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深重的夜晚(出书版) by 和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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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深重的夜晚(出书版) by 和泉桂-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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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可以!他做不到……!
                  「这么说,您连救个无辜的人都办不到了?」
                  见国贵改守为攻,伏见觉得好笑似地眯细眼睛。
                  「什么?」
                  「求求您,如果您知道什么好办法,请务必救救辽一郎。」
                  国贵朝伏见深深地鞠躬哀求。
                  为什么得向这样的男人低头?不管是浅野还是伏见,彷佛都很享受似地尽情践踏国贵的自尊。
                  「他对你真那么重要?」
                  「……咦?」
                  「竟然让你对一向厌恶的我低头。」
                  想法被看穿的国贵,维持着鞠躬姿势紧咬下唇。
                  「自尊心这种东西,我老早就丢弃了。」国贵低语。「如果有必要,我愿意向你低头千万遍,只求您高抬贵手救救辽一
                  郎。」
                  听他这么说,双手抱在胸前的伏见又是一次满不在乎的耸肩。
                  「既然这样,就让我看看你的表现吧?」
                  一阵冷淡的嗓音响起。
                  「如果只是低头,连动物也做得到。」
                  「那么,您要我怎么做……?」
                  「跪下来向我磕头如何?」
                  国贵感觉愤怒的火花在胸口迸射开来。
                  竟然要他向眼前这男人,父亲的爱人下跪磕头?!
                  国贵紧咬着唇,感觉怒火在体内熊熊燃烧。但脑中另一个声音却说,只要能救辽一郎,区区的下跪磕头算什么。
                  于是他当场跪下,双手掌心平贴在地毯上。
                  「就这样?」
                  在伏见揶揄的声音催促下,国贵缓缓弯曲手肘,额头抵在绒毛地毯上。
                  「求求您救救辽一郎。」
                  从低俯姿势传出的声音有些模糊,但似乎仍传到盯着他瞧的伏见耳里了。
                  感觉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好了,把头抬起来。」
                  伏见的声音透着一股强烈优越感。
                  「警方没有证据,他也没招认对吧?拘留天数有一定的限制,即便是特高也无权延长时间。所以,要释放他应该很简单
                  。」
                  「真的吗……?」
                  国贵抬起头凝视伏见。
                  「既然你已经拜托我了,还不相信我?」
                  「不是的。」
                  「不过,事后他若没有自我醒悟,这样的情况仍会一再发生,特高还是会找其他理由逮捕他。只要被特高盯上,只怕到
                  死都逃不了他们的监视与搜捕。」
                  没错,这的确是个问题。
                  「而且,如果杀人凶手一直没抓到,特高仍可能会以同样理由强行逮捕他。」
                  这一次,伏见是能让辽一郎获释,但将来呢?只怕同样的厄运会不断重复。
                  就算这次能幸运从鬼门关逃掉,只要宪兵队不愿放过辽一郎,自然可以随便安一个罪名,再把他关进监牢。
                  最彻底的办法就是让辽一郎退出反体制运动。
                  「就算你抛弃自尊心和所有一切,还是救不了成田辽一郎。」
                  伏见这番话仿佛在告诉国贵,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自我满足,国贵的心忍不住动摇。
                  是要选择家庭还是辽一郎?
                  终于到了要做出选择的时刻。如果不舍弃全部,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放弃。」
                  「我劝你最好舍弃那愚蠢的想法比较轻松。」
                  「我无法轻易放弃一条人命!」国贵低喃道。
                  如果能舍弃,他早就舍弃了。早就让辽一郎随着内心的情意一同埋葬。
                  第二章
                  「……他应该不会来了?」
                  时间已过晚上七点。
                  不知道伏见用什么方式向宪兵队施加压力,跟他谈过后没几天,辽一郎便因罪证不足被释放。
                  得知这项消息的国贵立刻差人送信给辽一郎,希望能见他一面。然而约定的时间已过,却不见他踪影。
                  国贵在信里提到,不会再给辽一郎带来麻烦了,只希望能见他最后一面。
                  其实,国贵早有心理准备辽一郎不会出现。若到时他真的前来赴约,想必是对自己仍有一丝不舍。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的辽一郎,国贵都能感觉到他对自己若有似无的情意。
                  国贵身处的放映室直到刚刚还在播放影片,因此里头的温度相当高。
                  原本想约在常去的料亭,但要是连他也被宪兵盯上,只怕情况会更加难收拾。可是,不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摆脱宪兵跟踪
                  的好办法。
                  最后,国贵只好选在朋友任职的电影院,就算宪兵尾随辽一郎来这里,他也比较好找借口开脱。
                  就在此时,放映室的门被推开,国贵不禁绷紧身子。
                  明知这样很愚蠢,但他真的不敢转头看。一想到站在门口的可能不是辽一郎,国贵就怎么也提不起勇气。
                  「国贵少爷。」
                  一阵熟悉的声音缓和了国贵的紧张,他缓缓转过头来。
                  「辽……你终于来了。」
                  距离下一场电影播映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钟,加上身为放映师的友人识趣地离开。所以现场只有他们两人。
                  两个礼拜没见的辽一郎看起来仍旧憔悴,但身上的伤似乎都已痊愈,手脚也都完好如初,真可谓奇迹了。
                  这阵子,国贵一直很担心辽一郎会不会再受伤,宪兵队的严厉拷问会不会为他的精神、肉体带来严重的伤害。但现在看
                  来,一切都是他多虑了。
                  「你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
                  「抱歉,我们的时间不多,所以我尽量常话短说。」
                  「你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没错吧?」
                  面对辽一郎确认似地询问,国贵点了点头。
                  「……你还是不退出运动?」
                  「退出?」
                  辽一郎对国贵的疑问嗤之以鼻。
                  「男子汉一旦下定决心,岂可能说变就变,这件事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
                  为什么他会这么坚持呢?只见他眼底闪着熠熠光芒,铿锵有力地诉说自己的理想。真希望自己也能跟他站在同一立场,
                  和他一起讴歌梦想、为自由奉献性命。
                  然而,此时此刻那根本遥不可及。因为国贵不但是清涧寺家的长男,又是参谋本部的中尉,他永远无法从这些头街的窠
                  臼里脱身。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愿见到辽一郎白白送死。要是他彻底消失在这世上,只怕自己会受不了而崩溃。所以,绝对不能再
                  让他继续陷下去,一定要让他从没有未来的社会主义运动泥沼脱身。
                  「无论如何你都不肯放弃?」
                  「没错。」
                  「就算是死?」
                  「是的。你明明那么聪明,为什么领悟力却这么差劲。」
                  国贵凝视着辽一郎精悍的脸庞,然后缓缓伸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枪准确指在辽一郎眉间。
                  「你想做什么?」
                  「杀了你,然后我再自杀。」
                  「……为什么?」
                  「只有这个办法了!」
                  这把防身用的手枪是国贵的私有物
                  平常他难得带在身上,但今天却已将子弹全数装填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开枪,辽一郎绝对当场毙命。
                  「是死是活就由你来选择。」
                  周遭机器的热度让国贵不停出汗,但奇妙的是,他发觉此刻自己竞然异常冷静。
                  「你难道没想过我有可能说谎?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姑且撒谎说愿意退出运动。」
                  「所以在你还没反悔前,我要你赶紧逃到国外。等一下就动身。」
                  国贵的回答出奇冷淡。
                  面对随时可能遭逮捕的辽一郎,他绝对不能有一丝迟疑。在国内停留愈久,被逮捕的危险就越高。
                  「国外……?」
                  「你这次能获释纯粹是运气好。真凶尚未被捕却只有你被释放,只怕你的同伙会认为你跟宪兵队达成共识,决定替他们
                  卧底。到时,反而会被组织视为叛徒。」
                  「我相信自己的同伴。」
                  「你还敢这么说。就拿你们首领田中来说吧,他不过是个搞不清楚现实的弱者。被关进拘留所后,因为受不了宪兵队的
                  盘问,释放后就直接住进了医院。你想那样的人选可能相信你说的话吗?只怕到时疑心病作祟会对你动用私刑。」
                  不管什么他都愿意做。只要能让辽一郎活下去,无论是多卑劣的手段他都乐意尝试。
                  「你已经没时间犹豫了,时间稍纵即逝!」
                  「你调查得还真清楚。不过你要知道,我绝对会再背叛你的。」
                  「我已经替你准备好后天的船票跟护照,这样应该就够了。」
                  「你还真是准备周到呢。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改变心意?」
                  他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但国贵毫不退却。
                  不,应该说都走到这步田地了,他哪还能退缩!?
                  「这是命令!」
                  「命令?」
                  辽一郎的语气带着些许讥嘲的意味,却无法撼动国贵坚定的决心。
                  「你难道想因社会主义运动而死?」
                  「若是为了理想,那绝对值得。」
                  理想就像鸦片一样。国贵突然想起浅野曾说过这种话。身为必须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宪兵,浅野说的话或许才是正
                  确的处世准则。
                  「我绝对不允许那种事发生。」园贵坚持道。
                  「为什么……?」
                  他嘲笑地扬起嘴角。
                  「为了我,你不惜赔上性命。我又怎能眼睁睁看你为那无聊的社会运动送死!?」
                  辽一郎讶异地凝视国贵。
                  「我们明明约好的。」
                  国贵明白现在还提起幼时的事实在愚蠢。但辽一郎不也为了一个愚不可及的幻梦,宁愿赴汤蹈火?
                  「你还记得吧?」
                  「当然。」
                  辽一郎的声音徽微颤抖。国贵也是几经思考才决定说出这句话。毕竟他真的深怕辽一郎早已忘记儿时的约定。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确记得。国贵不禁悲喜交加,因为现在根本没时间为此高兴。
                  「我不能眼看你被杀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让你死掉。」
                  只怕辽一郎永远无法了解国贵心中的悲痛。
                  「如果明白我的意思就跟我来。」
                  「拿枪逼人就范,实在不像你会做的事。」
                  「你又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了……?这些年来,改变的不只你而已,我也变了很多。」
                  「真是不负责任的说法。」
                  辽一郎嘴角的那抹笑冷漠得惊人。
                  「后门有台车在等。若不想死在枪下就快跟我来。」
                  「的确,你真的改变很多。」
                  没错。想必你都不知道吧?
                  我内心澎湃的激情几欲涨破胸口进裂。那股强烈的情感无时无刻灼烧着我的身心,支配全身上下的细胞,让我中毒似地
                  燥热不已。
                  温柔良善的个性成就不了任何事。倘若只有成为暴君才救得了辽一郎,国贵一定会毫不考虑地选择这条路。为了他,就
                  算变成一个极其傲慢的人,国贵都甘之如饴。
                  辽一郎放弃似地叹了一口气,便在国贵半催半威胁下离开放映室。接者,国贵指示辽一郎依着自己事前打听到,专供戏
                  院职员出入的隐密走廊往外走。
                  来到户外,的确有一辆计程车在后门口等侯。依照国贵的计划,两人搭上车后便直奔车站,再搭上从新桥站发车的夜行
                  列车到神户。尽管横滨就有客船定期开往海外,但说不定宪兵会派人在那里埋伏,只怕还没搭上船就会被逮捕。所以国
                  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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