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破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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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破重生-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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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简再好的耳力,也只听清“姨母那里”“渡口”等等几个字。
她连忙就抓过一个穿常服的侍卫,命他偷偷跟上去,看这锦衣少年在哪里落脚,然后再来回报。
小皇帝文衍看了看苏简面上的焦急之色,低声安慰道:“太傅——,太傅莫要心慌,这样的传言,朕是万万不会信的。”他低下头去,说:“那日在舍生崖畔,太傅舍身救朕,朕是万万不会对太傅起疑心的。”他嘴上这么澄清,倒有点此地无银的味道。若说小皇帝听了这番乌七八糟的闹心话,一点气愤或是怀疑都不生,那小皇帝也就不是正常人了。
苏简偷偷看了看小皇帝的神色,扁了扁嘴,心里默念,小皇帝啊小皇帝,那日我虽然是一时之勇救了你,可是你也千万要记住,我就是个一根筋的傻太傅,真没胆子,也没有动过念头要各种搀和啊!她这么想着,决定赶紧找个机会跟皇帝挑明,一到皇帝亲政,自己就告老。
不多时那御前侍卫回转,只说跟了两条街,就把人跟丢了。苏简与文衍互视一眼,都想,眼下这批御前侍卫积弱,日后怕还是得多换换。而苏简抱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总觉得那锦衣少年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越是努力回想,就越是想不起来,直想得她头疼欲裂。
苏简硬撑着将小皇帝送回宫中,自己回家,只觉得越发难受,索性倒头就睡,第二日早上,大夫人吴氏来看时,发现苏简烧得厉害,当下遣人去给宫中的苏越送信,要他代女儿告病请假,又遣人去了沐茗轩,将霍先生请来府中,为苏简延医问药。
这病来得快,去的也快,没过两日,苏简又活蹦乱跳地进宫去见驾了。到了宫中,她问了问黄立,就得知小皇帝文衍那日回宫以后,就亲笔写了一个条幅,上书“敕建上国神庙”六个大字,命人刻在石碑上,石碑刻好后就立刻送去上国天女那里,立在神庙门口。
苏简觉得好笑,简简单单“敕建”两个字,就将李银笙的个人行为,直接纳入天元朝的皇家宗教体系,提醒世人,神庙再如何神通,也是在皇家准许之下修建的。偏生李银笙眼下还真不能不接受这块石碑。苏简心中不禁感叹小皇帝真的长进了不少,要知道这样的主意,可是小皇帝自己想出来的。


一百三十一章 重逢

 好在这几日,也就李银笙与她的神庙的事情比较令苏简闹心,其他诸事皆顺逐。老爹苏越终于将所有关于太后丧礼的各项琐事都一股脑推给了礼部官员,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苏简亲眼见到他把张同安指使得团团乱转,偏生张同安对苏越的各种指点还感激无以,恨不得将苏侯的每一句话都像圣旨纶书一般都供起来。苏简看了就羡慕不已,心心念念地要跟老爹学两招,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不干活还讨好卖乖么!
众人最忙的就是为了太后“七七”那日的入陵,那仪式原由小皇帝钦定了请七皇叔永熙主持。然而五王永弘却一面向小皇帝与太后陈情,一面派人去西北给永熙使绊,令他不要那么容易就回来。然而最后永熙依然在众人期盼之下,披星戴月地从边关快马赶了回来,抵达天京城的时候,距离太后出殡入陵的吉时仅有一日一夜。
永熙一到天京,甚至没有回府歇宿,直接进宫,与小皇帝密谈了近两个时辰,最后小皇帝还是拉下面子,出面请五王永弘与永熙一并主持太后的丧礼,前提是五王永弘能够取得太皇太后的谅解。据说五王永弘亲自去太皇太后那里哭求半日,太皇太后险些命人杖责了五王。可是最后不知怎么谈的,太皇太后还是同意了小皇帝的建议。苏简心中却有一些不忿,五王永弘明明与太后的死因有着莫大的牵连,可是他身为太皇太后唯一还在世的亲生儿子,小皇帝唯一的亲叔父,还是获得了太皇太后的原谅。即使功高如永熙,淡泊胆怯如永彰,都因为与先帝仅仅是堂兄弟的关系,似乎处处都要逊于永弘。
苏简这么想着,叹了一口气,心道,太皇太后怕是还是心疼自己的小儿子的。她正郁闷着,冷不丁就在勤政殿中撞上了永熙。
永熙此刻忙得脚不沾地,原没想到会撞见苏简的,这时,却见这个小女子正满脸郁闷地在勤政殿前瞎转悠,挡了自己的路不说,一撞撞到自己身前,双眼眨呀眨地望着自己,就开始泛出水光来。永熙歉然地对她笑笑,轻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下个休沐日在府中……”
他身后黄立的声音传来,“殿下唉,叫老黄好找——”
永熙敛去了微笑,只冲苏简挥了挥手,声音一如往昔,平静而温煦:“太傅勿要多礼!本王还有些事要准备,过后再与太傅叙话!”说毕赶紧随了黄立匆匆而去。
苏简有些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此时再见到这个人的那一刻,她简直怀疑过去曾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
她与永熙原是日久而生情,那时永熙还是木清寒,在漫漫南征路上,苏木两人朝夕相伴,携手抗敌,永熙曾将苏简从死人堆里背出来。而两人在北境更是历经一番奇险,才算最终揭了那层窗户纸,相互之间都明白了彼此的情意。可是就在那之后未久,永熙去了西北,而苏简一个人回到天京,接着被李银笙在封赏庆典上陷害,打入天牢,在狱中待了一年之久。若无长公主永璇一次代为传话,说永熙要苏简“好好的”,怕是苏简都不一定有那精气神能熬到出狱的那一日。
可是出狱之后,两人却从未有过任何联系。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苏简独立惯了,再加上有老爹苏越在旁能够随时提点着,苏简没什么可求助于永熙的,二来她也有些传统的念头作祟,男女之间,主动的那一方似乎应该是男方,哪有永熙不派人送信过来,自己凑上去的。另外,苏简有时候想想,阴字营的信息网无处不在,自己的近况永熙总有办法能够探知。可是,永熙的情况,她虽然陆陆续续从兵部那里知道了一二,但是还是知之不详。今日一见永熙的面,突然觉得心头被压抑了许久的思念,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下来。
他真的吃了不少苦,苏简心想——只匆匆一面,见他黑瘦了不少,满身的风尘。
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苏简胡思乱想着,咬紧了下唇,“难道——”,这段距离和时间都足以改变一个人,足以冲淡一个人的情意,苏简在那一刻突然极软弱起来,念头一动,眼圈便又红了。她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没法见人,匆匆去了一间偏殿收拾了收拾,总算好了些。
然而此后的一整天,她都深思不属,恍恍惚惚。不过那日是太后灵柩入陵的日子,按制是个只有皇室中人才能够参与的场合。苏简与其他外臣一起,都在宫门两侧跪送太后灵柩出宫,接着又跟着仪仗赶到先永徽帝的陵寝所在,宝泉山东麓,在陵寝的神道最末端长跪致哀。因此苏简混在群臣中混混噩噩的,也没有大碍。她原想能远远地看一眼永熙也好,却真的远远地见到了仪仗行列最前头那个挺拔的身影,一见之下,心中五味杂陈,只想痛哭一场。
那一日人人都折腾到很晚,不过过了这一日,国丧就结束了,饮宴月舞都将再次恢复,耽搁了嫁娶的人家急急忙忙地重新挑日子,准备喜事。天京城中的屠宰作坊也忙碌了起来,因为除了少数大户人家,绝大多数天京百姓家中早已断了荤腥。
第二日便是休沐日,官员们不用上朝。泰武侯苏越干脆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用他的话,不睡这么久,压根儿对不起这休沐。
苏简却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穿戴起来,口中喃喃道:“在府中……”在天京这么久了,她竟不知道七王永熙的府邸在哪里,昨晚特地问了似霜才知道的。然而苏简穿戴好了之后,却又只在房间里面转圈圈,心中只道,他,他那么辛苦,从西北日夜兼程回京,又夤夜准备太后的丧礼,这么早去见他,岂不是扰人清梦。
苏简在自己房间中绕了不下有一千圈,屋内的青石地面大约也被她磨薄了一层。好不容易见日头正好,苏简鼓足了勇气,走出了侯府,却发现,自己竟穿了一身原来神武大营中的旧军服,着了男装出的门。
她抚了抚鬓角散下的一绺秀发,将之别到耳后去,深吸一口气,向似霜所说的靖王府址走去。
靖王府已经建了好久。与五王永弘相比,七王永熙不曾娶亲,府内没有女眷,因此靖王府不曾扩建,一直是永熙成年时出宫建府时候的样子。到了府门口,苏简望着那高高悬挂的“靖王府”三个字的匾额发呆发了半晌。而靖王府门口守卫的侍卫早就过来,向苏简询问。苏简只说了“太傅苏简”四个字,那侍卫便肃然起敬,恭敬行下礼去,问:“苏太傅是来见我家王爷的么?”
苏简有些恍惚,鬼使神差地,竟说:“我来见木先生!”
那侍卫愣了一愣,说:“木先生现在府中,太傅请随我来吧!”
苏简随着那侍卫,穿过两扇月洞门,来到一处僻静的房舍之前,道:“这是木先生的居所!”说着,转身在门上轻敲三记,道:“木先生,有位苏太傅来见您,方便否?”
良久,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应道:“请进!”
这会儿苏简已经打量了这间房舍,从外间看,这间居所颇像是个教书先生或是账房先生的居所,与苏简心目中的王府居所相去甚远。“或许这是永熙的书房,在这僻静之处——”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伸手推门,“吱呀”一声——
房间中一名正伏在案上写着什么的男子正抬起头来。苏简见此人,身形瘦小,面皮焦黄,一双伶俐的三角眼,三缕老鼠须,是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形貌。她登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都这么久没见了,居然还要打扮成这副模样”,她心中这么想。
“这位小哥,你找老朽,是何事啊?”
“哼,你扮成这副模样,比之原来的木先生,还要不如——”,是的,原来的木清寒,虽然一张人皮面具遮住了那清癯的容颜,但是总自然流露着一种风流态度,令人心折,不是眼前这名老者,一副“猥琐”的样子。
对,“猥琐”,就是这个词!
苏简虽然怒气冲冲,不过她也不全是莽撞无脑之人,稍稍冷静下来,就觉得不对,此人身形瘦小,较永熙矮了不少。她知道身形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因此又向后退了一步,道:“您是木先生?”
“咳咳,”苏简身后那名侍卫突然咳了一声,道:“苏太傅,您是来寻我家王爷的吧!”
苏简回身,脸色很不好,盯得那侍卫心中有些发毛,才道:“是,王爷在府中么?”
那侍卫一脸的尴尬,一脸的古怪,连忙道歉,说都是自己不好,两下里给弄岔了,接着又道:“王爷半个时辰之前出府了!这位是府中算账的账房木先生,小的,小的实在没想起我家王爷曾经也用过木先生这个名号,光想着这位账房木先生了!”
苏简冷冷地看了看那名侍卫,哼了一声,突然玩心大起,抢上前去,在那“木先生”面皮上使劲拉了拉,确认不是人皮面具,又一只手紧紧拽住一绺老鼠须,另一只手飞快地抓过桌面上的毛笔,蘸了蘸墨就在那木先生脸上画了几道鬼画符。
她动作极快,还没等那“账房木”惊叫出声,已经闪到了门外。此刻苏简仿佛出尽了心中的浊气,只觉得神清气爽,拍了拍双手,背到身后,施施然对那位侍卫说:“那就烦劳小哥带我出府吧!”


一百三十二章 八卦

 苏简走出靖王府,似乎耳边还能听见那“账房木”的惨叫声。
这下可好,苏简出了气,心中松快了不少,可是走在宽阔的街市上,面对人来人往,她又觉得十二分的茫然——这下可好,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向何处去了。
心底一个声音在问:永熙,你在哪里呢?
“小姐,小姐——”苏简听着耳熟,驻足回首,却见侯府的门房老田头从街道的另一边直奔过来,跑得气喘吁吁,冲着她又大叫一声——“小姐!”
大街上不少人纷纷侧目,看被人称作“小姐”的男装娃子到底是大姑娘还是小伙子。苏简见眼光纷纷朝自己这里射过来,扁了扁嘴,心道,明日不晓得又会有什么八卦在天京城传开了。
老田奔得近了,对苏简说:“小姐,叫老田好找。侯爷请您回去,说是府中来了贵客,要您去招呼。”
“贵客?”苏简听了,默想片刻,突然双眼发亮,赶忙向泰武侯府赶去,一路冲进家门,直奔平日家中待客常用的前厅。前厅中却人影也无,一盏待客的清茶还放在桌上,苏简探了探,茶杯犹有余温。
“难不成,又来迟了?”苏简有些发怔。门外老田头却呼哧呼哧地赶上来,说:“小姐……你,你跑太快了……”
“老田——”苏简刚刚开口欲讯,老田头却指着前厅屋后,道:“侯爷,在那里……陪着贵客……叫你去……”
新起的侯府没有花园,而苏越又痴迷于他那些新奇作物的种植,于是挖空心思,在前院与后院之间,一处阳光很好的空地出,将铺地青砖都去了,自行开出了一小片菜地。那菜地极小极迷你,大约也就堆了两垄土。
苏简匆匆赶到那里,只见自家老爹苏越,穿了一身乡农常穿的直缀,用一块石青色的棉布包头,蹬着一双土布鞋,蹲在垄头,手中拿这一只小巧的铁铲,正在侍弄着一株不知什么作物。他一边将土浅浅地刨开,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对面的一个人聊着什么。
苏简的双目被阳光耀花了眼,她伸手挡住那刺目的艳阳,努力想看清那副面孔,却怎样都看不清楚。只是那一袭青袍却极刺目,似乎一直映到她心里去。
苏越“嘻嘻”一笑,站起身来,拍拍那人的肩膀,道:“正主儿总算来了!”又招呼苏简,“简简,别傻站着,王爷专程来看你的。”一边说着,他向后院走去,口中念叨着,“得多施点肥,土还是薄了点——”
那人静静地来到苏简身前,缓缓开口:“何寝不梦,何行不想。静言永念,行留神往。简简,你叫我好想——”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似重锤,敲打在苏简心上,“何寝不梦,何行不想——”自分别以后的几百个日夜,自己不也是这般过来的?苏简抬起头,望着那副在心头刻画了千百遍的面孔,她努力地朝着他微笑,珠泪却滚滚而落。
他却有些慌神,手忙脚乱地去怀中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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