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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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行-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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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沉叹息:“宣旨!”
内侍上前,展开黄绫:……湘王琰,夺其镇远将军封号,禁足一年;翰林院修撰玉清,收押刑部大牢,钦此!”
看来皇帝早已打算好,玉清笑出眼泪,俯首谢恩!”
楚琰沉痛地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流出,沾湿了两鬓。
经此一事,朝中百僚纷纷上书请立殿下为储君,皇帝虽对楚琰失望透顶,但关于立储一事始终踌躇不决,立太子一事暂时搁置下来。
皇帝派出部分宫廷近卫军看守湘王府,楚琰被困于府中,密令侍卫传书于楚长歌。
楚长歌收到信笺,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李代桃僵。
楚长歌移开素娟灯罩,将纸笺点燃,又唤来莫痕:“想办法把玉清救出来。”
莫痕应下又小心翼翼道:“属下已查出是何人帮令兰姑娘出去来着。”
楚长歌眉梢微扬,莫痕迟疑了一下:“是碧蓝。”
楚长歌默然,隐约猜到了碧蓝的用意。不过他还是问了下莫痕的意见。
“碧蓝心仪王爷,她察觉王爷心思放在令兰姑娘身上,于是帮令兰姑娘出府,来制造王爷和令兰姑娘之间的矛盾。”
灯罩上的素娟被烛火薰出暖色的薄晕,楚长歌眸光一冷:“明日一早把她调回御风山庄。”
言罢,走出竹露居,直奔夏莞居所。
夜色暗沉,楚长歌甫一踏进院落,藏匿于树上的莫星被惊醒,飘身下树。
楚长歌感觉到身后风声掠过,头也没回问道:“她这几天如何?”
莫星张口就来:“镇日无所事事,躲在房里,偶尔会和碧雪说说话。”
“谁问你这个!”
莫星一怔:“王爷想知道什么?”
楚长歌脸上飘过一丝暗红,好在夜色太深看不清楚,咳了声道:“比如心情之类的。”
莫星忍住笑,想了想道:“……她变得很沉默,笑容也少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冷了她几天,她也知道难过了么?楚长歌心下不确定,瞟了眼莫星疲惫的面容,道:“你下去休息吧,今后派侍卫轮流值守。”
“谢王爷体恤!”
楚长歌站定在门前,眼角余光发现窗牖全敞,心念一动,从窗牖翻入房间。
一室寂然,空气中飘散着若有似无的清香,轻浅的呼吸引声隐约入耳。楚长歌轻轻走上前,坐在床沿,撩开帐子,淡淡月光下,她只着贴身衣物,柔顺长发披散在肩头,脸颊泛着如玉般的光泽,额头渗出密密细汗。
楚长歌拨开长发,露出纤颈上狰狞的伤疤。
他轻柔抚弄,眼神流露出醉人的温柔,缓缓低语:“无论你心里装的是谁,我都不会放你走!一辈子!”
“好热!”夏莞拍开他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么怕热?”楚长歌轻笑,俯下头在她脸颊印下轻吻,突然眉一皱,不同于以往的幽香,她周围散发出似麝香的清香。转眸发现她枕边放着一个香囊,他拿起香囊,借着月光细细打量,丝绸缝制,五彩丝线勾勒光出寒梅傲雪花样,缀以串串翠玉,精致华贵。结口处露出似簪尾的硬物。
楚长歌轻轻取出,竟是青玉簪,青玉莹润,簪身为龙形,倒像是男子所用。他瞟了眼依旧睡得极沉的夏莞,点了蜡烛,在烛光下翻转香囊,背面无花样,却在右下角绣着晋王府的字样。
楚长歌心口一痛,楚珩,又是他!他捏紧青玉簪,手背青筋隐现,怀疑这簪子也是楚珩的。她睡觉把这两样东西放到枕边是什么意思?有一个秦思放再加一个楚珩,那他算什么?
楚长歌快步来到床前,一手缓缓抚上她的纤颈,她的颈子如此白皙纤细,他只要轻轻一捏……慢慢地加重了力道,眸光触及狰狞的疤痕时,心抽搐了下,手劲一松,改为轻抚,渐渐探入领口之中。
迷迷糊糊中,夏莞感觉到温热的手掌熨贴在她脖子上,轻缓游移,夏莞又热又痒,本能地拍掉那只手。
楚长歌手一顿,剑眉微扬。
夏莞这次却是醒了,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子,烛火微燃,映出楚长歌修长的身影。
夏莞呆了一下,疑似身处梦中,直到楚长歌淡淡的一声“醒了”,她才如梦初醒,怔怔地望着他,牵动嘴角却吐不出一句话来。
楚长歌压下欲望,别过脸:“穿上衣服。”
夏莞依言穿妥,坐在床沿闷不吭声。
楚长歌转过脸:“这个香囊和簪子是哪来的?”
夏莞抬首望了一眼,感觉既好笑又无奈:“王爷深夜闯入奴婢的房间就是问这个?”
听她自称奴婢,楚长歌下颔一紧:“先回答我的问题!”
“簪子是楚珩给的,香囊是他的王妃给的。”
“他为什么要送你簪子?”
夏莞耸肩:“他欠我钱啊,所以用簪子抵债!”
出乎意料的答案令楚长歌哭笑不得,答案件如此简单,他却想复杂了,不过心下仍是有所怀疑:“只是抵债,没有其它?”
他那是什么眼神?夏莞看着就来气,冷笑道:“还能有什么!难不成还是他给的定情之物?”楚长歌绷着脸,沉沉问道:“若他送,你会收么?”
夏莞不会,因为她不想和楚珩有任何牵扯,会收下青玉簪只是想尽快摆脱他。但为了气楚长歌,她故意大声道:“我会,因为他不会把我关在豪华的牢笼里,让我窒息。”
“这里会让你窒息么?”楚长歌幽幽反问,“如果不是你三翻两次逃出府,我会限制你的行动吗?”他自认为做到了滴水不漏,却屡次让她逃了出去。他好怕她就如那断了线的纸鸢,飞向天空,飘入云海,再也不见踪影。
只是尽管把她锁在身边,却依然留不住她的心么?
心脏一阵紧缩,他颓然闭上眼,背对着她喃喃道:“今日的果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夏莞凄然一笑:“所以我就活该一辈子被困在这?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
楚长歌不做声,大步走出房间。
夏莞将脸埋入被褥里喃喃自语:“心都落在你身上,我哪肯舍得离开?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恨恨地捶了下床榻,赤着脚拉开房门,对着他背影大喊:“楚长歌!”
脚步一顿,楚长歌露出一丝笑容,回首道:“终于知道错了?”
夏莞懒懒朝他伸手:“把我的香囊和簪子还我。”
心蓦然沉入谷底,他自嘲地笑笑,眼底一派落寞:“原来……是我奢望了。”
“奢望什么?”夏莞不懂。
楚长歌咽下心中苦涩,忽瞥见夏莞赤脚立在台阶,迅速上前抱起她,恨声道:“你就这么在意他给你的东西,连鞋也顾不得穿?”
听出他话里的醋意,夏莞也恼了:“我跟他之间什么也没有,你不要乱吃飞醋好不好!”
那你跟秦思放之间呢?楚长歌想问终究没问出来,他怕答案不是他所能接受的,更怕这一问,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
不发一语地抱她回房,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
夏莞沉默了下:“……簪子我不要了,这香囊是华书墨送的,总可以还给我吧?”她看着好看就想留下来。
经她一提,楚长歌这才想起心中一直疑惑的事:“华书墨为什么要送香囊给你?”
“呃……防身啊。”
“防什么身?”楚长歌将香囊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奇特之处。
“就是上次我进了晋王府……”夏莞突然住了口,因为她想起楚长歌似乎不知道她曾被楚珩带进了晋王府。
看出她心中所想,楚长歌道:“我知道这件事,然后呢?”
他怎么会知道?夏莞呆了呆,道:“楚珩把我关在一间房里,后来华书墨进来,她说楚珩最讨厌麝香的味道,我若把这香囊佩在身上他就不会碰我啦。”
楚珩讨厌麝香?他怎么不知道?楚长歌凝眉想了会儿,突然间若有所悟:楚珩想必早料到他会派人去救莞莞,所以做好了万全准备,若能生擒他派去的人,严刑烤打逼问他的秘密。就算不能生擒,也能派出猎犬依着莞莞身上的香味一路追寻找出蛛丝马迹。
所以楚珩派人夜袭御风山庄来试探他和御风山庄的关系,甚至还在他回来的路上设下埋伏……一环扣一环,楚珩精心设下的计谋。他那时一心放在儿女情长上,不想却疏忽了…… 
夏莞见他直盯着香囊沉思,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心中疑惑,纳闷道:“那香囊有什么古怪吗?”
楚长歌没有回答,拉过她的手,将香囊放到她手里,转身离开。
夏莞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香囊,直到楚长歌走远了,蓦然反应过来:他,他真的把簪子拿走了!她的簪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66章 隐晦之语

楚长歌缓缓摊开手,手中的青玉簪化成粉齑,风一吹,飘飘散散,终止化为乌有。
他看着粉齑直至消失,心里感到莫名的痛快。
楚珩的心思他明白得很,和莞莞在自雨亭相会,还赠送簪子表面看来是为了挑拨离间,但更深层的呢?
三日来,各州郡奏折不断,在朝中以威远侯为首,纷纷上奏处死玉清。
皇帝虽于心不忍,但为大局着想,终于下旨,赐翰林院修撰玉清鸩酒一杯。
这一朵乌云悄然飘来,明月光华骤逝。夜色深沉,只闻沙沙的脚步声和行走时衣物摩擦的细弱声音。
内侍手捧黄绫圣旨,脚步匆匆。小太监端着盛放酒壶和酒杯的红漆托盘急步跟在他身后。
小太监目光不经意地一瞥,陡然一道白衣飘飘,长发披散的身影如风掠过,瞬间不见踪影。
“鬼呀!”他吓得手一抖,托盘险些摔落。
内侍回过头,见状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骂道:“哪来的鬼,还不给我把东西端稳了!”
“可是……”小太监正待开口,又一条白影飘过,他惨白着脸:“公公你快看!”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小太监见他不信,放下托盘,拉着内侍往前走了几步,抖着手指着前方某一处:“她就在那……公公,你快看呀!”
“哪有?”内侍哼了声,“快跟上来。”
“公公,等我!”小太监端起托盘,飞快离开。
一道白影飘然现身,摇了摇手中御制酒壶,揭开盖将壶中酒尽数洒于花草,瞬间,花儿凋谢,绿草枯萎。
最后扔了酒壶,转身离去。
“事情办成了?”皇后幽幽问道。
青苹颔首:“娘娘放心。”
“琰儿这次……”皇后喟然长叹,往日平和的眉间尽是锁不住的轻愁。
在青苹的搀扶下起身,目光投向那灯火阑珊处,忆起年少无忧的时光,海棠花树下那锦衣少年的温文一笑,红着脸低诉爱语的模样……然一道赐婚圣旨打破了她所有的憧憬。
两情相悦却被硬生生拆散,她以为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此。不料,前面等着她的是更加痛苦的深渊……
“琰儿被困于府中,他想救玉清会找长歌帮忙,你出宫一趟告诉长歌不必费心了。”
内侍前往刑部大牢宣旨,亲眼看着玉清慢慢倒下,暗暗叹息:“如此风华绝代的男子就这么没了。”
“若玉府的人来收尸,尔等随他就好。”内侍叮嘱了一番,回宫复命去了。
内侍走后,莫痕冒充玉府的人带走了玉清,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她到底吃了什么?怎会没有脉息?”
青苹答道:“只是让人假死的药,一会儿她就会醒了。”
楚长歌“哦”了一声,淡然道:“你回宫去吧。”
青苹默默离开。
楚长歌呆立半晌,才回到竹露居入寝。
玉清醒来时已是隔日,得知自己没死她意外的洒脱和淡定,没有问楚琰怎么样,也不想自己将来如何,她只是安静地偎着床榻看书。
“你已经对他死心了么?”楚长歌忍不住问她。
她缓缓摇首。
“为什么?”
“为什么要恨?”玉清淡扬唇角,斜阳射来,绝美的容颜笼罩着温暖平和的光泽,“他让你救我,证明他是在乎我的。这在乎哪怕是微不足道于我而言也是莫大的安慰。只要我心里还残寸着一丝对他的爱,我就不会放弃。”
楚长歌周身一震,望着她瘦弱的身躯,坚定的眸光,不可否认,他心灵深处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一个弱女子都能拥有如此坚定不移的信念,他却退缩了。实在不该,实在不该啊……
玉清幽幽低诉:“只要还爱,就不该轻言放弃。”
楚长歌如醍醐灌顶,想明白后心境豁然开朗。
他朗声笑道:“受教了!”
玉清浅浅皱眉,似是不解。
楚长歌只道:“这是王府后院,偏僻幽静,你就安心地呆在这里。至于楚琰……”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了,“该他的终归是他的。”
玉清讶然地看着他。
楚长歌走出房门,只见碧蓝跪在庭院里,身子挺得笔直,毒辣的日光下,她额头汗水密布,娇弱地似乎随时会倒下。
楚长歌走到她身边,冷冷地俯视她。
碧蓝仰首,眼底满是倔强:“王爷为什么要把奴婢调走?”
“你自己心里明白。”
碧蓝低下脸,淡哂:“就因为夏莞?”话落,她只觉身体一轻,被一股蛮力拽起,晕眩袭来,迷蒙中对上楚长歌震惊的眼神。
“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楚长歌甩开她的手臂。
碧蓝踉跄了下勉强站稳,见楚长歌如此在意,满心苦涩:“她自己说的,而且王爷在睡梦中也会念着她的名字。”
楚长歌信了七八分,对莫星莫痕他也不曾提过,更何况是碧蓝?她肯把自己的真名告诉碧蓝,却不曾对他坦城,她到底将他置于何地?
楚长歌深吸口气:“她还对你说了什么?”
“夏莞对自己的事一向讳莫如深,不过相处久了,奴婢倒是无意中听她提到过“思放”这个名字。”
思放,思放,这两个字如魔咒,每每听到心脏便会紧缩一分,怒意汹涌而来,偏偏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楚长歌怒极反笑:“碧蓝,你在挑拨!”
碧蓝不慌不忙道:“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让王爷明白……她,不值得。”
楚长歌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冷笑:“你的心思本王明白得很,不过,你更加不配!”
脸上血色骤失,碧蓝紧咬着下唇,干裂苍白的嘴唇沁出血丝,她毫不在意地摇头:“奴婢别无所求,只希望能留在王爷身边侍候。”
楚长歌倏地放开她,背转过身:“本王的决定不会有任何改变!你收拾收拾行装出发吧。”
碧蓝心如死灰,无力地瘫倒在地。
楚长歌无动于衷,径自走开。
“令兰,令兰……”碧雪用力拍打着房门。
正望着窗外发呆的夏莞闻声,慢吞吞地打开门:“怎么了?”
碧雪焦急万分,俏脸哭也似地难看:“碧蓝要走了!”
“走?”夏莞茫然道,“她要去哪?”
碧雪当场噎住,呐呐道:“她要去……”实话是不能说出来的,索性拉起夏莞的手,“陪我去送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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