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破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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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破重生-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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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天炎军中也有些看到大势已去降了天元的,竟然不满百人。天元大军伤亡不过五百,可以说又为南征之路上添了一场大胜。但是令人扼腕叹息的是,敌将兀突不在城中,据那些降兵所说,兀突是被天炎国主急召回丹城去了。
陈去华为此叹息不已,而木清寒却对苏简说:“苏校尉,恭喜!”
苏简奇道:“兀突没抓到,我喜从何来呀?”
木清寒笑笑不语,苏简眼珠转了转,道:“是了,兀突被急召回丹城,恐怕是东线吃紧了。”想到苏爷爷的东线推进顺利,她心中立时轻松下来,不再那么沉重了。
果然,两日后战报自东线送到,报称苏观海率领大军,已经突破了桃花岭一线,逼近五苗连营。五苗之中,向来有些亲天元而远天炎的势力。较之卢昭刚刚阵亡那会儿,东线几乎可以说是强弱之势倒转。陈去华等人听闻战报也甚是欣喜,只不过西路军中也暗暗起了争胜之心,不少将士都希望能够比东路军先一步攻至丹城城下。
毕竟,在通往丹城的路上,西路就只剩最后一个难关——野人渡了。


第八十章 野人渡

 一旦攻破了兵狼城,天元南征军西路便一路势如破竹,连下武陵江畔十余座小城,八日之后,来到了野人渡。
苏简这时才知道,野人渡其实并不是一个渡口,而是武陵江到此遇上了巨大横断山脉中的一支,自西而来的河水从山腹中的溶洞中通过,因此河道从地上明河一下子变为地下的暗流,绵延十几里,在横断山的东面流出。这一段河道,自古以来即被称为野人渡。
西路军之所以选择春夏之际取道于野人渡,就是因为这个季节武陵江上游是枯水季,水量偏少,因此山腹中的溶洞会在这时露出西边的洞口,大军可以凭竹筏漂入。据探子回报,这几日虽然野人渡水势平稳,但是水线偏高,大军只要稍稍晚来几日,只怕野人渡的入口就会没入水线以下。
陈去华早已命大军采伐大营附近的木材竹材,扎制渡河用的竹筏。一日深夜,苏简出帐巡视,只见大营附近扎制竹筏的地方仍然灯火通明,人人兴高采烈,谈论着攻下丹城之后的封赏,衣锦还乡的荣耀,手下却一刻不停,扎好的竹筏木筏在岸边堆得满满的。苏简随便看了看,见都是只供两三人乘坐的小筏,便想起曾听熟悉天炎地势的斥候说起过,野人渡河道之中,“幽微之处,百转千回”,想必扎制小筏也是为了顺利通过野人渡的地下河吧。
这时苏简身后的如水悄声问苏简:“简公子,那护身的软甲已经按庾校尉的身形修改好了,是否真的要给庾校尉送去?”
苏简奇道:“都已经改好了,为啥不送?”她回身拍拍如水,道:“别担心,你看,我都从兵狼城那样的地方杀出来了,这不还是好好的么?过个野人渡,应该也遇不上什么敌军,只是地形有些险而已。庾校尉救我多次,要不送个重点的礼表示表示,怪不好意思的。”如水小嘴一嘟,道:“那公子不如把我们两人也都送与庾校尉吧,这份礼应该够分量。这么多天了,您总是遣我们俩去服侍他,还不如干脆送给人家了呢!”
苏简哈哈一笑,道:“就你小心眼儿,我看似霜就在庾校尉那儿挺开心的。”她笑了笑,又正色对如水说:“说实话,我怎么舍得把你送人呢!要不这样,这次过野人渡,你就与我一起吧!我让似霜陪庾校尉一起渡河去。”
如水一对明眸,在苏简面庞上转了转,眼中尽是顽皮的笑意,道:“好——!是——!谨遵苏校尉将领!”苏简“哈”的一声,道:“你竟敢嘲笑我这个没实权的校尉!”伸手便要去咯吱她,如水“格”的一声笑便闪开了。苏简作势要追,却突然停住了身形,道:“苏茹,你听,有什么东西落水!”
如水也停住了脚步,细细地听了片刻,道:“没有啊!什么声音都没有啊。”苏简紧赶几步,走到能见到武陵江的地方,向江中望去,只见江面上黑沉沉的,不见任何异样,细细听去,也只闻江涛拍岸之声,再也听不到她刚才听见的响动。苏简摇摇头,离开江岸,很快便将此事撂在脑后。
仅仅过了一日,南征军已经将所有的竹筏木筏扎制完成,而这时,穿越野人渡的计划也出了一些小小的变化。武陵江水在每日正午午时与子时上涨,在这两个时间野人渡西边的入口会被涨高的江水淹没。因此,南征军便分为两批乘筏渡江。上午的时候,陈去华会带着莫长生等人先走,而苏简则会在午时一过,西面入口重新露出水面的时候,带人渡江。最后,由木清寒保护着庾信等重伤员缓缓渡江,而樊于野则负责殿后。
安排已定,第二日清晨,南征军已是万事俱备。莫长生带了一个百人队,二人一筏,登上了几十条竹筏。众人在江岸边上轻轻一撑,竹筏便随水流向野人渡的入口漂去。清晨时分,虽然武陵江水势不盛,但是野人渡入口仅仅低低地露出了几尺高。莫长生他们不得不倒卧在竹筏之上,才顺利进了那地下暗河。
众人在野人渡西首的江畔等了许久,陈去华突然又惊又喜地道:“听!——”众人侧耳听去,果然是莫长生他们顺利过河,已经抵达野人渡东侧,依言所施放雷火弹,给出了信号。陈去华道:“三长两短,果然一切顺利,西首没有戍卫敌军。”他对原定与他一起渡江的将士们大喝一声:“走了!”武陵江侧只听震天价的一声:“是!”而陈去华回头看看,对苏简与木清寒两人道:“西首就交予二位了,陈某在东首静候二位。”苏简与木清寒齐声对陈去华道:“将军此去,多加小心。”
陈去华带三千人出发,也是二人一筏,为了保险起见随行还带了不少辎重武器,等到最后一对出发之时,已经接近午时,野人渡西首的入口仅剩一尺来高。过不多时,就淹没在武陵江水之中,待到再次露出江面,已经快接近未时了。
苏简非常简洁地下令出发,她带出的这一批,也有两千多人。在她的号令之下,这两千人非常有序地登上木筏竹筏。苏简与如水在一起,她遥遥向等在身后的木清寒招手示意,然后便用手中的篙杆在江岸边一撑,竹筏幽幽地荡了出去,顺着水流,缓缓地驶向那野人渡西首的入口。那入口此刻只露出水面两尺有余。苏简索性与如水一起,卧倒在竹筏之上,两人一起眼睁睁地看着入口上方的巨石如铺天盖地般压过来,眼前突然一暗,苏简知道自己的木筏已经驶入这十几里长的野人渡暗河了。
此前经过此处的南征军扔了不少火把在这地下暗河两侧的石壁之上,有好些现在依然在燃着的,在长长的黑暗河道之中就似一点一点的星火,为苏简他们略略照亮了些这道幽深的暗河。
由野人渡西首入口进来,苏简发现这条地下暗河其实还挺宽阔空旷的。在入口之处,可以四筏并行,由入口进来,河道渐宽,变得可供六筏并行。而且暗河的顶壁不再显得低矮逼仄,众人进入入口之后,就能够立直身体,站在筏上,以手中篙杆操控竹筏的去向。
苏简在竹筏之上兴奋异常,好多前世里去拜访溶洞的经历都涌上了心头,她随手便指给如水看,什么是钟乳石的石笋,什么又是石柱。如水只微笑地听着,一双秀目随着苏简的手四处看看,却不发一言。
苏简等人的竹筏行出二里远,河道变窄,水流的速度开始渐渐加快,而且暗河顶壁垂下的大型石钟乳也开始越来越多,众人又恢复了四筏并行的局面,而且开始需要用篙杆调整方向,避免撞上一些从河道中探出的大石块。渐渐地,河道变得更窄,竟真的只容一筏独行,而且曲折幽微之处,苏简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避免小小的竹筏撞上河道两边的山壁。
也不知道这般行了多久,河道终于渐渐变宽,水流也稍缓。苏简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欢呼之声,她努力探头望出去,看到远远的有一个小小的光斑。她心知终于已经靠近了位于东首的出口。果然,那一点光斑变得越来越大,河道在此也越变越宽,就像是一片河湾。苏简心中不再紧张,也放松了手中紧握的篙杆,对如水说:“咱们快要到了。”
突然,如水有些惶急地对苏简道:“简公子,不对呀,这江水,这江水怎么泛血色呢?”
她这般一说,苏简才猛然觉得空气中嗅到些血腥味。低头一看,借着远远洞口映来的些许天光,她也见到武陵江中的水色发红,一缕一缕的红色在江水中上下沉浮着。她着急道:“有人受伤了么?”她的喊声立时在洞中“嗡嗡”地回响着。没有人回答,而另一个声音在洞中响起,道:“苏校尉,似乎我们到这里以前,就已经见到水色有异了。”
苏简听到这句话,立时懵了,难道是陈去华所带的大军在此遇到什么事了么?她想到此处,一阵心急,见距离出洞的洞口只有百来丈的距离,连忙下令众人加快速度,向洞口赶过去。
众人依言,以篙杆猛点暗河底的巨石,果然速度加快了不少,当先的几十只竹筏像飞一般地向洞口驶去。正在这时,忽听羽箭破空之声,士兵惊呼之声,和落水之声,苏简前面的十几名士兵纷纷中箭,不少人落入水中,还有士兵中箭后倒在筏上,再也不能言语。这些竹筏没有掌控,速度再次慢下来,苏简的筏子就撞了上去。如水轻轻跃上那条竹筏,看了看上面的人,对苏简摇了摇头,正要跃回来,突然惊呼了一声,对苏简说:“简公子,这是天元军的箭啊!”


第八十一章 如水

 苏简听她这么一说,一探头,看清了那弩箭的样子,果然羽尾之上绘制着天元军的标志。苏简知道到了必须决断的时候,她大喝一声:“减速,听我号令,大家一起喊,不要放箭!”
已经来到洞口附近的南征军大约有五六百人,在苏简的号令之下,齐声大喊:“不要放箭!”数百人齐声大喊的声音被笼在暗河的河道里,其声如雷,但是却不知道是否能顺利传到洞外去。苏简心中一动,又呼喝道:“大家一起喊我军的口令——”南征军的口令是“布谷布谷,不管不顾”,上百人一起喊来其实颇为滑稽。但是此刻苏简心中异常紧张,也不知道这样喊是否有用。她见洞口暂时再无羽箭射出,便号令在洞首的大约二十只左右的竹筏控制速度,缓缓向洞外驶去。
苏简刚刚下令,忽然只听一阵破空之声,她的左肩一痛,随之只听前排竹筏上的士兵连声大叫,又是几人落入水中。如水吃惊地在一旁说道:“弩机阵!”苏简的心凉了半截,她尚且不知道洞外发生了什么事,攻击自己的是不是友军尚且不能肯定,但是扎在自己左肩肩头的那柄弩箭,则是南征军弩机手专用的弩箭,与寻常弩箭不同,粗而短,配合以机括发射的连弩,杀伤力极强。苏简尚不觉得太痛,但是一阵热辣从肩上传来,她口中轻轻地“嘶”了一声,如水立时就听见了,眼圈一红,撕下衣襟就要为苏简包扎。
苏简却一下拨开如水的手,猛吸一口气,大声呼喝道:“所有竹筏立即停在原地,立即向后传讯,令后军不要再进入野人渡。”原本各筏上都有篙杆,众人听到号令,手下立即动作,想停下竹筏。但就在此时,耳边忽听一阵大响,竹筏之下的水流一下就暴涨了起来,水流在片刻之间加快了不少,竹筏在流水的冲击下根本停不下来,极快地朝着洞外冲过去。苏简的竹筏与前面的竹筏冲开四五丈远的距离,并且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起来。
这时,破空之声又到,苏简等人距离洞口又近了一些,这回清清楚楚地看见空中一蓬弩箭射到,竹筏上众人纷纷抽出身边的兵器格挡。可是常人的力量怎能对抗这机括射出的弩箭,立时有又不少人扑倒在江水之中,在洞口附近的江水彻底被血水染成一片通红。
如水的反应极快,在听到破空声之时,手中的篙杆就已经点向顶壁的一片突出的巨石,手腕一抖,同时脚下用力,苏简脚下的竹筏立时就稳住,平平地向旁侧移动了大约一丈许,被送进了洞中江岸边浅浅的一处凹陷。两人侧身,无数弩箭从眼前划过,堪堪错过二人。
如水用篙杆顶住竹筏,苏简与她两人暂时无虞,却眼睁睁看见一排又一排的南征士兵倒在血泊之中,或是落入那已经浑浊不堪的武陵江水之中。武陵江水此刻迅速地上涨,苏简心中暗暗祷祝,希望上涨的武陵江水能没过野人渡西首的入口,不要再令南征军将士蹈入这样的死地。
这时苏简肩上已经流血不少,她的面色渐渐变得如纸般苍白,而且更要命的是,她自觉得思维也正在变慢,脑中开始变得浆糊起来。“南征军,南征军此刻被围堵在这洞口的,有多少人?”
“千人左右,已有大约两百人落水。”如水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凉。
“怎么办?叫士兵们都泅水,行么?”苏简第一次觉得这般软弱无助,惶惶地问着。
如水沉默了片刻,凄然道:“没有用的,对方用的是天元自己的弩机阵,那弩箭射来力大无比,隔着竹筏都能伤人,泅在水中一样躲不开!”
“那怎么办?木先生,木先生在么?”苏简终于开始慌乱起来,她想求援,可是首先想到的人并不在身边。
“小姐莫怕,有如水在!”如水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又多了一份决断。苏简不禁看向如水,只见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在昏暗的洞中显得无比明亮。苏简觉得稍稍清醒,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怪异的“轧轧”之声。她抬头看去,只见如水手中的篙杆已经被压弯到极点,而水流的不断冲击则在持续给竹筏加压。而如水的背后,一只无人的木筏被水流带着,正迅速无比地向两人的小小竹筏冲过来,眼看就要撞上。
“砰”的一声大响,苏简与如水都是浑身剧震,接着只听“啪”的一声,两人赖以苦苦支持的篙杆断成两截。她们所在的小小竹筏打了一个转,从凹陷之处冲了出来,直冲向无遮无拦的宽阔水域。
破空之声依旧传来,苏简的心登时凉了,如此下去,再无生还的可能。只是,太不甘心了,南征一路走下来,辛辛苦苦走到了这里,竟然要折在天元自己的弩机阵之下。
——天元的南征军将士们,你们怎么了?
——陈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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