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此生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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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此生最美的风景-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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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陆霖赶到医院。
苏静溪衣衫不整,裸着足坐在病房外面走廊的塑料椅子上,脸上犹自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睛肿胀而无神,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秦方拿了苏静言的电话给他看,锁掉的页面上恰恰就是她的电话号码。
苏静言自己就是医生,怎么可能对发病前兆没有了解,可是他却没有做最后一个动作,摁下拨通键。她咬着屈起的右手食指的第二个指节,几乎要磕出血来,他这样做,是不是悒郁厌世,自暴自弃的要弃她而去?
苏静溪不敢擅自猜度他的心意,但是绝对不能接受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又自责到极点,对他的身体从来都不够上心,否则也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陆霖出去买了一双鞋子给她换上,她勉强的露出一丝笑容,对他说:“谢谢。”
“不要嫌弃太丑了就好,我找了半天,没有适合你的。”
她低头看了一下脚上的鞋子,灰白色的坡跟布鞋,顺着他的话道:“是有点难看……”
陆霖也笑了,又问:“你哥哥的情况怎么样?”
苏静溪摇摇头,回道:“我昨天没听清楚医生说的什么话,待会我好点了,再过去问一下详细情况。”
陆霖坐在她身边的蓝色塑料椅子上,让她的头靠在肩膀上,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静言醒来的时候,苏静溪正站在窗边看外面的植物,一株高原杜鹃,开着鲜艳火红的花朵,随着微风飘飘荡荡。苏静言的喉咙喑哑生涩,牵扯出沁心入肺的疼痛,他自然知道急救的时候肯定插了呼吸器,所以还是缓慢的开口,轻声叫了一句:“小溪……”
苏静溪立刻回神,转身走过来看他的情况,她的声音带着点哭腔,但是难掩惊喜的问:“哥,哥,你好点没?”
“我没事,对不起……”他的喉咙酸涩痛楚,苏静溪连忙拿起床边的玻璃杯给他喝水,杯子里插了一根吸管,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他只喝了两小口,润了润火烧火燎的喉咙。
接下来的三四天,苏静溪不眠不休的守在苏静言床边,他输液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微微怔忡的托着腮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静言好的差不多的那个午后,天气和畅,他换了平时穿的衣服,有些困顿的微阖着双眼靠在沙发上,看刺目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秦方安排了一辆救护车等着,直接可以回C城。
他病了这些日子,浑身乏力,连神情都倦怠了许多。
苏静溪进来,绕到他身后,轻轻的替他按摩穴位,一边说道:“哥,对不起不能陪你回去。”
苏静言好像不在意的笑笑说:“没关系,你有工作要忙,不过之后要小心点……”
“不是,我打算结束在这边的工作,跟陆霖回北京……”
她感到手下的身体一僵,苏静言再开口,就有点不耐烦的厌倦,他说:“原来你过来,只是打算通知我一声你的决定吗?他在外面吗?”
苏静溪点点头,就看到他嘲讽的笑了,说道:“小溪,我可以放手,你也可以跟他回去,只是你就这么肯定他是你要追求的幸福?你太单纯,根本就不知道人心有多复杂。”
“或许吧,陆霖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他愿意许我未来,也抱着要跟我修成正果的信念来找我,我又凭什么不信他呢?”她停顿了下,又说:“哥,这边医疗条件不行,所以不能做详细全面的检查,你回去之后记得要再去医院一趟。”
苏静言微微眯起眼,语气怔忡的扶了额头道:“我有分寸,你不用管了。”
她是铁了心要离开,又说:“哥,无论我在哪里,身边是谁,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你下次再要放弃的时候能不能想想我?”
苏静言才明白她所指何事,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我一开始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所以……”
苏静溪笑笑,语气有点飘忽的说:“那就好,只要不是……你说什么我都信。”
她站在高原的阳光中与他挥手作别,天边夕阳粼粼,一片锦色无边。
苏静言此后每每回忆起此刻,都无法释怀,他年少贫寒,在人生转折点与她相遇,后蟾宫折桂,登顶事业巅峰,再没有一件事让他感到如此深刻的后悔。
他那时身体状况糟糕,不愿意留她在身边,并且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为了苏静溪考虑,放手让她去体会人生,也根本不信陆霖是可托之良人,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掌握苏静溪的动向,所以有恃无恐,可是就是这样的他以为的不过是普通的一次小别,让他真正体会到了痛彻心扉的相思之苦……
三十五
C城没有春季,严冬过后就急匆匆进入仲夏,几乎不给人喘息调整的机会。
校园里春花烂漫,还未盛放就要被夏季的热浪摧残的艳丽花朵零落成尘,苏静溪在医科大校医院做护士,平时也会去给本科生上些选修课,她在非洲待了大半年,后又在南美游荡辗转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到了眷恋的故土。
新学期教研改革,全校公选课增加一门《医护人员礼仪实训》的课程,苏静溪是授课老师,终日跟一群十七八岁阳光向上的少男少女厮混,感觉整个生命都鲜活了起来。
临近下课,苏静溪弯腰委身关上多媒体,第一排角落里有个男生举起手中那款风靡一时的银白色手机对着她连拍了几张照片,她并没有发觉,收拾了教案和移动盘塞进包里,一边往外走一边听跟上来与她同行的学生闲聊,然后去食堂吃一份简餐。
顾枕书在后面扬声叫他:“边老师……”
苏静溪回眸,看到初夏正午刺目阳光中朝她快步走过来的顾枕书,他穿了件紫色小格子的衬衣,右手抱了一摞厚厚的专业课的医学课本,左肩背了个牛皮包。
“边老师,我听说你曾经在南美参加过无国界组织医生的援助活动,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跟我交流一下,我很感兴趣,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你知道,中国籍华人医生的申请一般很难通过。”
他无奈的耸耸肩,又撇撇嘴,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她有莫名熟悉的感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苏静溪没有拒绝顾枕书的邀请,她并不吝啬尽可能帮助身边的人实现梦想,毕竟几年前,她也一直在网络上浏览申请,并且幻想着哪一天能付诸实际。只是那时,有太多的牵绊,压抑许久,才有了后来的毅然决然。
顾枕书请她去学校外面的小餐馆点了两个小炒,一大碗煲汤。
苏静溪看他撩起衬衣袖子的腕上端端正正的带了一块江诗丹顿的男表,对他的印象倒是难得的上了个阶梯,骄奢的生活,勤俭的作风,谦恭的态度,正是她最欣赏的。
尽管她不愿承认,苏静言对于她的影响却早已深入骨髓。
顾枕书念大三,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有些腼腆的开口询问苏静溪怎么会想到去非洲受罪,年轻人的恭维讨好,丝毫也不吝啬的舌灿莲花,简直要将苏静溪捧到天上去。
苏静溪性格倒是没有前几年冷淡,开玩笑道:“原来我在你们心中还是一个传奇?”
“那是自然,边老师是我们医学院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他停顿了下,似乎在考虑合适与否,又说道:“我的舍友,刷魔兽副本的小号就叫做左边爱我。”
苏静溪微微怔愣,明白过来,倒过来念正是“我爱边佐”。
她的心境改变许多,有点满目疮痍的自暴自弃,闲暇时光也没有什么消遣活动,单位组织的K歌吃饭旅游也是能逃就逃,每天下班回去就窝在家里看老电影,过着中世纪修女的生活状态,没有社交,没有朋友,更没有恋爱。
如果不是每周要给本科生代课,她几乎要在人群中生出违和感来。
C大医学院论坛,下午悄悄升起一个帖子
——大家都来比一比各个学院的美女老师
底下跟帖热烈,每个学院的学生都卯足劲儿贴自己学院老师的照片,首当其冲的就是原帖的撰写人,上午下课的时候拍摄苏静溪的那个学生,帖子很快就被版主加精置顶,然后被各路网友转载至门户网站,发展壮大为全国高校的美女老师比拼。
秦方火急火燎的直接闯入了苏静言的会议室。
苏静言穿正装,将白衬衣的袖子挽在手肘处,右手握拳抵在下巴的地方,略带探究意味的微微锁着眉头,偏过头去听部门主管做报告,会议室里关了灯,只有多媒体明明灭灭的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将他的侧脸的弧度勾勒的如石膏像一样立体。他这两年很少会笑,又瘦削许多,身在高位,走到哪里都给人以难以名状的压迫感。
看到秦方,他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秦方不顾众人的探究目光,委身伏在苏静言耳边低语了几句,就看到他瞬间变了脸色,一干下属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各个噤若寒蝉,气氛压抑。
却没想到苏静言只一言不发的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秦方只好替他宣布会议暂停,也立刻跟了出去,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秦方站在苏静言身边,在他电脑上输进一串地址,立刻就出现了那张帖子。
画面中的苏静溪穿了件水绿色桑蚕丝的衬衣,用一根细长的复古腰带束进了七分牛仔裤中,显出纤瘦的腰身,脚下踩了一双绿色鳄鱼皮的平底鞋,头发比两年前稍稍长了些,但是也没有费心打理,自然的垂在肩上,气质很是清纯。
照片离的距离有点远,并不是很清晰。
苏静言脸色阴郁,一言不发,又听秦方说道:“Boss,我们一直寻人无果,是因为她改了名字,我已经找人调查过,她现在就职于C大校医院,叫边佐……”
顾枕书知道苏静溪在学校附近住,执意将她送到公寓楼下。
这栋楼是学校给年轻教职工建造的宿舍,所以房间面积不是很大,格局也是老式的筒子楼,但采光不错,苏静溪就此安顿下来。
顾枕书倒退着冲苏静溪挥了挥手,年轻的脸上溢满笑意。
她目送顾枕书转身,转眸的时候不经意略过墙角,转弯处的树荫下停了一辆黑色的新款奥迪。枝繁叶茂的香樟掩映着流线型的车身,透过暗色玻璃,她看不清车里的情况,她本能的驻足了一会,低了低头,转身往楼道里走去。
三十六
苏静溪的工作还算清闲,下午不用坐班,晚上过去值班也是去休息室睡觉,毕竟校医院不会像之前的省医那样,急诊室在凌晨时分依旧沸反盈天。
她已经迈开步子往楼道中走,身后清风拂动,初夏骄阳凛冽,暖风熏然,她听到苏静言轻声叫她:“小溪……”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转过头看身后。
苏静言穿一身正装,白衬衣熨帖合身,站在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下,温和了眉眼,微笑着看她,时光或许从来就偏爱某些人,岁月的雕琢洗礼让他愈发给人一种宁静致远之感。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好似一种早已经习以为常的习惯。
苏静溪呆呆的看了半日,回过神,转头就往楼道中走,并不理会他。
苏静言连忙追上去,声音有些急促的问:“小溪,你这几年跑到哪里去?”
他的手指清瘦修长,微微合拢收在她的腕上,苏静溪还是狠不下心口出恶言,语气淡淡道:“恐怕不到晚上就会有人列一份图文并茂的报告与你详细解说我这几年的去向,你又何必来问我?”
苏静言的指尖一僵,面色苍白,又听她问:“你为什么要找我?”
两年前,是他亲手放弃了她,将她推入漫长辗转的旅途,流离颠沛。
苏静言答非所问道:“小溪,你连哥哥都不愿意叫一声?”
她有隐约不忍,即便已经知道此生无望,也不愿意见到他用这样的口气质问,她的过去从来就没有逃得了苏静言的回护呵宠,他亦是她生命中唯一一束阳光。
苏静言跟着她上楼,老式的筒子楼走廊有些黯淡,木质门的安全性也有待考量,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眉头紧锁。苏静溪掏出钥匙来推开门,映入眼帘的直接就是一张简易的单人床,四方的凳子以及跟高校宿舍内一模一样的书桌,床铺旁边有一个简易衣柜,有些寒酸的可怜。
苏静溪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走到桌子边拿起玻璃杯仰头灌下了一杯凉开水。
她又去阳台上用电水壶烧热水,然后对依旧站着的苏静言说:“你看到了,我现在过的挺好的,我在外面两年,没有酗酒,没有吸毒,也没有滥交,你以后,不要管我了。”
她语气平缓,仿佛在说一个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人。
苏静言坐在凳子上,双手微微握拳搁在膝盖上,他垂眸道:“小溪,我这两年一直在找你,却没想到你会换了身份……”
他不是没去找过边佑,但是他执意不肯透露实情,他只能作罢。
开水壶汩汩的冒着白烟,发出扑哧的声音。
苏静溪沉默的走过去端进来,给苏静言找了个杯子,兑了凉水进去,又重新放在他手旁的桌子上。
房间狭小,不过二十多平方米,她只好坐在床沿,撑着两条腿看地板。
事已至此,两人似乎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苏静溪从西藏跟陆霖回北京之后,就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抛开工作,终日围着她打转,变着花样哄她开心,带她去遍尝京城时鲜,让季可给她去郊外选一处最美的景色拍写真,又带着她去录音棚唱一首专门属于她的歌,她沉醉,但是偶尔流露出来的怔忡迷惑的表情,却骗不了自己。
直到Wendy约她出来,语气冷厉甚至有些愤怒的责问道:“你有否丝毫为他考虑?你受了情伤,却自私的借另外一个男人的真心来治疗,这样对陆霖未免太过不公。”
苏静溪开始矛盾,甚至觉得安然享受这一切是对陆霖的侮辱。
老爷子病逝,国内有个代表律师找到苏静溪,表情和缓的站在她面前,将条款宣示清晰,她继承的遗产已不算少,现金股票都有许多,多是国内的资产。
苏静溪有微微的惊讶,她并非苏家亲生骨肉,也不受老爷子宠爱。
律师笑道:“当然,这一切的基础都有附加条款。应委托人的要求,我有必要告诉你,苏静言先生的遗产继承的前提与此相同,”他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如果苏静言先生与苏静溪小姐有事实的注册婚姻关系,此份遗嘱将立刻作废,届时,我再过来宣读新的遗嘱条款。”
苏静溪没有去参加老爷子的丧礼,经以往种种,她心中几乎要肯定了苏静言的选择会是什么。
选择一词,对于她来说,从来都不是动词。
在陆霖的事情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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