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摇光。”小摇光歪头：“那叔叔叫什么呢？”
“我姓顾，顾月铭，月亮的月，铭记的铭。”顾月铭一脸认真的和一个六岁的孩子介绍自己。沐青辰见状忍不住莞尔：呵，一个王爷这么一脸严肃地和一个孩子介绍自己的名字，还是顾月铭，这场景，会不会太猎奇了一点？
“唔。。。好难取名字喏，叔叔你还有别的名字没有？”小摇光昂头。
“有。”顾月铭点头道：“我字忆辰，回忆的忆，沐青辰的辰。”说罢，别有深意看了一眼沐青辰。
“那我叫你辰辰好不好？”小摇光又嘟嘴：“可是听起来像是在喊爹爹一样哦。”
“没关系。”顾月铭心道：你要是哪天喊我爹我可高兴都来不及呢。
“嗯！”小摇光蹭过去，粉嘟嘟的小嘴“吧唧”亲了一口顾月铭的腮帮子：“辰辰！”
沐青辰无语，抱过小摇光：“光光，都快中午了，饿不饿？”
小摇光咬了咬手指头，捏捏小肚子：“饿的，那爹爹我们快走吧。”又转头看顾月铭：“辰辰饿不饿喏？不去吃饭么？”
顾月铭道：“这里离顾家军也不算远，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吧。”
“爹爹。。。”小摇光拽沐青辰的袖子，眼睛眨巴眨巴眨巴。沐青辰无语扶俄：这小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去便去了，只不过得早些回去，一来我有私事要处理，二来我不想太耽误你。”沐青辰抱好小摇光，又选了几份骨瓷，才付了钱，同顾月铭离开。只是，那侏儒阴郁的眼神始终让沐青辰心里不太舒服。
驻扎处
正逢众将士午休时分，众人扎堆分别围在几百口大锅前，煮肉喝酒，好不欢畅，别的不说，顾家军仅是军饷及将士待遇方面，便是他国军队比不了的。
诸人见顾月铭回来身后还跟了个长相一般的男人与可爱的男娃儿。不由诧异：今儿吹什么风？将军向来一个人利利索索，怎么今天还从外面带人来？
恰巧暮言之打从主帐出来，见到沐青辰，一甩扇子：“呵！稀客稀客！没吃午膳呢吧？屋里请屋里请。”
众将士更诧异了：这男子是何来头？连军师也客客气气的？
进了主帐，傅倥佐见了这阵势也傻眼儿，正愁不知如何称呼，边听一声嫩嫩软软的娃娃音道：“爹爹，那个黑黑的叔叔好壮哦！小光光以后也要壮壮的！”
“嗯，那就要好好吃饭。”沐青辰想了想又拍了下小摇光的屁股：“光光不可以这么壮，那样子会有点吓人。”
傅倥佐：“。。。。。。”
“是喏。。。”小摇光不安分地在沐青辰怀里一扭一扭：“那小摇光以后像辰辰那样好了，高高的，可以保护爹爹！”
暮言之凑了过来：“那我呢？”
小摇光颇为为难地咬手指头：“可是光光没有办法长得那么五颜六色的呐。”
暮言之被逗得直乐，转身向沐青辰道：“你还真是找着了个活宝。”
傅倥佐被晾在一旁终于有空插话，他向前一步，颔首道：“在下傅倥佐，还未请教。。。”
“傅将军多礼了，在下。。。木晨。傅将军唤我名姓便可。”沐青辰拉了一下小摇光：“这是犬子，来给叔叔打招呼。”
“唔。。。佐佐好。”小摇光昂头看傅倥佐，心道这叔叔长得好高哦，看起来像柱子一样呐，力气一定很大！唔！好厉害！
傅倥佐一见小摇光可怜兮兮的样子，军人体内隐藏的父性终于也露出头来，他摸摸小摇光的脑袋，由衷夸了一句：“好乖！”
小摇光嘿嘿一乐，小脸儿红的可爱。
顾月铭见状，阴沉着一张脸把小摇光搂了过去：他要先和小家伙处好关系，再一步步拉走沐青辰，省得两个人温一阵冷一阵的。
沐青辰对此也只是挑挑眉，什么都没说，倒是暮言之开了腔：“你亲自来了肯定也不是来蹭军粮吃的吧？有什么能帮忙的，直说好了。”
沐青辰从衣袋里拿出一尊骨瓷来：两个小男娃儿亲亲密密抱在一块儿，高兴地眼睛都眯缝起来了。
“那个不是光光买来。。。唔。。。”沐青辰几步过去捂上了小家伙的嘴，却因顾月铭的一下逼近而松了手，只得佯怒瞪了一眼小摇光。小摇光见沐青辰瞪自己，心里又委屈得很，沐青辰从来没凶过他么。。。越想小脑袋越疼，心里也难过，抽抽搭搭把脸埋在顾月铭怀里，小声地哭了，眼泪珠子跟黄豆似的，一颗一颗砸下来，砸得沐青辰也心疼得慌，一下子夺过小摇光抱着，给他顺后背：
“你个小家伙，还真凶不得你了，真是。。。”
“爹爹，爹爹是不是不要光光了？”小摇光还在那儿犯迷糊，他自己本来也知道并非沐青辰亲生的，总担心有一天自己不乖沐青辰会不要自己，当这种意识出现危机时，小摇光也跟着心慌起来。
沐青辰又好气又好笑，但一联想到这孩子的身世又转成心疼，遂替他抹了抹眼泪，在他软乎乎的腮帮子上亲了一口：“小光光看，爹爹亲过你了哦，爹爹不会不要你的！”
“真的？爹爹亲过的就不会丢了？”
“嗯！”沐青辰笑着点头，却感到一股异样的目光：顾月铭正盯着他，眼睛虽与平时一般无二，但沐青辰不知怎的就想起“委屈”二字。又一想刚才的话。“腾”的一声，脸上烧出一片红云，万幸有一张人皮面具遮着，只看得出有些尴尬罢了。
“还有这个，顺便也看了。”顾月铭又看了一眼沐青辰，将自己选中的小狗骨瓷放在了暮言之跟前。
暮言之表示感兴趣地挑眉：“看来你们还是在那骨瓷铺子碰上的？漠砂镇这地方，别的不说，唯有一骨瓷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暮言之不温不火道：“天玄那老头子手里有不少像模像样的骨烧瓷，都是在漠砂弄来的，还是活人骨。”
“活人骨？”傅倥佐亦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凑上来听：“那是什么东西？”
“骨烧瓷分死人骨和活人骨之异。死人骨便是用死人的骨灰烧出来的瓷器，活人骨么。。。自然是用活人骨做的，但是用活人骨烧瓷器有个规矩，就是这人生前什么模样，这瓷器便要烧成什么模样，否则被剜去骨头之人便会来报复。这不过是一种说法，一直流传下来罢了，不过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暮言之捻了捻头发丝：“这俩骨瓷都是活物的骨，我回头打点打点，你们就可以带回去了。”
“那两个小娃娃是不带回去的，爹爹不是送给辰。。。唔。。。”小摇光不满地嘟嘴，委屈地想：爹爹今天做什么老是捂他的嘴巴哦。。。
“呐，小家伙，你为什么喊那个叔叔辰辰啊？”暮言之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顾月铭。
“因为他字，什么，忆辰什么的，记不太清楚了呐。”小摇光抓头，沐青辰耳尖儿上稍微见了点红色，显然是羞的，暮言之倒在一旁幸灾乐祸。顾月铭平时呆的什么似的，一发起情来怎么这么肉麻，还忆辰。。。。。。
顾月铭嘴角抽了一下，抱起小摇光：“走，我带你看看军营什么样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幽怨纠缠可化骨
小摇光在军营里逛得挺久，一口一个“叔叔，伯伯”逗得人直乐。小家伙本来就长得很讨喜，加上又是顾月铭带来的，自然很是受人欢迎。沐青辰等了很久不见二人回来，便打了个呵欠亲自去找。半道上迎面碰见顾月铭抱着睡熟的小摇光回来，遂接过小摇光，向顾月铭道了别，二人回了客栈。
沐青辰一边抱着小摇光进了客栈，一边摇头叹道这小家伙真算是头小猪了，就算是婴儿也没有睡这么勤的。
正想着，赶巧碰上来正要出门的薛子寰，薛子寰微行了个礼道：“走。”
沐青辰一脸茫然：“走？走哪去？”
司徒仪的声音从薛子寰身后追过来：“前两天从春泽院赎出来的残月残眉，夜凝和点墨已经离开了，拿着我们的书信去青龙楼了。”
“原来如此。”沐青辰点点头：“你们这是去哪？去衙门？”
“是。”薛子寰点头：“责。”
“唔，反正是接了那个泰謇的单子么，一人一天十两金子，不赚白不赚。我倒也真想看看这个穷地方的县衙身上还有多少油水供咱们再捞一把的，再不济咱也可以捞完后再分给这里的穷人么。”司徒仪边说边摸了摸身旁的佩刀，又补了一句：“这也是咱的责任么。”
沐青辰笑骂了一句：“怎么说的好像我们是跑来敛财的？”小摇光蹬了蹬腿，翻了个身，沐青辰顾及着他。便向二人叮嘱几句，回了楼上。
刚踏上一层楼体，一旁的掌柜的便拦住了他：“客官，看这天气，晚上要刮大风了，外头飞沙走石的，你带着孩子，晚上关好门窗，按这里的风，晚上刮起来那声音，啧，鬼哭狼嚎的，别吓着孩子。”掌柜的说这话完全出于对小摇光的喜欢。小摇光平日在客栈吃饭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来逗他，沐青辰又算是个脾性温和的，给店里招揽了不少生意，所以，于公于私上，掌柜的都不愿小摇光吓着了。
“多谢。”沐青辰宠溺地看了一眼小摇光：“这孩子睡熟就跟小猪似的，不睡够是不会醒的。”
“嗬！”掌柜的也笑了：“那感情这孩子好养活了，又乖巧又听话的，得了您呐，晚上早些休息好了，多余的话小老儿也不多说了，公子和小公子上楼吧！”
沐青辰道：“今日晚膳便做几辆小兔子糖包，一完小馄饨，一碗鸡丝面，再来几碟清粥小菜便可，提前半个时辰送来，也好早早吃了饭休息。”
约么过了半柱香功夫，小摇光才迷迷瞪瞪从房间的榻上爬起来，用小手揉了揉眼睛，声音软软的道：“爹爹~”
“你还知道醒啊。”沐青辰拿了张帕子替小摇光擦了擦脸：“快别睡了，晚上吃了饭，再睡也不迟，今晚刮大风，到时候呜呜的声音，你想谁也睡不着了。”
“哦。”小摇光奶声奶气地答应，眼睛直犯迷糊，小嘴嘟嘟的，一副随时随地都能再睡过去的样子：“唔，爹爹，今天睡得好累哦，身上都酸酸的喏，难过死了。”
沐青辰心疼，佯怒道：“小家伙今天在军营里疯了大半天，平时又不怎么动弹，不累那才奇怪呢。”说着，又捏捏小摇光的胳膊腿：“怎么还这么瘦呢？平日里吃的不少哇？”
小摇光探头探脑：“爹爹干嘛非得让小光光长胖呢？胖胖的不是显得笨笨的么？”
沐青辰皱了一下鼻子：“等养胖了，我就卖了你，做成人肉包子，一两一两卖出去。”嘴里恐吓着，又实在舍不得，遂亲了亲小家伙粉嘟嘟的脸颊。
小摇光被沐青辰弄得直痒，一边躲一边咯咯笑，沐青辰心知小家伙怕痒，便一个劲地逗弄，爷俩一个追一个躲，玩得不亦乐乎，似乎将近日的烦恼都抛诸脑后。
晚膳依言比往常早送来了半个时辰，吃完后，沐青辰用指尖擦去了小摇光嘴角的糖渍。见小家伙又打起瞌睡来，便先替他用清水擦了擦身子，换了件衣裳先睡下，自己则吩咐小二去打好热水，好好洗个澡。
漠砂地位偏北。水不多且比南边贵，一大桶热水可以洗掉一顿饭的银子。沐青辰给小二递了赏钱让他出去，上了门栓，自己看着远没有江南水清的水直皱眉，他是个爱干净的人，一趟远门可以带十几身衣服来换洗，只不过这地方。。。条件实在太差。
“罢了，有水总比无水强。”说罢，便扯了屏风，将贴身的物件一样样取下，挂在屏风处，接着，将衣物一件件脱下，摆置好。最后，白玉似的脚踏进木桶，水慢慢涌上来，恰好没在肩膀上方，露出光滑柔嫩的香肩。深陷的锁骨在中间处凹陷下去，水光静默在那里，呈现出一片美好。沐青辰取过一旁的木瓢来净发，一旁早备下了随身带来的干花瓣，里面掺了洛子亭自己调制的护理头发的东西。
沐青辰一下一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三千青丝浸着水光盈盈，贴在沐青辰的身侧，没有的平日的飘逸无端，却莫名有种静态的安详。，青辰又摸索着将人皮面具取下来放到一旁，拍了拍紧绷的面颊：这几日天天带着这东西，早都憋坏了，虽说自己没有洛子亭那么自恋，但是好歹也是清月阁的无月公子，皮肤不好是万万不可的，正好趁着沐浴的功夫放松一下。
沐青辰懒懒靠在木桶边缘，头向一边微垂，如墨的发丝贴在脸颊旁渐渐下垂，最终隐逸在水面之下，苍白的身体带着些许病态，在水下显得朦胧而具有诱惑感，左眼角下那朵盛开的樱沾了滴水珠，映得愈发妖冶。
幽幽睁开眼睛，眨了眨，甩去睫毛上的水雾。沐青辰缓缓道：“变天了呢。”屋里的光线几乎是迅速变得昏黄暗沉下来，耳畔开始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客栈掌柜的所言非虚，大风不停狂刮过的声音的确像是鬼怪抓狂哭叫，夹杂着咆哮与怒吼：“这种声音也睡得找啊。。。到底是小孩子啊。。。”
“唰——”一道黑影从窗边掠过。
沐青辰眼一眯，直接越身从木桶内腾起，随手取一件外袍披在身上，不过眨眼工夫，紫珏已经架在了来者的脖颈之上。
“怎么是你！”沐青辰放下紫珏，看了眼窗子，由于一瞬间的打开，靠近窗子的东西现在已经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王爷什么时候也有了爬人窗子的爱好？”转念一想，沐青辰记得自己明明用栓子栓过窗了。回头一看，果然！原来的栓子已经成了一半，现在正在靠没有掉下来的另一小块颤颤巍巍支撑着。
顾月铭也是无奈，解释道：“青辰，我从正门进你会给我开门么？”
“。。。。。。不会。”
“。。。。。。”顾月铭耸了耸肩：“青辰，呐。小家伙的这个。”他摊开手，手心里便是那只骨瓷小狗：“暮言之说了，这狗原先便是只忠犬，一定会保护小摇光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稳，鹰眸一直盯着沐青辰：“你。。。不冷么？”
沐青辰下意识地低头，才发觉自己刚才匆忙之下只披了一件外袍，身上的水渍也没有擦，头发也是湿湿的垂下去，那件外袍现在已经湿透了，半透明的贴在沐青辰身上。愈发显得沐青辰的腰线美好的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