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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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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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莞放下手中的古董花瓶,扑嗤一笑:“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当初在郡守府她总觉得拘束,即使心里充满了好奇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只能压抑。
慕晨一愣,随即笑谑,“我看是土包子进城。”
夏莞正待反唇相讥,膳食此时却盛了上来,浓郁的饭菜香萦绕鼻间。她双眸亮起,迫不及待地坐下,看着满桌珍馐不禁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连夹了几口菜,忽然发现慕晨和秦思放却不举箸,直直地望着她。
夏莞咽下口中的菜,问两人:“你们不吃吗?”
秦思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吃就好。”
慕晨却皱起眉头,一副嫌恶的表情:“饿死鬼投胎啊你!”
夏莞不以为意,口中咀嚼有声:“你再不吃,才会变成饿死鬼呢!”边说边盛了碗类似于粥的东西,甫一入口,赞叹道:“太好喝了!这是什么?”
秦思放慢悠悠地吃着,闻言瞟去一眼:“这是鹌鹑羹。”
慕晨奇怪道:“你以前到底过的什么日子?这鹌鹑羹再平常不过,你竟然没吃过!”
夏莞干笑:“呃……吃过,只是没有这个做的好吃。”
“既然吃过又怎会不认得?”慕晨直接戳破她的谎言。
这个慕晨怎么老是找她的碴?夏莞斜眼睨他,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没吃过。”
她吃过鹌鹑蛋,鹌鹑肉,就是没吃过鹌鹑羹。
“那就多吃点。”秦思放又盛了一莞放至她眼前。夏莞忙道谢,慕晨却惊诧地瞪大了眼,神情满是不可思议:眼前唇角含笑的男子真的是他认识多年的好友?
夏莞浑然不觉,努力埋头吃饭。
仆人撤去残膳,秦思放对夏莞说:“我为你安排了厢房,你尽管住下。”
夏莞一愣,旋即垂下头:“言谢太轻,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他看起来沉静少言,却莫名让她觉得温暖,初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无助恐慌竟淡了许多。
“举手之劳而已。”秦思放神情恬淡,白衣拂动,谪仙似的飘然。
夏莞暗自吞吞口水,目不转睛地看着。
慕晨重重咳了一声:“千万别来以身相许……”瞥见秦思放投来冷嗖嗖的目光,他硬是住了嘴。
夏莞蓦然笑出声来,见秦思放和慕晨眼神齐齐向她扫来,笑得越发欢畅。慕晨看着就来气:“你笑什么!”
“哈哈哈……”夏莞抹去笑出来的眼泪,转向秦思放,正经八百地问:“你这么沉静少言,怎么忍受得了聒噪的话人?”
秦思放啼笑皆非,慕晨却是双眼冒火,憋得俊脸通红。
夏莞盯着慕晨,一字一字道:“我再说一次,等城门一开我就走,你不要老怀疑我有所图谋。”
她说得如此义正言辞,倒显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慕晨出身富贵之家,俊美风流,围绕在身边的女子无一不是温温顺顺。碰上伶牙俐齿的夏莞,一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瞪了眼夏莞,拂袖而去。
这么没风度?夏莞翻了个白眼。
秦思放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轻轻端起一杯茶:“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不必介怀。”
夏莞闻言回头,茶香飘散,白瓷茶具衬着他修长的指洁白如玉。她灵光一闪:“秦……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一喊公子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秦思放怔了下,点点头。夏莞露齿一笑:“我把那个平沙落雁的琴谱写给你吧。”
秦思放欣然应允。
紫檀木书案铺上洁白的宣纸,压上青玉纸镇,磨好松烟墨,狼毫、臂搁、砚滴……
夏莞由衷感慨,这里的文房用具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处处透着精致与高雅。
秦思放递来一支毛笔。
夏莞吓了一跳,忙不迭摆手:“我说你来写。”说着,趋步走到秦思放身侧,见他已准备好,侧首想了想,琴谱流利地吐唇而出。
秦思放专注地写着,夏莞俏生生立在一旁,午后阳光和煦,凉风袭袭。从远处望去,宛若一对璧人。
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来,打破了这宁静的温馨。
笔下一顿,秦思放慢条斯理地问:“何事?”
小厮喘着气道:“城门开了。”
夏莞箭步上前,抓着小厮直问道:“真的吗?你确定?”
小厮傻傻地点头。
夏莞惊喜万分,秦思放看她如此欣喜,扫了眼书案上的墨迹,还未干透,人却要走了。心中从未有所得失,此刻却生出一股怅然。
他淡淡搁下笔,道:“我们一起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抚慰特使

景阳连续三载逢旱,皇帝特派抚慰特使,代天巡狩,抚恤灾民。
傅镜得知,不得已取消城禁,大开城门,着公服亲率景阳大小官员迎接特使。
入城甬道两旁挤满了前来观礼的百姓,府衙士兵执戟立于两侧,开出一条笔直大道。
夏莞和秦思放,慕晨混于百姓之中,本想趁乱直接出城,却陷入拥挤的人群中无法前行。夏莞忍不住嘀咕:到底是多大的官啊,引来这么多人围观?
慕晨离她最近,听得一清二楚,闻言答道:“听说是个王爷。”
煦语瞟他一眼:“不生气了?”
慕晨展开折扇,潇洒一摇:“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跟女人计较。”
“哦——”夏莞故意拖长了尾音,笑道,“还真没看出来!”
话落被他用扇柄轻轻敲了一记。夏莞捂着微痛的后脑勺,没好气道:“拿把破扇子耍什么帅!”说着伸手去夺他的扇子。
秦思放默默看着两人笑闹,唇角弯起淡淡的笑痕。
周围挤满了人,慕晨避无可避,举扇格开她的手,忽道:“快看!”
夏莞本能地转首,阳光穿透云层直直射来,浩浩荡荡的仪仗对由远及近,朱漆团扇,旗幡伞盖,华丽招展。红衣侍女娉婷娇媚,青衣护卫执戟佩剑,左右分列,居中处四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驾车而行,缓行间鸾铃叮铛作响,车舆绘彩,以玉为饰。车厢四敞,垂下玉色帷幄,四角缀以流苏,隐约可见车上朦胧的身影端坐。队伍逶迤连绵,其仪仗卤薄威仪,令人望而生畏。
夏莞惊叹不已:“好奢侈啊!”
秦思放淡哂:“空有排场而已。”
夏莞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回道:“说是抚恤灾民,我看倒是来享受的。”慕晨也点头附和。
三人谈笑间,仪仗缓缓接近傅镜及大小官员所立之处。只见车上之人略一抬手,仪仗顿停。
傅镜领着众人行至车舆前,屈身行礼,齐声道:“恭迎特使大人。”
车舆两侧侍女盈盈上前,掀开帷幄。
传说中的特使大人缓步下车,身披玄色绣金披风,冠袍玉带,腰间佩剑,风姿卓然,傲然站定在众人面前,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伴有赞叹之声。
只听他朗声道:“诸位大人不必多礼。”
温润的嗓音穿透人群,在空中回荡。夏莞远远的只看见他的背影,玄色披风在风中舞动,从声音来判断似乎很年轻。年纪轻轻就当王?是出身皇族还是承袭爵位?夏莞在心中臆测,努力掂起脚尖想将他看个清楚,他却始终没有回头,低声和傅镜寒喧了几句,随即动身前往行馆。
人烟滚滚,车声隆隆,直到渐行渐远。百姓纷纷散去,街道一下变得空荡起来。再也没有了阻碍,三人顺利地出城。
景阳城外,狂风呼啸,卷起漫天黄沙,分离在即。
仅仅相处了两日,夏莞竟有些不舍,冲慕晨调皮一笑:“这下我要走了,你不用再疑神疑鬼了!”
慕晨撇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哪有!”夏莞玩笑似的抱怨,眼眶却微微泛红。除了不舍得两人外,对未来的迷茫,精神无所依托的空虚都令她畏惧。
慕晨觑了眼秦思放,他目光投向远处,不发一语,似乎毫不在意。慕晨却知道他已经开始在意,暗暗叹气,挑眉道:“你跟着我们走吧,就当出门带了个小丫头。”
“我才不要当小丫头!”夏莞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一副不屑的表情。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慕晨又拿扇柄敲她,悠然道,“有两个这么俊的公子让你服侍,你做梦都会偷笑的!”
“你干嘛又打我?”夏莞气得哇哇大叫,“我又不是花痴!思放,你看看他!”向秦思放撒娇抱怨就这么脱口而出。
“思放?”慕晨挑眉,笑得暧昧,“叫得可真亲热。”他话刚说完,手中的折扇突然不翼而飞,紧接着头上挨了一击。夏莞在一旁拍手叫好。
慕晨发出不平之声:“喂,思放!”
秦思放随手将折扇扔到他身上,转过身掩去脸上笑意:“走吧。”
夏莞跟在他身后,扯了扯慕晨的衣袖:“你的扇子是怎么被夺过去的?”她只眨了眨眼折扇就落到了思放手里。
慕晨只是感叹:思放的武功又精进了!他却依然在原地徘徊。
“你们可不可以先陪我去个地方?”夏莞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孙婆婆和茵茵,自己不能再拖累她们了,从怀里摸出从傅镜那里搜刮来的银两,怔怔地看着,这些应该够祖孙两人吃上一年半载,实在不行,就把傅镜的玉佩当了。
烟波浩淼,湖面升起一层雾霭,翻滚的碧蓝如在云海中翻腾。影影绰绰,依稀可见数艘精致的画舫泛舟湖上,时有缠绵曲乐飘然入耳,伴有低声吟唱。
夏莞独自坐在甲板上,闭上眼,吹着湖风,听着小曲,倒也怡然自得。想起三日前,她问及思放要去哪时,他说吊唁。她愣愣地问谁死了,他说御风山庄的常庄主。她不知道御风山庄主是什么人,但从思放凝重的神色来看应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之后她找慕晨问了个明白,慕晨一副见鬼的表情:“你不知道御风山庄?”
她该知道吗?夏莞茫然地看着慕晨。
慕晨趁机数落了她一番,才娓娓道来。
御风山庄有将近百年的历史,始终屹立不倒,执武林之牛耳。有天下第一庄之称,历代庄主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天赋异禀,能力非凡,领导着御风山庄逐渐壮大起来。现任庄主姓常名蔺,武功高强不说,医术更是妙手回春,不过前两天已经死翘翘。山庄的继承人是常蔺的徒弟洛帆,不过这个洛帆很少过问庄内之事,生性不羁,喜欢游览古迹,徜徉于山水之间。说好听点是自由逍遥,说难听点就是不务正业。常蔺曾医好慕晨母亲的宿疾,常蔺死了,于情于理慕晨都应该去吊唁一下,所以他们有了这次的京都之旅。
三日来,他们从景阳一路走来,沿途浏览了各郡县独特的风光美景,山川的壮丽,水乡的幽静,古镇的余韵……各地名吃也品尝了不少,有些地方的风土民俗倒是令人啼笑皆非。
慕晨曾开玩笑说:“我们哪像是去吊唁的?倒像是四处游玩。
思放对她很纵容,慕晨则是很大方,一掷千金,毫不手软。她老骂他是败家子,慕晨反唇相讥。就这样一路嘻笑打闹到达兖州。过了兖州就是京都了。
她想若是这一生注定回不去了,她得想办法赚很多很多银子,带着全部家当周游五湖四海。
正浮想联翩之际,突闻扑通一声巨响,前方不远处溅起三尺高的水花。夏莞借着月光隐约看见一条黑影在水中游动,身手矫健,迅速地向东游去。
夏莞一愣,现在是早春时节,他不怕冷吗?
“小姑娘,你可见有人落湖?”对面画舫传来一声高喊。
夏莞大声回道:“看见了。”
“他往哪去了?”对方的声音带了一丝急切。
那男子似乎是故意落湖逃跑。夏莞想了想道:“我看见他往西边去了。”
对方闻言立即掉转船头往西追去。
夏莞望了望那轮明月,想起在远方的家人,心生惆怅,喃喃道:“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现在虽不是日暮时分,思乡的心情却是一样的。怔怔出了会儿神,她站起身,整了整衣裙,矮身进入船舱。
思放和慕晨仍在下棋,她看了半天也没看懂,打着哈欠回房就寝。
天蒙蒙亮,船只顺利抵达湖岸。
秦思放叫醒了夏莞,和慕晨一起站在船头上等她,然而等了许久,仍未见她出来。慕晨等得不耐烦,冲里边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夏莞匆匆从船舱里跑了出来,她长发散乱,咬着唇,神色间尽是懊恼。
秦思放莞尔,慕晨皱眉:“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我……”夏莞挠挠头,这实在不能怪她,女子的发髻实在过于繁琐,她懒得梳。当初阿绣给她盘好了发髻,她始终不曾动过。这几日来每晚都小心翼翼地睡觉,尽量不压乱发髻,第二日起来只要略微梳理一下即可。昨晚却睡得太不老实,早晨起来时发髻早已散乱。她对着铜镜摆弄了半天也恢复不了原样。
秦思放温言道:“不必着急,快回去梳洗梳洗。”
夏莞绞着衣襟,欲哭无泪。
秦思放见她站着不动,问道:“怎么了?”
慕晨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夏莞扭捏了下,吞吞吐吐道:“我懒得梳。”
空气中有片刻的静默,慕晨回过神来大叫:“你是不是女人啊!”
夏莞扬眉,慢吞吞回道:“我不是,难道你是?”
慕晨涨红了脸。
眼看两人又将上演一番唇枪舌战,秦思放及时站出来阻止:“先上岸再说。”
三人上了岸,早已有人候在岸上接应。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疾步走来,对着慕晨和秦思放躬身作揖:“少爷,表少爷。”
慕晨点点头:“可有备好马匹?”男子颔首。慕晨又道:“取件幂离来。”
男子一愣,忙招呼人去取。
夏莞扯了扯秦思放的衣袖:“他是谁啊?”
“慕家在京都商号的主事李荫。”
夏莞咂舌:“怪不得他这么挥霍,原来是家底雄厚。可是他为什么叫你表少爷?”
秦思放低声道:“家父与慕晨的父亲乃是连襟。”
“你们是表兄弟!”夏莞讶然低呼,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两人有相似的地方,正欲再问,一件幂离当头罩来,将她全身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张脸来。
“这样就没人看到你披头散发的疯模样了!”慕晨满意地拍拍手。
夏莞转了个圈,眨眨眼:“一定要如此吗?”
秦思放解释道:“宣国重礼,你披头散发总会招人侧目。不过女子外出罩上幂离很正常。”
“好吧。”夏莞勉为其难的接受。
李荫命人牵来三匹骏马。慕晨接过僵绳,跨上马鞍,低头说道:“走吧。”
夏莞摇头:“我不会。”
慕晨眨眨眼,瞟了眼他身后的秦思放,笑道:“那你就跟思放共乘一骑吧。”
夏莞“哦”了一声,走到一匹白马前,拍了拍它的,好奇地摸了摸它的鬃毛,回头冲秦思放一笑:“快过来啊。”
秦思放登鞍上马,俯身朝夏莞伸出手:“上来。”
夏莞看着眼前的大手,修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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