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烨根本不在皇宫内。”
花云皱了皱眉:“冥帝不在宫中,定是随灵无大师去了白如寺。这邺郡城是久待不得,冥帝面上派兵困住我们,要给四国人士一个交代,但却没有实质的下步行动,恐怕是想借着武林人士之手置殿下死地。”今日殿下在会场大开杀戒,南楚和东璃的朝廷自是不追究,而苍雪有宫雪轩与殿下的婚约,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朝廷不追究不代表江湖人会善罢甘休,司徒烨现在困他们于邺郡城,怕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届时正好借江湖人士之口发难,顺理成章的发兵。
夜绯云赞同的点点头:“问题在于,现在该如何出城,花云你平日里跟在殿□边学得正是谋策这些,眼下情势这般,你认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这种话委实不该出于堂堂一国丞相之口,但夜绯云何许人,他就是一个不受拘束、不拘礼节之人,谋略于他太费脑子,眼下恰好有个如此好使之人,他不用上一用,他真心觉得对不起自己。
福宁看着二人,忍不住提醒道:“夜相,还有冰玉蟾,殿下的身子拖不得……”
“福老莫急,找到司徒烨自然便找到冰玉蟾。”夜绯云宽慰道。
花云斟酌片刻,从容道:“现在出城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倒认为夜相应该先行一步回东璃,准备好人马前来接应才是,不然到时候真打起来,从南楚调集大军过来,时间上根本赶不及,我们在北冥便真的是孤援无助,所以届时只能依靠夜相你这边了。”
夜绯云闻言微怔:“你倒是与殿下交代的一样,但你们不离开此地,我又如何能安心离去。”
花云朝着夜绯云微微躬身:“夜相,既然问了花云如此问题,想必心里对花云能力也是肯定的,所以此去,敬请放宽心,而殿下的安危,我们自会以性命去护全。”
看着花云这份镇静与从容,夜绯云的神色终于稍稍放松,缓步走到床边,看着容颜雪白憔悴的姬碧妃,又忍不住一叹,伸手进怀里摸出一个白色小玉瓶,从中倒出一粒小手指大小的红色药丸,俯身喂姬碧妃吃下。
“花云,至于出城,宫雪轩倒是可以利用一二,不过殿下既然决定与苍雪解除婚约,所以你们也切莫去找他帮助什么,前些日子我听一臣说过,两千沈家兵已经到了城外,这事由祭瑛前去,届时制造点混乱,里应外合或者趁乱离开都不失为好法子。”
花云浅浅一笑,目光从容,语气笃定:“花云也正是此意,所以早早地便让祭瑛大哥乔装出了城,明日他将带着这两千沈家兵扮成江湖人士,分批进城,到时候以讨伐南楚太子为名来到小院,大肆攻击,大肆吵闹,大肆摧毁,我们便趁乱混入其中,留莲叶叶与梅贰暂守小院,给那些守卫制造个假象,而我们带着殿下混入有伤有亡的江湖人士里,出城自然变得轻而易举,如此亦不会引起司徒烨人的怀疑,至于莲叶叶与梅贰武艺均在我们之上,想要脱身自是不难。”
夜绯云转身扬眉,随即朗声一笑:“是我糊涂了,你与叶叶二人,一个攻武学,一个攻谋略,都是得殿下亲身传授,我却还在兀自乱担忧,既然你都已安置如此妥当,也罢,殿下交给你们,我放心了。”
花云扯了扯身上的蓝色布衫,淡笑不语。
此时的他,一双眼睛充满了智慧,平凡的容貌瞬间变得熠熠生辉,颇有几分姬碧妃云淡风轻,看透一切的那份气度,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
翌日,一切按照计划顺利进行,很快便混出了城。
出城后,考虑到人多易引人怀疑,一行人开始分道扬镳,花云带着姬碧妃马不停蹄朝白如寺赶去,片刻不敢耽搁,祭瑛与梅贰则率沈家兵晚行一步。
而在他们出城后两日,宫雪轩就带人追了上来,对于这块无论如何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福宁一直冷眼相待,花云却笑着说:既然现在已经出了城,他硬要跟随,那我们便顺势一用,采用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待。
福宁听后,老脸一抖,心里腹诽:真阴。
一路因有苍雪太子等人做掩护,免去了不少追杀,毕竟当日南楚太子之所以大开杀戒正是因为苍雪人出言不逊,所以人的潜意识里便认为这两大国已经对上,有苍雪太子所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南楚太子。
快速行驶的宽大马车内摆放着一张软榻,软榻上面铺满柔软厚实的毛毯,姬碧妃就静静躺在上面,也不知是因为内力损耗过度,还是寒毒加重的缘故,这次竟然足足昏睡七日才醒来。
见他醒来,福宁忙倾身将他扶起坐好,只是手刚接触到他身体,便感受到衣衫下的骨头,目中不禁又流露出难过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皮埃斯下:接下来的2,3章都是设定自动发文时间,三日一更,时间定在晚上8点。在下因为要外出一段时间,所以亲看到这章时,在下大约已经在火车上,相信亲们也发现最近在下更的很多,原本打算离开前完结的,但太多的事情堆起在一起,实在是有心无力,这次离开时间大概一周多点,等回来差不多就该完结了,也尽力不够最近少更的字数。然而也正因如此,导致最近的情节貌似有点赶,在下在这里道歉,接下来会缓缓,虽说做不到面面俱到,但至少该有的不再随意抹去……
最后,鞠躬谢谢亲们的支持和包容,忠心感谢,一路走来没你们支持,在下也没动力写下去,爱你们……
、五七章
“殿下,您受苦了。”
姬碧妃靠着车壁,半垂着眼眸,嘴角微翘,自嘲自讽的喃喃道:“我倒是希望我在受苦。”
福宁年纪大了,一时也没听见他说什么,只细心地取过一直温着小炉上的药壶,嘴上却忍不住唠叨起来:“殿下念在老奴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万万莫要再这般了,老奴年纪大,经受不起这般吓,那日会场上您动怒至此,伤得可是您的身子,心疼的可是我们,这几日里,老奴若不是觉得实在没有颜面去见妃娘娘和小公主,老奴定以死谢罪,不再出现在殿下眼前。”
姬碧妃抿唇淡笑:“福伯您莫念了,我知晓错了,您先去将花云唤进来吧。”
福宁将药碗递给他,叹息一声:“刚刚才醒来,就不能暂且歇歇再问吗?”
姬碧妃端着药碗,似不情不愿地小喝了一口,然太过苦涩的药味终还是让他不悦的颦起眉:“再歇下去就真的要歇息了,快去吧,福伯。”
福伯摇摇头,转身从旁边小暗格里取出早备好的一罐蜜饯,放在姬碧妃旁边,又扫了眼缩在角落里不言不语的莲叶叶,便满脸无奈的出去了。
姬碧妃看看白玉瓷碗里剩余的褐色药汁,又看看罐中颗颗晶莹可口的蜜饯,下刻毫不犹豫放下药碗,舀过蜜饯罐,完美如玉的手指轻轻拈起一颗,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于是花云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幕,眉一皱,上前夺过姬碧妃手中的蜜饯罐子,责备道:“殿下,您身子不再是从前那般,就不能先把药喝完吗?还有莲叶叶你也是,你不知道阻止殿下的吗?”
莲叶叶抬头看着他‘啊’了一声,遂又低下头。
姬碧妃看看空无一物的手,虚弱一笑,漫声道:“刚走个福伯,眼下又来个花云,你别骂叶叶,是我让他安静呆着的。花云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认死理,我自个身子我会不知道,那些药服再太多都没有用,还是吾妻最疼我,从不会强迫我做自己不喜不愿之事。”
花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再度将药碗递过去:“是是是,就公子一人疼您。”
姬碧妃淡雅一笑也不否认:“你先将近日来的状况说下,我们还需多久到白如寺,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可有什么消息传回?”他不会问有没有派人前去探查消息,或者我们是前往何处,花云是他一手教导出来,他自然相信他的能耐,也大约能猜出他的安排。
花云搬来个小凳坐在榻边,将所有事情都仔仔细细的禀报了一遍,才低声说道:“暗影昨日传来消息,小殿下保住了,但公子仍处于昏迷不醒中,而我们至少还需五日才能赶到白如寺。”
姬碧妃脸色一白:“五日…那我昏睡了几日?”
“七日。”
——你苦我知,你痛我陪。
——如果真是如此,那现在为夫已经醒来,一臣你是否也该醒来了?
姬碧妃心里微微一叹:“花云,下次寒毒什么时候发作,我也不知,如果还没到白如寺我便再次毒发,你就将我送回天山,再让夜绯云与南楚同时发兵攻打北冥,务必要救出一臣。”
“什么?”花云愕然,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对。
“我说,下次寒毒发作之时,便是我的死期。”姬碧妃微微笑道。
花云面色微冷:“殿下,请不要乱说。”
“花云,无论谁都不能改变我即将死去的事实,但我放不下他们父子,所以只能托付于你,届时记得告诉他,我会在奈何桥旁等着他,一年也好,十年也好,百年也好,他不来,我不走。”
明明是如此美好的人,如此温柔的声音,为什么说出口的话这么残酷,这么冰冷。
“殿下,请您不要再说了,我们会夺来冰玉蟾……”
没等他说完,姬碧妃打断道:“花云,我虽不惧死,但我也不想早死,这个世上我有太多牵挂,我会努力活下去。然而世事无常,我不过是怕某天两眼一闭便再醒不过来,所以方才之言,只是提前让你有个心里准备。你的心思向来缜密,我也最是放心……”
花云身体剧烈颤抖,嗓子瞬间变得撕裂干哑:“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殿下有话自己对公子说去,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说完话,不顾姬碧妃的应同,人便急冲冲钻出了马车,而他这一出去,正好撞上呆立马车门口宫雪轩。
此时,他心潮起伏跌宕,也顾不得宫雪轩站在这里多久,听了多少,跃上马就背,双腿一夹马腹,策马而去。
马车内,看着被吓跑的某人,姬碧妃无奈地笑了笑:“叶叶,你的花云哥哥胆子还是这般小啊,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他却信以为真。”
莲叶叶闻言慢慢爬过来,随即两眼定定望着姬碧妃:“殿下,叶叶不会离开,叶叶会一直侍奉您和小殿下,还有公子到老。”
姬碧妃微微一笑,淡淡嗯了一声。
*
几日后,马车终于来到白如寺下的一个小镇。
连日赶路,姬碧妃太过疲惫,马车还没进镇,人便在马车内睡了过去。
而他这一睡吓坏了花云,立即吩咐进镇找处客栈暂时落脚,原本想养足精神明日上山夺人,怕是也得因此朝后推去。
夜深,钩月高挂,一抹红色身影悄悄朝山上奔去。
白如寺,寂静的禅房内,坐在书桌前的司徒烨缓缓合上手中奏折,冷声道:“既然来了,为何不敢现身?”
“冥帝莫怒,深夜拜访实在是有事相商。”房门被推开,门口站着一人,容颜绝世,红衣旖旎,宛若妖魅。
“是你。”司徒烨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淡淡说道:“太子深夜拜访所谓何事?”
宫雪轩直接道明来意:“我们的合作好像还没完,冥帝莫非打算反悔?”
司徒烨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随即起身进入内室,细心为床上之人盖好被褥,放下帷幔,又不疾不徐的回到书桌前。
“朕不记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约定,那日各取所需,太子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要怪于朕?”
宫雪轩瞥一眼内室,冷声问道:“冥帝这般算计,怕不单单为夺回那人,其实你更想杀死阿妃?对不对!”说到最后,他近乎是咆哮的质问,身上更是带着凛冽的杀气。
司徒烨轻笑,双手一摊:“朕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朕只是想要君言回来而已,他既然是你心爱之人,我定不会出手杀他,事实也证明了点不是吗?朕那十万大军无非是做做样子罢了。”
“哼,他说他叫姬一臣,并不是什么沈君言。”宫雪轩嘴角扯出嘲讽的笑意,却未拆穿他十万大军之事。
司徒烨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果太子今夜就为此事来,那朕该解释的也解释了,太子可以离去了。”
宫雪轩暗自握紧拳头,与虎谋皮,需要的是胆量和狠毒。
“本王话还没说完,岂能离去。他人应该醒来了吧?”
司徒烨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似有警告:“如果你想打他什么主意,朕劝你趁早打消念头,否则朕不能保证太子能否平安回到苍雪国。”从会场离开,姬一臣就陷入昏迷中,睡了七日七夜,那里七日七夜里,不管他怎么唤,怎么哄,他就是像死了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呼吸微弱,直到腹中小家伙开始踢动,他才幽幽醒来。而自己也曾暗自庆幸动了胎气,腹中孩子必然保不住,那如此一来他和那人之间就没了牵绊,然而谁会料到腹中两个小家伙的生命力如此顽强,那样都活了下来,既然命不该绝,那就索性留下它们之性命吧。
是的,是两个小家伙。
灵无说:因为身体曾受过太多创伤,才导致腹中胎儿甚小,所以脉象呈时有时无,不大明显。
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是震惊,是愤怒,还有一丝悔恨。
那具看似颀长健康的身躯,曾承受过多少伤害,他是再清楚不过,因为上面最重的伤,正是他亲自下令执行的。
“宫雪轩,朕再说一次,你与南楚太子之间有任何纠葛是你们的事,惟独他,你碰不得,伤不得。”
宫雪轩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惧:“冥帝这是在威胁本王吗?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你认为如此就夺回他了吗?只要本王现在去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主导,你认为他还会选择留在你身边吗,我想他只会更厌恶憎恨你吧。的确,或许在这之前,你有千万种方法杀死我,但同样的我就是突然死去,自然也能有千万种方法让他知道真相。”
司徒烨看着他,深邃的目光越来越冷,带着不易察觉的杀气:“话至此,说来意。”
“我要冰玉蟾。”
“免谈。”想也未想的拒绝。
宫雪轩急道:“冥帝先别急着拒绝,容我把话说完,只要你愿意舀出冰玉蟾,我保证让阿妃再也不来打扰你们。”
司徒烨紧紧凝视着他,不言不语,宫雪轩被盯的有些发毛,忍不住退了一步:“或者我还可以奉上城池三座。”
许久,许久,司徒烨终于掀了掀眼皮,淡淡道:“知道他为什么醒了,还呆在白如寺内吗?”
宫雪轩微微眯起眼:“你想说什么?”
“因为朕命人在他每日服用的安胎药里加了‘七日尘’,而今日正好是第五日,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