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深重的夜晚(出书版) by 和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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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深重的夜晚(出书版) by 和泉桂-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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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不堪的身体渴望暂时的休养。
                  隐约听见远方传来阵阵乐声,大概是哪户人家在听唱片吧。那是去年流行的『船头小调』,旋律有股难以形容的悲伤。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一只有些粗硬的手正温柔地抚摸自己额头。
                  是梦吗?不,不是的。
                  手掌温暖舒服的触感让他几乎忘了身体的疼痛,安心地享受这安详的片刻。
                  然后那只手离开了,察觉原本在身边的人已离去,国贵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摇摇头甩开略长的前发,终于看清楚眼前的景物。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辽一郎宽阔健硕的背膀。
                  眼前的他正打算伸手关窗户,见他光裸的上半身底下只随便套了件裤子,国贵不禁羞红脸,随即发现什么似的紧咬住下
                  唇。在灯泡昏黄的光线下,依稀看得出他背后有好几道血痕,那是国贵在情交中途忍受不住愉悦的巨浪失控留下的。
                  忽地,辽一郎骤然回头,来不及闭上眼睛的国贵只好无奈地和他对看。
                  看得出辽一郎原本要笑的,但下一秒笑容却硬生生凝结在嘴角。他弯下身,捡起掉落地板的衬衫披上,然后一脸不耐烦
                  似地凝视国贵。
                  「您现在感觉如何?」
                  那张精悍的面孔显露着淡淡倦态,八成是跟两人方才激烈的交合有关。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国贵的心没来由地抽
                  痛。
                  他对自己说话的方式依旧那样客气。明显想拉开两人距离的敬语,此刻真叫国贵痛恨至极。
                  明明肉体已那样紧密结合,却一点也没拉近彼此的距离。
                  自己依旧是豪门的接班人,而辽一郎仍然是司机的儿子。
                  难道说,献出自己的身体企图换取辽一郎退出社会主意运动,不过是白费功夫?
                  「——我没事。」
                  国贵试着出声说话,但嗓音却意外地十分沙哑,几乎难以入耳,他稍微咳了几声调整嗓子,却不停感觉到辽一郎芒刺般
                  的伤人视线。
                  「身体……我都帮你清理干净了。」
                  「……抱歉。」
                  好不容易理解他在说什么后,国贵不禁好生难为情。
                  尽管半推半就地和辽一郎发生关系,但自己却那般陶醉于情事,彻底沉溺在前所未知的肉体欢愉中。
                  在这之前虽有不少人对他表示好感,但国贵从未想过跟男人发生关系。
                  然而,昨晚的国贵却抓着辽一郎不停盈盈啜泣,让他相当为难。
                  国贵会这样也是无可厚非,毕竟他到二十六岁才初次尝到被男人征服的奇妙感受。况且那也是极度悦乐下的正常反应,
                  根本不是他所能控制。
                  ……我真是差劲。
                  「对了,你为什么骗我说在书店工作?」
                  为免再想起自己愚蠢的行为,于是国贵开口问道。老实说,他内心的疑问堆得跟山一样高。
                  「起初我真的有在那间书店工作,虽然那时用的是假名。为了找寻新伙伴不得不那么做。」
                  听得出辽一郎的语气有些冷淡,但为了得知真相,仍得硬着头皮问下去。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骗我……?」
                  「要是让您知道我到这年纪还没有固定工作,一定多少会起疑。为了方便日后利用您,绝对不能让您对我有任何怀疑。
                  」
                  我根本就不会怀疑你啊!
                  没错,一开始要对辽一郎敞开心胸是有困难,但国贵终究忍不住深深依恋上他。
                  「那么,接下来你一定要答应我,再也不要参加反体制运动了?」
                  国贵再次向辽一郎确认,自己以身体换取他退出社会运动的交易已成立。
                  「答应您?」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嘲弄,人工义眼闪着冰冷光芒。
                  「我可不记得有答应您什么。昨晚不过是陪您玩玩罢了。」
                  「什么!」
                  霎时,国贵觉得仿佛全身血液迅速被抽光。平日冷静沉稳的模样此刻却逐渐崩溃,强烈的耻辱感让他几乎语塞。
                  「虽然您是我的童年玩伴……却不能改变您是贵族和资本家的事实。您跟我这种参与反体制运动的思想犯,无论立场或
                  想法全都不同,怎么会傻到跟我订下约定?」
                  「你骗了我?」
                  辽一郎轻轻耸肩,表情极度嘲讽。
                  「男子汉一旦决定的事哪可能轻易改变。您的所作所为固然令人感佩,但说到底不过是有钱少爷的一时戏言,根本不足
                  采信。」
                  国贵完全愣住了。
                  他感觉尖锐的言语刀刃,正缓慢宰割着自己柔软的心。
                  「没想到你竟然……会骗我!」
                  望着国贵仍带着一缕希望的眼眸,辽一郎再度开口。
                  「如果有必要,我会毫不在意地欺骗自己或他人,这就是现在的成田辽一郎,能够发现我的真面目,您也该满足了吧?
                  」
                  过度冷硬的声音让国贵登时哑口无言。
                  他知道辽一郎已经变了。
                  或许在他装上那只义眼的同时,就把幼时的回忆都舍弃了。
                  但,就算他已不是以前的辽一郎也没关系。因为,此时让国贵如此焦躁眷恋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您略施小惠将我拉离反体制运动,让我过着平凡安稳的生活。但这样根本无济于事,充其量只是满足您这种有钱人的
                  虚荣心罢了。」
                  我从没想要对你施什么恩惠啊!
                  但心里这么想的国贵却无法反驳辽一郎。
                  「如果您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大可以再跟我睡一次,试试看我会不会因此改变心意?」
                  「别开玩笑了!」
                  国贵起身想抓住辽一郎,腰间却传来阵阵钝痛感,他忍不住皱紧眉头。
                  「呃……」
                  「您还好吧,国贵少爷?」
                  他抬起头,眼前的辽一郎眉头深锁地紧咬着下唇,一副紧张模样。
                  他明明已如愿侮辱了我,彻底玷污我了,为何还露出那样的表情?国贵心痛地想着。
                  猛地,辽一郎伸出手粗暴地将国贵搂在怀里。
                  「——您实在太单纯了。为了日后着想,您最好学着世故机灵点,才有办法顺应这个社会。」
                  这其实也是他想对辽一郎说的话。
                  在国贵看来,辽一郎深信不疑的东西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幻梦。
                  从前那个单纯坦率的幼小国贵如今早已不存在。在这儿的是善用心机,为恋情疯狂几近丑陋的阴沉男人。
                  「那就这样了……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相信这次您已经得到教训了。」
                  「什么教训!请你不要这样说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
                  国贵反射性地大叫。
                  明知他已经有情人,自己却还是渴望得到这个男人,想永远沉沦在两人肉体交缠的悦乐中。
                  「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跟您见面了。」
                  「那是你的决定,跟我没关系。在你想法改变前,我会继续来这里找你。」
                  「别再白费功夫了。」辽一郎无奈似的低喃。「为什么您要为了我的事如此拼命?」
                  「因为我想这么做!」
                  不,其实是因为我喜欢你才这么做的。但这句话,国贵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不停践踏辽一郎心意的自己,根本没权力也没资格将这份情感传达给他知道。要真说出口,只怕会让辽一郎觉得不舒服
                  。
                  到底喜欢辽一郎哪一点,老实说国贵也搞不清楚。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辽一郎了,现在的他为了达到目的,即使骗人也在所不惜。
                  国贵直觉他可能还有很多不为自己所知的秘密。讽刺的是,那些秘密却更吸引国贵的心向他靠近。
                  在那坚决的态度底下,到底藏有什么秘密?只要得到辽一郎的心,就能得知那些秘密吧?
                  可是,国贵却只得到他的肉体而已。
                  国贵紧抓着披在身上的衬衫襟口。感觉怦怦心跳正诉说着他对辽一郎的热情,以及那份潜伏在他内心深处的丑恶欲望。
                  就算所有人都轻视他,就算这份爱会受到无尽谴责,国贵都已下定决心守护辽一郎。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要让辽一郎好好活下去。即便为此失去一切他也不在乎。
                  打开大门后,国贵才发现管家已就寝休息了。他不禁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一脸憔悴。
                  「凭我多年来的经验,到了凌晨才返家,多半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喔。」
                  没想到将要爬上楼时,却被倚在父亲房门前的伏见撞见。他正是国贵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在这儿埋伏吗?这兴趣还真差劲呢。」
                  「偶尔为之嘛。你也不差啊,老是讲些刺耳的话。」
                  「那么,你要不要给我一些好建议呢?」
                  「听起来真叫人寒心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不是有房子,怎么不回那里去?」
                  他实在没办法真的去讨厌伏见。但这并不表示国贵认同他。毕竟从以前他就知道,自己无法打心底喜欢这个男人。
                  在这世上,父亲只在伏见面前显露真心。连他们这些孩子,都没办法在冬贵心中占得一席之地。
                  「是冬贵不让我回去的。」
                  他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定定凝视着国贵的双眸。
                  一股不愉快的沉默飘散在两人周围。
                  「——奉劝你千万别踏上歧途啊。」
                  「咦?」
                  「你是个健全的军人,是为了守护这个家才选择军人这条康庄坦途……你活着只为了这个目的。」
                  国贵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莫非他知道些什么?还是单纯在开自己玩笑而已?
                  竟然说自己只为这个家活着,听起来是那样不自由。
                  「身为这个家的长男,我从来没打算步上歧途。话说回来,你并无立场过问我的生活方式。」
                  「你说话的语气依旧那么尖锐。」
                  「如果那是父亲的意见,我自然会遵从……一旦换成是你,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纵使有名无实,冬贵依旧是这个家的大家长,所以国贵仍有义务听从他的话。
                  真希望自己父亲是个普通人,就算有情妇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够多关心这个家的大小事,国贵就不会那么辛苦,也不会
                  那么执着地想要独力扛起这个『家』的所有责任。
                  「你跟冬贵一点都不像呢。」
                  国贵无法反驳。
                  他跟冬贵像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被男人搂在怀里会忘情呻吟,疯狂耽溺于肉欲。
                  辽一郎的手指、皮肤跟嘴唇。一想到那触感,国贵的身体就忍不住热起来,仿佛他仍存在自己体内深处似的。
                  即使只有一瞬间也好,他好想独占那具渴望已久的健硕身躯。
                  那呼唤国贵的低哑声音、宣泄在国贵体内的欲望证明,在在表明了存在于两人间的扭曲悦乐。
                  第七章
                  随着浅野指定的料理店逐渐浮现在夜色中,国贵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之前他曾跟浅野来过,没想到这次又选它做为两人会面的地方。
                  我一定是疯了,绝对神志不清了!竟然蠢到选择这方法保护辽一郎。明明还有其他的选择,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可是,它越想心情就越乱。在军队里素有脑筋最清晰冷静美誉的国贵,此刻却怎么也想不出好办法。
                  问题的最大症结在于,辽一郎根本无心退出社会主义运动。所以不管国贵如何思考,都只是在原地绕圈子,仿佛永远都
                  找不到出口。
                  绞尽脑汁一番苦思后,国贵唯一想得到的只有消极的防护手段。
                  也就是万一辽一郎被逮捕了,设法减轻他的『罪刑』。
                  罪刑?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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