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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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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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干修直,中空而挺拔,曲而不折。言庆站在这竹干前,不时的一拳轰出,但却无法将竹干打折。

天已经很晚了,郑言庆却毫无因意。

仍旧站在竹林里,细细的琢磨着他刚才轰出的每一拳得失。

毛小念不明白自家的少爷这是怎么了,不停的击打竹干。但是她却隐隐能感觉到,言庆心中的那份惶恐和焦躁不安。眼看着就快要子时了,郑言庆仍在练习。

小念想要劝说,但又不知道如何劝说。

要说起来,自家这位少爷读的书多,人有聪明,而且思绪缜寅。他都想不通的问题,自己又能给他什么帮助?既然无法帮助,那不如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等到严爷能想通了,自然就无事了!

深秋的风,很柔,但也很凉。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气温陡然下降。

风开始变得强横起来,摇曳着竹干,发出沙沙声响。郑言庆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挺拨的竹干在狂风中虽不停摇接,但始终不见折断。他似有所悟,但又解之不得。

毛小念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来,把一件大氅披在言庆的身上。

“少爷,已经很晚了,早点去睡吧。有些事情急不得的,想不通就先放开,不要去想。你不是说过,凡事顺其自然。该明白的时候自然明白,别太强迫自己了。”

言庆闭上眼睛,也觉得有些疲乏。

小念说的没有错,有些事情,强迫不籽,”

他站起身,刚要转身走,一片竹叶轻飘飘落在他的脸上,随手取下来,丢在一旁。

都知竹叶并没有落地,反而随着风再次飘扬。

郑言庆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小念,“你刚才说什么?”

毛小念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怯生生说道:“奴婢说,已经很晚了。。。。。。”

“不是这一句,后面的!”

“凡事顺其自然,想不通就先放开。。。”

言庆蓦地转过身去,看着那风中摇曳的竹干。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似地,他快走两步,眨眼间冲到一根竹干前,抬手就是一拳轰出。从表面上看兰他这一拳的力道,远远比不上早先的出拳,可是当拳头落在竹干上的一刹那,却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拳头粗细的竹干,被他一拳打折。

对,就是这种感觉!

道德经上说过:致虚极守静笃,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力量的运用也是如此,越是强迫,越是力拙郑言庆不由得笑了,大喝一声,踏步上前再次六拳轰出,一根毛竹立刻轰然折断。他不断的感受这种力量的变化,一次次的出奉,到最后,拳挂一股罡风,呼呼作响。

连续打折了七八根毛竹,言庆闪身后退。

竹园中,一片狼藉,十几根毛竹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王正和郑世安被惊醒,披衣走出竹接。见此情景,王正忍不住连连拍手,微笑点头。

他不懂什么拙力和劲力,但是他可以感受到,言庆在这降间的成长。

这孩子果然是好灵性,等到了将来,不晓得会成长成什么样子。只可惜,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突破后的喜悦,无疑是巨大的!

但同样,也有痛苦。初明劲力之法,对这”劲,的运用还不成熟,以至于第二天醒来后,郑言庆的双手通红,肿的好像包子一样。毛小念用药酒槎挂,疼的郑言庆不停呲牙。小念却不停的偷笑,因为在这一刻,她才会觉得言庆是个孩子。

一天后,窦奉节随着父亲黛轨,动身前往资阳。

言庆送窦奉节至洛阳十里亭,两人才依依不舍的,洒泪而别。窦轨没有和言庆说什么,只是在窦奉节上了鸟车之后,他朝着郑言庆拱手,在马上微微欠身。

这是有违礼制的举动,但也代表了窦轨对言庆深深的谢意。

若非郑言庆那晚的一席话,只怕他这一辈子,都会忽视与儿子的亲情。说起来,言庆是为他挽回了一段父子情,即便是有违示刷,郑言庆倒也能坦然的接受。

目送窦奉节一行马车渐行渐远,郑言庆在十里亭中,久久驻足。。.

入冬后的第六天,初雪来临。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际飘落,在一夜之间将河洛大地,染成一片苍茫的雪白。

杨广自春季开始一路北巡,从洛阳到涿郡,又从涿都到了栓井郡,而后更抵达启民可汗王庭。自王庭南贩,途经太原、河内,与冬雪来临前的头一天,还都洛阳。

说起来也真有些奇怪,杨广营建东都,一方面是因为河洛富庶,二来则是因为要震慑山东士马,可这洛阳城建好了,更营建了美轮美奂的西苑,杨广却好像不愿意在洛阳停留一样。据说,返回洛阳的第一天,他就下诏,要在开春后西巡。

据说连路程都选择好了,只等开春冰雪消融。

这似乎不像是一个帝国的皇帝,更像是一位喜欢游山玩水的名士。当然了,西巡也不是没有原因,大业三年,隋焰帝派薛世雄出兵西域,击溃了吐谷浑人,并设立四郡。

这时候出巡,自然有宣扬武勋,平抚西北的心思。

可你一个皇耸,整日里不呆在帝都里面,终究有不务正业之嫌。

郑言庆推开了竹窗,一股寨风夹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扑面而来,令竹楼里的气温随降。

“言庆哥哥,你听说了没有?”

郑宏毅坐在屋子里,一边和徐世绩下着双陆棋,一边笑嘻嘻的扭头向郑言庆看去。

窦奉节是走了,可并不代表着郑言庆这边能安静下来。

眼见着要到年关了,颜师古多年未曾还家,故而生出回家祭祖的心思。这本是人之常情,郑仁基也不可能阻拦。只是颜师古一走,郑宏毅和徐世绩的学业可就要耽搁了。

徐世绩已十三岁了,来年就可能入官学,正是最紧要的时候。

后来还是崔夫人私下里说:“颜先生要回家祭祖,也是一件大事情,阻拦不得C宏毅和徐世绩的学业也不好耽搁。。。不如这样,让他们去竹园怎么样?”

自从郑言庆先前主动登门,崔夫人派人请郑言庆写了一副字,两边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其实,两边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恩怨。

当初是郑世安挡了崔夫人的财路,让崔大人心里不痛快。如今,郑世安已经归宗,论辈分还是郑仁基的叔父辈儿,“加之言庆的声名响亮,竹园自郑世安祖孔住进去以后,就没有再依靠安远堂半分。没有了利益的纠葛,加上郑宏毅对言庆又是极为亲热,以至于崔夫人渐渐也没了怨念。之前她找言庆求字,也不是很肯定,言庆会给她这面子。哪知道人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崔夫人对外可就有了脸面。

郑仁基一开始不太同意,倒不是因为看不起郑言庆,而是怕言庆年纪太小,几个小孩子聚在一起,反而耽搁了学业。

崔夫人说:“郑言庆年纪虽然小,可做事情却很稳重,活脱脱像个小大人。

你忘记了早先那雄大海的事情吗?你没有办成,可人家却不声不响的,大事化小。

要我说宏毅过去也没什么不好。有郑言庆在那里,徐世绩也会更努力,你说是不是?”

就这样,竹园就成了郑家的托儿所。

言庆摇头问道:“听说什么?”

“倭奴国的蛮夷真是可笑,竟然在国书之中写出来: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我听人说,陛下看罢之后很不高兴,把鸿驴卿狠狠的责备的一通,甚至没有召见那倭奴国使者。”

“海外蛮夷,不知所谓!”

关于日本人上书的这一段,言庆依稀记得,在资治通鉴中看到过。

好像杨广很不高兴,还说:蛮夷书无礼者,勿复以闻。

以后像这样的国书,就不要让我知道!

郑言庆听得出来,徐世绩对倭奴国人很是看不起。

事实上,这大隋朝的疆域中,特别是洛阳城里,又有多少人看得起呢?

“然后呢?”

徐世绩说:“前两天听郑家叔叔说,陛下准备派人和那些蛮夷一同前往海外,权作回礼。”

“哦?”

“听说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呢。”

郑言庆嘴角一撇,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

徐世绩看到了郑言庆的冷笑,疑惑的问道:“这是宣扬我大隋朝之气度的事情,言庆你似乎不以为然?”

“我在想,若我是蛮夷,我也会跑来上书。”

“哦?”

“你想想看,只要递交上一纸国书,磕几个头,说几句好听的话,就可以得到大笔的赏赐,这生意可真够划算。自有汉以来如是,没想到如今还是这个样子。

昔年匈奴占居了朔方,打得赢就冲过来,打不赢得到的好处更多。

几百年过后,我汉人被杀得本书转载ㄧбk文学网十室九空,还被戏称为,两脚羊”任由蛮夷宰刻。几百年前是这样,几百年后又是这样。要我说,打了胜仗的还不如那战败者呢。”

郑宏毅听不太懂”可是不代表徐世绩听不明白。

他先是一怔,旋即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轻声问道:“那倭奴再岂能和匈奴相比,言庆此言不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霍骠骑击胡千里之时,我们可曾想到,有朝一日会遭匈奴屠戮?”

“这个。。。。”

倭奴国现在是倭奴国,看上去很弱小,看上去很温顺;然烈你能保证以后他们不是祸害吗?霍去病杀得匈奴血流成河,天底下都认为匈奴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可是五胡乱华时,第一个举起屠刀的不就是那些匈奴人吗?

郑言庆知道,他此时无法去改变什么。他不可能把他的声音传递出去,也不可能让隋炀帝杨广改变主意,但是他却希望,能影响身边的人,郑宏毅也好,徐世绩也罢,慢慢的去影响,徐世绩日后必然是一代军神,希望他能产生一些作作用。

“宏毅,你帮我去看看细接和四眼,把它们抱上来吧。”

郑宏毅答应了一声,跑下竹楼。

言庆坐在徐世绩的对面,“今日倭奴国以师法我,看似温良恭顺。我大隋朝堂上,尽是要仁德教化之言。可殊不知,民间有一句俗语,叫做:教会了徒弟饿死老师父。

我并不是说,我们就应该关起门来自以为强大,盘铭曰:芶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这天下总是在不停的变化,不断的发展。我们应该在不断发展的同时,去教化整个世界。但这个教化,并非是以什么仁德去感婷,我六真认为,教化异族,当用铁与血才有效果,仁德只是辅助的手段,但绝不能拿来做教化的主导。”

徐世绩默默聆听,突然抬头问道:“言庆,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觉得,你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

“啊?”

徐世绩不由得愕然,疑惑的看着郑言庆。

他甚至觉得,郑言庆是在挖苦他。他年龄比郑言庆大,才学和见识却似乎远不如郑言庆。不过当他直祝郑言庆的双眸时,却发现那眼睛里,并无半点讥讽之意。

言庆的这些话,发自肺腑!

徐世绪不由得心中感动,郑言庆如此看重他,甚至令他生出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若有朝一日,我真能如言庆所说,有大作为。。。。。。绝不亡言庆今日之言。”

郑言庆闻听,不由得笑了!

今日洒下一颗种子,但不知来日生根发芽,会缤放出怎样的容颜?他相信,只要他能够不断的去播撒种子,终有一天,会有一片广袤的森林。而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第十章流言

第二天一早,郑言庆正准备和雄大锤出发,郑仁慕却派人过来了。

“老叔,大公子有请!”

如果郑仁基是请郑言庆过去,一点都不稀奇。可谁都知道,郑仁基不是很喜欢郑世安,过去几年当中,除了在将军堂外一次短暂的交集之外,两人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便是回荥阳祭祖,也会错开行程,以免碰到了以后会产生尴尬。

郑世安有些奇怪,“大公子请我?有什么事情吗?”

郑为善低声道:“昨夜荥阳来人了,听说大老爷的身子骨越发不好,恐难熬过这个冬天。大公子请您过去,恐怕就是说这件事。”

“老……爷他,不行了?”

不管郑世安对郑仁基怀有怎样的看法,可是对郑家,对郑大士,始终抱有感情。

好歹和郑大士从小长大,而且是出生入死。

闻郑大士病危的消息之后,郑世安心生悲戚。早先的一点怨念,也随之烟消云散。他连忙把郑言庆叫过来:“言庆啊,和我去一趟洛阳,听说大老爷快不行了!”

郑言庆一怔,倒也没有考虑太多。

“那我们赶快走吧。”

郑世安换上衣服,找来了王正和雄大锤两人。对于郑家,雄大锤也好,王正也罢,感情很复杂。都是几代人依附于郑家的羽翼之下,早年更为了郑家血战沙场,出生入死。说没有感情?那纯属假话!但也不能否认,几年前郑家的一系列举动,是伤了他们的心。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真的能忘记郑家,于是两人点头,分头行动起来。

徐世绩也跟着一起去了,在车上忧心忡忡的问道:“言庆,大老爷不会有事吧。”

郑言庆没有看见郑大士的状况,所以也不好回答。

一行人匆匆来到郑府,才一下车,就见郑府门前车马排成长龙,家奴们正往车上搬运行李。

看样子,情况的确不太好!

言庆等人走进郑府大门,郑为善直接把祖别二人引到了中堂去。徐世绩去找郑宏毅打听消息了,话计看到这个乱劲儿,心里也不免感到一丝焦虑和担忧。

郑仁基这是要搬家啊……

难道说,郑大士的情况已经坏到了郑仁基不得不离开洛阳吗?

郑言庆正猜测着郑仁基把他们祖孙找来的目的,郑仁基从后堂转了出来,一脸忧虑之色。

“大公子,大老爷他怎样了?”让郑世安开口称呼郑仁基做贤侄,郑世安还真就叫不出来。索性还是依着早先的称呼,大家听着都省事。郑仁基轻轻点头,摆手示意郑世安和郑言庆坐下来。

“昨日安远堂传信过来,父亲的身子骨越来越差。特别是入冬以来,情况越发严重。前些日子开始呕血,家里人担心撑不过这个冬天……我昨日已连夜向朝廷请求致仕,朝廷方面也批示下来,统一了我的请求”

“啊!”

郑世安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致仕,等于辞官不做。郑仁基这两年虽然不得已,但多少也是个五品官。郑家虽比不得早年,可若是操作的好了,也不是没有升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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