经给翻得乱七八糟,一片狼籍,大约是耿少南走后,武当弟子们想从他的房间里搜查出什么阴谋的线索吧,所有的桌椅板凳都被推倒在地,床铺也给直接掀了过来,如同抄家,而耿少南曾经收集的那些书籍,瓷器,都给扔得满地都是,到处都是碗碟碎片,看起来,武当弟子们也恨透了他,抓不到他的人,就把他的住所砸个稀巴烂,以泄心头之恨!

何娥华的秀目流转,眉头紧锁,看着这片陌生的地方,自从长大成年之后,有了男女之防,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耿少南的居室,反倒是徐林宗那里,是三天两头地去,突然,她的目光停住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小柜子被砸到了地上,十几个木雕散得满地都是,上面堆满了尘土。

何娥华轻移莲步,走了过去,拾起了那些雕像,月光如水,透过窗棂射了进来,洒在她手中的这些木雕上,这些木雕看起来做得很粗糙,尤其是一开始的几个,几乎是小孩子拿刀乱刻的玩意,可就是这样,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木雕,居然就是自己!

最左边的一个,是自己八岁时的样子,那一年,自己梳着两只羊角小辫,稚气未脱,而雕像上的自己,正坐在秋千架上,满脸尽是兴奋,那是自己第一次坐秋千的样子,想不到,却被耿少南刻了下来。

紧接着,其他的雕像一个个被何娥华摆在了桌上,那不是一个个的雕像,那是自己从小到大成长的轨迹,每一年自己的模样都会有变化,每年自己都在玩不同的东西,从荡秋千,到滑草坡,到划小船,到自己第一次打沙袋,到自己扎马练气,再到自己练剑时的样子,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历历在目,看着这些雕像,何娥华突然仿佛看到了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更是看到了一双一直在注视着自己成长的眼睛。

而最后的一个木雕,却是已经成年的自己,梳着高高的道姑髻,坐在小桥边吹笛子的样子,显然,雕了十几年,耿少南在这方面也已经进步极大了,这个雕像甚至能把自己的面部表情,那股子忧伤心碎的样子也刻出来,只是,最后的眼睛她没有刻出,不知道是因为不忍刻出自己眼中的忧伤,还是因为来不及刻。

一丝淡淡的红迹,就在这个木雕的脸面上,因为时间久远,已经有点发黑了,何娥华看得清楚,这是血迹,一定是耿少南在刻自己的脸时,想到了自己的忧伤,心碎,而跟着悲伤,以至于伤到了自己的手。他大概想要拭去自己雕像上的眼泪,却是把自己的血留在了雕像的脸上。

第一千九百五十五回 血泪控诉

这一刻,何娥华终于看到了那个十几年来一直在默默守护,永远等着自己回头的男人,那眼中的怜惜和不舍,她再也忍不住了,开始放声大哭,声声泣血。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不带半点感情与温暖,却是有一股难言的嘲讽与不屑:“这时候,你终于会哭了么?“

何娥华惊中一惊,猛地转过了身,只见一个黑夜幽灵一样的女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冲天马尾,烈焰红唇,娇小的身材,绝美的容颜,可不正是凤舞?只是,她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眼中几乎没有了任何的生气,只剩下了无边的绝望,不带半点生人的气息。

何娥华惊得倒退了几步:“怎么会是你,你,你不是应该陪着大师兄吗?”说到这时在,她突然想到那天耿少南和凤舞两个当着她的面钻被窝的样子,这一下又恨得牙痒痒,无论如何,自己是被抛弃了,她可以原谅耿少南,却绝对不能原谅凤舞的勾引,她挺起胸,沉声道:“你们不在一起双宿双飞,来我这里做什么?是想看我现在有多绝望,多悲伤吗?”

凤舞一动不动地盯着何娥华,冷冷地说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在一起是双宿双飞,谁告诉你的?”

何娥华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装着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我亲眼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还能有假吗?徐师兄说过,他向太子求过情,会把他永远地囚禁起来,你现在一个人跑出来了,是不是又是受了他的命令,要做什么坏事?”

凤舞的突然大笑了起来:“坏事?到底是谁在做坏事?何娥华,徐林宗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永远宁可信他,也不肯信你的丈夫,是不是?”

何娥华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

凤舞冷笑道:“你只是从小到大一直更喜欢徐林宗,你根本看不出耿少南对你的守护与付出,或者说,你觉得他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天经地义,心甘情愿的,你也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好像是他上辈子就欠了你的,对不对?”

何娥华被这些话一刀刀地刺到了心口,鼻子一酸,是啊,从小到大,自己还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如果自己肯早一点回头看一眼大师兄,肯打开心门接受他的爱,又何至于此?!

凤舞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来武当,不是想做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个女人,到底有多绝情,多狠心,要过多久才能想得起他对你的好,从小到大的好,肯来他的屋子里。”

何娥华突然尖叫了起来,她捂住了耳朵,转过了身:“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凤舞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你不想听就可以不听,不想看就可以不看,不去想就真的能不再想起这些事情,对吗?何娥华,你以为你是谁!世界的中心吗?我看就是太监伺候皇帝,也没有象耿少南对你这样过吧,你是怎么回报他的?一次次的伤他,害他,出卖他,即使跟他成了亲,也是心理上拒他千里之外,帮着别的男人来害自己的丈夫,这不就是你做的事吗?!”

何娥华的泪水开始如决堤的河水一样地在脸上流淌:“我,我也不想这样,是他一心一意地,一心一意地要做皇帝,所以,所以才会跟武当,跟我爹,跟徐师兄为敌,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凤舞平静地摇了摇头:“好了,你现在也不用作出选择了,因为你已经选择过了,你最终还是站到了他的对面,帮着你爹,帮着徐林宗,毁了他的夺位大计,害了他的性命,这下,你高兴了?你满意了?恭喜你,何姑娘,你只要再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就可以和你一直心仪的徐师兄再续前缘了!”

何娥华的身子开始发起抖来,紧紧地咬着嘴唇,不停地摇着头:“不,不会的,我,我是他的女人,这辈子,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嫁给别的男人。”

凤舞冷笑道:“是吗?你在锦衣卫的时候,不是成天哭着闹着要回武当吗?武当有徐林宗,这才是你想回来的原因吧。所以他才会遂了你的愿,一纸休书,还你自由,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何娥华哭着摇头:“不管他是不是写了休书,我都是他的女人,我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这个血脉之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凤舞,我求你,让我见他一面,是我错了,是我小心眼,是我傲娇刁蛮,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我想,我想求得他的原谅,不管他怎么对我,我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凤舞的眼中突然流下了两行鲜血,何娥华惊得倒退一步,月光轻移,洒到了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可是那双本来灵动的眸子里,却是瞳仁尽毁,这个绝色的美女,竟然已经瞎了!两行鲜血静静地在她那惨白的脸上流淌着,说不出的恐怖与诡异!

何娥华这下惊得几乎要晕倒在地:“这,这是,你这是?!”

凤舞木然地摇着头:“很奇怪是吗?何娥华,你是不是以为,你才是为他流泪最多,最伤心的女人?我告诉你,无论是伤他最深,还是为他流泪最多,都轮不到你,是我害了他,当然,你给了他致命的一击,可以说,他的这条命,是害在了我们两个自以为爱他的女人手上!”

何娥华尖叫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他的这条命害在我们手上?这是什么意思?他人呢,他人现在在哪里!”何娥华杏眼圆睁,眼中一片血红,浑身上下都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了!

凤舞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你知道不知道?夺位之争,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当皇帝,要么是死无葬身之地,你懂大明律吗?大明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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