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汉吃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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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汉吃桃-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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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抢着把碗收好后立在外屋儿踌躇。
  看看这点儿,肯定还没到北京呢。担心张浩开车在路上接电话不行。可是不吃小天又怕许强多想!小天可为难了。
  小天能知道许强腿脚不好了所以会心里有些敏感。
  努努嘴小天瞅瞅里屋儿那头黑漆漆的库房,咔嚓嚓挤压塑料瓶子的声儿。
  手机在手里都握出了汗,定定心神小天还是小心翼翼摁了快捷拨号腱!
  “三哥。”
  张浩刚过高速交费口便接到了小天电话“怎么?”
  小天仔细辨认着电话张浩那头呼呼的风吹:“三哥你搁哪儿呢?”
  “刚上高速,怎么的?”张浩减低了车速,一手带上了蓝牙。
  小天可吓坏了,慌忙的想挂下电话。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我没事儿,你挂呐。小心开车呀。”
  张浩笑了,只是口气厉:“快说!”
  小天踏踏脚自顾转了个圈儿,手抠着墙皮剥落的大白撅撅嘴儿:“三哥,许哥给我糖,我,我想吃。”小天舌头舔舔自己紧张到发干的唇皮喃喃:“行不三哥?”
  张浩反手打盘转过一个弯道,顿了顿。笑就大了:“啥糖啊?”
  张浩这一反问就有门儿。小天都摸的门清:“嗯,金丝猴。小糖球儿。”小天哼哼儿带着鼻音儿讨好。
  “啥糖球儿?”
  小天忙说“嗯,就可小颗的了,红的蓝的还带白道儿。三哥……”
  张浩噗嗤一声儿,呵呵乐:“吃吧,记着、”
  “我给你留一半儿回来三哥。”小天打岔,可高兴了:“小心点儿开车。”扭扭捏捏的小天鞋尖儿去踢墙角:“三哥,你早点儿回家。”
  “亲口。”
  小天照着电话吧嗒亲了一口完了慌忙又把电话凑到耳朵边儿听:“我亲完呐。”
  “嗯,乖。”
  挂了电话小天从兜里掏干净糖球儿一半一半码,一边儿各十四块儿。各色儿包装的金丝猴。小天光吃左口袋的。
  剩下的一边儿给张浩留着。
  塑料瓶子带些纸壳,还有一些铁皮铁块儿什么的……
  总计卖了不到二十块钱。
  下午风起的更大了,小天扶着许强缓慢的往四合院儿方向走。手里提着姜蒜。刚陈森来电话说晚上带回来鸡蛋和圆葱什么的……
  许强留小天搁这吃饭,小天也可想了。可是咋整呢,小天摸摸兜儿里电话犹豫。心里想不知道三哥还能不能让了?
  对对手指,一阵风吹过来许强后退了好几步……
  小天忙扶住:“哥你慢点儿,咱不着急。”
  许强左高又低,攥住小天瘸拐着边走边笑的说:“小天你给你那小朋友打个电话,你就跟他说晚上还有陈森送你回去呢,你跟你那小朋友说说。”
  小天有点儿不好意思:“嗯,没事儿。我等会儿跟他说。”
  笑笑,许强笑的喜:“你们多好啊,好好处了。”拍拍小天的手,许强加快步子踏进四合院大门:“好好处喽小天,多好!”
  低垂着眼帘,小天抿起嘴儿笑,从嗓子眼儿往出嗯嗯。心里再对跟张浩说留在这吃饭就不那么害怕了。
  小天看看这会儿天还亮,现在做饭等老板回来吃,估摸八点也能回家了。离张浩给他定的七点必须回家不算太晚。
  想想三哥肯定能同意。
  果不其然,小天这回也不敢打电话,只摸摸索索着给张浩发去个语音:“三哥……我等会儿能搁老板这吃吗?三哥,三哥你到了么?嗯,晚上老板送我回家行不?三哥你少喝点儿酒,开车别喝酒。然后我回家一定乖乖的喝牛奶睡觉。三哥,我搁家等你。”
  想了想,小天照着手机屏幕:“吧唧!”又想了想:“我听话三哥。”
  小心的松了手,小天看着语音转啊转的显示成发送成功,靠在外屋儿的墙上脚跟儿磕墙。小天紧张的手心冒汗。
  张浩过了十多分才回了语音,手机滴滴响了半响……小天定定神儿,咽了口唾沫嘴皮干。手颤颤着点开!
  张浩那头口气恶狠狠的,果然开口就是熟悉的:“我操!”小天心绷紧得不行,空白片刻,那头都是呼哧呼哧的喘。
  “麻痹的你他妈吃完了给我早点儿回家。到家电话。”
  小天眼角都笑弯了,吭哧吭哧又回了些什么。
  许强站在里屋儿外屋儿的门界儿处瞅瞅小天一系列举动笑了,笑的直。笑的就像看见了什么?也不知是小天?还是他自己?
  一顿饭吃的满嘴酥香。
  张浩期间给小天来个电话说到北京了,这会儿天儿黑以后小天也要抢洗碗。他搁张浩家总是吃煎蛋面包什么的,张浩要给小天长长肉,天天肥的瘦的也吃不少。只是那些都没滋没味的。
  陈森炒菜香,小天一盘子圆葱炒鸡蛋吃了大半盘儿,弄的陈森都试探着问是不是他搁张浩家受虐待不给饭吃啊?
  早间天儿凉,陈森换上了薄棉袄骑着电动小电瓶悠悠往工地赶。
  楼架也支起来了,陈森在工地的活儿便没了什么重要的。多也都是些琐碎。
  帮觅觅砖缝儿啦,抬抬钢板啥的。不忙以后陈森想潘桃的时候就越来越多。为了避免这些,陈森就有活儿就上。
  没活儿了也不着急回家,把沙子运过去一趟再运回来。
  活活水泥,实在歇工了没事儿就回家跟许强上街捡点儿破烂儿。俩人再搁家倒蹬倒蹬一趟一趟批到收购站去。
  赚的不多,但许强每存下一笔都会记在小账本上,一点点儿往块堆儿加。自从小天跟许强说了陈森跟潘桃事儿以后,许强便也打消了要给陈森娶媳妇儿的计算。
  许强也不劝陈森什么看开些,趁年轻早些找个暖炕头的。人与人之间呐,就感情这遭事儿最说不得。
  甚至听了小天说的,许强更想让陈森去找找潘桃,但怎么说也都得有钱!
  虽然陈森也不知道现在攒钱干啥,许强也不知道。
  但就备着把,谁能想知道以后会突然发生些什么……
  叶儿都黄了,被强硬的秋风全吹下了枝头。再一阵风吹起来焦硬的黄叶儿便全卷到半空,夹些沙,吹的眯眼睛。
  昨夜下了场秋雨,风也小了不少,空气湿润并阴冷。
  半夜许强就被腿疼给折磨醒了,贴着的墙壁也都阴凉阴凉的,更别提被褥的湿潮。窗外小雨淅沥沥在下……
  小水点子滴滴嗒嗒敲击窗框,除了雨声,滴滴嗒嗒,滴滴嗒……
  除了这一种声响,外界的一切似乎都是不存在的。只有滴滴嗒,滴滴嗒……
  在这种环境里人总会想起些什么不好的!
  阴冷的湿气无孔不入,就算许强把被子从里围了个严实。难耐,腿骨里疼的蔓延至全身……
  炕陈森一个小时前起夜又添了些柴火,主要就是怕许强腿受不了。只是虽然炕还热,可对于许强却也没有丝毫进入睡眠的帮助。
  眼睛眨眨适应了黑暗,许强弓着身子把发疼的一条腿抱在自己胸前捂暖。屈着身子也能缓解他心里的不适。
  其实身上的疼哪儿能难了这个身高八尺的壮汉?可是心上的呢。许强觉得自己活的越来越乏,不累。就是倦了!
  许强不怕苦,累点儿也没啥。上赶着也挺好,反正俩人在一起不就该有一人多付出点儿么,多疼疼对方,也多包容一些。
  许强只是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人心其实根本不在你身上该咋办?就好好的多好,不喜欢也没啥。咋就那难呢?
  这天头也冷了,不知道他脚是不是还凉?以前他是一入秋身上都冷的不行。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给他捂捂?
  心难受!
  许强把自己更蜷到一起些。
  大口大口的吐纳,试图要把他心上压住的大石头挪开些,不用太多。只要一些些。
  只要能让他喘口气儿就好。
  他只是想歇一歇,睡个好觉。不用因为突然的梦魇下半夜就再也合不上眼。也不用突然涌上大脑那些潮水般褪色的片段而撂下只吃到一半儿的饭。
  除了这些生活其实真的很简单。
  捡点儿破烂儿够口饭就能活,有个挡风避雨所,偶尔还能跟陈森喝点儿小酒。
  就是现在的生活。
  如果说不会吃不下,睡不好,那真的就很完美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3 章

  
  随着天儿越来越凉了,还没入冬这第一场雪花儿便零零散散的飘落了下来……
  雪下的当天许强还能勉强拄着自己做的粗简拐杖,顶风儿在大街上划拉点儿别人丢弃的塑料瓶儿。渴了就就着捡的还剩大半瓶矿泉水喝几口。
  搁雪里拔的很凉。
  顺着口腔流进胃里都刺骨的寒。只是重要的不用钱,许强也能对付!
  满世界都覆住了一层白雪,这一到冬季,就连捡破烂儿的伙计也不容易了。没有天热时街边儿都是空荡的汽水瓶子。
  现在天凉外头能捡的都少,更何况靠这份儿活的还不止一个许强,偶尔碰见几个岁数大的同行许强也让一让。
  现在能卖的都少,街道上土路冻得坚硬。
  能翻找的地界儿也就只有垃圾桶了!
  可也不好找,多的是剩饭馊菜,偶也能扒着能吃的,许强就用朔料袋子装起来等回去喂喂四合院的流浪猫狗儿啥的!
  有时看着那些半大的小猫吃食,许强也愣神儿。
  可叹他连自己都还难养活的,操心的竟然还有这么多……
  第一场雪后气温骤然变冷。
  许强清早儿清醒了就发现自己的左腿万跟针扎般的疼,费力爬起来裤子竟都疼的穿不上。酒精擦擦半天也没缓回来。
  疼啊,可也得起来。不起来出去赚伙计那就连一天五块的收入也没有!
  撒冷儿间陈森在工地便没什么事儿了。
  这会儿正赶上民工几年难得一次的清闲。工组有消息说下批活儿是外省的,陈森连合计也没合计。
  你说这就算挣钱也得离家近点儿的啊。许强不用陈森惦记,虽说干不了什么重活儿,但温饱起码不用陈森担心。
  就像现在要是没什么东西捡,就算陈森跑临市建楼去也能半拉月回来一趟看看许强。
  回来一趟留笔钱,别的家里有啥事儿三个五个点儿也都能赶回来。不能耽误啥事儿!
  但他娘的下批活儿居然要跑呼。伦贝尔看牛羊,不像大部分民工那样老家都在农村,陈森这是拖家带口都搁这儿。许强真要有个头疼脑热起不来炕可咋办?
  所以虽然工组开出来的酬劳还好,陈森还是决定歇几天再找个离家近的地方。
  陈森叫大清早的酒精味儿刺醒后就感觉跟喝了几盅似得晕乎。头发长了陈森也没打理。干巴的纠在脑壳顶上,眯瞪的眼一张方脸又红又囧。
  搁被窝儿拱了半天才爬起来露出了黑壮黑壮的上身。手挠挠自个儿心坎子,胳膊支炕:“哥你腿疼了?”
  许强背对着陈森海绵醮些酒精往腿上抹,回头笑的抱歉:“给你熏醒的吧?你先再睡会儿,我今个儿能回来早!”
  也盘腿儿坐了起来,陈森被从后头把自己一围。缩膀儿缩脖儿冷。炕早凉了,这会儿屋里凉气全撞击着被子叫嚣着往俩人身里钻。
  陈森从后头给许强掖掖翘起来的被角:“得,许哥你今个儿也别出去了。太冷了,等过这段儿再说。等日头出来再说。”
  “这几天天气预报都说呢天儿阴,对你腿也不好,出去叫凉了遭罪。”
  许强再把姜块儿使劲儿与腿上的皮肤摩擦热,也不愁:“诶,怕啥。家里这不也缺盐。我正好买点儿。”
  陈森便没再劝。他陈森虽犟,这都是一个比一个犟!
  停顿半响,许强开始往身上套棉裤,陈森看许强腿都抬不起来。心口的愁火儿一上来简直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还是给我额,消停的,躺……躺着!”
  陈森被被窝儿外的凉风一袭,人就打个哆嗦。扯掉许强都已经套上的一半儿棉裤就给扔炕梢去了。
  把许强又给摁下,被子窝好。
  “哥,你就听小天的吧,他那小朋友张浩认识人儿。能找着好医生。”
  “哥,腿是自个儿的,哪儿能不惜着点儿啊。别硬扛着。”陈森一点儿一点儿给许强四角的被都掖住喽。
  自己围上被左右串串坐好。
  许强想逞强都不得了。腿经过这一折腾都受不到疼了。只感到麻木。
  被窝儿冰凉。不过感觉真比他那段露宿街头的日子强上百倍。许强视线幽幽,盯着棚顶发霉的黑印子目不转睛。口气也幽幽:“你知道啥!哥这条废腿,可是好东西呐……”
  陈森不懂,可没没问!
  人来遭人世不容易,能留下些什么也不容易,记住什么,更是不易……
  自己这条废腿,不治也罢。到老了也是个记性。没有念想,没有他物。让自己也记住喽不是自己的就不要瞎盼望。
  奢求更是要不得!!
  不懂,不懂许强那明明的痛苦却像是乐在享受。
  晚上小天穿个崭亮的小红棉袄钻进灰暗屋里哈几口白气儿咯咯咯乐:“老板,许哥,我带好吃的来啦!”
  许强和陈森搁屋儿围着被,喝着二锅头取暖。外屋儿的灶台火烧正旺。
  柴火不禁烧,陈森前两天就批了袋儿煤取暖。倒是见成效。火烧的可旺了,炕头也热乎!
  陈森跟许强横着睡的。
  这样儿俩人上半身儿都能占着炕头,下半夜蜷着身子睡也能着热。这会儿天也不晚,俩人中间横了袋儿花生米。
  两杯玻璃酒盅,五十度的500ml瓶儿装二锅头。俩人全不小的脸都喝红扑儿的喜庆。这会儿天南海北着畅想未来,聊聊现在。
  谁也不提各自的过去,都尽可能的从脑子里淡化那个一直占据空间的人影儿。却也谁都舍不得淡忘。一天总得想那么百八十遍的才觉够本儿。
  然后都郁郁各自儿真没本事!连想忘记个人都这么难。
  小天钻进屋儿给炕上俩人摊开一袋子一袋子的小炒和几个烤鸡骨架:“别下炕啊,冷呐。我就闻着酒香过来哒。看看我明白事儿不。”小天又钻出去从碗架柜里拿进几个大碗和筷子把小炒都放进去推给俩人。
  陈森翻开被就要下炕:“这晚了咋还来啦小天?”
  许强同样:“快,手伸进来捂捂,别冻坏喽。”腿又是一阵筋挛。
  小天忙着被陈森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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