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急忙接过来阅读。心底吁出好大一口气。
没错，的确是根据旭东研究所给工程设计的管道规格要求而作的第一份图纸，地下全部管道阀门的材质、涉及的介质都明确标注。西侧部位的规划并没有明确表示出来，也就是徐泽北之前说过的机密。
没有明确的使用目的，但管道的配套阀门却要求使用钛金属材质？安娜疑惑的抬起头。
“怎么了？”徐泽北看着他的眼睛，“还是有问题？”
安娜：“通常人们听说钛金属会想到的，就是航空用途……”
徐泽北：“我的眼镜也是……”
安娜剜一眼：“没跟你开玩笑。我是想说，钛金属其实成本很高，至少在这个工程西侧规划中，大量使用钛金属材质的阀门必定花费甚巨。所以你们的工程设计部会修改材质是情有可原的。不过问题就在于……”
徐泽北：“钛金属材质的适用介质是？”
安娜：“各种强腐蚀物质。”
徐泽北：“……比如？”
安娜：“酸、碱、有机与无机溶剂等等。这些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常见。所以一般钛合金材质的管道阀门不会使用在一般工程中……我能问问，王氏这个工程的……”
徐泽北：“新闻发布会上他们会宣布，这个工程将是目前国内最大的博物馆式体验馆，就像迪斯尼。”
安娜：“也就是说，名目上看，不像会产生强腐蚀性物质的垃圾或者废弃物。”
徐泽北：“嗯。”
安娜：“但……第一份原始图纸上却出现了要求设置钛金属阀门的设计。还是由旭东研究所权威出具的数据。你说工程设计部跟王氏沟通过？”
徐泽北：“这个问题的确在前期的预算时就提出了，跟对方接洽时也询问过管道用途，我记得……蓝助理曾经经手，等一下。”
徐泽北拨出电话：“阿蓝，在哪里？吃饭……嗯，我给你十五分钟，马上回办公室。”
安娜眼观鼻：“阿蓝……我还德隆呢。”
徐泽北扭头：“你说什么？”
安娜一脸正气：“我想叫他快点，都等着呢。”
徐泽北嗯一声：“如果按照原始设计，管道阀门材质是钛合金的话，是不是配套的零部件也有不同要求？”
安娜：“垫片、填料和密封面材质不一样。”
徐泽北：“如果……使用316和普通配套呢？”
安娜：“我很难说会怎么样。化工设备被腐蚀造成泄露，阀门管道变形，发现的早也许是可挽回的事故；如果那里是商业型的博物馆或者游乐区的话，严重起来也许会是个灾难……国际上会采取多重检验来避免这样的明显失误的。”
徐泽北：“如果介质不明，就有出事故的可能。”
安娜：“只要出事故，不管大小，徐氏国际和王氏都很麻烦。”
徐泽北：“因为这次是回避了投标直接下单的合作，所以全部流程和规格设计、图纸数据都是公开的。只要后期出问题，徐氏国际首当其冲。”
安娜：“可王氏客户部是同意这次的修改呀？如果后果不可预测，他们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徐泽北闭上眼睛立在窗台边：“……”
安娜见他静默，放下手上的图纸和书，拉开椅子坐下来上网。
博物馆式的体验馆……好像有媒体前阵子大面积报道过……刺激新奇有趣……国内尚无……怎么会需要走腐蚀性介质呢？
腐蚀是化工设备最头疼的伤害，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不可预计的损失，照理说不该轻易的产生变动……西侧那片规划会是什么机密？
“安娜，合约拿给我。”徐泽北睁开眼睛。
“定稿吗？”
“初稿和定稿的只有三处修改。第一就是交付时间提前了三个月。第二是延长了质保期。第三……”
安娜走到窗台边，把合同递给他。
“第三，质保维护条目增加了赔付金额。”
徐泽北凝神浏览合约：“果然，他们会答应修改阀门材质是有原因的。”
安娜凑过去看密密麻麻的合同：“什么原因？让他们连后果也不顾……”
徐泽北冷笑：“他们不是不顾后果，是有苦难言。不过显然，签了约后，有苦难言的就是我们了。”
安娜讶异的瞪着合约。
徐泽北拿着合同走回办公桌：“你刚才在看什么？咦……博物馆体验馆……最新游戏设计？”
安娜不好意思：“我想看看，有什么机密建筑物里有可能产生强腐蚀性介质。不过一无所获……”
徐泽北：“已经获得很多了。这一次你是大功臣。免你死罪。”
安娜咧咧嘴，谢谢你了，大爷。
身后门敲响了，两人同时转过来，蓝助理半湿不干的脑袋出现在门口。一看就知道是刚洗完头还没来得及擦，匆匆赶来的。
他汗涔涔的问：“徐总，有什么急事吗？”
徐泽北看着他嘴角粘着的饭粒，点了点头：“的确是急事，不过你先去擦擦脸吧，王氏下午签约前，有的忙了。”
安娜冲他指了指嘴角，做个【有东西】的嘴型。
蓝助理如梦初醒的赶紧闪身去卫生间，开玩笑！刚刚可是在大家的注视下一路狂奔进来的！
“当时跟王氏客户部沟通修改材质问题的那组人，你也在内吧。”蓝助理走出来时，安娜已经泡了杯咖啡给徐泽北。后者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脸严肃。
蓝助理微微抬头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我是总经理办派出来的代表，在那次会谈里只是旁听兼给徐总你汇报的任务，实际总负责人是销售部的何经理。我记得他对修改的设计和方案都反复跟对方仔细谈过，获得了首肯才定案。那时的股东大会上还表扬过修改方案对资金的节约呢！”
“有签订修改图纸的同意书吗？”
“附件里面没有。王氏那边只要求修改图纸取代原版。”这个只是工程里很小的一个部分。
“现在公布的图纸是修改后的？”
“是的。发布会的图纸也是新版的。”蓝助理不解的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他的眼神不时飘向安娜。
对于她出现在这儿，徐少与自己谈合约图纸的场合里，颇有点不可思议的疑惑。虽然昨晚的加班，安娜也被留下来参加了，但工作范围显然和大家不同。她甚至连图纸的边都没沾。
但今天看起来……有什么事不一样了，似乎有什么被自己错过了吗？
看蓝助理欲言又止，头发滴水的苦逼样，徐二少道：“这么急叫你过来，就是这件事急待解决……说起来还是安娜发现的。”
“哦？”蓝助理惊讶的看着安娜。
“安娜发现图纸上的管道阀门材质被修改过。原版的材质要求远远高于新版。而且……该处的介质不明确。我们修改无依据。”
“安娜怎么……”
“安娜是机械工程毕业的。早上收拾图纸时，看到数据有点不对劲，才……”
“是吗！”蓝助理O型嘴张的大大的一把握住安娜的手，“专业人士！我太崇拜你了，你无所不能啊，安娜！既会对付女色狼又会看图纸，我太爱你了！”
安娜一阵恶寒：“阿兰德龙，松手！”
“阿兰德龙？”蓝助理呆愣的四处打量，“是谁啊？”
徐泽北发现脑壳有点疼，不得不出声制止秘书卖萌：“行了，先别说这些。签约前，我们必须让王氏给我们出具修改依据和同意书。你叫他们马上回办公室。”
蓝助理：“一定要和王氏签吗？时间可能会来不及……”
徐泽北：“要么签同意书，要么推迟发布会。”
蓝助理：“可是……不能先开新闻发布会再补充同意书吗？”
安娜：“要是开完新闻发布会，签署了合约，那个同意书是不可能增补的了。”
蓝助理认真起来：“你的意思是，王氏刻意省略签署同意书，口头同意的修改不算数？那简直不可能，我们的合作是战略型的，牵涉金额高达数亿，一荣俱荣。他们没必要……”
徐泽北：“就因为不是个小工程，所以不签同意书，连合约，就要顺延。你现在去办吧。”
蓝助理无奈的点头答应，看了安娜一眼，转身回自己办公室。
等他一关门，安娜奇怪的问：“你为什么不告诉他，那个修改图纸可能造成的后果？蓝助理好像不大同意……”
徐泽北：“王氏能让徐氏国际把这么大的工程图纸变更而不签订修改同意书，又加长质保期、增加了赔付金额，我们的执行小组又怎么会没人质疑呢？就连你，也会轻易看出数据包袱，他们难道都是白拿工资的吗？”
安娜瞪大眼睛：“难道……”
徐泽北若有所思：“现在都还不好说。”
安娜鼓起腮帮子：“不过这么急，王氏也有不签的可能……”
徐泽北：“按目前的情况来看，王氏也只能跟徐氏国际签约。”
安娜表示不解。
徐泽北笑笑：“安娜，我倒觉得，你的工作量可以再增加一点……光接电话会不会太浪费了？”
安娜嗤之以鼻：“才给这么点儿工资，你好意思吗！又挡烂桃花又装女朋友，陪跳舞陪喝酒，昨晚还加班了！”
徐泽北：“……老狐狸不愧为老狐狸……”
安娜内牛：“你想让我做什么？先说好，工资要加的！”
徐泽北：“先陪我去销售部找何经理聊一聊。”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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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提问：讨厌对方那一点？
徐泽北：也说不上讨厌，就是接受力还在成长。
提问：什么方面的接受力？
徐泽北：念力……
安娜：我哪有念你！你是说我啰嗦了？平时都是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我哪有啰嗦你。好吧，偶尔我是有点疑问，但你总不能让人不明白也不许问吧，你的脑袋里那么多鬼点子，我怎么猜得透，问你，你也不说，我只好继续问，这不算念吧！
徐泽北：……
10，提问：觉得对方相性好吗？（指人好不好相处）
安娜：你当着他的面问我，我怎么回答。
徐泽北：那我……转过去？
安娜：……
提问：我已经明白了。那徐少你的答案呢？
徐泽北：我以为你也明白了。
11，提问：你怎么称呼对方？
徐泽北：安娜。
安娜：……
提问：你怎么不回答？
安娜：作者没写到昵称那一章呢。别超纲！
12，你希望被对方怎么称呼？
徐泽北：……
安娜：……
…………………………夫夫相性一百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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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泽北没有带安娜去五楼的销售部。他直接开车去了马场。
安娜起先还讶异徐泽北怎么临时改了主意，等到了马场的贵宾接待室里，见到何经理叼着雪茄和客户聊马经时才明白，销售部的工作地点不一定在公司。
徐泽北没有直接进去，他站在门口对安娜说：“你去告诉何明，我在贵宾2等他。”
安娜点点头。
何明正在接待的客户对新到马场的那批马驹很感兴趣，正在贵宾室的玻璃窗前仔细观察它们散步。
安娜轻轻敲门走进来时，他聚精会神的没有转头。
何明看到安娜很是惊讶，她是徐总的私人秘书，这个时间应该在上班，怎么会……
他左右张望一下：“你……”
安娜微笑：“贵宾2。”
何明跟客户道个歉，说有认识的朋友在隔壁，要去打个招呼，就跟着安娜去了贵宾2，事实上何明对于徐二少的意外光临，的确十分诚惶诚恐。
“徐总……没想到您也在马场。”
“我来找你的。”徐泽北坐在大沙发上微笑。
“找我？您让安娜给我打电话叫我过去就行！”何明脸上赔着笑，心里汗的直打嘀咕。
徐泽北笑颜不变：“我记得你前天的例会上说，在和王氏做最后沟通，想来这几天签约的事一定忙的不得空。所以，还是我来找你比较好。”
“是和王氏在谈接下来的合作细节。下午的签约结束后，马上就开新闻发布会了。有些名单需要核定。刚好王氏的客户部于总又喜欢马，我就约在这里了。”
“果然是很细致。懂得照顾客户心意。”徐泽北赞赏的点点头，“下午要签约的合同和图纸都准备妥当了？”
何明：“都好了。有备份给蓝助理，您昨天看过了？”
徐泽北：“嗯，打了一眼……哦，对了，好像有些地方在图纸上修正过？”
何明：“是啊，旭东参照国际标准出来的要求很高，其实有些方面没有必要。所以我们公司的工程设计部修改了一些……”
徐泽北：“都跟王氏确认过没有问题？”
“是的。都是一些小改动，行业内都默认的替代。王氏没有意见。”
“那同意书是不是都在附件里了？”
“这个……”何明略微犹豫了一下，“徐总，这些小的改动不是一次完成的，谈合约的过程里逐一修改图纸，每个都签同意书反而增加工作量，显得繁琐。王氏和我们一向关系良好，所以我们签约时把修改过的新版图纸附上去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签约后就意味着徐氏给出的原始图纸就是新版图纸了吧。”
“……嗯。”
“就不存在是否就某个数据或者某个问题曾有过双方协调，统一意见的步骤了？”
何明绕晕了头，不明白徐二少忽然纠结在这里是干什么，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徐总，这有什么问题吗？双方都同意才会通过图纸的审核，最后签约的呀？”
“这不仅是一个问题，还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徐泽北站起来，面色冷峻，“我要你把修改过的地方在新版图纸上一一标注，交给王氏客户部确认，并签署同意书。”
“啊？”何明大惊失色，“下午就签约了，怎么可能！”
徐泽北：“我来之前，已经知会徐氏国际的董事会，这次签约有推迟的可能。你不希望发生这样的结果，就赶紧去办吧。”
何明脸色发白，好像还有话想说，又一下说不出口。不过他还是很快就控制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