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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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美人-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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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说要找云小姐,他说更没有姓云的小姐……”

他吐了口气。“你什么意思?就这么烦我?慕容祎来,就捧为上宾。我来,就说你没住在这里。我从翻墙进来,只没想到,这高墙内外另设有机关。外面那两条恶狗追着我跑了两圈,哇,连你养的狗都是哑巴,不支声,只会咬人,还会偷袭……”

这里正说话,便听到墙外的脚步声响。

慕容祯指着外面:“只怕那两只哑巴狗儿又追着什么人?”

音落。只闻得一阵落叶着地的声音,竟是郁枫与慕容祎自墙外而入。

云罗暗惊,看着他们两个狼狈的样儿,不由得笑了起来:“今儿是怎了,一个个不走门,都学会翻墙了。这种翻墙而入,可不像阿祎的行事风格。”

慕容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阿祎,她叫慕容祎“阿祎”,其间的亲疏分明。

云罗走近慕容祎,看着他的满头大汗。“你无碍吧?”她继续道:“这两只狗不是寻常狗,是我着人让家狗与野狼的后代,我称之为狼狗,现下连我也糊涂了,不晓得它们是狼还是狗,说是狼吧,怪会看家护院;说是狗,养了这许久,就没听它们像狗一样叫过。倒是夜里,听见它们像狼一样叫了。”

郁枫惊道:“难不成,追着我们跑的是两条狼?”

云罗摇头,“我瞧不像,这两只狗儿,可乖巧着呢,一只就抵过好几个机灵的护院。”

话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几声狗吠。

云罗捂嘴笑了,“瞧你们几个,还真被我唬住了,骗你们。”偶尔开开玩笑,一说他们都信了,“那是我着人精心挑出来的狗儿。许是阿青买骨头回来了,它们的鼻子灵着呢,一闻到骨头味道就会乐得叫起来。刚巧,前些日子生了一窝小狗儿,你们要是喜欢,我回头送你们一只。”

郁枫之前围着外面跑了两圈,那狗比他所见的狗跑得更快,也长得更为高大、威猛,所以当云罗说是狗和狼下的狼狗时,他信了,坚信不疑。“云小姐,回头也送我一只。”

夏候逸像个幽灵一般地冒出来,“我也讨上一只吧。”

云罗摆了摆手,“这可不成,统共四只呢。一早就答应了百乐门的大管事,得给他留两只。等下一窝吧,要是有了再送你们一人一只。因下了小狗儿,它们护崽,你们来时可得小心些。”

云罗进了凉亭,亭中置了一只红泥小炉,她正独自煮茶时,这会子有客人来,正好安静地露一手。

慕容祯道:“闲着无事,我与阿祎下下棋。”

云罗令阿青取了棋盘。

云罗坐在一边静看,五六子后,便瞧着慕容祯敛住自己的真实棋技,只露了三分夏候庶棋技的痕迹,不温不和,似乎不是在下棋,更是在试探慕容祎的棋技。“你们俩是第一次奕棋?”

 176 可两胜

慕容祎笑道:“正是。从棋路来看,阿祯的棋艺不俗。”

慕容祯摆了摆手,“我可不敢和你比,你与夏候适的棋技不相上下,我可是甘拜下风。”

慕容祯在装,明明棋艺好得不得了,云罗在想,也许慕容祯的棋艺不在夏候庶之下,可在慕容祎的面前却装出不算多高超的样子。他这样装着也不闲累?和她下棋,一局也不肯让,甚至半分都不假,换了一个个,他就全力以赴了。

他是知道她和慕容祎交好的事,偏要在她面前演戏。

阿青备了不算丰盛还算精致的暮食,是六菜一汤,捧到凉亭里,几人用过,挂了灯笼,二人继续下棋。

慕容祯下了五局,每局皆输,输得不算太惨,第一局输了六子,而第五局只输了两子,却又输得不着痕迹,仿佛他的棋艺是真的不及慕容祎。

云罗突地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慕容祯这个人在她面前装出一份很大咧的样子,实则是一个善于掩饰自己的人,是一个真正的高人。在她面前耍痞子、使阴谋,样样都得心应手,要不是面前坐着的这人确实是他,连她都要怀疑,这个人换了一个人。

实在不明白,明明棋艺极好,怎么就能连输五局给慕容祎呢。

但她却看得出来,慕容祎每一局都是全力以赴,生怕输了一般。

一个不甘输。

一个只求输,还输得有技巧,输得不让人生疑。

这,就是他们的不同。

一个温润如珠似玉,一个正邪难辩。

慕容祯抱拳道:“佩服!你连胜六局,我又输了。云罗,可有兴趣和阿祎对奕,我是赢不了他,就看你了。”

妈的。在那儿演戏,还装了一个多时辰,他还不嫌累。

云罗问:“天色不早了,世子是不是要回府了。”

“你这儿没客院?”

“只得前后两院。前院住着奴仆下人,后院住的是我和小蝶、阿青。没客院。”

只得两座院子,能住在哪里。

慕容祯“哦”了一声,“我且看你们下棋,要是你能赢了阿祎,我便离去。”

云罗瞪了一眼,执子对奕。

慕容祎是见过她和夏候适下棋,按理云罗的棋艺与夏候适不分伯仲,可她不在乎胜负。与慕容祯下,她是屡下屡败。可与慕容祎下,第一局就胜了。“我赢了,你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慕容祯笑着道:“改日向你请教棋艺。”

云罗未答。

慕容祎目光呆呆地看着棋盘,仿佛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

云罗笑道:“哪里不对么?”

慕容祎抱拳:“你的棋艺似乎又有长进,竟赢了我两子。”

“是我运气好。险胜你而已。”云罗又问:“还下么?”

“再下一局。”

各拾棋子入盒,重新布局。

慕容祯出了绿萝别苑,夏候逸跟在身后,轻声道:“云小姐知道世子的棋艺。”可她竟没有点破,就任由慕容祯与慕容祎对奕了六七局。

慕容祯道:“她是个骄傲的人,同时也是个聪明人。”

夏候逸道:“若让广平王知晓世子棋艺非凡,只怕……”

“慕容祎看似温雅。最在乎得失成败,极是自负,既然如此,我何必赢棋惹他不痛快,也给自己找了麻烦。不就是输几局棋,我记得南棋圣说过。身为棋手,能控制自己的棋艺收放自如,甚至能掌控成败,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夏候逸笑道:“世子就不担心云小姐把你的棋艺底细透给慕容祎?”

“她不会。”慕容祯回答得很是肯定。“不过这原因……改日我问她。既然当着我的面她没点破,背后更不会说。”

“世子似乎对云小姐很了解。”

没有原由,他就是相信她。

棋下了一半,云罗抬眸时与慕容祎的目光遇了个正着,相视一笑,“你有心事?”

慕容祎搁下了棋子,轻叹一声,起身看着夜色中的后园,不远处就是座庭院,那是云罗居住的院子。院子不大,却足够清雅,一座园子也能瞧出一个人的心境:平和、安然。

“在神宁府遇上不开心的事了?”

为什么她每次一猜就中。

慕容祎回头,带着疑惑。

云罗拾了自己的棋子,“你后来去了神宁府,旁处也没去,早前有心事,是想知道那事到底与凌雨裳有没有关系。现在还有心事,自然是在那儿遇上了不开心的事。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瞧得明白。”

慕容祎坐了下来,“你心思灵巧,难怪连豫王世子都会对你动心。”

“他是他,我是我。”

她指着棋盘,慕容祎拈了一子落定。

云罗道:“你和慕容祯此人下棋,感觉如何?”

慕容祎道:“棋路之中,有夏候庶的风格,你在一旁看着是我胜了,我却赢得很是吃力。”

那是自然,慕容祯若是用心下棋,又岂有慕容祎胜的道理,只怕连自称小棋圣的夏候适在他面前也比之不过。

云罗又道:“你何必为难自己,不就是下棋,输赢又有什么重要的?”

“云罗,这个你不懂。我可以输给你,也可以输给夏候适,换句话说,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慕容祯。”

这是什么道理?

慕容祯倒奇了故意局局都输给慕容祎。

云罗原想说实话,这会子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告诉了夏候祎实情,反惹得他多了一桩心事。慕容祎太过刻求完美,给世人的印象也是完美的。他每次出门,总是打扮得体而有风度,也许,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的原因。

她摆头,一脸茫色,含笑求解。

原来不说“我不懂”这几字,可以用表情来代替。

慕容祎拿了棋子,继续道:“从我记事以来,父王、娘亲就对我说,我是皇伯父看中的储君人选,早前还有旁的世子,自昌隆十四年后,人选就剩下我和他。这是一场生死较量,我必须赢他。输一回就输一生,且再无退路可走。他得皇伯父器重,我便想方设法赢得郑贵妃的欢心……”

云罗想到了自己,她想报复神宁和凌德恺,而现在所有的计划正一步步地施行。她微微点头,其实他说的她也能理解,但却不能感同身受。

“江山、帝位,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

慕容祎微愣,目光交汇,她是询问,他用深思。“如果我输了,以豫王的为人,定不会放过蜀王府上下,我、父王、娘亲、弟弟妹妹们每个人都无活路。”

云罗道:“你这么想,豫王世子也是这么想的?我且问你,要是你真赢了,你会对豫王府上下赶尽杀绝吗?”

赢的一个就握住输的那方的生死。

“阿祎,也许还有另一条路,就是早些放手,不仅你可以恣意自在地活在天地之间,而你的家人依旧过着安稳的日子。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

他愣了!

看他那古怪的表情,云罗似看到了另一个答案。

“你不会从来没想过这事吧?”

他像个很坦然的宝宝,一脸凝重地道:“从小到大,无论是武功师傅还是先生,亦或是郁枫,他们和我说的都是要赢,而且必须得赢。”

云罗想到了自己,吐了口气,悠悠地道:“我认识一个人,她年幼时,亲眼目睹仇人将她最爱的亲人杀死,毁了她的家。你知道她想怎么报仇?”

“学习武功,诛杀仇人满门?”

“不”她摇头,笑着,带着一丝不明的情绪,“她想的是,让自己羽翼丰满,做一个能与仇人比肩的人物,然后一点一点夺去仇人最在乎的东西:背叛、失望、痛心……”她落定棋子,“死,于红尘世间,其实是一种最干脆也最轻松的做法,一个不慎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慕容祎直勾勾地盯着云罗,她说的是谁?“世上有这样的报仇法?”

“报仇,有千万种,她的报仇是让仇人痛苦活着,让她自己寻得快乐和幸福。她要比仇人过得更好,她要让仇人留下万古骂名,便是百年之后,还会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辱他、恨他……她的报仇,是让亲者活得恣意如天堂,让仇者痛不欲生犹胜下地狱。”她笑得无害,歪头问道:“阿祎,你说这样的报仇方法是不是很特别,是不是比那种一刀结束仇人性命的法子更有意思?”

慕容祎笑,似听了个笑话,“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

“怎么没有?”云罗反问,然后仰头,低头,吃吃地笑了起来。

“你这朋友还真是特别,听你一说,连我都有认识她的冲动。”慕容祎的笑意凝在嘴角,他总觉得云罗这话其实另有所指,嘴里沉吟着:“让仇人留下万古骂名……”他突地心头一动,“这个人是你吗?”

云罗一怔,很快笑了起来,“你怎会认为是我?”

慕容祎歪头想着,不对啊,她原是贵门女,后来离开了家里,却也不至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怎么他觉得,听起来,她好像说的就是自己。

“阿祎,我是想说,其实同样的事,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法子。你和慕容祎争斗,其实还有另一种两胜之局,你不用死,蜀王府可以保住;同样的,他若输了,豫王府也可以保住。”

 177 设阻

慕容祎似从她的话里听出来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他之间可以来一场君子之争?”

云罗肯定地点头:“各凭本事,事先约定好,无论最后输的是谁,赢的那方必须得放过输的那方。”

慕容祎突地仰头大笑,朗朗的笑声回荡在空中。

如此儒雅的他,能这样放声大笑的时候屈指可数。

待他笑罢,他方正色道:“云罗,你真的太善良了。历朝历代,夺帝失败的,成功者谁也没有轻饶失败者,因为这个失败的倘若不甘心,还会卷土再来。没有人会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慕容祎看着棋盘,一子落定,“你输了!输了五子!”说得轻浅,双手负后,第一次,云罗在这个如明珠般耀眼的男子身上看到了不属于他的霸气,一个错眼,她仿佛以为自己瞧错,定神细瞧时,是他的霸气,是他的骄傲,“云罗,我不希望你以后再说这样的傻话!若是报仇,就该来得干净俐落,更得斩草除根。两虎相斗,从来都是有我无他、有他无我,没有两赢之局。那不是下棋,更不可能是和局!”

说这话时,他失了往昔的和暖,而冷静的、果决的,甚至是狠厉的。

云罗的心头一颤,她知道:与慕容祎相识以来,他的温润只是另一张面孔。面前这个男子,也会有果决和狠厉的一面,只是极少展露在人前。

慕容祎出了凉亭,冷喝一声:“郁枫,回府!”

云罗望着他的背影:他们都在装,一个个就不嫌累吗。

慕容祎出了绿萝别苑,走了一截,确定四下无人,道:“飞鸽传信,着我们的人细查云五公子、就是云罗的底细。从出生开始,越详细越好。每一个细节我都要了解得清清楚楚。”

郁枫惊呼一声“郡王爷”。

他抬起手来,“她今日这话着实太奇怪了。我明明觉得她那话说的是她自己,可她到底与谁有仇?我不能输,更不能因一个女子乱了棋局。必须得调查清楚了。”

郁枫垂首道:“可是郡王爷,你很喜欢云小姐。”

“正是因为喜欢,更容不得有半分隐瞒。她和慕容祯走得太近了!”慕容祎面露深思,“上个月,从蜀、黔等郡传来消息,有人在我们的地方查一个人,查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照我父王的推算,是查昌隆三年至五年出生的女子。”

郁枫正色,“郡王爷的意思。他们查的可能是云小姐。”

慕容祎点头,“能下这么大的力气查人,我猜这许是豫王府干的事。你不奇怪吗?云罗一开始是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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