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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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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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矩是什么人?

也许在一开始,他没有觉察到裴淑英和郑言庆之间的关系。

然则,时间一长,他焉能察觉不到?他目光炯炯,凝视着裴淑英,等着她的回答。

裴淑英咬咬牙,“我要知道,你有什么主意。”

“你附耳过来。”

裴世矩在裴淑英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裴淑英的脸色,顿时一变。

“这件事,我若不点头,还是没有效果。

你自己好好想想,也可以和她商议。不过若想通了的话,就不许悔改。否则,就算拼着让你恨我一辈子,我也会对付那小郎君。你应该知道,这其实并不难。”

如果说,裴世矩先前的话,裴淑英还不在意。

可最后一句狠话出口,却让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以裴世矩的身份地位,还有他的手段……如果真要对付他的话,他岂有半点活路?

裴世矩转过身,“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给我回答。”

寒风,卷过小径,扬起一片雪花。

裴淑英沿着花园小径默默离去,再没有和裴世矩说一句话。

我,该何去何从?

郑言庆带着沈光,急急忙忙,赶到了霹雳堂。

霹雳堂门口的白色灯笼,在夜风中摇摆,火光忽明忽暗,透着一股子苍凉气息。

府门外,停放着一辆马车。

郑言庆从马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蓬蓬蓬擂响了大门。

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开了。

门子一看是郑言庆,也不敢怠慢,连忙闪身让路。

“郑公子,您怎么来了?”

“听说无垢发病了?发的什么病?怎么会发病?”

门子有些犹豫,正想着要不要如实禀报,却听到里面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连忙转身看去,却是长孙行操,陪着一名须发花白的老人往外走。

长孙行操一见郑言庆,不由得一怔。

“言庆,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观音婢发病了?”

“这个……”长孙行操似有些尴尬。他点点头,思忖着,该如何向郑言庆解说此事。

郑言庆则向那老人一拱手,“吴先生。”

“哦,郑公子“……那老人,正是洛阳城鼎鼎有名的医者,名叫吴景贤。去年言庆手受伤,还是吴景贤为他医治。

言庆问道:“无垢发的是什么病?”

吴景贤捻着胡须,轻声道:“小娘子是气疾发作。”

“气疾发作?”郑言庆一怔,“那不是和“”

他想说,那不是和长孙晟的病症一样?

吴景贤点头道:“公子所言正是。小娘子这气疾,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病症,与大将军的情况有些相同,但又不太相同。大将竿生前体格健硕,普通的发作,并无有大碍;可小娘子的身子骨……所以她的病症颇有些棘手,一旦发作,很容易变成大病。我已为她服下理气丹,情况稍有好转。我正准备回去,抓药。”

郑言庆说:“那我先去探望小娘子,不耽搁先生抓药了。”

说着话,他就要进去。

长别行操拦住了他“言庆,一会儿……你看罢了观音婢就赶快走吧,莫要再生事端。”

郑言庆冷冷看了长孙行操一眼。

目光森冷的,若万年寒冰。长孙行操被他瞪了一眼之后,讪讪然,没有再开口。

郑言庆带着沈光,直奔后宅。

沿途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很快就来到了高夫人的住处。

长孙无忌一脸怒气,正坐在回廊的栏杆上。看到郑言庆,他急忙跳下来,迎上前去。

“先带我去看夫人和观音婢。”

郑言庆不等他开口,就沉声吩咐道。

长别无忌一怔,点点头,带着郑言庆走进了房间。

高夫人正坐在床榻边上,看着在病榻上躺着的观音婢。见言庆来了,她轻轻点头,做势让言庆不要出声。

“夫人,观音婢情况如何?”

郑言庆走过去,在高夫人身旁跪坐下来。

只见无垢圆圆的小脸,有些苍白。美丽的双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颤抖,隐隐可见泪光闪动。

她不时发出轻声咳嗽,声音有些发闷。

言庆一蹙眉,伸出手去,搭在无垢的手腕上。他习练养生术,虽说不懂得医术,却也大致上能分辨出一个好坏来。这时候,无垢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眼睛睁开。

“娘,我胸口好沉。”

高夫人连忙把无垢抱起来,放在膝上。

所谓气疾,有一点类似于后世的哮喘病。而无垢的情况可能更严重,属于先天性哮喘病吧。

即便是在后世,哮喘病也不是一个容易治疗的病症。

言庆并不懂医术,所以使不上什么力。他在屋中走了两圈,突然从桌子上,拿起两个竹筒,在手中把玩了一下之后,把无忌叫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长孙无忌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拿着两个竹筒,匆匆的走出了房间。

“小哥哥,讲故事!”

长孙无垢看见郑言庆,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郑言庆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柔荑,“观音婢听话,先好好养病,等病好了,一定讲故事给你听。”

“恩……”

无垢点点小脑袋,靠在高夫人的怀里。

“言庆啊,辛苦你了。”

“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家门不幸……”高夫人似乎不想细说,也只叹了口气,说了四个字,就闭上了嘴巴。

隐隐,郑言庆能猜出这其中的玄机。

估计和长别恒安有关吧……那家伙仗着自己是鹰扬郎将,娘家又极为富有,近来可是极为嚣张。恐怕是晚上发生了什么冲突,以至于小无垢突然之间,气疾发作。

长孙无忌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竹筒。

不过在竹筒的底部,已经凿空。他把竹筒递给言庆,就见言庆把竹筒的一端贴在无垢的胸口上,另一端朝上,他用一只耳朵贴过去,好像是在聆听着什么似地。

这是最原始的听诊器。

郑言庆要无垢用力的呼吸,可以听到伴随着呼吸,她的肺部胸腔有一种口哨似地声音。

这在医学上,叫做哮鸣音,是哮喘病的征兆之一。

“夫人,吴先生刚才怎么说?”

高夫人眼圈一红,强忍住眼泪,轻声道:“吴先生说,无垢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病症,不太好治。他也只能暂时缓解,而无法根除“他还说,早年先朝宫廷申,曾有一个治疗这种气疾的方子,名叫碧玉丹。只是如今,这方子已经失传。

碧玉丹?

郑言庆一怔。

当初他被白衣弥勒重伤时,伤了心脉,朵朵不远千里曾给他送了一丸丹药,不就叫碧玉丹吗?据说,能疏通经络,调补气血,对身子颇有好处。不过当时言庆的伤势已经好转,所以没有服用。不过他一直随身携带,以防止意外的变故。

只是不知道,此碧玉丹,是否就是吴景贤说的碧玉丹呢?

“娘,胸口好闷,疼……”

无垢咳嗽不停,并伴随有粘稠痰液。

小脸发白,嘴唇没有半点血色,呼吸也变得格外困难。

这是哮喘发作的征兆,高夫人也只能抱着她,束手无策。

看着无垢那难过的模样,言庆这心里也一阵阵的绞痛。他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捻起一颗通体碧蓝的丹药。一股股沁人肺腑的清香传来,他咬咬牙,上前把丹药塞进了无垢的口中,然后轻轻摩挲她的后背,从旁边拿起一杯水,把丹药送下。

“言庆,你这是……”

“夫人,这就是碧玉丹。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吴先生所说的碧玉丹。”

高夫人眉头一蹙,似手有些不太满意郑言庆的这种行为。天晓得那是什么药,会不会产生效果呢?不过她也知道,言庆这是一番好意,所以嘴上也不好怪罪。

紧张的看着无垢,渐渐的,无垢咳嗽轻了。

嘴唇上,也有了些许血色,看上去比之先前的症状,要好转了许多。

不再咳嗽,不再胸闷。

无垢靠在高夫人怀里,很快沉沉睡去。

这也让郑言庆,舒了一口气。

天快亮时,吴景贤带着药,回来了。

不过当他检查了无垢的病情之后,惊喜的说:“夫人,小娘子的病症,似乎减轻了。”

“啊!”

高夫人欣喜异常,握住言庆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言庆问道:“吴先生,那她这气疾……”

吴景贤摇摇头:“并未治愈。小娘子现在只是病情减轻了,但日后若是再有情绪激动,亦或者其他什么状况发生的话,一定会再度引发病症。她这种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没那么容易根除……老朽若无能为力的话,恐怕就无人能够……除非……”

他吞吞吐吐,却让高夫人急了。

“除非什么?”

“除非,有一个人或许能手到病除。”

“谁,巢元方先生吗?”

吴景贤说:“元方兄的手段,和老朽相差不多。老朽不行,他恐怕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说的这个人,如今不晓得在什么地方。

孙思邈……他的医术颇为高明,少年时曾得了陶弘景仙师的衣钵,说不定有办法。”

高夫人愣住了,“您是说,圣童吗?”

“就是他。”

“可是,这些年来,孙先生仙踪缥缈,根本无人知道他的去处。

这人海茫茫,从何处寻他?”

吴景贤说:“我也只是指一条路,如何找到他,却要看夫人的手段。

我这里开了一个方子,平日里可以慢慢调理。但要根除气疾,只怕还要孙先生出手。”

吴景贤把药方交给了高夫人,又叮嘱了一番,这才告辞离去。

高夫人只觉得脑袋嗡嗡响,乱成了一锅粥。

孙思邈?

天晓得他如今在什么地方游荡,又如何寻找呢?

回到房间,就见郑言庆正坐在长孙无垢身旁,一脸若有所思之色。

心里面,很是欣慰。若不是季晟的这个弟子在,他们一家,不晓得要受多少罪。

“言庆?”

郑言庆猛然抬起头,轻声道:“夫人,我知道孙先生在何处。”

“啊?”

“六年前,孙先生去峨眉山修道。弟子与孙先生曾有一面之缘,并得他青睐,传授过一些养生之法。这几年来,我虽未再见过孙先生,但一直有书信的往来。

如若夫人不弃,弟子愿护送无垢前往峨眉山,找孙先生为她诊治。

观音婢的病情虽得到控制,但并不容乐观。这种娘胎里出来的病症,早一日根除,早一日放心。”

高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

可她又一想,上上下下打量言庆一番,轻声道:“言庆,你护送观音婢入蜀……”

她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言庆也知道,高夫人是担心,他年纪太小,有些不放心。

本来,这桩事情应该是高夫人亲自出马,陪着观音婢一起去。

可长孙晟私忌结束之后,一应丧事将正式兴办。按照《阴阳书》(隋朝时的丧书,白事许按照丧书的流程进行)的规矩,等丧事全部结束,至少也要一个多月。

在这期间,无垢若是再次发病好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而且,以霹雳堂目前的情况而言,她发病的可能性,甚大!

万一……高夫人也不敢冒这个风险,可又确实脱不开身。

郑言庆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在高夫人耳边窃窃私语……

第六七章远行

言庆,解决了一个大问预。

能够在护送无垢去蜀中的同时,还可以顺便把朵朵送出洛阳,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长孙晟的女儿去就医,想必没有人再去盘查。

这样一来,就可以很大程度上的,保护朵朵的身份,不会暴露。

天一亮,高夫人就前往西苑,求见萧皇后去了。

她和萧皇后的关系不错,由于几个公主的关系密切,有些事情交给她处理,就变得非常简单。她的确是没有钱帛,但渤海高氏,同样属于关东士族。与曾经同为皇室的萧皇后,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这样的一个出身和关系,绝非家里有几个臭钱的暴发户可以比拟。

高夫人这一去皇城,霹雳堂的火丨药味儿,似乎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郑言庆让长孙无忌照顾妹妹,他继续留在门外,与长孙行操一起,迎接祭拜的宾客。

事实上,该来祭拜的,都已经来过了。

私忌第七天,郑言庆也显得非常清闲,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门房里,喝茶休息。

他没有再理睬长孙行操。

因为在他看来,长孙行操不值得交往。

一个连仗义执言都做不到的人,又有什么可以交往?而长孙行操似乎也心中有愧,故而没有像之前那样,找言庆交谈。

高夫人不在,长孙无忌又在照顾无垢。

长孙恒安母子没有了挑火的对象,自然也就偃旗息鼓。至于长孙顺德,没有争执,他也自然乐得清静。这私忌最后一夭,就是在这种无声无息之中,悄然渡过。

傍晚,高夫人返回霹雳堂。

她也没有和郑言庆说话,只是私下里朝言庆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经办妥了……过了一会儿,有鸿驴寺的官员前来接手丧事,郑言庆也就没有再逗留,向高夫人起身告辞,返回正俗坊郑府。

“爷爷,我准备护送朵朵入蜀。”

晚饭的时候,郑言庆突然挑起了话题,“正好观音婢因病,需要入蜀找别先生医治。我把这件事揽下了,可以借助霹雳堂的人马,神不知鬼不觉的护送朵朵入蜀。

不过,入蜀之后,我可能一段时间里不会回来。”

朵朵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咬着嘴唇低下头来。她心里很高兴……言庆不回洛阳,岂不是可以在蜀中和她在一起吗?

这也许是朵朵最近一段时间里,唯一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

“你要去蜀中,为什么?”

这房间里,除了郑言庆、朵朵和小念之外,王正和雄大锤都不是外人,郑世安说话,自然不会有太多的顾忌。

郑言庆说:“不仅我要离弄洛阳,爷爷您也要离开洛阳。”

“啊?”

言庆说:“老师故去,我们在洛阳就失去了最大的屏障。如今洛阳,已确立了东都的地位,朝廷一定会逐渐转移重心,这里的权贵豪门,也会随之越来越多。

到时候,洛阳只怕会成为是非之地。

各方势力的博弈,定然非常激烈。爷爷,虽说善果叔父在洛阳,但并不足以为依仗。事实上,以郑家目前的情况,实不宜参与其中,所以能远离,还是远离。”

郑世安白眉一抖,轻声道:“回荥阳吗?”

“不,不回荥阳……爷爷,您应该去巩县。”

不等郑世安开口,雄大锤就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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