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妻是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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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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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封个爵位的,但楚家身份原本就尴尬了,楚怀定若是无军功傍身,他就很难办了。硬生生抬举,只会给楚家招祸。

楚明昭理解爹娘的心情,但也同样知道这是必须的。是以纵使担着心也是无法。

她喟叹间想起裴琰昨日便急匆匆地南下了,不由道:“大伯这回倒是积极得很,我听说他上回奔赴山海关的时候还有些不情愿。”

裴玑微微笑道:“大哥这是看到好处了,也想要拼一拼。”

楚明昭怔了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山海关一战裴玑打得十分漂亮,握雾拏云,计谋百出,又骁勇善战,十荡十决,可谓一战天下知。山海关是天下闻名的天险要隘,背后又是内陆腹地,楚圭一方有充足的辎重补给,襄王却是长线作战,一旦耗时过长便面临粮草短缺、士气疲软的窘境。等楚圭缓过气后,必定会调兵西度长城夹击襄王,到时候襄王非但拿不下山海关,还会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前头所有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莫说夺天下了,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所以当时来说,时间确实就是生命,襄王不急才怪。

裴玑若是不去,胜负就很难说了。而他去的时间掐得很好,既能及时解危,又能淋漓尽致地体现他的能力。

楚明昭远在广宁都听说了裴玑的事迹。当时就忍不住想,幸好裴玑是襄王的亲儿子,若他只是个武将,那将来襄王坐稳江山后,头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也正是由于裴玑这一仗打得太漂亮,裴琰眼热之下便坐不住了,没等裴玑完全抵达广宁便先奔赴战场了。

楚明昭心里叹息,这兄弟两个回头不知道会不会掐起来。虽然她觉得,裴琰明显掐不过她夫君。

裴玑之前便答应楚明昭说清明节的时候要带她出去踏青,却因为要赶往山海关而食言了。如今他好容易回来,楚明昭自然缠着他给她补上。

农历四月照说已是孟夏时节,但广宁卫如今也才刚有些春日的意思。城郊花明柳媚,黄莺巧啭,触目皆是万物勃兴之态,轻轻一嗅,草木的香气盈满肺腑,上通下泰。

楚明昭信步漫游一圈,景致看得差不多了,便开始低头巡视。裴玑问她在找什么,楚明昭笑盈盈道:“找野菜啊!”

裴玑深吸一口气。看来这才是他媳妇出来的目的……不过……

“你如今有孕在身,益母草、马齿苋和荠菜这三样野菜都不能吃,你仔细一些,一会儿我再帮你挑拣一下。”

楚明昭乖顺点头,又道:“瞿先生也教你医理么?”

“自然教,不过我知道这些是因为请教了好几个经验老道的嬷嬷,”他略一扬眉,“我如今恐怕比寻常的乳母都更懂这些孕期事项。”

楚明昭微微一笑,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使劲亲他一口,道:“夫君说,王爷何时能打到京城?”

“这个啊,取决于父王跟大哥急不急、拼不拼了。”

楚明昭见他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忍不住道:“夫君难道完全不担心大伯居功……”

裴弈拼死拼活很正常,将来打下的江山反正是他的,他那是为自己拼命,但裴琰那么拼就显然是别有居心了。

裴玑笑道:“这个真不怕。让他去拼吧,我就看着。”

楚明昭不禁笑了笑,她觉得她夫君那笑很不厚道。

京师,乾清宫。

楚圭坐在书案后,眼望面前摊开的舆图,面上瞧不出情绪。

他如今非常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干干脆脆地杀了裴玑。他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几乎是葬送在了这个少年的手里。若是没有裴玑,裴弈会被困死在山海关,等他解决了肃王这头,他就能集中全力对付襄王,届时何愁不能斩草除根?

他当初疲于应付南方的叛乱,认为自己对上襄王没有必胜的把握,便想着攥住裴玑兄弟两个当人质,暗中慢慢筹谋,只等他日给襄王致命一击。如今看来,襄王当初恐怕也是尚未筹备周全,让裴玑兄弟两个入京是在故意拖延,以仅有的两个儿子的命当抵押,换取起事的时机。

裴弈够狠,连断子绝孙都不怕。

也是他轻忽了,一步错,步步错。

他根本想不到一个少年人能够一手翻转乾坤,是以裴玑当初逃走时他也不甚在意,只是认为失去了一个人质而已。

楚圭缄默许久,缓缓靠在椅背上。他望着面前堂皇富丽的大殿,望着头顶浮雕彩绘的藻井,神色异常平静,心底却深觉孤寂空落。

这里的一切兴许将在不久之后就连同他手中的权柄一道易主。他脑中思绪万端,但终究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

正此时,他听闻内侍传报说太子殿下求见。楚圭听说楚怀和来了,面上的平静瞬时被打破,神色竟有瞬间的狰狞。

他的长子楚怀仁被他亲手打死了,成为他称帝的垫脚石。之后不论他临幸多少女人,都始终不复得子,连他自己也怀疑这是报应。

如今他膝下只有楚怀和一个儿子,但偏偏楚怀和是个不顶事的。

楚圭冷笑出声。其实裴弈说到底和他是一路人,为了权位都能不择手段,连儿子少这一点也是如出一辙,只是裴弈有裴玑这样的儿子相助,而他却只能被他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孽子拖累。

楚怀和要是有裴玑一半顶事,裴弈恐怕早就伏诛了!明明他与裴弈优势均等,如今这仗却打成这个鬼样子!

楚怀和入殿时,见自己父亲的眼神阴狠得似要将他生吞活剥,禁不住抖了抖,随即又想,他近来似乎没让父亲发现他办的什么出格事吧?

楚怀和与楚圭说东西都收拾停当了,人也差不多点好了,只是几个妹妹都不肯走。

楚圭从来也只是将几个女儿当棋子,如今这些棋子没了用处,自然也不大在意她们的去留,只是道:“随她们吧。”跟着又遽然沉了脸,“不行,她们留下来必定受辱。”说话间猛地抬头,目光阴寒,“再去问一遍,若她们仍旧不肯南下,那便全部赐死。”

“啊?”楚怀和目瞪口呆,他爹也太狠了吧?

楚圭眼神愈冷,不耐烦地催促道:“速去,不得有误。”

楚怀和怔怔点头。转过身便忍不住一阵颤抖,他爹果然心狠手辣,自己亲生的儿女都是说杀就杀。

楚怀和平日里行事虽佻达荒谬,但也不忍心真的去杀自己的妹妹。他私底下知会了楚明玥与楚明淑,让她们俩赶紧寻个地方躲起来。

眼下这个时候,还有哪里肯收留她们呢?楚明玥与楚明淑合计一番,决定先佯做答应南下,等临了再跑走。

楚明玥问起楚明淑为何不肯走,楚明淑笑了笑,道:“这个……不便相告。”

楚明玥轻嗤一声。心道你要是指望着楚明昭救你,那你可真是瞎了眼。

楚明岚很想离开,但她走不了,国公府将她软禁了起来。她一想到自己说不得要掉脑袋,就终日哭哭啼啼。幸而她父亲似乎并没有将她遗忘,在撤离京城之前将她硬生生接了出来。

她随同众人坐上马车出了城,这才感觉捡回一条命,激动得险些痛哭失声。然而她想想自己到了南方也是无依无靠,便跟着又发愁起来。

楚圭并未与众人一道离开,这回走的多是他的家眷与近臣,是以主事权便落在楚怀和与蒋氏手里。

蒋氏再三劝说楚明玥就此离京,但楚明玥始终不肯依,蒋氏无法,只好在中途歇息时,悄悄将楚明玥放走。她自心里也知晓,逃往南方终归是权宜之计,实质上还是不得安稳。但她也担心女儿留京后的安危。

楚明玥见母亲满眼不舍,叹息一声,上前附耳道:“母后放心,女儿不会有事的。母后想一想六年前的那件事,当年母亲不也不太信么?如今怎样?事情不都在朝着那方向发展?好些事都是冥冥中自有天定的。”

蒋氏叹道:“可这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

楚明玥道:“郡王心里是有我的,若非如此,他当初又为何主动求娶呢?我又不是什么钦命要犯,不过一个女眷而已,郡王要保我也容易得很。”

蒋氏踟蹰再三,最终想到毫无人性的丈夫,终是道:“那好,姐儿千万保重。”她为女儿寻好了一座庄子,让女儿暂且住在那里避一避。

楚明淑也拉了生母安氏与楚明玥一道折返。她心中十分清楚,她去了南方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没准儿她父亲会再把她塞给什么人,她唯一的出路是留京。她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襄世子夫妇的事,相反,她还帮过忙,襄世子是明理之人,大约不会翻脸无情。

楚明淑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掺和到那些姊妹纷争之中,对楚明昭也算是和善,并且还帮襄世子做过事,否则她如今也是前路茫然。

楚圭在筹备着护送楚怀和等人离京事宜时就一直在找寻魏文伦。他以为这个耿介的臣子纵然要离开也会先行上疏请求致仕,谁知等他忙完手头的事转过头打算将魏文伦一道送往南方时,却发现魏家已经人去屋空。

魏文伦一早便料到楚圭不会放过他,早在襄王攻下山海关时便开始打点行装,随后趁着楚圭不备,与宁氏一道悄然离京,去往香河。

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战事即刻就要蔓延到这边来,纷纷逃难而去,一时四处萧条动乱。

魏文伦一路看去,不禁叹道:“华屋丘墟,兴亡继絶,生民皆苦。望战事早偃,黎庶得安。”

宁氏坐在一旁长吁短叹:“襄王一朝入京,还不晓得是如何光景。哥儿也不知能否复职。”

“复职……”魏文伦苦笑,“儿子只希望襄王能让儿子回六部,至于东宫讲官……实不愿再当了。”

回头太子就换裴玑做了,他简直无法想象他给裴玑授课会是怎样的场景。

希望襄王在给裴玑挑讲官时不要想起他来。

楚明昭与裴玑一道回王府时,遇见了罗妙惜。罗妙惜请来的大夫确实着手成春,裴湛的伤如今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并没对罗妙惜表露出什么特殊的意思。但这姑娘似乎也不急,依旧照常三不五时地来王府找她与裴语。

楚明昭与罗妙惜寒暄几句,便分开了。裴玑见她盯着罗妙惜的背影看,问她发什么呆。

楚明昭疑惑道:“这姑娘之前与我说她对小叔倾心许久云云,但我怎么觉着,她不是那么喜欢小叔啊。”

裴玑挑眉:“管那么些作甚,横竖不是来抢我的就好。”

楚明昭撇嘴:“你嘴太毒,除了我没人愿意嫁你。”

裴玑哼了声:“谁说的,多的是姑娘想嫁我,日后有你吃醋的。”他说话间见楚明昭面色阴了下来,又笑着搂住她狠狠亲了一口,“不过她们再想,我也不要。”

四月十五,襄王见抚宁卫久攻不下,想起次子临行交代,遂任命楚怀定为游击将军,令其包抄敌军后方围剿。隔日,襄军克抚宁卫。二十日,楚怀定献策,与裴琰率先锋大破永平府。随后一月,襄军势如破竹,连下滦州、丰润、玉田、三河,于五月中旬抵达通州。

裴琰实在是激动,顺天府,他们已经到顺天府了,京师在望!不过他瞧着一旁的楚怀定便觉郁闷,这厮简直比他还拼,一路上跟打了鸡血似的,冲锋陷阵都是抢在最前面,他都忍不住想,裴玑是不是走之前许给了他什么好处。

裴弈却是另一番心思。阿玑运筹决策简直如有神助,哪里好打哪里不好打都分析得一清二楚,他们这一路的行军路线甚至布阵打法都是阿玑走前大略定好的,他有时急于求成,私自改易路线抄近道,结果往往会吃瘪,照着阿玑定的路线打就会轻松很多。

不信邪不成。

裴弈要的只是结果,只要有用便成,不管听谁的都是一样。只是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大约是跟着瞿素日子久了,也快成精了。可惜阿玑不肯跟来,否则他们必然能打得更顺。

五月二十六,襄王率军兵临北京城下。

楚圭立在万岁山上俯视京城全景,冷笑森然。

希望襄王能喜欢他送的这份大礼。

☆、第八十章

裴琰觉得这种时候应该抢头功,是以领了三千兵士便要冲去攻城,但刚要挥鞭打马,便被父亲阻住了。

裴弈指了指城楼,冷着脸道:“你没瞧见那上头只有几个哨兵么?我觉着有些不对劲。”

裴琰顺着父亲所指望去,攒着眉道:“会不会是楚圭那厮故布疑阵?”

裴弈忽然不知说什么好,须臾,叹了口气,道:“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布什么疑阵,恐怕是有诈。”

“那父王说要如何?”

裴弈如今确实是深刻体会到了两个儿子之间的分别,若是阿玑在旁,会直接出主意,而不是等着他想法子。

裴弈预备攻的是东边的安定门。他这边的人马距城门约有百丈远,要领兵冲过去是十分容易的,但他隐隐觉得楚圭就是在等着他贸贸然地冲锋。

众人见王爷面色沉肃,原本的兴奋热血也都压了下去,四下里一时阒寂,唯闻北风呼啸,马匹嘶鸣。

二三十万人在场却静默至此,实在万分诡异。

裴弈思量片时,命人将一匹战马放过去。一名兵士依言而行。战马扬蹄长嘶一声便疾冲向城门,紧接着出现的一幕,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马匹刚跑出去没多远,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烟幕骤起,等尘埃落地之后,战马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

地下埋了雷。

裴琰惊出一身冷汗,他若是方才径直冲过去,此刻怕是已经被炸成灰了!

裴弈冷笑一声:“这逆贼果然歹毒。”

广宁卫,存心殿。

楚明昭听裴玑说襄王已经攻到了北京城下,不禁感喟道:“王爷这一路想来都打得十分顺当,这进度也太快了些,我还以为起码要到七月份才能打到京师。”

裴玑叹道:“兴许也是沾了那份行军路线的光。”他见楚明昭投来诧异的目光,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道,“我头先离开山海关之时,交给父王一张行军路线图,上头大致勾出了自山海关到京城的最佳进攻路线,我还将在攻打何处时宜用何阵与父王说道了一番。”

楚明昭惊道:“你怎么这么厉害?”

裴玑摆手道:“那张图其实不是我做的,那是老爷子的手笔。老爷子从多年前便开始钻研各处的山川地形、城防工事甚至朝中各个武将的布阵喜好,我入京前他将这张图交于我,说将来要我千万交到我父王手上,只是不能说是他的手笔。”

楚明昭困惑道:“为什么?”

“大抵是因为,说是他做的,父王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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