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妻是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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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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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从没见他喝过汤药。

难道他平素出门不是去酬酢,而是瞧大夫去了?

楚明昭思量之下,决定晚夕间探探他的口风。

“姐儿还记得姜灵那丫头千秋节那日入宫的事吧?我听说她那日回去后便悒郁得了不得,也不知是怎么的,把自个儿关屋里头不肯出来,整闹了好几日。即便那日没能为她母亲求来宽宥,也不至就这样吧。”

楚明昭笑笑:“许是还掺着旁的事儿,谁晓得呢。不过我想倒是想起来了,侯夫人如今是不是也在给宋娇寻觅亲事了?”

“嗯,不过我没跟婆母细打听,”楚明婉见丫头将点心端上来了,示意妹妹快吃,“只听说是在曹国公李家跟景川侯徐家之间犹豫。她明年就十四了,该嫁人了,我估摸着等公爹跟婆母合计好了,就要将她的亲事定下了。”

楚明昭拿起一块果馅儿椒盐金饼,笑道:“我倒好奇她能配个怎样的夫婿。”

楚明婉挥退了丫头婆子,低叹道:“她可快嫁了吧,我真是受不住她那性子,嫁了好,嫁了大家都省心。”

楚明昭忍不住笑道:“姐姐是说让她快去闹腾婆家去?”

楚明婉噗嗤笑了,又摇头道:“人家打听出她是这种脾性,我看亲事也难成。谁家乐意娶个活祖宗回去供着?”

楚明昭笑笑,宋娇这脾气要是不改,日后迟早栽跟头。

邢氏回了后宅,当下便将宋娇叫了过来。宋娇知母亲大约是要训她,梗着脖子立着,半晌不说话。

邢氏阴着脸道:“你平日骄纵些也便罢了,但今日那来的可是亲王世子,楚家六姐儿如今也已是世子妃,你去咋呼什么?你得罪了襄世子,可让你父兄怎么好?我看若非看在咱们是四门亲家的份儿上,襄世子适才就发作出来了。”

宋娇不以为意:“有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个前朝亲王世子而已,有我表姐夫厉害么?我表姐夫可是太子。”

“朝堂上的事娘不懂,但似这等身份的人,不得罪自是最好。况且,你父兄都对他恭敬有加,定是有道理的,”邢氏见女儿听不进去,沉沉一叹,“罢了,日后家里但凡来了贵客,我都仔细拘着你便是。”又看着女儿道,“后日曹国公家的二夫人要过来,你到时可乖觉些,莫给我惹祸。”

宋娇知道母亲近来在给她挑婆家。她本对此无甚异议,左右母亲不会给她选差的。但她今日见着了裴玑,便不同了。

“娘,”宋娇拉住邢氏的衣袖,“那李四公子长得好看么?”

邢氏瞪她道:“女儿家家的,张口就问这个,也不臊得慌。”

“娘你快说啊!”

“娘给你挑的,样貌能差么?”

宋娇晃着邢氏的手臂:“那他有襄世子好看么?他要是没襄世子好看,我就不嫁!”

“你!”

宋娇噘嘴道:“我可不想被楚明昭比下去,我也要找个那么好看的夫婿。”

邢氏气得直瞪眼:“我都与人家说好了,你别给我捅娄子!”

宋娇胡缠道:“京城里肯定有家世好长得也好看的,娘再帮我挑挑。”

邢氏直翻白眼:“娘不是说了,给你选的都是样貌好的。但如襄世子那般的,上哪儿找第二个去?”

宋娇撇着嘴想了想,道:“那娘见没见过信国公家的三公子?就是楚明昭的表哥。找个那样的也行,反正不能差得太远。”

邢氏霍的一下站起来,沉着脸道:“婚姻大事岂容你这般儿戏!爹娘自有主张,你只管待嫁便是。”

宋娇赌气道:“我不管!我要相看相看,要是不够好看,我就不嫁!死都不嫁!”说着便扭头就跑。

邢氏被堵得不轻,咬牙对身旁的丫头婆子道:“去把小姐给我抓回来!这几日都让她在自己院子好好儿待着,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宋娇听见了邢氏的吩咐,并不当回事儿。她有表姐撑腰,怕什么?

自千秋节那日落水后,楚明玥便病了一场。又赶上她手臂上未愈的鞭伤泡了水,两下里将她折腾得不轻,蒋氏心疼女儿,便让楚明玥留在宫里养病,命太医每日前来珍视。

歇晌之后,楚明玥闷闷地在罗汉床上坐了片刻,身上难受又兼心里堵,渐渐坐不住了,命宫人备下凤轿,她要去御花园走走。

凤轿过坤宁门后,在乐寿斋东面停了下来。她刚打凤轿上下来,正欲唤宫人来扶着她,瞥眼就瞧见范循自另一头走来,似是要往北出宫。

楚明玥笑了一声,当下命宫人去将范循叫来。

范循被宫人领到凉亭里时,楚明玥正坐在桌前,慢慢悠悠地喝着冰镇酸梅汤。

范循当即便想起楚明昭也爱喝这个。他从前去西平侯府时,总能瞧见她面前摆一壶酸梅汤跟各色零嘴,旁的小姑娘都做着绣活儿说着私房话儿,她却只管吃。

范循忆起往事,不禁微微一笑。

楚明玥抬头瞧见范循嘴角温柔的笑意,当下轻轻一笑,搁下手里的金螭虎双耳圆杯,命宫人退到一旁,开口道:“表哥还记得我说过要与表哥好好谈谈的话么?”

“自然记得,我也说过要与表妹好好谈谈,”范循说话间后退几步与她拉开距离,“不过还是要长话短说,免得惹人闲话。”

楚明玥挑眉道:“表哥这会儿倒挺清醒的。那日在钦安殿,若非我及时拦着,表哥怕是已然惹出乱子了。”

范循嘴角一抽,心里冷笑道,若非你拦着,我早和昭昭说上话了。但这话不能说出来。

范循思量片时,叹道:“其实我那日是想去找表妹把话说开的,毕竟我与表妹觌面的机会有限。但后来转念想想,那日似不合适。今日既巧遇,那就一次说个明白吧。”范循正色看向楚明玥,“我已对表妹彻底息了心思了,表妹往后也莫再提起平昔那些事,权当未尝发生过。”

楚明玥刚受过裴玑给的刺激,目下听他这般说,不由嗤笑一声:“表哥这些绝情话在私底下练了多少回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口?”方才望着她时,明明还情不自禁地扬唇微笑。

范循觉着他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适才所言皆发自肺腑,表妹若不信,我也没法子。表妹若没旁的事,我作辞了。”说着,转身便走。

楚明玥脸色霎时阴沉下来,旋又望着他的背影,好笑道:“表哥可是等了我五年,说放下就放下了?”

范循心内实则十分厌恶楚明玥,这些年也是受够了。他此刻很想回头痛痛快快打她一顿,打掉她的自以为是,但他没有裴玑那样特殊的身份,行事不如裴玑方便。

况且,他还得将从前自己演的那一出大戏圆一下。

范循侧头,眼望眼前葳蕤花木,出神感喟道:“当时年少,而后追想,或不过兄妹情谊矣。”

楚明玥险些被酸梅汤呛着,兄妹情?

楚明玥心里根本不肯相信,气闷半晌,又笑道:“表哥直说是因着我嫁人了所以要了断不就得了,犯得上这般掩耳盗铃么?”

范循嘴角直抽,拳头攥了攥,回头瞧见楚明玥一脸看穿他心思般的笃定,趾高气昂地看着他。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范循倏然回身,几步上前,猛地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扇了她两个耳光。

“啪啪”两声,清脆可闻。

楚明玥被打懵了,在场的宫人也懵了。

范循叹气道:“表妹好像是病糊涂了,不晓得这下能不能清醒些。表妹不要怪表哥,表哥也是怕表妹再胡思乱想下去会走火入魔,回头出去乱说话便不好了。表妹要想告状便去告,表哥等着。”言讫,略一施礼,拂袖而去。

楚明玥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摸着已然红肿的脸颊,满面惊愕。

范循真的不喜欢她了?

她虽则对范循无甚感情,但范循从前对她的追逐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范循允文允武,家世又好,容貌也是没得挑,满京闺秀都愿嫁他。然而这样出色的一个世家公子,五年来却一直对她钟情不改,无论她走到哪里,总能对上或歆羡或妒忌的目光。

她被追捧惯了,更因着那个秘密,她认为这一切全是理所当然的。天底下所有好的都应当是她的,她该嫁最优秀的男人,过最尊贵的生活。

她认为裴玑比裴琰更好,而她觉着裴玑初见她时看她的眼神是不同的,所以她断定裴玑对她有意。

她虽则嘴上劝范循想开一些,但实际上并不想让范循放下,她享受这种被优秀男子追逐爱慕的感觉,这能满足她的虚荣心。

但现在似乎很多事都开始超脱她的意料。裴玑一再用言行否认她的猜测,范循更是直言当初那五年的等待不过是年少错爱。

楚明玥一时接受不了,也无法接受。

范循真的不喜欢她么?

裴玑真的喜欢楚明昭么?

范循方才那两巴掌力道极大,她两边脸颊已经疼得麻木。楚明玥抽气半晌,咬牙命宫人扶她回去。

楚明昭怎么可能会有好日子过,裴玑就算真对她有几分情谊,也不过是看她颜色好图个新鲜,等玩腻了自然弃她如敝履。

楚明玥这般想着,心里才好过一些。

范循回府后,便有丫头来报说二太太让他过去一趟。

范循沉了脸,踟蹰片刻才去了苏氏的院子。

苏氏挥退一众家下人,盯着儿子道:“我上回与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范循沉默须臾,道:“儿子还是那句话,儿子不愿。”

苏氏当即放下脸道:“你与楚明岚分房睡便罢了,可我给你挑的那些房里人你也不肯收用,你是想怎样?眼瞧着大房那几个一个个地抱了哥儿,你就不能争口气?”

范循压抑地叹息道:“再缓一缓吧,母亲若是急着抱孙儿,可以紧着张罗弟弟们的婚事。”

苏氏冷笑道:“你弟弟们且得等几年呢。你实与我说,你是不是心里惦着谁?别与我说是楚明玥,我早瞧出你对她并非真心。”

范循缄默半晌,并不作声。

“我不管你心里念的是谁,趁早收了心,”苏氏阴沉着脸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子嗣的要紧不必我与你细说。”又想到了什么,叹气道,“不能让楚明岚怀上,可她空占着个正房的位子也是糟心,我还想要个嫡孙呢。”

信国公范庆早在成亲前便交代范循,不能让楚明岚生下孩子来。

虽则楚圭一直在拉拢范庆,但范庆始终只是假意周旋,心中实则另有算盘。

祖父的交代正合范循心意,也因此,他与楚明岚分房睡,苏氏从没说过他。

只是问题卡在子嗣上。

那日千秋节回府后,苏氏与他说的便是此事,如今三日过去,苏氏又来敲打他。

范循心中烦闷不已。他突然格外期盼楚圭与裴玑撕破脸,他想赶紧把楚明岚换掉。

范循从苏氏院子里出来,望着暝色四合的天幕,微微出神。

他十分想念楚明昭。

晚夕就寝时,裴玑见楚明昭不断在床内侧翻滚,不由转头笑道:“怎么还没睡下就这么不老实?”

楚明昭揉了揉肚子,惆怅道:“好像是晚膳吃了什么不好克化的东西……”

“一派胡言,我与你吃的一般无二,我怎么没事,”裴玑拉她转过来,点了点她的鼻尖,“我看是你吃多了。”

楚明昭撇嘴:“你嫌我吃得多。”

裴玑拥她入怀,低头亲了亲她:“这可不敢,你吃得多我高兴,但吃得积食了可不好。”

楚明昭想起白日间的事,忽而抬眸看向他:“夫君今日在宋娇面前说的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还是……”

“是真话,”裴玑将她往自己跟前揽了揽,“我不喜欢你,娶你作甚?”

楚明昭觉得即便是成亲前就喜欢她,感情也是比较薄弱的,毕竟他们当初见面不多。她还是要巩固二人的感情。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问题。

“我再问夫君一件事,夫君不要不高兴,”楚明昭仍旧认为他很可能是不举,是以话到嘴边又踟蹰起来,“夫君为何不愿……不愿……”

裴玑见她满面尴尬,即刻便猜出她要说什么。他垂了垂眼眸,低声道:“我不是不愿,是……”

楚明昭凝着他,等他说下去。

“是一个人与我说暂且不能。”

楚明昭一愣:“谁?”

“我的先生。”

楚明昭有点懵,教书先生管得这么宽?

“他不是寻常的先生,”裴玑想起那些千头万绪的事,喟然叹道,“这个说来话长,日后我再细细与昭昭说。昭昭只记得一点,我是真心实意与你做夫妻的。”

楚明昭觉着他的话有些离谱,疑心是遮掩隐疾的托词,眸光一转,突然翻身压倒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低头与他脸贴着脸,低低道:“真的不能么?为什么不能?”

她温香娇软的身子压上来的瞬间,裴玑只觉浑身都战栗了一下。他搂住她的腰以防她掉下去,迎上她的目光时有些无措:“因为他说会引发我的……”说着又似觉不妥,止住话头,顿了一下,自语道,“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

楚明昭目露疑惑:“夫君在说什么?夫君为什么要听那个人的话?”

裴玑沉默少顷,道:“他是我最敬重的人,没有他便没有今日的我。”他说话间转眸看向她,浅笑道,“不过他也可能是蒙我的。等回封地后,我要仔细问问,若真是诓我,咱们一道找他算账去。”

裴玑见楚明昭愣愣地看着他,拍了拍她的背,点着她的鼻尖,佯作严容:“从明日起,我三更便要爬起来了,你夜里睡觉若是再不老实,搅扰我休息,我就把你捆起来。”

他明日便要去吏部任职了。

楚明昭缩了缩脖子,撇嘴嘀咕道:“这么凶……不就是睡相不好嘛……”

裴玑哼道:“怕了?怕了就乖一些。”

楚明昭突然一脸谐谑地看向他,笑盈盈道:“夫君是不是喜欢捆绑?”

翌日,楚明昭起时,裴玑已经上朝去了。她琢磨着等散朝后他还要往衙门里去,估计得到晚膳前后再回了。

成亲以来他其实不常出门,酬酢都是能推则推。楚明昭想到这一整日都见不着他,心里倒有些空落。

她忙完手头庶务,想起裴玑养的那只鹦鹉,便命人备些杂粮种子,她拿了去喂鸟。

然而核桃似记住了她上回夺宠的事,真的将她当成了情敌,一看到她进来就拍着翅膀连叫“铲屎的”。楚明昭忍俊不禁,道:“我才不给你铲屎,真正的铲屎官出门去了。”

核桃才不听,一扭脑袋,不理她。

她将鸟食放到小食罐里,它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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