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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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行-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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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拿着缺了口的平底碗,赤着脚来到夏莞面前,语气凶恶道:““这是老子的地盘!”
意思就是让她走呗!夏莞平静地看了眼脚下,她现在没有精力和心情去和一个乞丐争执,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举步走出巷子。
身后隐约传来乞丐粗俗的低骂声:“穿成这样也敢出来丢人现眼,呸,真不要脸!”
夏莞身子一僵,咬了咬牙,目光在地上搜了一圈,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往回扔。
“唉呦!我的头!”乞丐发出惨叫。
夏莞忍住笑,撒腿便跑。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各家店铺关了门,小商贩也收了摊,街道上冷冷清清的,狂风卷过,带起漫天沙尘。
夏莞冷得牙齿打颤,缩了缩身子,沿着巷子漫无目地的走着。越走越远,房屋逐渐减少,树木多了起来。蓊蓊郁郁的树林中只听得见树叶哗哗的响声。夏莞呆呆地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猛然瞪大了眼。月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射入,散发出冷冷幽光,前方有处小溪,一条模糊的人影立于溪边,正在宽衣解带。
夏莞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人脑子有病,春寒料峭,他不怕冻死吗?正想着,耳闻扑通一声,那人已经跳进了溪里,往中心游去。
她转身想走,不经意瞥见男子放在巨石上的衣物,目光闪了闪,又露出一丝犹豫,又踮脚望了望,不见男子的身影,想必是游到别处去了。
夏莞当下不再迟疑,放轻脚步缓缓朝巨石逼近,待接近巨石时,怕站着目标太过明显,于是慢慢蹲下,轻轻抱起那团衣物
“什么人!”前方陡然传来男子冷冷的声音。
夏莞本能地抬眼望去,正好对上男子的冰冷的眼神,吓得手一抖,衣物掉在了地上。
“我……我……这个……那个……”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发现男子正朝自己这边快速地游过来,哪还顾得其他,重新抱起衣物没命地往回跑。
男子游到岸边,想起身追却又顾及自己全身j□j,只好放弃,不甘地瞪着狼狈逃窜的夏莞。
夏莞扶着一颗大树没命地喘气,待气息恢复平稳,靠着树坐下,瞅了瞅偷来的衣物,衣服触手光滑柔软,质地上乘。衣领,袖口处有祥云绣纹,想来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最起码把中衣给他留下了,心中的愧疚稍微减轻了点。她脱下T恤和牛仔短裤,内衣仍穿在身上,套上偷来的男子长袍,裤子,皮靴,扯了个布条把长发扎起。满意地转了个圈,心想:这回不会有人再拿东西砸我了吧。
听她讲完,楚长歌终于明白她为何突然生气推他落水,真是自作孽啊。只是……他扳过她的脸,嘴角抽搐:“你为什么会穿那么暴露的衣服?”他虽极力隐忍,嗓音仍透出浓浓笑意,嘴角抽搐得十分可疑。
“这个嘛……”夏莞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在他灼灼目光下竟泛出一丝心虚,扭捏了半天,忽然侧过身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为了博君一笑,才说得夸张了些。哪有穿着暴露?你也知道那个小镇民风纯朴了些,我只是穿得稍微清爽了点而已。那个御史老头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大肆渲染。我何其无辜!”
楚长歌被她一阵抢白,怔了怔,掰开她的手,抚平衣领,看似淡定,双眸却是怒意升腾:“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又为何去偷别人的衣服?”
夏莞真想仰天长吼,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她为了逗他开心,不惜道出自己的糗事。他却偏偏要在一些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她现在十分庆幸自己告诉他的是偷女人的衣服。
“你就当我没说!”夏莞气得翻身躺下,扯过被褥从头遮到脚。
“生气了?”楚长歌跟着躺下,去扯夏莞的被褥。夏莞则用力往回拉。一番拉锯战之后,楚长歌得逞,滑入暖暖的被窝,却带了一丝凉意。
夏莞拧了他一记。他也不恼,伸手搂住夏莞。
夏莞正想挣开,突听他在耳边道:“婚期恐怕又要延后了。”
皇帝驾崩,依礼,三月之内官民着素,不得歌舞喧华,不得婚娶。
夏莞僵住,闷声道:“那得什么时候?”
“明年开春吧。”
夏莞翻了个身钻进他怀里,困倦地咕哝着:“哦。”
楚长歌轻轻顺着她的长发,颇为郁闷地说:“你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困意来袭,夏莞打了个呵欠:“我困了。”
“那就睡吧!”
弹指熄灭宫灯,两人相拥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


、终 章   执子之手

作者有话要说:
淳佑元年二月,
“皇四子晋王睿,私募死士,与荣结盟,逼宫谋反,兵败逃之,是为谋逆。先帝遗诏,夺其爵位,贬为庶人。荣私藏我朝谋逆,拒不交人。我朝泱泱大度,不予计较,然荣欺人太甚,狼子野心,侵我边境,夺我城池,屠我百性,其心可诛!
今率正义之师,征讨荣国。特以此昭告天下!”
讨荣檄文一出,荣国自危,连喘息之机都没有。宣国三十万大军压境,阵前荣国派出使者,表达荣王之意:“愿交出晋王,以太子为质,岁贡来朝,求得一夕安枕!”
使者当场被斩于马下,血溅朱旗。
双方决战于千里沃野,大败荣军。此后长驱直入,势不可挡,以横扫千军之势直捣黄龙。
荣国向卫求援,卫国正陷入夺储之争,无暇北顾。荣国覆灭似乎已是大势所趋。
短短一月,大军兵临城下,攻至荣都。荣都城池坚固,屯粮于城,固守不出。对峙数日,久攻不下。难免兵疲粮缺。僵持了几日,宣军主帅观荣都地势,作出决断:于荣都西南方向开渠引阱河之水,水淹荣都,又逢暴雨。荣都变成泽国水乡。
淳佑元年三月,荣王递上降书,俯首称臣。宣军进驻荣都,叶之寒死于乱军之中,楚珩不知去向。宣帝设凉、歌、朔三州。
同年五月,宣军趁卫国夺储之乱,挥戈伐卫。
“我要带她进宫。”
楚琰一袭青色卷云纹长袍,负手定定立在门前,透过半掩的长窗静静凝视那对镜梳妆的倩影。
“以什么身份?”楚长歌问道。
“云清王的义妹如何?”楚琰笑着反问。
“随你。”楚长歌耸耸肩,独自离开。
楚琰驻足良久,低叹一声,始终没有踏出去的勇气。
风吹过,长窗被风吹动,发出声响。
玉清听得心烦,起身去关,恰好对上一张俊雅面庞。
眉目间依旧淡然,却又有些不同,多了往日所没有的神采。优雅温润如初。
她怔住,半晌,忽然一笑:“你来了?”
她的笑容突然让他有了勇气,他大步上前揽她入怀,嗓音温润低柔:“我来了!”
她含泪笑了,与他十指相扣。
六月初,宣帝至太庙告祭天地先祖,着衮冕之服亲率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出迎,犒赏三军。于太极殿宴享群臣,论功行赏。
积雪消融,桃花开了又落,转眼又是夏日炎炎,雕花长窗全敞,暖风拂面,熏得人昏昏欲睡。
夏莞只了薄薄的纱衣懒懒窝穿在凉椅上小睡。素纨团扇遮住了脸,手轻轻垂在椅侧,纱衣广袖随风涤荡。
团扇忽然被移开,灼人日光斜斜射来,夏莞本能地以手遮眼,透过指缝看向罪魁祸首。
夏莞看他一身繁复古板的礼服,不由失笑:“你里面到底穿了几层?”
“□层而已。”他淡淡地说。
夏莞横他一眼:“那还不去换了,想热死吗?”
楚长歌笑笑,踱到内室换衣。夏莞又打起盹来。
正昏昏欲睡,一双手袭至她腋下欲将她抱起。夏莞闭着眼躲闪:“别碰我,热死了!”
楚长歌悻悻收回手,闷声道:“你怎么这么怕热?”
她体质惧热,怀孕后更是变本加厉。
时值初夏,天气炎热,她倒有一半时间躲在自雨亭里乘凉,不沾荤腥,只吃蔬菜瓜果。
夏莞又恹恹欲睡,额头细汗密布,凝结成晶莹的水珠,渗入鬓发,滑过脸颊。
楚长歌见状,弯身抱起她,轻吻细细洒落在她额发,眉间、眼睫、脸颊,无限的轻怜蜜爱缠绕在唇齿间的只是淡淡温馨,没有一丝□。目光触及她隆起的小腹,转瞬温柔如水,眼角眉梢尽是盈盈笑意。
夏莞在他怀里动了下,半睁着醉人的眸子,咕哝道:“干什么?”
楚长歌低首在她耳边道:“去自雨亭。”
四角翘檐,水流如注,形成一道雨帘。
夏莞躺在竹制的躺椅上,躺椅又打又宽,她躺在上面连二分之一都占不了。双目轻阖,黑发被汗水微微浸湿,柔顺地披散而下。
绛衣送来味美多汁的葡萄,楚长歌坐在一旁,给她剥葡萄吃。
他剥一个,她就吃一个,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温馨而宁静。
“洛帆。”夏莞突然叫了一声。
楚长歌差点就要应声,不过他反应极快,眯了眯眼道:“谁告诉你的?”
“我就不能自己猜出来?”夏莞真想白他一眼,但是懒得睁开眼睛。
“我自认没有在你面前露出任何破绽,你又怎会猜得到?除非有人告诉你。”
“好吧。”夏莞坦承,“是楚珩说的。”
“我就知道是他。”楚长歌重重地哼了一声。
每次提到楚珩,他都不会有好脸色。
“时隔一年多,你现在才问,会不会晚了些?”
夏莞打了个呵欠:“我刚才看到绛衣才想起来。”她终于想到自己为什么第一次听到绛衣的名字会觉得耳熟了,因为自己曾在御风山庄听过这个名字。
“你可以选择继续忘下去。”
夏莞睁开眼,拽着他的衣袖:“我很好奇。”
楚长歌直接用剥好的葡萄堵上她的嘴:“哪天我想说了再告诉你。”
“现在为什么不能说?”夏莞嚼着口中的葡萄,好不委屈。
楚长歌取来帕子擦了擦手,轻轻挪动身子躺入躺椅中,悠然说道:“因为我也困了。”
“好热,你走开!”夏莞如遇火炉,叫声异常惨烈。
楚长歌纹丝不动。
“你走不走!”夏莞威胁。
楚长歌干脆闭上眼。
“你不走是吧?”磨牙的声音。
就是不走,你能奈我何?
“无赖!”
淳化六年五月夏。
历经五年之久的伐卫之战终于平定,卫王递出降书,自降为侯。
至此,天下一统。宣国由原来的十三州扩为三十一州,疆域广袤,南至南海,北达漠北。
四海咸平,海晏河清。
七月,帝封云清王义妹为后,遣太尉持节授皇后印玺。
八月,太后谏言封云清王为齐王。
帝欣然应允,但自宣国开国起,从未有父子皆为亲王之先例,举朝哗然。帝力排众议,下诏封云清王为齐王,晋为亲王。赏赐无数,恩宠有加,诸王列侯莫敢与之争锋。


、番外之楚长歌

作者有话要说:
母亲在我五岁那年就去了,隔了一年父亲也溘然长逝。幼时的记忆太过模糊,记忆中的母亲很少踏出房门,时常倚在临窗的位置,打开一扇窗牖,静静地发呆。母亲很美,身子羸弱,苦涩的汤药成了膳后必备的东西。听说是生我时落下的病根。
父亲长得高大威猛,总是沉默寡言,偶尔抚摸着我的头轻轻叹息,那双黑眸里沉淀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父母相继去了,我成了孤儿,那时虽年幼,但懵懵懂懂地知道一些,我穿着丧服跪在父亲的棺椁前嚎啕大哭,旁人皆劝不止。
最后皇帝和皇后出现了,两人都是素衣素冠。皇后快步朝我走来,那一刻,我恍惚以为是母亲死而复生,当即跳起来,哭着扑人她怀里,死死地揪着她的衣襟,不停地叫着娘。
抱着我的那双手抖得厉害,随着一声声的呼唤,她的手越发颤抖地厉害,却也将我搂得更紧。有滴温热的液体滑入我的颈项,我只以为是自己的泪水。
父亲丧礼过后,我便被接入宫里,皇后亲自抚育我,待我极好,诸位皇子有的东西我一样不缺。皇帝也常来玉宸宫看我,时不时地赏赐一些小玩意给我。
帝后明显地偏爱我,一个是数不尽的赏赐,一个是无尽的疼宠。一个在物质上,一个在精神上。
皇帝对我极好,却从不纵容,皇后亦是,他们对我严慈并存。
皇后是我的姨娘,对我好无可厚非,但皇帝呢?
在宫里呆得久了,我渐渐听到一些流言,关于母亲和皇帝之间的感情纠葛。后来那些流言消失了,多嘴的宫人也消失了。自此,宫中再无人提及此事。我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太明白。
我十三岁时,皇帝对我说:“你出宫去吧。”
王府还是原来的齐王府,皇帝命工部大肆修缮了一番一砖一瓦,巧夺天工,装饰得富丽堂皇。御笔亲书“云清王府”四子匾额,赐无数侍卫美婢。
我搬出了皇宫,在王府里过了两年深居简出,逍遥自在的生活。忽然有一天,皇帝为我找了个师父教我习武,也就是御风山庄的庄主常蔺。
我自小随诸位皇子一起习武,跟师父学起来倒是驾轻就熟。
慢慢地,我知道了御风山庄的来历。它比本朝建立的时间还长,当初太祖皇帝未夺天下时,娶了御风山庄庄主的女儿为妻。老庄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百年之后御风山庄自然归女儿所有。
那时太祖已登基称帝,老庄主的女儿已是一国之母,自然无暇管理御风山庄。太祖思量之后,派亲信接手。
明面上御风山庄是江湖组织,其实却是朝廷在民间的耳目。这是绝密之事,放眼朝野也没有几人知晓。而御风山庄每代的领导人皆由在位皇帝由宗室之中挑选,常蔺亦是皇室子弟。
皇帝让我拜常蔺为师,又告诉我这许多机密,其用意不言自明,于是师父死后,我顺理成章的接管了御风山庄。我将会是御风山庄的下一任继承者。
太兴二十七年,京中收到弹劾景阳郡守傅镜的奏疏,皇帝任我为抚慰特使巡视景阳,经过查证,奏疏所言属实,我依律处斩了傅镜。
滞留景阳的那几天,我收到飞鸽传书,师父死了。
恍若晴天霹雳,我来不及多想,未免引人注目,立即扮成洛帆的模样,马不停蹄地奔赴京都。谁料洛帆虽然少在江湖上露脸,却仍是有人识得。我在途中遇到了刺客,摆脱了一批又来一批。我无心与刺客周旋,便弃陆路改走水路。
那些刺客还真是无孔不入,竟然追到水上来。我果断弃船下水,隐约听到刺客为首者向对面船上的人问道:“小姑娘,你可见有人落湖?”
“看见了。”一个女子大声回道。
我心头一凛,只听她又道:“我看见他往西边去了。”
我放下心来,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帮我,好奇之下,探出头朝她瞟了一眼,又迅速游开。
因为这一瞟,我再次在宫中见到她时才会觉得眼熟,但时隔多日,当时又只是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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