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妻是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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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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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昭不意范循会突然开火,惊出一身冷汗,一面去推范循一面嘶声大喊:“夫君躲开!”

“嘭”的一声巨响回荡在山谷间,铅弹出膛。

裴玑瞧见范循神色的变化便知他要做什么,提早侧身避开,铅弹从他的衣袖边沿呼啸着擦过。

范循手里火铳的前膛被楚明昭死死扳着,无法再次瞄准,两人一时间争持不下。

裴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浑身杀气凛凛。他欲将范循击杀,但楚明昭与他铐在一起,目下又离得太近,他害怕误伤她。

“昭昭,”裴玑扬声大喊,“退开!”

楚明昭担心她一退开范循就会冲裴玑开火,被这种凶毒的火器打中可不是闹着玩的。但她若不退开,裴玑又会多有顾忌。

楚明昭咬咬牙,松手后退。

范循与裴玑同时举铳相向,瞄准对方心口。

何随在裴玑身后看得直发急,却是干着急使不上力气。范循身处洞穴口,他们即便手里有火铳,也无法从后面绕过去偷袭。眼下这样的境况,弄不好就是一个两败俱伤。他转头低声问瞿素:“您说这可怎么好?”

瞿素朝着裴玑与范循那边望了片刻,又看了看两人脚下的地形,轻声道:“不必担忧,阿玑应付得来。”

“不要乱动,否则我在死前也要拉你一起下黄泉,”范循审视着裴玑,“你是太子,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何必与我争呢?你的富贵荣华还在后头,若是今日把命丢了,岂非不值当?放我们走,大家都省心。”

裴玑轻轻笑道:“你不要在昭昭面前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只会有她一个老婆。反倒是你,为了别人的老婆把自己的命丢了,值得么?”

范循也笑道:“若是没了你,她就是我老婆。”

裴玑冷冷一笑,突然就地向前一滚,侧卧在地,仰面迅速瞄准,对着范循的胸口处扣动发机。

“嘭”的一声闷响。

范循一直防着裴玑正面的异动,未曾想他竟会矮下身来,从斜下方发难,一时躲闪不及,被他打中。他只觉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发麻。

裴玑趁着范循未及反应,飒然一跃,疾冲上前,绕到背后去夺范循手里的火铳。

范循此刻已经回过神来,发狠之下端起火铳转身就朝着裴玑打了一弹。只是因裴玑动作太过矫捷,他只射中了他的手臂。

裴玑抽气一声,抬手捂住伤处。

在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范循被打中了心口,怎么没死?还能拿着火铳开火?

楚明昭看到裴玑中弹,连惊呼也忘了。

她也以为范循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原本都要上来帮裴玑夺火铳了,结果范循转头就冲裴玑开了火。

这么近的距离,裴玑的手臂肯定会被打穿,残废都是小事,最要紧的是大出血跟感染,这两样随便哪一个发生都够致命的了。而他们身处山间,不能及时施救。

裴玑的状况太凶险了。

楚明昭手足冰凉,又是惶遽又是恼怒,一时间血气上涌,激愤之下冲上来一把揪住范循的前襟,将他狠狠按到石壁上,抬手就扇了他一耳光,又抬腿连踹他两脚,通红着双眼怒喝道:“你这贱人!我夫君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我这辈子不喜欢你,下辈子也不会喜欢你!我只爱阿玑一个,我生生世世都要与阿玑做夫妻!”

范循都懵了,他表妹何时变得这么剽悍了?

裴玑愣了片时,禁不住扬唇一笑。

瞿素低头一笑。

何随轻咳一声。

余人面面相觑。

楚明昭正要转身去查看裴玑的伤势,就见范循一脸惊诧地望着她身后。

她怔了怔,扭头一看,发现裴玑只是捂着中弹的手臂蹙眉,不见多少痛苦之色,似乎伤得并不重。

楚明昭觉得她在做梦一样。近距离中弹,怎么可能只是轻伤?

这场景太诡异了。

裴玑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拉楚明昭,范循此刻反应过来,抬腿就踢过去。

两人从持械对峙变成了近身搏斗。

楚明昭不知是否因为方才她情绪太过激动,目下只觉一阵阵头晕,眼前发黑,竟有些站立不稳。

“昭昭!”裴玑与范循同时出声,同时停手,同时来扶她。于是两人都嫌对方碍事,一来二去,又打了起来。

楚明昭缓了半晌才好了一些,低头发现她被他们一人伸出一只手扶着。

范循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楚明昭正要捞来一旁的石块往范循的后颈上砸,忽见裴玑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着范循的颈部劈斩下去。

范循却忽然倒下,倒是避开了这致命一刀,只是脖子上被划了个口子。

楚明昭讶异地望着跌坐在地的范循,抬头看向裴玑:“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倒下了?”

“他的伤发作了,”裴玑冷眼看着跌坐在地的范循,一把抽出他手里的火铳,“中弹之后不会立刻生出痛感,一阵麻木后才会疼痛难忍。虽然他内里穿了甲胄一类的防护衣,但我手里这把鲁密铳射出的铅弹出膛速度极快,不入肉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没有入肉,打到身上也会有很大的冲击,我猜他的肋骨被震断了,方才与我打斗时,大约是加剧了肋骨错位,刺破了脏器。”

范循从前多次上过战场,但从未中弹。眼下他只觉胸腔疼痛无比,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裴玑拿着两把火铳在范循面前晃了晃:“你这把鲁密铳是当初楚圭命你挂帅出征时私留下的吧?我记得当时神机营配的就是这种手铳。你知道我的这把鲁密铳为什么和你的这把长得不一样么?”裴玑淡漠地扫他一眼,“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还记得我当初离京时,你要拿火铳击杀我的事么?你没杀成我,手里的鲁密铳反而被核桃抢去了。我把你那把鲁密铳拿回广宁,连着里头的铅弹,都改造了一下。”

范循艰难地喘息,捂着胸口抬头盯着他,目光阴冷:“你里头也穿了防护衣吧,方才在山顶时,装得倒是像。”

“即使有防护,也不是完全不怕火铳,”裴玑拿手铳抵着范循的头,“说吧,明昭手上镣铐的钥匙何在?”

范循冷笑:“我不会告诉你的。”

裴玑挑眉:“不说?我打爆你的头再搜身便是了。”

“钥匙不在我身上,不信你可以搜搜试试。我与明昭手上的镣铐是我花重金请巧匠做的,没有钥匙,那个锁无人可开,”范循说话间冷冷地看了瞿素一眼,“包括你的先生。”

瞿素轻笑一声:“阿玑你听见了没?我觉着他一定仔仔细细地查过你的底细。”

裴玑冷声笑道:“他大概是认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着话俯身盯着范循,“所以你是打算让明昭一直被铐着么?”

范循此刻已经疼得冷汗涔涔,却是咬牙忍着一声没吭。他抬眸深深地望了楚明昭一眼:“我有话要与昭昭讲。”他见裴玑瞬时冷了脸,很快又道,“说完了我就说钥匙在哪儿。”

裴玑略一思忖,转头问了楚明昭的意思,见她点头,这才应下。

范循觉得自己的伤势越发严重,钻心的疼痛阵阵袭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迫近。他心底漫上一股不可名状的凄怆与迷惘,他是真的想要留住明昭,但怎么就这么难呢。他即刻就要死了,死后就再也见不到昭昭了。

他忽然无比恐慌。

范循的意识有些模糊,抬头一把抓住楚明昭的手,语无伦次道:“昭昭对不住……都怪我……我不该对你下手,还好你没事……”

裴玑一把扯开他的手,寒声道:“你再这般动手动脚的,我就剁了你的手!”

楚明昭蹙起眉:“你当年为什么杀我?”

范循扶着石壁,喃喃呐呐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偷听到了我的秘密,我当时正与楚怀谦商议给楚圭下毒的事……”

楚明昭惊道:“我三哥?”

“对……他之前一直帮我做事的,你在侯府的一举一动他也会告诉我。我后来两次对你下杀手的事,他也是知情的。”

楚明昭一愣。怪不得她总觉得楚怀谦对她的态度很奇怪,她二婶郑氏也似乎总揣着什么事一样。那这样看来,郑氏怕是一早就知道她儿子是知情人。当初楚慎夫妇费心费力查了大半年,但是始终没有结果,郑氏大约是担心楚慎夫妇迁怒于他们母子,这才讳莫如深,一直冷眼看着。

她看这对母子言行里总透着一种古怪,一度还想着当初会不会是她那个多年居孀的二婶下的手。

“昭昭……”范循脸色发白,伸手去拉楚明昭的裙角,“原谅我……求你原谅我……”

楚明昭侧身躲开,垂眸看着他,淡淡道:“你不该求我原谅。”

范循迷惘地看向她。

“那个小女孩儿,”楚明昭凝眸望了一眼虚空,“那个镇日绕着你转、一声声喊你表哥的小女孩儿,已经死了,被你杀了。”

范循苦笑一下,自语道:“你还是怪我的对不对?你是想说当你知晓那件事是我做的之后,你就彻底死心了么?”

楚明昭吸了口气:“我是想说,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的我和从前的我没有什么瓜葛了。至于从前,我对你也不过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又兼我要和楚明玥斗气,所以才围着你转。”

她都没好意思告诉范循,其实小明昭当初对他那么黏糊,主要是因为觉得他长得好看。后来遇见小哥哥之后又想绕着小哥哥,然而她找不到小哥哥。

楚明昭朝着一旁的裴玑看了一眼。见今小哥哥变成了大哥哥,而她嫁给长大后的小哥哥,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完成了小明昭的心愿。

如果小明昭没有死,那么当初也一定是愿意嫁给裴玑的。

范循觉得心窝一阵阵抽疼,他不知道是伤口带来的疼痛还是楚明昭的话刺痛了他心底的某处。

他之前真的认为楚明昭是喜欢他的,但后来看到楚明昭一再冷待他,他心里渐渐发凉。他隐隐知道或许自己是误会了,但他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所以一直自欺欺人。并且他又想,纵然她不爱他又如何,先把她拴在身边,然后他竭力对她好,或许日子久了就好了,这也是他这回劫走她的初衷。

不过若是他当年没有被名利迷了眼,若是他在喜欢上她之后就随着自己的心意去专心一意地待她好,或许她也能喜欢上他。然后等她十四的时候,他就去求亲,这门婚事想来也是顺理成章的,怎么也轮不到半路冒出来的裴玑把她娶走。

一切却是他自己做的孽。

范循头脑越发昏沉,身体渐渐无力地滑落到地上。

裴玑蹙眉,上前一把揪起他:“钥匙呢?”

楚明昭想起一事,攥着他的手臂摇撼:“我明明没有听到你们的密谈,你为什么认为是我偷听的?”

范循虚弱道:“钥匙在……在我的褡裢夹层里。”

裴玑一把丢开他,转身取了钥匙打开了楚明昭手上的镣铐。

楚明昭心里疑团未解,不肯离去:“你把话说清楚。”

范循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九年前的端午节……我与国公府众人出游时遇见了你们,我记得你和楚明玥……”

楚明昭一怔,九年前?既然起因出在九年前的端午节,那为什么范循要等到次年春天才动手?

范循的话音越来越小,楚明昭后面已经完全听不清了。她想靠近些听清楚,但被裴玑拦住了。

“回去问楚怀谦也是一样。”裴玑要用那只中弹的手臂去拉楚明昭,但刚抬起来一些便轻轻抽了口气。

楚明昭赶紧俯下身去查看他的伤口。她发现伤处正往外冒血,急道:“你不是做了防护么?”

“距离太近了,不能完全阻住铅弹,”裴玑拿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担心,小伤而已,回去养几天就好了。”

楚明昭看到他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一时心疼不已。她见瞿素就在不远处站着,忙拉着他道:“走,让瞿先生给你瞧瞧。”话未落音却又是一阵头晕。

范循听到楚明昭的话便禁不住苦笑。他都快死了她都不管不问,裴玑只是受了小伤她就紧张成那样。他竭力睁开眼时,瞧见楚明昭身子晃了晃,仍旧忍不住张口喊道:“昭昭小心……”他下意识要伸手去扶她,但稍稍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楚明昭听到范循在背后喊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范循原本便生得丰神俊美,如今身上去了那种阴冷的锐气,整个人瞧着倒是温和了不少。他一张脸惨白如纸,凝望着她的一双眼眸却灿若星辰。他纯黑的瞳仁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嘴唇微张,似乎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只是目不转睛地凝睇着她。

裴玑正要将楚明昭扶走,见状沉容道:“你要救他?”

楚明昭摇了摇头,遽然回身道:“走吧。”

裴玑瞥了范循一眼,搀了楚明昭,朝着瞿素等人那边走去。

范循伤得不轻,必死无疑。

范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楚明昭。他竭尽全力地想要撑起身子再往前挪一挪,但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力气了。

山风吹起他散落下来的长发,清淡的草木香气沁入肺腑,却随着他的一呼一吸带来一阵阵锥心的疼。

他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嘴唇翕动,无声吐出三个字——

原谅我。

范循身上一阵阵发冷,脖颈处的伤口汩汩往外冒血。地上渐渐积起了一小滩血水,跟着鲜血又被风吹得干涸。他慢慢感到眼前模糊,意识一点点湮灭。

就要结束在这里了么?这算是还债吧。他忍不住自嘲地想。

裴玑与楚明昭回到范循那座庄子的时候,发现还来了一拨人马。他正欲询问,瞧见打里头出来的人,当下容色一沉:“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裴湛面对堂兄的质问,定了定神,笑着道:“入内详说。”

几人进了正堂之后,各自落座。楚明昭觉得裴玑的伤口应当尽快处理,软磨硬泡着催促他去治伤。

她坐在玫瑰椅里,裴玑站在她身前。她微微仰头凝着裴玑,露出半截雪白莹润的修长脖颈。外间天光泼洒进来,描映出她面上柔和若水的神态。从裴湛的那个角度望去,正能瞧见她的侧影,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蝴蝶振翅一般。

裴湛禁不住又想起了她帮他捡起药瓶的那只手,那只春纤若雪的柔荑。

他深深吸气。

在见到楚明昭之前,他根本想不到世上还能有这样的尤物。只可惜她已经嫁人了,还是嫁给了他一贯强势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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