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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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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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家和杨隋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与其投靠杨隋,还不如和李唐拉近关系。

以前,他是个家奴,没有资格和身为八大柱国之一的李氏家族拉上关系。

但是现在……

虽然身份地位依旧悬殊,可他已经有了去结交李氏家族的基础。郑家貌似和李家有姻亲关系,在荥阳归宗时,言庆隐约听说到,李渊长子李建成和郑译之子郑元寿(王旁寿)的长女郑丽媛有婚约。李建成今年已十七岁(真实年龄十五岁),而郑丽媛业已十六,都到了成亲的年纪。也就是说,这两人的婚期已不遥远。

必须要在李建成婚期到来之前,成就足够的名气,才能引起李渊的注意?

当郑世安正在考虑着如何做个富家翁的时候,郑言庆的目光,已开始投注于未来。

抵达洛阳,按照规矩,郑仁基应该出面召见。

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郑仁基并没有出来和郑世安祖孙打招呼,只派了郑为善出面。

“大公子身体有恙,无法离榻,所以命我来迎接两位。”

郑为善向郑世安解释。

其实郑世安也知道,什么郑仁基有恙在身,都是借口。之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郑仁基可说是颜面尽失。若不是郑大士补救得当,郑家恐怕就要被湮没在口水之中。

如今,郑世安祖孙抬籍归宗,郑仁基那大公子哥的面子,怕是不太好看。

本来郑世安祖孙回来了,理应先去和郑仁基照面。毕竟这里面还有一个分发田地的事情,不和郑仁基照面,未免说不过去。但郑仁基把事情都推给了郑为善,根本不让郑世安祖孙到老宅去,所以更谈不上为他祖孙接风洗尘,摆酒设宴了。

郑世安连忙说:“有劳为善,以后我祖孙在洛阳,还要请你多多照拂。”

郑为善笑道:“老叔你这话从何说起?

且不说您是长辈,就以言庆小弟如今的声名,日后怕是要请两位多多照应我才是。”

说完,他取来两个盒子,摆在车上。

“这是……”

郑世安好奇的打开盒子,定睛一看却吓了一跳。

盒子里铺着石灰,摆放着两个惨白的人头。郑言庆旁边探头看了一眼,这盒子里的人头,正是崔道林崔生父子。对于洛阳郑府的善后事宜,郑大士并没有露出口风。

但言庆知道,郑大士既然要拉拢他祖孙,肯定会就这件事,给出一个交代。

只是没有想到,郑家竟然把崔家父子都给杀了!

这可是一份大礼,不管郑世安之前心里是否怨恨,看着这两颗人头,怒气自然消散。

崔道林父子的人头,也让言庆暗自庆幸。

如果不是他已小有名气,又有纥豆陵窦威出面,使得郑大士不敢轻举妄动的话,他祖孙如今只怕早就身首异处。家奴,终究是主人家的附庸,财货。在这年月,虽说家奴可以拥有户籍,但地位并无太大改变,如同一只蚂蚁,随时都会被碾死。

自己以后,也要更小心才是……

“老叔,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这两个奴才挑动是非,偷走了大公子的宝贝,还妄图嫁祸于你们。大公子和夫人也是受人蒙蔽,冤枉了你们。前些日子,崔家的司朝谒者崔君肃崔大人路过洛阳时,还专门把夫人叫去,狠狠的责怪了一番呢。”

司朝谒者,类似于后世外交官的职务。

而崔君肃是清河崔氏郑州房的代表人物,自崔君绰因隐太子之事受牵连,崔家也受到了巨大冲击。崔君肃出面,也代表着郑州崔氏出面。很显然,崔家也注意到了郑言庆的存在。

郑世安连声道:“这又何必,这又何必呢?”

他是个实在人,之前心里有怨气,现在可是一点都没了。

郑为善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崔道林父子也是罪有应得,老叔莫要再挂在心上……言庆,这是颜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他还让我转告你,既然你是鹅公子,那当日赌约,他断不会留情。”

说着,郑为善命人拿来一个书筐,放在郑言庆面前。

书筐里,是言庆之前遗留下来的各种笔记手稿。颜师古显然做了一番整理,如今完璧归赵。

“颜先生还说,你天资聪颖,乃百年难见的奇才。

越是如此,才越应该把精力放在正途,而不是整日想着编故事自娱。你自己也说,诗书小道,经史为上。日后你若是想看什么书的话,可以告诉他,他会想办法。”

颜师古,确是个真君子。

郑言庆微微一笑,“还请善叔转告颜先生,言庆牢记他的话,断不会让他失望。”

也就是说,颜师古不会招收郑言庆做学生了!

郑世安心里面除了有些失望,同时还不免忐忑起来。颜师古,那可是真正的名士啊,家学渊源,他若动了真格的,言庆能是他的对手吗?真令人感觉不安啊……

不过,郑言庆倒是显得很平静,一点也没有慌张。

郑为善带着郑世安祖孙绕洛阳而走,没有进城,而是沿着伊水,直奔西南方而去。

在路上,郑世安突然问道:“为善,大公子的唐猊玉带,可曾找回来?”

郑为善摇摇头,苦笑说:“未曾找回。”

“啊?”

“田庄那毛小八,你可知道?”

郑世安和郑言庆同时点头,表示认识。

“此人和崔家父子勾结,崔生把唐猊玉带交给毛小八,让他放在庆侄的书房里。可能是毛小八发现言庆书房里的那支玉带,和他手中的玉带一样,于是就动了心思。他没有把大公子的玉带放过去,而是私自侵占。当天晚上,大公子派人到了田庄,却发现毛小八已经不见了踪迹……连带着大公子的唐猊玉带也没找到。”

“哦?那如今可曾找到毛小八?”

郑为善耸了一下鼻子,苦笑摇头。

“我后来审问毛旺,听毛旺说,毛小八喜好武艺,但家中却无钱送他去学习。

早先有白衣弥勒传道,说是要招收弟子。毛旺估计,毛小八可能拿着那玉带,找白衣弥勒去了……白衣弥勒出没不定,加上这只是毛旺的推测,官府也无法追查。”

白衣弥勒,又是白衣弥勒。

郑言庆有一种预感,毛小八很有可能是加入了邪教。

“那毛旺他们呢?”

郑为善说:“毛旺一家被毛小八害苦了……大公子命人将毛旺一家驱逐出田庄,吕管事被关入洛阳大牢。毛小八的姐姐,也被休回家中,如今在田庄周围,靠乞讨为生。”

郑世安叹了口气,“毛旺是个老实人,算是被他这儿子给坑了。”

“是啊,我也觉得毛旺挺倒霉,生了这么个儿子。可他这情况,谁还敢用他啊!”

毛旺是田庄佃户,家中也没有田地房产。

如今被赶出了田庄,其生活艰难,可想而知。

然则,言庆也不好说什么,坐在郑世安的身边,默默听他们交谈,心里却想着白衣弥勒的事情。

毛小八,如今会躲在何处?——————————————————————心中悲怆一声吼啊,推荐收藏快快来吧……

第卅八章父与子(上)第二更

月光如洗,洛阳城街坊紧闭,进入了宵禁。

之所以宵禁,并不是没有原因。原来在三月初时,隋文帝幸游仁寿宫,却一病不起。

帝王有恙,身为太子的杨广,立刻传诏天下:人定之后,各地宵禁。

人定,指亥时,也就是夜里九点到十一点的阶段。

在平日里时,这个时辰正是玩乐的时候。如今皇上身子不好了,你们还有心情玩乐吗?杨广这一诏令,也是在表明他的孝心。于是洛阳城门紧闭,街上更行人稀少。

李基骑着他那匹瘦马,来到窦家族村。

在老宅侧门下马,上前轻叩门扉,不多时就见角门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个老仆人。

“李先生,族老在后院凉亭等您。”

“有劳!”

李基也不客气,把马缰绳交给了老仆人,轻车熟路的直奔后花园行去。

这窦家老宅里的通幽小径,他最是熟悉不过。所以也不需要人引领,路上更无人阻拦。

凉亭中,窦威正在和一个中年男子手谈。

那男子的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身着锦缎子长衫,外罩半臂短衣,眉头扭成一团。

棋盘上,黑白两条大龙纠缠在一起,厮杀惨烈。

李基走过来,也不说话,在旁边静静坐下,观看棋局。

窦威的棋力略高一筹,渐渐占据了上风。而中年人有些不支,又走了二十余手后,投子认输。

“老叔,您这棋力,可是越发老辣。”

窦威呵呵一笑,“莫伏勒,你在长安几年,棋力也见长啊。”

莫伏勒,是佛教神祗八部天龙之一,摩诃罗迦的别称。关陇贵族,喜欢用佛教中的神祗之名做小名,以获得神祗的护佑。中年人笑了笑,然后向李基点头致意。

“九郎,你来了!”

李基也还以微笑,却未说话。

窦威说:“郑家小儿今天回来了。”

“我也听说了。”

“你可知道,我最近一段时间在忙什么吗?”

李基一怔,摇了摇头。

“我去长安了一趟,让莫伏勒帮忙打听打听郑家小儿的事情。”

莫伏勒,名叫窦贤,是窦毅长子。他还有两个姐姐,其中二姐嫁给了唐国公李渊。

窦贤如今官拜虎贲郎将,继承了窦毅神武公的爵位。

他小心翼翼的将棋子收起来,听窦威说完,抬起头道:“九郎,你莫要怪罪老叔,老叔也是为你着想。他让我派人到荥阳,仔细打听了一下那位鹅公子的情况。”

“为什么?”

李基奇怪的看着窦威,“为什么要打听言庆的事情?”

“这个嘛……你难道不想知道,莫伏勒打听到了什么?”

李基犹豫一下,向窦贤看去,眼中带着询问之意。

窦贤把棋子收好,拍了拍手,坐直身子,“据我所知,郑言庆的祖父郑世安,并无子嗣。”

“那又如何?”

“郑世安早年随郑大士征战时,伤了下身,以至于没有生育能力。既然他没有生育能力,又没有子嗣,那郑言庆又是从何而来?”

“你是说……”

李基的身子微微一颤,始终带有几分笑意的面膛,陡然露出几分紧张之色。他握紧拳头,手臂撑在腿上,想问,又不敢问,可同时,心里生出了几分莫名期待。

窦威说:“莫伏勒打听到,郑言庆是郑世安抱养的孩子。

据说是郑大士卸任那一年,在回家的途中抱养……哦,好像是在汜水关附近,对吧。”

窦贤点了点头,表示窦威没有说错。

“九郎,你一定不知道,郑大士卸任那一年,正好是开皇十八年。”

“啊!”

李基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

“而且是在仲秋。”

窦威似是浑不在意,从身旁端起一杯西域盛产的葡萄酒,沉声道:“我记得九郎媳妇就是在那一年遇难……九郎当时因为你嫂嫂怀了身孕,正好在陇州,所以没有在家。莫伏勒查验汜水关公文,发现郑世安收养郑言庆,正是周山惨案第二日。”

周山惨案,是窦威他们对李基妻子被杀之事而取的代名词。

李基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周山,距离汜水关尚远。”

“这倒是,不过说远也算不得太远,只半日路途罢了。莫伏勒派人查过汜水关的记录,那一年汜水关并没有呈报有婴儿丢失的记录。当年汜水关守将是郑家族人,仁寿元年因受隐太子牵连,而被发配岭南,估计是死了……那天你告诉我,你的孩儿也叫言庆,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一介家奴,怎可能会起这么一个好名字?

若是郑大士的孙儿,我倒相信。

但若是郑世安的孙儿,我却不太相信了……”

李基的面颊抽搐,猛然起身,扭头就走。

“九郎,你何处去?”

“我要找郑世安问一问,那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言庆。”

“你疯了!”

窦威突然收起笑容,严厉喝道:“你怎么问?郑世安若是问你,你又怎么回答?

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就算言庆是你的孩子,难不成你要他跟着你提心吊胆,四处飘零不成?九郎,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否则我也不会让莫伏勒帮你打探。可你现在,真的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不但是你,那孩儿也要跟着遭难。”

李基知道,窦威不是危言耸听。

他如今是个见不得光的人,如果言庆真的是他的孩子,他能够带在身边吗?

“我知道,可是我……”

李基语音颤抖,再也说不下去了。

突然,他蹲在凉亭台阶上,放声大哭起来。

有喜悦,有悲伤,更多的则是一种无奈……

他还不能确认,言庆就是他的孩子。可心里面却已经肯定,言庆就是他的儿子。

那眼睛,那脸庞,那笑容,活脱脱就是他母亲的翻版。

想当初他乍听言庆的名字,又见到言庆的时候,差点以为那就是他的孩子。没想到,当时的直觉,竟然变成了现实。长的和他母亲那么相像,名字又叫言庆,还是在开皇十八年仲秋被郑世安抱养……除了地点之外,其他的因素全都吻合。

这世上,怎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六年以来,李基一直活在自责中。如果当初他没有去陇州,而是留在周山言家村的话,也许他父子就不会这样分别六年,而今明明面对面,却又无法去相认。

窦威和窦贤,都能理解李基的心情。

一个大男人如此放声大哭,心里面将是何等感受?

“九郎,你别这样。”窦贤上前,一把抱住了李基,低声安慰:“如果鹅公子真的是你孩儿,你应该高兴才是。你看他,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才华,定是弟妹在上苍保佑。虽然你不能和他相认,但是你却可以和他天天相见,不也是一种快活?”

“我,我,我……”

李基泣不成声。

窦威说:“九郎,你莫担心。

我会想办法确认此事,如果他真是你的孩儿,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他受欺凌。

不过,你要有准备……”

“什么准备?”

“我此次从长安回来,听说圣人恐怕不行了。章仇太翼曾说过,仁寿宫不可去,去则难返。为此圣人还把章仇太翼打入天牢,准备等他回来以后,再做处置。可是现在……太子从仁寿宫回来之后,曾秘密释放了章仇太翼,并与之密谈许久。

谈话内容我不是很清楚,但从太子之后的表现来看,他很有可能要修治洛阳,而后迁都。”

“什么?”李基闻听,大惊失色。

窦贤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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