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妻是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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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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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惊跳下塌,一路被人搀扶着踉踉跄跄跑到外头,等确定没有余震了,方才回去。

宫殿大多十分坚牢,皇宫又并非震中,基本不会出现房屋倒塌的状况,只是博古架屏风之类的家什倒是会倒。楚明昭担着心,命人四处去查问一番,看裴玑与姚氏他们那头可好。待听到回话说帝后太子尽皆安好,她才松了口气。

裴玑从文华殿出来后,找来何随询问了此次地震的状况。何随神情凝重地敷陈罢,见裴玑面上神色复杂,知他在想什么,轻叹道:“此番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裴玑思虑一回,道:“父亲至少想往我这里塞两个过来,如今合父亲的意又能中选的还是有的,咱们还是要早做计议。”

何随点头,想了想,又踟蹰着道:“殿下有没有想到一件事……”

“何事?”

“陛下要为殿下选妃时,忽然就出了这种事情,这是否表明,老天爷也不想让陛下选妃?老天爷都在帮着娘娘,那娘娘岂非就是天命中宫?”

裴玑摆手道:“你怎么至今都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我是不信这个的。不过我正打算拿这个来与父皇说道说道,让他好好思量册立明昭的事。不过父皇多半不会信,大约只会认为我是在凭空胡诌。我也只是想将这件事往前推一推。”

“呃,”何随犹疑着道,“您如今说了,那万一老爷子当初算出来的不是娘娘呢?”

裴玑哼了一声:“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如果不是,只能说他的卦不准。他回头要是敢去父皇跟前胡说,我就把你拉到宫里阉了当太监。”

何随瞪大眼,心道殿下您还讲不讲理?

裴玑转去找裴弈时,裴弈正为善后赈灾之事忙得焦头烂额。他原以为儿子是来跟他说什么赈灾之策的,没想到他张口第一句就是:“父亲,您知道这回为什么地震么?”

裴弈怔了一下,地说震就震,这还有缘由?紧跟着他便想到了什么,蹙眉道:“你不会要说什么因为我德行有亏云云吧?”

一般来说,臣民都认为天灾是上苍发怒之下的示警,天灾频仍时,帝王需修省斋戒,以息上苍之怒,但实则不过是在安抚人心,因为多数人都会将天灾与天子联系起来,认为天会降灾是因天子德行有亏。从前三大殿走水,太宗皇帝还下了罪己诏。

裴弈虽也打算斋戒修省,但那不过是想做个样子,他心里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他觉得自己是真命天子,他的权威不可动摇。

“不是,不过儿子其实也是猜测,儿子猜,天公不过是在阻拦父皇选妃,”裴玑语声不高,但十分平静,“儿子来与父亲说一桩事吧。”说话间将命定中宫一事大略说了一说,末了道,“瞿先生说明昭是命定的皇后,一生得无上荣宠,父亲如今存了遴选他人代她之心,天公自然就要示警。”

裴弈轻嗤一声:“瞿先生又不在,话自然由着你说。”

“父亲,”裴玑抬眸望向裴弈,“您不是觉得您是天命所归么?”

裴弈不豫道:“你如今莫非是要说朕能复辟践祚,全是因着你媳妇吧?”

“不是,您自然是真龙天子,这是毋庸置疑的,”裴玑认真道,“不过儿子一直在想,明昭兴许是那个给您加运的人。您想啊——”说话间走到父亲身前,开始循循善诱,“是不是自打我娶了明昭之后,您做事便更加顺遂了?您起兵不到一年便得了大位,这搁在哪朝哪代都是不多见的。”

裴弈面色微沉,少顷,问道:“瞿先生真的曾经这样说过?”

裴玑点头,真诚道:“儿子敢欺君么?”

裴弈冷哼一声,心道你什么不敢干?

“那父亲是不是先将明昭立了?”

裴弈缄默须臾,道:“此事往后再议。”他还是觉得立楚明昭当太子妃太荒唐。

其实,若楚明昭只是个寻常的官家小姐,那他倒也能勉强答应,毕竟跟他这个次子周旋实在是太费劲。但楚明昭是罪臣亲眷,按理说,楚圭犯下的是覆宗灭祀的滔天大罪,是要诛灭九族以泄天下之愤的,楚明昭原本是必死无疑的,纵然能法外容情,那她也要没入教坊司去当官妓,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当太子妃呢?那不是太荒唐了么?

裴弈对那个天命中宫的说法半信半疑,一个罪臣亲眷哪来的凤命?不过楚明昭命好倒是真的,不然怎么会得他儿子这般爱重。

裴玑知道他父亲不可能因着一场地震就被说服,他只是在用不同的法子来瓦解他父亲在这件事上的偏见。他父亲终有一日会顶不住的。

魏文伦回到他在京师的宅邸时,心境十分复杂。他在门外立了片刻,才命小厮将东西都搬进去。

他姑母魏氏也跟着他来了京城。他实则不喜他姑母,因为她实有些势利。他幼年失怙,日常嚼用以及读书上头的供应全靠他母亲一人做些针黹活计苦苦支撑,所以他中间几次中断学业,坐馆教书补贴家用。而他姑母基本是袖手旁观,从没个帮衬的意思。后来他中了解元,他姑母一下子就热络起来。再后来他名满天下,他姑母便死活都要与他亲上加亲,将自己女儿嫁过来。

他那表妹品性随他姑父,是个质直之人,但他对她很难生出男女之情。包括此番在出云村与他表妹相处了大半年,他也始终只当她是妹妹。他不知原因为何,大约总还是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心境。

魏文伦指挥下人抬东西时,忽见前头一顶轿子遥遥而来。魏文伦扫了一眼,他带来的物件占了半个路面,估量着那轿子大约过不去,便命人腾出地方来。谁知那轿子到了近前却是停了下来。

“魏大人。”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魏文伦辨了辨,忽然想起这是谁的声音,转头一看,心道果然。他上前叙礼道:“范大人,今日真是巧。”

范循下轿,拱手作揖,摇头笑道:“不巧,某只是听闻魏大人起复回京,今日路过,便拐来瞧瞧。”

魏文伦面色微沉。他跟范循,没什么交情吧?

“还未恭喜魏大人,”范循佯佯一笑,“此番为遴选东宫讲官,满朝上下可是吵翻了天。魏大人是唯一一个被圣上一锤定下的,魏大人不在朝中尚能如此得圣上器重,将来前途可是不可限量。不过说起来也是巧,魏大人当初的未婚妻如今眼看着就要当太子妃了,而魏大人却要去给夺妻之人做先生。”

魏文伦忽然面色一冷:“范大人这般言辞为哪般?”

范循呵呵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替魏大人感慨而已。”言罢,又与魏文伦寒暄几句,回身上轿离去。

魏文伦望着范循离去的方向,面沉如水。

范循坐上轿子之后便止不住地讽笑,魏文伦与裴玑这两个变成了师生,也是有意思。魏文伦要是能跟裴玑掐一掐,那是最好了。他今日不过是来挑起魏文伦的心头火的,他知道魏文伦心里说到底还是对当初之事耿耿于怀。

给裴玑多添些糟心事,他是十分热衷的。

范循一路出了城,来到京郊别院。他见到裴琰时,裴琰正烦躁地一壶一壶灌茶。

裴琰如今跟薛含玉搬出了皇宫。他一个成年皇子长住在宫里是不成体统的,按理说皇子成年后都要封王前往封地,而封王之后就藩之前这段时间,是住在十王府里的。所以裴琰搬去了十王府。他上一回住进十王府还暗喜,因为他身为郡王住进十王府是破格的,但如今他可不稀罕那个鬼地方。

“父皇已经给我定了封号了,预备让我先跟着阿玑出阁,等到明年夏便就藩山东乐安,”裴琰叹气连连,“同人不同命啊。”

范循淡淡瞥了裴琰一眼。若裴琰与裴玑的才能掉个个儿的话,他是很乐于帮助裴琰的,因为他的胜算很大,他正可以从中牟利。但如今这样的状况,裴琰若是真的造反兵败,他也要被连累。

范循想起裴琰方才的话,忍不住笑道:“殿下,您不是跟太子是对头么?怎么私底下也称呼得如此亲昵?”

裴琰按按额头:“叫惯了……不过其实说起来,我跟他也没什么仇,只是不太对付而已。”若非知道楚明玥就是那个命定的中宫,他说不得也没心思去夺嫡。

“哎你说,我到底怎样才能让父皇废掉裴玑?”裴琰一面琢磨一面道,“要不……陷害他?”

范循一口茶呛在了喉咙里,一头咳一头止不住地笑:“殿下想陷害他什么?”

“陷害他……谋反?”

范循这回彻底笑喷了:“可太子为什么要谋反?”

“你笑什么,”裴琰有些不高兴,“他谋反也是可能的,毕竟他总是因为他媳妇跟父皇闹得不欢而散。”

范循低头直笑,等缓过气来,摆手道:“殿下再想个吧,这个太荒谬。”裴琰太天真了,裴玑纵然跟裴弈再是不和,也不可能造反的,裴玑必定有更好的处理办法。裴弈打死也不会相信裴玑能办出这等蠢事。

裴琰起身来回踱步:“裴玑根本就是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这也不行那也不对的,如何是好?”

范循沉吟许久,才道:“我能帮殿下的实则很少,我至多只能与殿下说说山东都指挥其人,家祖与他有些交情,我对他也略知一二。若是将来殿下真到了山东,或许可以去探他一探。”范循见裴琰来了兴致,又道,“不过我也想让殿下帮我个忙。”

裴琰爽快道:“说!”

“等明昭将来出了月子……”范循在裴琰耳旁低语了几句。

裴琰闻言大惊:“不成不成,裴玑知道了会撕了我的。”

范循挑眉道:“殿下怕他至此?那还夺什么嫡?”

裴琰被他说得一愣,忽然哑口无言。确实,他确实从骨子里畏惧裴玑。

范循慢慢悠悠道:“殿下不是想成大事么?总是要有些胆量的吧?殿下好好思量一下。”

裴琰攒眉道:“不对啊,你怎么能对皇宫里头的道道知晓得那么清楚?”

范循笑道:“这是个秘密。”

楚明昭听闻裴弈封裴琰为鲁王并定封地为山东乐安时,愣了许久。

裴玑见她神思不属的,伸手摸摸她脑袋,笑问道:“怎么了?觉得还是把薛含玉打发得不够远?放心,她或许都不能跟着大哥去封地。”

楚明昭回神望他,轻轻摇头。她不是想到了薛含玉,她是想到了一桩事。

明代的汉王朱高煦不就是在山东乐安起兵造反的么?朱高煦也是一路跟着父亲朱棣靖难夺位,最终因无缘皇位而生出异心。

不过,朱高煦比裴琰的军功厉害多了,朱高煦可是几次三番救过朱棣的命。然而居功至伟的朱高煦都没能成事,裴琰又不是裴玑的对手,想来不论是否会出现与历史相类的事,似乎都不必担心。

楚明昭轻轻笑笑,其实她有些不能想象,她那个大伯会怎么造反,她总觉得裴琰造反是一件很搞笑的事。

“我听说,”楚明昭转了话头,“陛下已经着手预备选妃之事了。”

裴弈并不如何相信裴玑的说辞,更觉得地震示警那件事是他在牵强附会,所以仍旧决定照着自己的心意来,只是能选的人变少了。

裴玑低头亲她一口,笑道:“让他预备吧,大哥明年就要就藩了,总该有个正妃的。”

楚明昭侧身躺下,郁郁道:“瞧你这话说的,好像这事与你没干系似的。你说陛下会不会给你硬生生塞个小妖精过来……事先说好,你要是身边多出来个小妖精,我就瞬变毒妇,斗死她!”

裴玑闻言笑得前仰后合,在她脸颊上戳了戳:“你真的会斗么?我觉得你还是在吃上头比较在行。”

楚明昭哼了声:“那就给她吃相克的食物,毒死她!这个我懂得不少!”

裴玑笑了一回,倾身将人搂在怀里,嘴唇在她唇瓣上厮磨片时,抵着她的额头道:“我不会要别人的,没人能强迫我。你也不需要和任何人争斗,我的心我的人都在你这里。”

楚明昭心底一阵温软,抬手勾住他脖子,趴在他颈窝里,闷声道:“那万一皇上真的要塞,可怎么办嘛。”

裴玑失笑:“不会的,昭昭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我说了,你只看戏便好。”

原先是有些麻烦的,但如今参选的内定人选变少了,目标少了,事情倒是好办一些。

皇帝为皇子选妃的旨意颁下来之后,信国公府便把范希筠推了上去。范希筠本就样样出挑,如今少了些对手,范庆觉得她几乎是太子次妃的不二人选。是以,他在范希筠走之前,仔仔细细叮嘱了她一番。范希筠点头一一记下,表示会谨记祖父教诲。

范庆欣慰捻须,当初冒险将他这个孙女藏起来还是很值得的。楚家那姑娘怀的若不是男孩,那爬上太子妃的位置就更艰难,范希筠处事圆融又落落端庄,将来说不得能被扶正呢。

范希筠怀着满心忐忑,跟着内侍上了马车之后,心头思绪万千。

☆、第九十章

范希筠十分庆幸她重阳那日没出来,否则想来大约也是非死即伤。她这一去兴许就要从此改变运命,心里倒有些五味杂陈。希望她能与楚明昭处得好。

皇帝敕谕礼部曰:“皇太子年及婚期,宜慎简贤淑,以为之配。尔礼部其榜谕北京、直隶、南京、凤阳、淮安、徐州、河南、山东,于大小官员民庶之家用心选求,务择其父母行止端庄、家法整齐女子,年十四至十七、容貌端洁、性质纯美、言动温恭、咸中礼度者,有司以礼,令其父母亲送赴京。”

择选的范围比较广,但实质上主要还是将重点放在京师的几个权贵之家,因为裴弈践祚未久,需要固位。然而将来这些世家没了价值,会否因势大而被皇室弹压,也很难说。

范庆自然知晓这些,但觉得总还是要试着迈出这一步的,往后叮嘱国公府的子弟们收敛些就是。他对他这个孙女信心十足,何况皇帝登基之前便有做亲的意思,他孙女此去必中。

皇帝钦派的内监们自各地成千上万适龄少女中择够钦定的三百之数后,配于舟车,令其父母于十月初二之前将人按期送至京师。十月初六,这三百名淑女被送至诸王馆进行简选。简选分四轮,分察高矮胖瘦、五官发肤胸腰、手足步态风仪、乳腋肌理贞操,四轮之后,三百人只剩十二人。这十二人随即被送入宫中元晖殿,留宫观察其言谈行止、性情品格,观察期为一个月。

楚明昭知道宫里这回一下子来了一群小妖精之后,很是谐谑了裴玑几句。裴玑坚决表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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