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面新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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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面新桃花-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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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现在。

在京城这短短时日内,我认识了与以往不同的许慕隐,得到了外婆的百般宠溺,还有那个认的莫名的大哥楚清峄。

迄今为止,我都想不明白,我与他也不过匆匆见过几面,怎么他就认定我与她投缘,要认我做义妹呢?

“你就是你,不必与他人相比。”这话温温然,带着叹息和鼓励。我闭了闭眼,觉得那话语就像刚刚说的那般清晰,萦绕耳边。

那张清俊皎洁的容颜,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笑意从未到达过眼底。想到那双用一汪温柔来掩饰寂寞的眸子,我的胸口就会发闷。

好不容易确定他就是孩提时舍身救我的那个大哥哥,却不敢上前相认。

翠玉说,楚清峄的腿是年少时爬树摔断,然后又不小心落了水才会拖延病情,误了就诊时机的。

这般说来,他这身体,这残疾,竟然是因为我害的……

我承认我确实是内疚惭愧了,若不是为了救我,他也可以和许慕隐那般骑马射箭,而并非整日与药罐为伴,被拐杖和马车束缚,只得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那日在宫中,他为我伴奏,琴声铮铮,激动昂扬中隐隐有苦闷之情,呼之欲出,却是极为强烈。

我该怎么做呢?怎么才能让他稍微开心一点,哪怕只是一点,心中那沉沉负疚的重量也会稍稍减轻一点。

我真的不想欠着人情债去追相公啊……

如今想想这些日子,觉得是异常悲催。

进了京城,好不容易见到几把好剑吧,没一把是属于我的,最后还是狐狸忍痛割爱,送了一把流彩,要求是我必须回昆仑山再蹲个三年。

找到了小时候的救命恩人外加心仪对象,结果发现自己是伤了他的罪魁祸首不说,那人还是个有红颜知己的皇子。

找皇帝要个允诺想过把巾帼瘾吧吧,结果啥好处没捞到,还稀里糊涂奉送了“卖身契”一张。

最后,好不容易摆脱狐狸,从京郊四十里路跑回来将自己毁得个面目全非来投军,结果却是被分到了火头军里做了个洗菜淘米的。

揪了揪头发,将头盔顺手扔在一旁,对着天空中那被乌云挡住只剩一角的月亮,心中怨气十足,冲着那月亮瞅了瞅,终于嚎出声来。

“嗷呜——”

“怎么了?这地方还有狼!!!”

一声嚷嚷响起,我赶忙往后转头看去,正好老张穿着亵衣,露出半个胸膛,隐约可见绿色的小肚兜,眯着眼打着哈欠,手上还提着把菜刀。

切,怎么这么个老大爷们,竟然还穿着肚兜,最让人鄙视的还是,还是绿色的,他干嘛不买顶绿盔甲戴戴?

我哼哼唧唧看了他一眼,道:“头儿,狼被我赶跑了。”

他嘿嘿一笑,道了声“小子有你的”,又摸进帐里睡去了。

许慕隐说,表妹你是巾帼英雄,志向高远。

楚清峄也道,你即是你,不必与他人相比。

我沈萦堂堂雪山派掌门人玄妙散人坐下嫡传弟子,区区一个火头军怎么会吓怕我?

谁说火头军就不能上阵杀敌了?

想到这里,我顿时心安,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用布条塞住两个鼻孔,摸进帐篷,在那堆鼾声如雷的男人堆中找了个相对空的位置,安然躺下。

唔,其实这样也不错,如果这群人的脚不那么臭的话……

内应:夜探帅营 敌军袭?钦差危?

是夜,凉如水。

帐外北风呼呼,帐内鼾声隆隆。

我是被猴子给闹腾醒的。他“啊啊”嗷了几下,然后将那脚往旁边随意一搁,万分不巧,正好搁在我的肚子上,弄得本就喝多了稀饭憋着一泡尿在与周公下棋的我生生打了个激灵,差点就湿了裤子。

这小子是半年前募兵进来的,家住泰山底下,大抵是在山里野惯了,睡觉总是没个好姿势,每每一晚上下来,他倒是睡得四仰八叉极为舒坦,旁人却不是被他的手臂打了脸,就是被他的腿压了脑袋,苦不堪言。最后连脾气最好的头儿老张都没了辙,前几日一脚踹到我这边已经霸占了近乎三年的两人位置的铺上。

看他前两日还睡得老实,只缩在我给他划的角落那一块,没想到才第三日就故态复萌。

没好气地拍了这小子一巴掌,没想到他砸吧砸吧嘴巴,咕哝道:“蚊子蚊子别咬我,苏哥肉多苏哥血鲜,喝他的吧,吸他的吧……”

这臭小子,平日里还真白疼他了!我伸手拨开那条横亘在被子上的腿,掀开被子下了通铺,想了想,还是顺手替那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将被子盖上,拿了件棉袍子披在身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旁,掀开厚重的门帘走了出去。

地上早已银白一片,在月色照射下,泛着幽幽银光,惨白惨白的,看起来颇为渗人。强烈的冷风扑面而来,刺得人彻骨的寒。风中夹杂着滴滴湿意,正是雪子,砸在脸上是冰凌凌的疼。

深深吸了口气,裹紧身上的袍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河畔那个灌木丛走去,解决我的三急。这三年来,别的我尚可忍受,惟独这如厕和洗澡,着实成了大问题。

然这火头兵,没有一日不在于油烟打交道,每每一日下来,整个人脏得不说,闻闻衣袖,总带着股油烟味。我虽未有洁癖,也着实受不了这般生活,每日晚上都要抱着衣物施展轻功,避过众人去三里外半山上的湖中沐浴。

这般下来,三年里,我除了厨艺有了提升之外,轻功也是突飞猛进。当然还有一样也是有进步,那就是我的忍耐力。

现如今,只要不多喝水,一日只需三次小解,也算是帮了自己个大忙。但遇到这般的天气,这般的突发状况,就毫无办法了。

我默默地咒骂着猴子那混小子,一边加快脚步往河畔走去。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腾,我早已睡意全无。一切解决完毕后,看看月色正好,心中思量了会,便转了个方向,放轻脚步,敛了呼吸,避过巡逻的弟兄,用了仙人走往主帐那里奔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里依旧还亮着灯。我悄悄绕过那守卫,靠近窗户,侧身而立,悄悄往里窥去。

帐内有烛火隐隐跳动,巨大的书案后站着一人,正对着墙上的地图沉思,时不时还回头摆弄下放置上在桌上的棋子。

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禁有些心疼。自开始与秦国交战这半年来,我时常深夜偷偷来此地来,每次来他都尚未入睡,不是在研究阵型,就是在与众将领商议对策。

我拧拧眉,看看他已经渐渐泛白的两鬓与更加削瘦的脸颊,心中郁气与内疚更甚。

看来,明日做菜的时候,是该在他的饭菜里再多加点肉。

老爹也真是的,做个将军首先要把身体养好嘛,不然如何领兵打仗?

还有那个嘴巴有毛说话也不牢靠的皇帝,下旨说朝廷亲自派钦差犒赏三军,并护送粮草,却到此时还未到。如今全军上下,都是勒紧了裤腰带半饥半饱状态,如何能够打得好仗?

我恨恨地咬牙,心中也唾弃自己没用,混了三年依旧是个火头兵,至今还未摸到过枪,更别说上阵杀敌了。

“报——”不远处有马蹄声阵阵,随即而来的一声嘶鸣和兵士的高声呼道。

我心中一惊,往后轻轻退了一步,视线依旧不离帐内。帐内之人显然也是一震,随即沉声喝道:“进来——”

“后方来报,燕王殿下一行遭敌军突袭,现被困于十里外的蓝田谷,小人特奉殿下之命,冒死突围,求元帅相救!”一人浑身浴血,衣衫破烂,跌跌撞撞进来,跪下凄然开口。

“什么?!”老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对随之跟进来的副将道:“齐令,切莫声张,传令下去,让沈昊速点三千精兵!去蓝田谷救人!”

“是!”

我也是一惊,莫非老爹要哥哥亲自去救那个倒霉的燕王殿下?这可不行,若是敌方使得是调虎离山计,岂不是糟糕?再说哥哥可是前锋营的将军,比那吃闲饭的殿下可是重要多了。

只是若不救这倒霉蛋,咱们的粮食也就落入秦国的那群狗崽子的口中。身为火头军一员,我时刻记着头儿说过:咱们都是精英,没有我们弟兄们哪里还有力气打仗?所以咱们的使命就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将弟兄们喂得白白胖胖的!

如今,这天杀的混蛋秦国崽子,劫人也就罢了,反正这里一群大老爷们对来的男人不敢兴趣。竟然妄图破坏我们火头军的荣誉和使命,实在过分!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捏了捏拳头,裹紧棉袍,撤离窗外,用仙人走火速赶到后面的帐篷。

进去的时候正好老张坐在火炉旁边抽着旱烟,见到我进来,敲了敲烟斗,狐疑问道:“小苏,这大半夜的你去哪里了?”

我没好气地答道:“还不是你的稀饭,害老子半夜起来蹲茅厕。”

“扯你娘的淡,老子醒来抽了快一缸烟了,你撒的哪门子的尿?”他骂了一句,随即又起身嘿嘿笑道,“莫非是撒不出来?那玩意不行?”

“你娘有蛋?”我斜了他一眼,道:“头儿,别把自己的事套在别人身上。有空把嫂子给你做的肚兜好好洗洗回味回味,下次回家探亲的时候没准那玩意会给你点面子,再给你添个儿子。”说完,也不理会他顿时灰白的脸色,拿过放在床尾的盔甲往自己身上套。

“格老子的,老子那玩意强着呢,等咱回去了,还能跟婆娘生他个七八十个。”老张涨红了脸,狠狠抽烟。

“苏哥,这大晚上的你穿盔甲干嘛?”

“出去找女人,你去吗?”我瞅了眼正抱着被子眯眼看自己的猴子,笑道。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挥挥手道:“那你去吧,我找亲爱的小翠约会去了。”说完,头一侧,脚一横,正好架在我的枕头上,沉沉睡去,嘴边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顺着被角蜿蜒而下。

……

“头儿,等下替我把枕头扔了。”我瞅了瞅那惨不忍睹的枕头和铺盖,叹了声气,掀开帘子要往外走。

“等等,你出去找女人干嘛要穿成这样?”老张出声拦我,面色狐疑万分。

我挑眉看了他一眼,道:“为了硬得起来啊……”

老张顿时愣在原地,手上的烟斗也“嘎嘣”掉在了地上。我嘿嘿一笑,丢下目瞪口呆的他,大步离去。

我到校场的时候,哥哥已经点完了三千精兵,正准备出发。

蓝田谷距我军扎营处不过几里路,离官道极近,想来这钦差大队人马应该是被突袭后手忙脚乱,被迫退入了这谷中。

难怪我们等了这般时日,都不见犒军大队的来临,原来竟然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好在谷中形势险峻,易守难攻,强攻并非易事。

趁着夜黑人静,我用了仙人走,先他们一步到了蓝田谷外围。果见那谷的出口处已经被人牢牢守住,而外边的空地扎满了帐篷,有兵士举着火把成队巡视,看来防守得极为严密。显然是方才的突围让他们加强了警惕。

那突围出来的人倒也是不易,这般金箍铁桶的防守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想不到那燕王不济,带出来的人倒不窝囊。

可是现如今我该如何进谷去,好给迟来的哥哥做个内应,里应外合呢?眯眼将四周打量一遍,才发现此谷地势险峻,惟一一个出口已经被人牢牢守住,眼下此地敌军大抵有五六千人,就算那三千精兵到了,恐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进去,更不必说现如今我一人单枪无马闯进去了。

我往那黑漆漆的谷中远远瞧了一眼,搓了搓手,正好瞧见那谷出口不远坡上有一大树,有十来尺高,心中有了主意。

这坡虽不高,因着下雪的缘故十分之滑,委实难爬。这点又得感谢这三年来每日狂奔去沐浴方便而练成的轻功,花了一刻左右,跃上了这树最高的树枝。

遥遥望去,谷中也搭起了不少帐篷,燃着篝火正在进进出出忙碌,显然不久前的突围给其创伤挺大,如今正在为伤员救治。有一人身披银色斗篷,背对着我这方正来回指挥,看起来颇有气势。

一阵风带着雪花刮来,我顺风纵身一跃,至半空时正好见那人转身,面容不甚清楚,腰间那把剑却是泛着湛湛精光,跃入眼帘!

夜袭:两贱合璧 狐狸伤?表妹戏?

“什么人?”刚刚站定,一声厉喝传来,随即是青光一闪,有冰凉金属架在我脖间,杀得我一个措手不及,愕然抬头,在看清面前来者面容后又迅速低下头来。

糟糕,我怎么会如此大意!配着飞星的人,除却那只狐狸还会有谁。三年未见,竟然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此刻万分感谢这黑漆漆的夜晚和这朦胧的月色,让我整个人陷在他的身影里,让他看不分明。

手触到自己身上的盔甲,顿时回神过来,道:“小人是沈元帅麾下苏萧然,特奉元帅之命来相助殿下出谷!”

“苏萧然,这名字听起来倒是耳熟。”狐狸冷冷开口,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倒是松了几分。

我见势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那剑刃,屈膝一跪,粗着嗓子道:“大人明鉴,沈少帅正率前锋营三千弟兄往此处赶,小人奉命特来送信,以便里应外合,杀秦军个措手不及!”

话虽说的颇有气势,心中却是忐忑万分。适才一时口快,竟然忘记他与潇然也是旧相识,差点露了马甲。

“苏兄弟请起,随我一起去见殿下吧。”他忽然放柔了声音,伸手虚扶我。我顺势起来,依旧低头,默默地跟在他后面,往那亮着篝火的营帐旁走去。

掀开帐帘,见到坐在榻上正支颔养神的那个人,我心中又是咯噔一下,真是没想到,原来这燕王殿下竟然就是他。莫怪许狐狸尊为侯爷,也只有在外面奔走的份。

不过,这皇帝老子还真有胆子,把自己亲生儿子往火坑里推,更何况这个儿子还是经不起的长途颠簸的。他到底是派人来支援的,还是来给我们添乱的?

“苏兄弟,你说你是沈元帅派来的,可有什么凭证?”他开口问道,话语温柔依旧,只是少了几分温度。

我低头勾唇轻轻一笑,自袖中掏出一块令牌,双手呈上,道:“这是元帅给的腰牌,殿下请过目。”

修长的手指从我手上拿过那块我从老爹身旁的参将身上顺来的腰牌,大抵是我紧张过度的错觉,手指相触之时,他好像微微顿了下,然后挑了那腰牌的穗子,对座上那人道:

“倒真是征西大营里的牌子。殿下,该怎么办?”

“苏兄弟,你先起来吧。慕隐,传令下去,全军戒备,随时待发!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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