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破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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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破重生-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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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信步走出去,转了两转,来到苏府宅子后面的园子里。这里杂草丛生,到处爬满了藤蔓,可是原来的亭台假山都没有什么改变。苏简还记得那晚,永熙就是跟着苏老爷子,从园子里假山之内的密道走出来的。
在这时,苏简依稀听见“喵呜”的一声猫叫。
她又惊又喜,开口叫道:“淼淼!”四周却又沉寂下去,但是苏简分明看到园中的长草之间有一道轨迹慢慢靠近。苏简又唤了一声,果然,那只小黑猫从长草之中一跃而起,跃进了苏简怀中。
依然是那个一身毛皮油光锃亮的淼淼啊!苏简抚了抚它的背,在它后颈上挠了挠,淼淼极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趴在苏简怀中。
“你过得不错么!”苏简掂了掂,觉得小家伙又重了些,心中有些惊奇。“苏宅都已经破败成这样了,一个人都没有,小家伙,是什么人还有功夫喂你呢?难道你还真抓耗子不成?”苏简自言自语地说着。淼淼自然不能回答,而苏简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小家伙,你告诉我,你也是因为这个游戏才来到这里的对不对?”
“淼淼——”
远远地,有人呼唤着。这是苏简走入家门以来听到的第一个人声。苏简浑身一个激灵,淼淼“噌”地就从她怀中跳了出来,朝来人的方向走去。
“淼淼——”
苏简面色苍白,心却咚咚地跳个不停。她已经听出了来人的声音,不禁踉踉跄跄地随着淼淼,向园子外走去。
“似霜——”她的呼声似乎要哽在嗓子里。
“小姐?”来人听到了她的声音,也依稀看出了她的身形。
“似霜——”苏简哽咽难言,疾奔上前将那小丫头紧紧地抱住,哭得泪水滚滚而下。这已经是多久了,两人是多久没有见过了面,苏简恨不得将所有的思念都化了泪水,在一瞬之间全部宣泄出来。
似霜也长高了些,她有力的双手,稳稳地扶住了苏简,从怀里掏出一块绣帕,为苏简拭泪。
苏简好不容易稍微止了止泪,却听似霜在耳边说:“小姐既然已经出来,怎么不回家?”
苏简被她惊到了,问:“家?苏府难道不是在这里?”她的双眼瞬间又湿了,“苏府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
似霜实在听不得她再往下哭了,叹道:“小姐啊——你怎么回家之前也不打听打听,自打侯爷从西北回来,苏府就搬了。这旧宅子总还没有功夫收拾了赁出去,因此在这儿荒着,二夫人都已经跟侯爷说过好几次了,说是白白浪费银两。”
苏简想想也是,二夫人那副商业头脑,这么大的宅子空着不赚钱,自然觉得浪费。不过似霜这话,信息量好大,侯爷——难道指的是老爹苏越?
“今日中午的时候家里就得了消息,老田和老马都上那个牢门口去接您了。怎么,您是没瞧见他们俩,还是他们俩年岁太大,没认出小姐来?”似霜说到这,抿着嘴直笑。她上下打量一番,叹了口气道:“不过小姐还是清减了不少,我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苏简看看自己的样子,男不男女不女,头发随便梳着,穿了件半新不旧的军服,手里提个包袱就跟拾荒的似的,确实也难认。于是她心中总算释然,跟着似霜往新家走去。路上她随口问道:“似霜,你什么时候从庾校尉那里回到家中的?”
似霜脚步一顿,有些沉重地道:“小姐,恐怕令你吃惊的事情还很多。庾校尉……他、他……嗯,等回了家,似霜再慢慢给你讲吧!”


一百零四章 老爹苏越

 新苏府坐落在钦善坊,是一座前三进后三进的大宅。似霜说,家中原没有那么多人口,根本住不了这么大的宅子。而苏简心想,怕是五王永弘想自己完全控制阴字营,因而将苏家挤了出去吧。
钦善坊距离苏府老宅不远,走不多久就到了,却远远地听见一阵喧哗声。
苏简目力好,见到自家大门口放了一张桌子,一名布衣中年男子在桌前坐了,手中握着一支笔正在记录着什么。桌子的对面也坐了一人,看打扮像是个来城中走亲戚的乡下庄户汉子,头上扎着毛巾,身侧搁着包袱和扁担。桌边放了几个大竹篓,其中一个篓子里放着一些又像是梨又像是苹果的果子。
那乡下庄户汉子在说着些什么,布衣男子便一一记了,待那汉子说完,递了一大锭银子出去。那庄户汉子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地去了。
而那庄户汉子身后,还排了不少人,手中都拿着箩筐,盛着些粮食果蔬,还有些看热闹的正围上来。
苏简问似霜:“怎么有人在咱家门口摆摊给人写信?怎么还倒给人钱呀?”
似霜抱着小猫淼淼,扑哧笑了一声,道:“小姐,您真的不认得了么?这是侯爷啊!”
苏简知道似霜口中的侯爷指的是自己这副身体的老爹苏越,她有些惊奇地看着那正在人丛中与人说话写字的中年男人——是了,这人即使在桌前坐着,腰也挺得笔直,双脚不丁不八地放在地上,背微微有一点弓,是久在军中之人常有的坐姿。她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凑近了,再看那中年男子的手,确实,手上有常年持弓握箭之人都有的那几块厚茧,她再看那人的面庞,长相与苏筠颇有些相似,然而却看得出长年风刀霜剑侵袭的痕迹,鬓边露着几丝白发。
她凑上前去,听苏越与人说话。
后面一人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苏越见他两手空空,就问:“老丈当日领了什么种子?”
那老丈答道:“那叫什么来着的?土里的疙瘩一块块的。”
“哦,您说的是番薯吧!”
“是番薯,是这个名儿!”那老丈欣然答道,不过接着脸色又黯然下来,说:“小老儿不中用,试种了好几垄,都不曾育出苗儿来。”
苏越听了却温言安慰了他,然后请他将所尝试的几种育种的法子都说了,一一记了下来,还详细问了那老人家下种的日子、时间,下种前后是否有雨水,是否曾经打过霜,等等,问得极为细致,让苏简觉得眼前这位苏爸爸压根儿就不是一个军旅出身之人,更不像是位掌着军权的侯爷。他与这老人家一问一答的模样,倒令苏简想起了以前大学里研究植物学的教授,简直就是袁隆平似的人物啊!
那老者空手而来,而临别的时候,苏越同样赏给了他一大锭银。排在后面一人见了,有些忿忿不平地道:“侯爷,那老货啥都没种出,为啥还要给他银两,别是什么都没种故意来讹钱的吧!”
这时队伍中其他人都七嘴八舌地反驳:“侯爷做的是利国利民的慈善事,要是哪个敢明目张胆地来讹钱,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了么?”
苏越这时站了起来,拱手道:“各位街坊邻里、乡里乡亲,刚才那位老人家所种的番薯,是最难成活的作物,下种之后总是烂根。”他说着叹了口气,道:“那位老爹的种法与其余好几位乡邻一样,既然都没成功,看样子我们育种的方法就不太对。不过呢,老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苏越在这里谢过各位热心之人了。”他一边说,一边作了个四方揖,向周围看了一圈,正好看到人丛中的苏简。
苏越笑了笑,轻声问道:“简简?”
苏简点了点头,觉得自家老爹笑起来真像哥哥苏筠,不由得便红了眼圈。
苏越便向众人拱了拱手道:“各位,今日老苏家中有些事,不得不请各位先回去,三日后再来。各位若有想把种出的瓜果粮食留下的,请到门房来,苏家门房会给每人二两银,当然你们日后再来细细讲了种法之后,会再有二两银。”
人群中爆出一声欢呼,不少带着身背肩扛带着家伙什儿的乡邻们纷纷都拥向了门房。
过了一会儿,人群渐渐散去,苏简发现苏越站在自己身侧,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这时似霜已经到府中报了讯,苏府中门大开,苏观海老爷爷亲自带了全家迎了出来。老田头带人抬了一个火盆出来,放在门口。苏简算是刚刚从牢狱之灾中脱身,按照天京的习俗,是一定要跨过火盆才能进家门,意在去一去晦气。
苏简都一一照办了,折腾了好一阵,又与众人一一见礼,又哭又笑了半天,总算被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得了空洗了个澡。似霜依了大夫人的吩咐将苏简在狱中的旧衣全都烧了,拿来给苏简换上的,却是一条软烟罗的裙子,和一件云纹的月白纱衣。苏简心想,这是什么情况!
似霜低眉顺眼地回,说:“大夫人吩咐下来的,给小姐置办的所有的衣衫都是女儿家的衣裳。”
苏简奇道:“那我以前那些男装呢?”
“夫人吩咐,都烧了。”似霜低头为苏简系上了衣带,“小姐在狱中的时候,夫人日日啼哭,一直责怪自己,说小姐自小就想做个女孩儿,却从没有一日满足过小姐的心愿。如果小姐和京中其他的闺秀一般养大,不要当什么劳什子的家主,也就不会吃什么兵刀之苦,更不会有什么牢狱之灾了。”
老天,这个才是亲妈的想法么!苏简在心里叹道。
“小姐,夫人为您吃了整整一年的斋了,今日见到您回来,只怕真的欢喜坏了。”
苏简默然,心中却有些震动。自己是个异世来的灵魂,这一点大夫人是知道的,还曾试图暗害自己,希望能够将原来那个简简的灵魂给换回来。可是,今日大夫人将自己迎入家门,满脸都写着真心的喜悦,而听似霜这么一说,苏简想大夫人或许终于接纳了自己,也终于放开了伊的心结。
也是,苏筠已经去了,家中第三代只剩自己和小弟苏筇。这样的家,再不好好团结起来过日子,还有什么指望呢。
当苏简换了一身女装,步入正厅的时候,大夫人满眼含着热泪,苏爷爷不住颔首,而苏筇扑了上来,一只胖胖的小手牵住苏简的右手。而自己的老爹,却压根儿没注意到她进来,抱着几本书和不少字纸在看着,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手中拿着一支笔,不住地写写划划。
苏简早已问过似霜,似霜只说去年苏越回京的时候从西北带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种子回来,本来想在自己园子里试种的,后来苏简出了事,苏家全家搬出了老宅。但是苏越却没有灰心,还托洛梅洲寻来了更多种子,并且干脆发给了天京城中的街坊以及附近的乡邻,许诺他们无论是否种成功,苏府都将高价回报。
不多时,苏家的团圆宴终于开席。风连影不顾众人邀请她入席,坚持侍立在一旁布菜。而坐在桌边的苏越与苏简两个,从一开席就一直在嘀嘀咕咕地说着。
这么不专心吃饭的两个人,令苏观海爷爷十分不满,可是偏生苏简今日得脱大难,刚刚回家,总不好坏了这温馨和谐的气氛。苏爷爷心中憋闷无已,好多事情要问苏简啊!于是饭桌上就出现这样的对话:
“简简,这清蒸桃花鳜做得不错,连影,多给简简挟一点。”苏观海爷爷对着正在布菜的二夫人风连影说。
苏简客气道:“谢谢爷爷——”
“对了,那名内侍在传旨的时候还说了些什么?”其实苏观海爷爷对朝政实事的兴趣来得更大。
“是,那内侍……”
“简简,你是说那一块一块的番薯才是种子?育种其实是将番薯切了块埋在土里?”苏越根本就不晓得自己老爹正在向苏简发问,也插嘴问道。
“嗯,那番薯……”
“那内侍是皇上身边的人还是五王殿下身边的人?”苏观海爷爷也实在等不得。
“哦,那内侍……”
苏简简直要翻白眼,让我吃一会儿行不行!
而大夫人吴氏也终于爆发了,道:“食不言,寝不语。老太爷,侯爷,简简刚刚回府,且先让她静静吃点东西吧!”
于是苏观海和苏越两人都怏怏地不再多说了,各自闷头吃饭。苏简好不容易可以歇会儿,便在饭桌上偷眼观察,觉得压根儿看不出老爹苏越对大夫人吴氏和二夫人风连影之中任何一人有任何偏向。或者说,苏越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沉浸在他自己关心的事物里,对此外任何事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兴趣。吃完饭,他连饮茶都等不得,就赶紧抓过纸笔,将他与苏简在饭桌上说到的一些,一一记了下来。
因此苏简有些看不透她的老爹苏越——两位夫人吴氏与风氏没有显出一丝奇怪或者是异样的神情,这说明老爹苏越原本就是这般脾性。他这份漫不经心,或许就是平衡大夫人与二夫人之间的不二法宝。


一百零五章 遇袭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苏简便起身,今日她必须一早进宫见驾谢恩。
在似霜和大夫人的随侍丫头花怜的帮助下,苏简换上了她入宫见驾的行头,一件藤青色的曳地长裙,外面搭着一件金罗质地的外袍,头发只简单地绾了起来,没戴什么首饰。似霜有点担心,“会不会太素净了?”苏简摇手道:“无妨!我这是进宫当官,又不是进宫当妃嫔的。”
待都收拾好,看看时间已经不早,苏简急急忙忙地来到苏府门口,老马早已将马车套好。老爹苏越穿了官服,正在门口等着苏简,见了苏简,无比欢欣对苏简说:“简简,你昨天说的那‘去顶摘心’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那……”
苏简连忙截住他的话头,道:“上车、上车说!”
苏家用的是侯府规制的马车,甚是宽大舒服,苏简与苏越两人坐进去之后,似霜也挤了上来,道:“婢子跟着小姐到宫门口。”反正车中坐四个人也绰绰有余,苏简便点头答应了。
此时时间尚早,天尚未大亮,街道上无人,只听见马蹄踏在街道石板上“的的”之声。奇怪的是,老爹苏越上车之前还在问个不停,到了车上,却像锯了嘴的葫芦一般,只静静坐着。似霜也不敢出声,于是这一车人都静默着。
走不多时,苏简只见老爹苏越的耳廓微微一动,突然躬身,从马车座椅下拎出一团黑漆漆的物事来,“咦——”,那团物事伸了个懒腰,“喵呜”一声!“淼淼——”,似霜惊喜地叫了一声,将小猫接过去拥在怀中,苏简见到苏越原先绷紧的身体稍稍松弛下来——难道老爹静了半天就是因为发觉车厢里有东西?
紧接着她听见街道尽头传来一阵尖啸,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侧的苏越整个人已经抢出大车。车门的帘子掀开,只见苏越一把抓住驾车的老马,掷了出去,自己左手勒住正在疾奔的两匹骏马。他手劲极大,两匹坐骑长嘶一声,都人立起来。
“噗——”“噗——”
这声音好熟悉,军中力道最强的弩机贯穿血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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