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走进公主府大门起，胤禔就感觉到了有道阴嗖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当然不是来自胤礽的，太子爷只会彻底无视他才对，胤禔下意识地四处张望，最后才与看着是在与福尔泰交谈实则一直在注意自己和身边这位还珠格格的永琪视线对上。
胤禔嘴角微抽了抽，自己这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做了五阿哥与还珠格格之间的炮灰。
小燕子扭过头，装着完全没看到五阿哥，嘴里小声嘀咕着‘就不理你就不理你’，胤禔听着哭笑不得。
“女眷席在那边，你去那边玩儿啊。”
终于打发走了小燕子，胤禔原本想与胤礽解释几句，却见他左手边坐着永珹，右手边坐着永瑆，对自己的打招呼也是爱答不理，根本连话都搭不上，无奈之下，他干脆隔远一点，在圆桌正对着胤礽对面的位子坐下，胤礽的目光转过来的时候就冲他笑一笑，或是眨眨眼，各种调戏，直到永瑆都开始好奇问胤礽六哥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的时候，胤礽才咬牙切齿道：“他吃错药了，别理他。”
胤禔呵呵一笑，并不介意他怎么说自己疯。
另一边，胤禩原本要帮着和敬招呼女眷，胤祉却是一来就笑眯眯地迎了上前去：“其其格，上回说的那个刺绣，我回去找宫里的嬷嬷问过学了一些，正想跟你讨教一二呢，哎呀，你现在就教教我啦，这里就让那些下人去招呼啦。”
胤禩就知道面前这个公主不会放过自己，倒也早有准备，镇定自若道：“公主随我来。”
俩人往后院而去，胤祉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把人叫走就算是把太子爷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坐在宗室子弟里的胤禛只来得及看到胤禩一个侧影，对方就已经与胤祉一块走远了。
是上次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姑娘，胤禛心中一动，叫了个公主府伺候的下人过来，把正愁着要怎么送去的那玉钗递过去，请对方去送给其其格格格。
好巧不巧坐在他身边的胤祯嘲讽道：“这么快就忙着讨好媳妇儿了？还是想讨好自己孙女顺便讨好儿子好让他对你另眼相待？真有出息。”
“你想太多了。”胤禛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猛地转过头，冷眼看着胤祯：“那天祭天闹事的几个人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少打马虎眼。”
“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查，查得到是你能耐，否则也别来问爷，爷没有告诉你的义务。”胤祯白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不再理他。
胤禛摇摇头，真要查他还能查不出来吗，不过有些事情他是无力也懒得去管了，省得活活气死自己顺便让这些个人看笑话。
胤祉从送玉钗来的丫鬟手里接过东西，顺手就插到了胤禩头上，打趣道：“真好看，其其格的夫婿眼光可真不错，这会儿就想着讨你欢心了以后肯定也是个疼媳妇的，其其格好福气啊。”
胤禩垂着头嘴角抽了抽，目光专注在手里的刺绣活上，决定无视他的话。
“其其格绣出来的东西果然很不错。”胤祉看着胤禩姿势别扭地舞着针的样子，忍不住憋笑到内伤，这位八弟可真是豁出去了，为了敷衍他还真的去学了这女人学的玩意儿，而且似乎还很有些成果。
胤禩那也是被逼无奈，因为不想被人怀疑，只能硬着头皮叫身边的丫鬟教，一番时日捣鼓下来勉勉强强也算是有那么个样子了，至少面前这位公主没怀疑不是，胤禩暗暗松了口气，在心里挥小旗给自己鼓劲。
酒宴散桌之后，不胜酒力的永珹已经喝得微醺，胤禔抓住机会对永瑆道：“你和四嫂扶四哥回去啊，永璇跟我一块就行了，我会照顾他的。”
胤礽不置可否，只是冷哼了哼，永瑆乖巧地点了点头，艰难地扶着永珹离开。
“你真是有脸说，爷需要你照顾吗？”
胤禔不与说话带刺的人争辩，伸手捏捏他的鼻子：“走吧。”
直到被人抱上车，胤礽还是满脸不高兴，似乎仍然在生气，胤禔不在意地吩咐外头奴才出发。
“你不等三儿了？”
“留了人一会儿送他回宫。”
“还珠格格呢？！”
这个才是重点。
“还珠格格先头与那位五阿哥冷战呢，天天缠着我要我做她师父，我也烦死她了可是也不能叫人把她拉下去棒揍一顿吧，只能耐着性子应付她了，不过这会儿她应该已经跟五阿哥和好了吧。”
胤禔无奈解释，胤礽听了却是越发不屑：“你可真出息，连那个野丫头都要讨好了。”
“我不是讨好她，是不与她一般见识。”
“不都是那么个意思，这会儿那位五阿哥怕是已经把你视做假想情敌了。”胤礽说着又笑了出来，显然是在幸灾乐祸。
“爷才不管他怎么想。”胤禔想的是只要太子爷不生气，其他人那都是浮云。
于是他靠了过去，握住了胤礽的一只手，见他没拒绝，又得寸进尺地搂住了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车子颠簸，这么靠着我舒服些。”
胤礽撇嘴，京城大道的能颠簸到哪里去，不过他也不愿挪动身子就是了。
胤礽说那句‘假想情敌’的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事实却几乎是被他一语中的。
这会儿永琪正拉着小燕子转到无人处激烈争吵。
一个说你为什么总是六阿哥六阿哥的挂在嘴边他有什么好你是不是有了他就不要我了。
一个说你在说什么乱起八糟的我听不懂六阿哥是我师父我就喜欢他怎么了。
永琪气得面色铁青：“你喜欢他？”
“喜欢啊。”小燕子睁着无辜大眼点头。
“好！我成全你！”永琪一脚踹翻面前的盆栽，转身就走。
小燕子莫名其妙，这又是闹得哪门子的阿哥脾气。
显然，他们俩所理解的‘喜欢’完全就不是同一回事。
第十八章 哥哥
尚书房。
今日的气氛有些沉闷，因为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还珠格格今日晒网去了没有来，没了她嘻嘻哈哈办小丑唱大戏，不仅是念书的几个蔫了连讲课的师傅也没了精神。
胤礽一手撑着脑袋心不在焉地看着面前的书发呆，良久才翻过一页，他的身后，胤禔同样在发呆……盯着太子爷的背影发呆。
其他人有的在朗声念书，有的在默记诗词，有的在默默练字，胤禛有些无聊地侧过眼，突然发现坐在角落里的十二阿哥永璂似乎有些不对劲。
永璂小脸皱成一团垂着头牙齿咬着嘴唇似乎是很紧张很害怕，授课的师傅走过他身边，敲敲他的桌子，要他念一段书文，永璂抬起头一双涩生生地眼睛看着他，然后摇头：“我不会。”
师傅微微皱眉有些不悦，以前十二阿哥就算表现再平庸，也不会这般连书都不会念，原本想说他几句话到嘴边又转了回去，皇后脾气不好又对这唯一的嫡子宠得很，而且毕竟刚刚大病了一场，还是算了。
师傅走开了，永璂又低下了头，两只手搅在一起，脸上的表情越发纠结。
胤禛收回目光，额头跳了一下，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呢……
下学之后，胤礽三个刚想离去，胤禔却突然被永琪拦住了路。
“永瑢，借一步说话。”
“……”
胤礽狠狠瞪胤禔一眼，胤禔觉得自己很无辜，他找上我的也要怪我啊。
还不是你太会招蜂引蝶了！
胤禔拍拍胤礽的肩，跟着永琪去了一边无人处。
胤禛看着胤禔跟着永琪离开，疑惑问道：“永琪他找大哥要做什么？”
胤礽冷哼：“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孙子。”
“为了还珠格格？”胤禛见胤礽面露不悦，也想起了前两日在和敬的公主府看到小燕子与胤禔一块出现的情形，当然同时也注意到了他孙子当时那快要吃人的表情。
“你现在肯承认了？”胤礽横他一眼。
“他们是亲兄妹，”胤禛的眼神冷了下去：“我不会答应的。”
亲兄妹，胤礽对此嗤之以鼻。
“真要发生了什么事你也阻止不了，更何况还珠格格的身份……”
“弘历认的是她就是她，其他的我不管。”胤禛说得斩钉截铁。
胤礽支着下巴想了片刻，其实若是永琪与还珠格格真发生点什么再让乾隆知道，然后再告诉他还珠格格身份有诈不知道能不能一次性气得他一命呜呼呢？
永琪沉着脸面对胤禔：“我要跟你比一场。”
“比什么？”
“赛马，射箭，你若是输了以后就离小燕子远一点，若是我输了……一样。”
胤禔有些好笑：“五哥，我并不想离还珠格格很近的，她总是缠着我要我做她师父，我也很苦恼啊。”
这话倒也是实话，只不过听在永琪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反倒觉得他是在炫耀就是了。
永琪的脸色又差了一些：“比不比？！”
胤禔摇头：“与其让我离还珠格格远点，不如你去跟她说说叫她别来找我，我在这谢过五哥了。”
胤禔说完也不再管永琪的脸有多臭，转身就回了胤礽那边去。
胤礽看一眼那边憋着气离开的永琪，满意地点了点头：“回来得挺快。”
胤禔摊手：“是他想太多。”
胤礽有些疑惑：“难道他也知道了小燕子身份有可疑才会对她产生这种心思，要不怎么可能……”
“兄弟都行兄妹自然也行，更何况是突然冒出来的如花似玉的妹妹，情难自禁……荒谬。”胤禛越说心里就越窝火，而心中有鬼的某两人却是同时僵了脸，各自移开了目光，尴尬了。
胤禛说完才觉察出了他们的不对劲，也略有尴尬地轻咳了咳，正想着要怎么转开这难堪的话题，就看到了最后一个收拾好东西磨磨蹭蹭从尚书房出来的永璂。
“十二阿哥！”
胤禛开口喊他，永璂没有反应，仍然低着头往前走，胤礽与胤禔疑惑地看向胤禛，胤禛冲他们使了个眼色，胤礽微微皱眉，也开了口：“十二弟。”
跟在永璂身后的奴才拦住自顾自往前走的永璂，与他低声说了几句，然后伸手指了指胤礽他们这边，永璂犹豫了半响，才慢慢走了过来。
胤礽让奴才们都退远了，胤禛才开了口问他：“十二阿哥？你身子好了吗？”
永璂抬头看他一眼，样子似乎是很紧张：“好……好了。”
胤禛伸手想去拉他的手，对方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
这小娃娃挺奇怪的，胤礽和胤禔不免都怀疑起来，以前的小十二虽然不懂事，好歹性格还算活泼逗逗他也会笑嘻嘻地叫他们哥哥，这会儿却跟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
“你不是十二阿哥！说！你是谁！”胤禛却突然拔高了声音，满脸凶恶地逼问他。
对方被他这么一吓，泪水瞬间蓄上了眼眶，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老五？不像，老七，似乎也不是，老九？更加不像了，唔……总不会是胤祚胤禌或者小十八吧？”胤礽一边说一边摇头，实在是有太多的前车之鉴，所以他很自然地就往那上头想了，可是面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娃娃倒真的是哪个都不像啊……
胤禛见他越是害怕就越是故作凶恶地吓他：“你说！你到底是何人？！”
可怜的孩子被他这么一喝，泪水终于是决堤了，抽搐着呜咽道：“我是承祜，他们都叫我十二阿哥，我不是，皇阿玛不见了，皇额娘不见了，我害怕……唔……”
胤礽，胤禛，胤禔，三个人这回都风中凌乱了，饶是见过再多神魔鬼怪大风大浪，这次也是惊得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你……真的是承祜？”胤礽先开了口，满眼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孩子，心里更是各种不是滋味。
承祜泪水涟涟地拼命点头，胤禛已经彻底不想说话只想挠墙了，他是陵寝没选好还是作孽太多了？一个个孙子变成冤家兄弟就算了，如今这仅剩的唯一的嫡孙也成了那个见都没见过的哥哥，这都是个什么事啊！
倒是胤禔先回过神来，掏出帕子帮这上辈子是他哥哥这辈子是他弟弟实际心智大概只是个奶娃娃的孩子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啊，一会让那些奴才们看到可就麻烦了。”
乾东所。
承祜已经收起了眼泪，此刻正兴高采烈地坐在桌边啃糕点，实际上来说对一个死的时候实岁两岁半虚岁也不过四岁的孩子而言，就算他再早慧，心智也就只有那么点，哭过之后被人带回来塞了好吃的哄哄自然就高兴了。
胤禛已经先告辞回府里生闷气去了，胤礽看着承祜坐在椅子上晃着脚的样子，越看心里就越不痛快，胤禔在他身边坐下，靠过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你在生什么气？不想见到这个哥哥？”
“他算哪门子的哥哥。”
“他不是你嫡亲的哥哥吗？比我还亲呢……”胤禔这话说得有些酸，原本他一直为自己是胤礽唯一的哥哥这事沾沾自喜，结果突然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跟他抢弟弟的，心里不舒服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胤礽冷哼：“我从来就没见过他。”
“那他也是皇额娘亲生的……”
提到赫舍里皇后，胤礽的目光有些黯淡了下去：“要是皇额娘在，知道承祜又活过来了，她会很高兴的吧。”
胤禔心头突然一酸，摸了摸他的脑袋：“她见到你也会很高兴的。”
“她是被我害死的。”
“那不关你的事。”
“皇阿玛是这么说的。”
“他老糊涂了满嘴胡言乱语你别当真。”
“他私底下还问过我……为什么当初活下来的那个不是你哥哥却是你，要是你哥哥在也许就不会这样。”
“……”他原本以为那句‘生而克母’就够狠的了，胤禔是完全没想到康熙还说过这么绝情的话，原来如此，也难怪胤礽会不乐见承祜。
胤礽叹了口气，然后就被胤禔狠狠揽进了怀里。
“保成，保成……”胤禔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了半天才憋出句：“那老不死的现下也不知道投胎到什么地方去了，理他作甚。”
“噗~”胤礽终于是被他一句话逗笑了，抬眼看他：“你倒是真敢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耐？”
胤禔被怀里人的笑脸勾得心痒痒，刚想趁热打铁再进一步，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哥哥，我吃饱了。”
承祜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站在俩人面前，好奇地看着他们抱在一块，在俩人转头看他的时候，冲胤礽笑了笑，又一次重复：“哥哥，我吃饱了。”
胤礽嘴角抽了抽，爷是你弟弟。
胤禔无语扶额，怎么总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承祜挺磨人的呢？
第十九章 各怀心思
胤礽与承祜大眼瞪小眼，承祜似乎是感觉到了胤礽不喜欢自己，有些紧张又似乎是心有不甘，咬了咬嘴唇往他身上靠：“哥哥……”
胤礽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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