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的房，住了近八年，八十多平米，这个价算合理。
从市场角度来看，这个价钱没什么问题，可叶杉杉却有不同意见，“太多了，房子有点旧，你们还要留点钱装修什么的。而且……筹备婚礼也是需要钱的。”
权叔一家三口面面相觑、百感交集，却又觉得不太好意思接受这份好意。
“我早就说了，我们家杉杉是个通情达理、菩萨心肠的好姑娘。”顾北辰适时把话接了过来，毫不避讳地当着权叔一家人的面牵起了杉杉的手。
闷骚的顾首长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权叔家的李婶是出了名的爱广播，这事被她看在眼里之后，相信很快就会在军属大院里传开。到时候，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会知道他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也就没人再为这事烦他了。
没办法，杉杉还在上学，举行婚礼遥遥无期，他只能用这一招。
“顾首长真有福气。”小两口都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李婶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猫腻，“不过，我瞧着这房子维护得挺好，也不用太费事装修，再低好像说不过去。”
“要不这样，你们先付一半，剩下的，等你们方便的时候再慢慢付清。”说完之后，顾北辰特地侧过头看了一眼杉杉，征求她的意见。
“就这么办吧。”他的手超级大，可以把叶杉杉的小手整个包住，那种安心地感觉让她越发没主见，他说什么都好。
房子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热心的李婶非要留下来帮忙收拾，却被顾北辰婉言谢绝，“我们自己来就好了，保证这周内能把东西搬完。”
“你们夫妻俩真是我们家的贵人，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虽然顾首长家的夫人和想象中有很大的差距，但李婶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这孩子虽然年纪轻，乖巧懂事却一点也不输他们家那个二十三岁的儿媳妇。
夫妻俩？囧，这位大婶说得还真顺口。
虽然这三个字听着有些不顺耳，但叶杉杉心里很清楚，以首长大人的雷厉风行，他们的夫妻关系很快就会变成事实。
当然，这个事实是指法律上的，而非……身体上。
012：没结婚，不能一起睡
叶老爷子一生勤俭，叶杉杉从小耳濡目染，从不随便乱花钱买没用的东西，家里要收拾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顾首长动作麻利、规整东西有章有法，两个小时下来，必须带走的东西已经收拾齐当。
接下来，叶杉杉要面对的问题是——难道今晚就要搬走吗？
“那边的房子很久没住人，可能会有积尘什么的。晚上先回顾宅吃饭，吃完饭，我和笑笑一起过来陪你，明天过去把房子收拾一下再搬。”顾北辰早知道她会有此疑问，自然会把之后的行程安排妥当。
“我们今晚在这里睡？”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人非笑笑莫属。
“从这里去上学比较近。”这个理由听着有点牵强，却是大实话。
“可是……杉杉阿姨的床那么小，我们三个要怎么睡啊？”咳咳，这还真是个不小的问题。
笑笑此言一出，叶杉杉的脸又变成了红番茄。
“爸爸和阿姨还没有正式结婚，不能睡在一起。”顾首长倒是很淡定，同床共枕什么的，暂时还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对笑笑来说，这可是个很重要的问题，爸爸和杉杉阿姨不结婚，她就不能改口叫妈咪，也不能算是个有妈咪的孩子，她着急啊。
“明天。”顾首长轻飘飘地放出两个字。
正在泡茶的叶杉杉被这两个字吓得手一抖，茶水都洒在了茶几上。
“不是你说只请了明天的假么？”顾首长的言下之意是——不是我急，是你的时间有限。
呃……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是，她还不够年龄，怎么领证？
“把户口簿和身份证给我。”为了让他们的夫妻关系早日变成事实，顾北辰决定暂时卸下肩章上的两杠三星，做一次‘见不得人’的事。
“你……你要做什么？”叶杉杉心里纠结如麻，首长大人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军人刚正、威严的光辉形象，难不成他想篡改她的年龄？
“你连人民解放军都信不过？”没想到，顾北辰搬出来压她的恰恰是他的身份。
好吧，因为是你，我信！
把茶几收拾干净之后，叶杉杉乖乖交出了身份证和户口簿。
距离顾北辰和叶杉杉成为合法夫妻已经进入以小时计的倒计时。
不过，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这门亲事，还没有得到家人的完全认可。
回顾宅的路上，顾北辰小心谨慎地提醒杉杉，“等一下回家，妈妈可能会跟你说带笑笑搬出去住的事，你别理，就说是我的决定。”
“哦。”叶杉杉装作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早已纠结如麻。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她能感觉到顾伯母对她的不满意。其实，她也有自知之明，别说她现在才十八，就是再大些，恐怕也不会是顾伯母心目中理想的儿媳妇人选。
可是，顾首长已经铁了心，而且她也在爷爷的灵位前发过誓，会好好跟着首长大人过日子。顾伯母再不满意，这事也没有转寰的余地。
回到顾宅才知道，顾北辰的姐姐顾北宁也在。她本来是带着儿子来G市考试，却不想，正好赶上家里有这么一件大喜事。
可当顾北宁真的见过未来弟媳之后，她终于明白，原本应该喜上眉梢的妈妈为什么会愁眉苦脸。
这孩子……怎么看着比她家儿子还嫩？
顾家的外孙唐峻倒是挺高兴，他和笑笑一样，不知道多担心舅舅会找个古板的大龄剩女做老婆。
“小舅妈，你英语过四级没？可以帮我看两道题不？”看这孩子，小舅妈叫得多顺溜。
“还……没呢。我才刚进大学不到两个月。”叶杉杉的声音又低又轻，一边答，还一边往顾首长身边靠。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仿佛在说‘首长救命，我的英语非常一般。’
顾首长却另有担忧，唐峻今年已经十六了，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谁知道这小子安的什么心，“平时就见你找人切磋拳脚功夫，今天怎么想到求教英语题来了？”
“哥哥，你可以找杉杉阿姨切磋拳脚功夫啊，她家里有好多武术比赛的奖杯呢。”顾首长再怎么算计，也敌不过笑笑的孩童心。小孩子都喜欢说实话，大人们的那点小心思她才没空揣摩呢。
“真的？”唐峻兴奋地站起来，大有现在就拉着小舅妈出去比划的意思。
叶杉杉又是一阵窘迫，再次向首长大人投去求助的眼神。
顾北辰缓缓站起身，作势要解外套的扣子，“要切磋是吧，我陪你。”
“呃……还是算了吧，我这小身板可经不住舅舅操练。”开什么玩笑，舅舅可是特种兵出身，跟他切磋，不是找残吗！
总算逃过一劫，叶杉杉暗暗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完全舒展开，另一个压力有接踵而至，“杉杉，北宁要亲自下厨做松鼠鱼，笑笑和北辰都爱吃这道菜，你过来学两手。”
大姐和妈妈齐齐站在面前，婉拒的话顾北辰也说不出口，既然不可回避，只能勇敢面对，他相信杉杉能应付，“去吧。”
到了厨房，叶杉杉决定先下手为强，“大姐在旁边指导，我来动手吧。”
松鼠鱼是爷爷最爱吃的菜，这道菜叶杉杉已经做过几十次，只怕这学两手要变成露两手。
顾老太和女儿面面相觑，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小丫头知道怎么收拾鱼。
而就在她二人对视的间隙，叶杉杉已经利索地开始去鱼鳞，从她的手法来看，绝对是老手。
顾老太只知道嫌弃这孩子年纪小，却忘了杉杉很小就没了爸妈，这样的家庭环境也使得她比同龄的孩子更懂得怎么照顾自己和身边的人。
不消几分钟的工夫，叶杉杉就把鱼剖肚洗净，也去了脊骨，只等下麦穗花刀。
“这条鱼有点肥，大姐觉得下几刀比较合适？”明明心中有数，叶杉杉却还是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妈，我看杉杉挺好的，您就放心吧。”顾北宁给出的回答完全是答非所问。
顾老太原本准备了一大堆给儿媳妇上课的话，最后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默了片刻才走到杉杉身旁拍了拍她的肩，“我们家北辰和笑笑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一定会尽力的。”
严重早婚、军婚、学生妈咪……
对叶杉杉来说，未来的生活充满不可预知的新奇和意外，这是她唯一能做出的承诺。
013：对他好，他才会惦记
晚餐愉快，席间，笑笑对杉杉做的松鼠鱼和百合炒腰果赞不绝口，甚至还难得地添了小半碗饭。
顾老太原本还准备把笑笑喜欢吃的东西列个单子给杉杉，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捂着良心说，杉杉的厨艺比她这个老婆子强多了。
饮食上好像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不知道杉杉能不能镇得住笑笑的刁蛮性子。要知道，这小丫头可是从小被顾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说她过着要风得风要雨的日子一点也不为过。
杉杉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她能降得住这个任性的小公主吗？
借着给笑笑收拾衣物的机会，顾老太忧心忡忡地给儿媳妇打起了预防针，“笑笑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拗起来谁也拿她没辙。你要多点耐心，该教训还是要教训，但也不能太严厉。”
“我会的。”对笑笑，叶杉杉是打算付出全部真心的。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改嫁去了很远的地方，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她知道没有母亲是什么滋味，这也是她和笑笑这么投契的原因。
“你还在念书，按理来说是不应该让笑笑跟你一起搬出去住的。可北辰非要坚持，我和他爸也拗不过。你要是忙，可以把笑笑送回来，偶尔一两天在老宅这边北辰也不会说什么。”儿子的决定就像军令，谁也改变不了。可二老实在舍不得孙女，只能从儿媳妇这里下手。
“您放心，我回去和笑笑的爸爸商量一下，周末的时候带笑笑回来住。”叶杉杉有此决定并不是想甩掉包袱给自己放假，而是真心为公公婆婆考虑。老人年纪大了都希望儿孙承欢膝下，她既然做了顾家的儿媳妇，就有责任尽孝。
顾老太爱挑刺的毛病又犯了，“你怎么还叫笑笑的爸爸这么见外？他就快是你丈夫了！”
叶杉杉不好意思地挠头，“对不起，我……还不太习惯。”
“唉。”顾老太无奈地叹口气，“北辰说话就要回部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习惯可难养啊。”
对哦，他早上说过的，周三晚上他就要走了。这两天几乎没怎么离开过他，倒不觉得有什么，等他真的走了，她肯定会……不习惯吧。
“你要对他好一点，让他惦记着你，这样他才会有调回G市的念头。到时候，一家人天天在一起，多好啊。”这可算是顾老太的终极目标，她就剩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再为国捐躯了。
“我……我会劝他的。”这话从叶杉杉口中说出来可有点昧心，照顾笑笑她是义不容辞，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好妻子。男女之间得有感情才能成为恩爱夫妻不是吗？可是她对他，好像……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我瞧着北辰是真心对你好，说不定你的话他会听。”现在，顾老太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媳妇身上，有了她，说不定离儿子调回G市的日子真的不远了。
叶杉杉乖巧地点头应着，心里却开起来小差：首长大人在哪里都是发号施令的主，哪轮得到我说话呀。
东西差不多收拾齐当的时候，笑笑牵着爸爸回来了，一副着急的模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顾老太一脸不甘心地捏了捏孙女的小鼻子，“小东西，你就这么急着要离开爷爷奶奶？”
“怎么会，奶奶最好了，笑笑好舍不得哦。”小丫头讨好似地往奶奶怀里拱，甜腻腻地哄，“可是，明天要上学的，今晚得早点睡觉。”
看着笑笑娇俏可爱的模样，叶杉杉暗生感叹：这小妮子嘴可真甜，不像她爸爸，说什么话都是那么严肃，这一点恐怕是从她妈妈身上遗传来的吧。
想到这里，叶杉杉心里突然生了疑虑：笑笑的妈妈为什么会不在呢？顾家家教甚严，加上顾首长的特殊身份，未婚先育这种事怎么会在他身上发生？
明天就要去领证了，叶杉杉却无奈地发现，她对丈夫的了解是如此有限。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顾首长是个好人，而且细心又体贴，能被他照顾着，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虽然，他的细心体贴有时候会显得有点啰嗦。
例如，每次开车之前，他一定会叮嘱她必须系好安全带；车子停下后，要听他的指示才能打开车门，理由是：车子没有完全熄火之前，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
最过分的是，上楼的时候，他还要命令她必须走右边，而且不能一次跨两级楼梯！
天，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职业习惯？敢情顾首长是拿她当手下的新兵呢？
‘还好他三天后就走了，至少要几个月才能回来。’叶杉杉闷闷地低头数台阶，在心里暗自庆幸。
路上有点小堵，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顾北辰催着笑笑去洗澡，小丫头却拉着杉杉阿姨的衣服不放，“我要杉杉阿姨帮我洗。”
“好啊，我这就去帮你把睡衣拿出来。”叶杉杉乐意之至，帮笑笑洗澡总好过单独跟他在一起。
“她自己会。”顾北辰在家的时候笑笑可享受不到要风得风要雨的待遇，在他看来，孩子上小学之后就应该学会自立。
“爸爸最讨厌了，人家好不容易有妈咪，很想和妈咪一起洗澡嘛。”小丫头贼精贼精的，知道说什么话能让爸爸高兴。于是，叫了两天的杉杉阿姨也改成了妈咪。
这一招果然奏效，顾首长对这个说法很满意，“偶尔为之，下不为例！”
父女俩都高兴了，叶杉杉却是一脸窘迫，笑笑不会是想从今晚开始就改口叫她妈咪吧？
这个疑问在进入浴室不到一分钟后便有了答案——
“反正你和爸爸明天就要去领证结婚了，不如……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妈咪，好不好？”请原谅笑笑的心急，她真的想要妈咪很久很久了。
看着眼前这张充满期待和激动的小脸，谁能忍心对她说不好？
至少，叶杉杉做不到。
“好。”凡事总有第一次，慢慢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