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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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又逢君(完)-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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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会发现,如何应付?”
红凝道:“顶多再叫他中一次罢了。”
杨缜道:“最毒妇人心。”
这么下去,元阳被吸尽,钟文才就会死,红凝笑:“那妖孽我们现在是万万惹不起的,王爷倘若不忍,不妨寻点人参鹿茸替他好生补补,让他多支撑几日,或者亲自出马去将他换下来,想来以王爷英姿,那妖孽定不会不满。”
杨缜面皮抽动:“姑娘家不知羞耻。”
红凝正色:“民女再不济,也不至于如此疏忽,中了媚术知无不言,我还怕他到时会供出我们,如今不仅替他解除媚术,还将那妖孽在他身上留的气味也除去了,现在最好让他藏起来,或者悄悄离开重州城,那妖孽不会找到的。”
杨缜皱眉:“他走了,今后我们就再难打听那妖女的行踪。”
红凝挑眉:“王爷的心肠也未见得好。”
杨缜冷冷道:“这等混帐死不足惜。”
红凝道:“有非分之想,是因为他并不知道王夫人的身份。”
“若知道,他还能留住这条狗命?”杨缜也不看她,转身朝两名侍卫道,“回府。”
知道他回去安排了,红凝一笑,继续寻找。西河街很长很大,而且相邻几条街都同属西河街一带,民居商铺众多,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敲门打听,一时她竟不知该从何找起,走了半日觉得两腿酸软,便随意进了家小店,叫了碗热汤,坐下苦思对策。
不是不知道三味真火的厉害,但那妖女果真出身九尾狐族,能不能打听到陆玖的消息?
忍住心中激动,红凝握紧那段金色桃枝。
正在此时,旁边一个声音响起:“张二伯,前些日子托你带的东西可都有了?”
声音被有意压低了,纵然如此,听在耳朵里仍是十分柔美可怜,红凝立即抬眼看,只见一名打扮素净的年轻妇人站在柜台前跟老掌柜打招呼,模样秀丽,看上去甚是贤淑。
老掌柜忙从柜台下取出个纸包递给她:“正要送去,你倒先来了。”
那妇人接过,称谢。
老掌柜关切:“戚公子的病可有些起色?”
胡夫人垂首:“还是那样,劳二伯惦记。”再三谢过,拿着纸包走了。
红凝立即起身过去:“张二伯,她是你的亲戚?”
老掌柜眯着眼看了她片刻,仍觉得面生,但听她叫得亲切,便当作自己记性不好,摇头:“哪是什么亲戚,这夫人姓胡,半年前嫁与戚家三公子的,为这事戚三公子还被他老子赶出了家门,谁知成婚不到一个月,戚三公子就害了重病,大夫都没法子,戚老爷只骂她克夫,也不肯管,亏了这位夫人不离不弃,平日里替人做些针线活糊口,还要照料戚三公子,着实不容易,所以街里街坊的没事都帮衬她些。”
红凝若有所思,半晌才又问:“她现下住在哪里?”
一个姑娘而已,并不是什么登徒子,老掌柜也不防备:“东三巷,柳婆子隔壁就是。”

深巷只有几户人家,十分冷清,胡氏与丈夫住的地方并不难找,随便找人打听就知道了。
院门紧闭,院子里静悄悄的,看来正如传言所说,丈夫重病,胡氏白日里便关了门不与人往来,的确恪守妇道。红凝站在墙外禁不住迟疑,法力被封,不能感受妖气,如今尚且难以确定她是不是那只妖狐,总不能无缘无故闯进去,该找个什么借口?
“姑娘在这里做什么?”背后响起柔美悦耳的声音。
转身看见来人,红凝意外:“是你。”
陆瑶眼波流转:“姑娘怎的到这儿来了?”
红凝很快恢复平静:“王妃是神仙,都能来凡间走走,红凝是凡人,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
陆瑶道:“姑娘言重,什么王妃,不过是她们笑话罢了,我叫陆瑶。”
红凝没有理会这些:“你找我?”
陆瑶款步走到她面前:“陆玖的事实在是对不住姑娘,父王已经责罚过他,昆仑天君那边帝君也已经赐了……”
“要我原谅他?”红凝截口道,“不可能,白泠不会再回来,一句责罚就能免除他犯的过错,你们的天刑呢?”她摇头:“我忘了,你们连法力都是用来对付凡人的。”
陆瑶微笑:“是说封印?他这样做想来也是为姑娘好。”
红凝自然知道那个“他”指谁,转了话题:“不知陆姑娘找我有何贵干?”
陆瑶柔声:“他让我代他照顾你。”
让未婚妻来“照顾”?红凝心里想笑,面上却没有半点表情:“多谢,中天王也太费心了,何必这么劳师动众,我不用人照顾就很好。”
陆瑶轻轻叹息,依旧端庄优雅:“陆玖是我的弟弟,姑娘必定不会很喜欢我,但既受他所托,姑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我会尽力满足。”
红凝也不推辞:“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就是照顾我了。”
陆瑶笑道:“姑娘何必这么固执,也罢,将来再说。”
雪袂轻拂,她整个人便消失了。
红凝垂眸看着地面,站在那里久久不动,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打算一直站下去?”

原来处理过钟文才的事,杨缜见她久久不回,自行出来寻找,谁知正好撞见二女说话,一时不便过来,此刻见陆瑶离去,不免拿话嘲笑她。
破天荒的,红凝没有还嘴,只是抬起脸看他:“王爷来得真巧。”
杨缜负手踱到她身旁:“我看她也会术法,你们是同门?”
他不知道陆瑶的身份,应该是没有听见前面的对话,红凝冷笑,也不回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杨缜道:“钟文才已经被送走了。”
红凝道:“你派人跟踪我。”
杨缜既没否认也没解释:“原以为你不简单,谁知和她比起来,你还是个小丫头。”他饶有兴味看她:“她在向你示威。”
红凝反笑了:“王爷很会煽风点火。”
杨缜道:“她才是女人中的女人,你输了。”
红凝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可如今不得不承认,这次她的确输了,凡是与那个人有关的事她都输得彻底,他掌握她的命运,一次次给她希望,却又一次次亲手将它们毁灭给她看,到如今也不放过。
见她不作声,杨缜又道:“女人争锋吃醋,使些花样手段也不稀奇,倒是你,别的事都不笨,这上头……本王意外得很。”
红凝讽刺:“争锋吃醋,王爷在说自家的事么?”
杨缜不紧不慢道:“女人柔弱些,自有人怜惜,偏处处要强不肯落败,事事都一个人支撑,别人既看不见,到头来只会委屈了自己。”
红凝道:“王爷担心得太多了。”
杨缜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笑着压低声音:“想哭便哭,女人弱些也没人会计较。”
莫名的怒气上来,红凝倏地别过脸:“王爷这话我倒不明白,我为何要哭。”
杨缜顺势放开她,抬眉:“果真不伤心?”
“这是我的事,与王爷无关。”红凝冷冷说完,转身便走。

走进大门,再走进后园,天色已黄昏,身后脚步声却一直没有消失,不近不远地跟着她。
池塘边,见四周无人,红凝终于忍不住停下:“王爷还跟着我做什么?”
杨缜道:“她是代谁来照顾你?”
红凝回身,坦然看着他:“王爷想看笑话?”
杨缜走到她身旁站了片刻,摇头,语气带了丝笑意:“她分明是有意说那些话,未必就是真的,你这么聪明怎的看不出来,白伤心一场。”
伤心?红凝笑起来:“王爷好象误会了,真假又如何,都与我无关。”
“分明难受,偏不肯承认,”杨缜面色不改,“你这么好强倔强,且毫不领情,是男人都会选她……”
“自作聪明。”红凝懒得再多说,打断他,转身要朝房间走。
腰间忽然一紧。
一只手紧紧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湿热的唇落下,依然霸道专制,感觉却大不似上次,上次是本能的欲望,这次更多的是戏弄。
红凝惊怒不已。
她越是奋力推拒,他便越是放肆,终于,他轻而易举制住她扬起的巴掌,同时抬脸离开。
红凝冷冷看他:“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又中了媚术?”
杨缜神色平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原来你是在意这些的。”
红凝忍怒不语。
杨缜丢开她的手:“我比他如何?”
红凝反倒被问得一愣,下意识道:“谁?”
“你喜欢的那个人,”杨缜唇角微扬,“本王与他长相相似?”
红凝沉默,早该想到的,此人是闻名朝野的睿王,年少时便上战场参与政事,洞察力自然非同一般,只怕从一开始就已经留意到自己的异常了。
杨缜道:“是谁?”
红凝道:“你不是他。”
杨缜道:“他喜欢那女人,不肯娶你?”
红凝知道他弄错,没有解释:“时候不早,王爷该回去了。”
“真那么喜欢他?”带着温度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他低声笑,“你不妨将我当作是他,如何?”
红凝真愣了。
杨缜放下手,不等她说什么,缓步离开:“本王的话你先记着,过些时候再回也是一样。”
戚三公子
莫非这位王爷是在表白?红凝对着池塘出了许久的神,还是低头笑,长相相似,终究不是一个人。
准备回房,身后却站了个人。
红凝没有说什么,只是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
夜色苍茫,看不清那双温柔明亮的眼睛,更不知道那眼睛里此刻是什么样的神色,因为他没有看她,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看哪里。
沉默许久。
红凝先开口:“中天王是来赏月,还是来看笑话的?”
他终于将目光落定在她身上:“我可以解了你的封印。”
红凝道:“有条件。”
他点头:“不要对付陆玖。”
红凝道:“我的命都在中天王手上,区区法力算什么,中天王要便拿去,何必降低身份与我谈条件,这是在可怜我?”
锦绣敛了眉,声音略显严厉:“陆玖是北界王之子,得北仙界庇护,桃妖的内丹纵然有用,但稍有不慎也极凶险,你该清楚三味真火,怎能再任性妄为。”
红凝笑了:“原来中天王在担心我?”
锦绣默然片刻,点头:“是。”
见他直言承认,红凝反倒意外:“当初内疚的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是你,封印我的还是你,如今说担心我的又是你,我是不是该感激?”她盯着他的眼睛:“堂堂中天王不是能预测未来么,若不是你故意把我送到白泠身边,他就永远不会找到我,也不会……你知道这些,却故意看着它们发生,推波助澜,满口都是天意都是命中注定,你说,我该怎样感激你?”
锦绣道:“我当初并不知情。”
这话听在耳朵里,红凝只觉得好笑:“中天王不是神通广大么,满口命数,却连凡人的命数都看不清。”
不是看不清凡人的命数,而是这一切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凡与她有关的事情他都不能卜算,事情确实发生了,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信,锦绣没有再分辩,上前:“听话。”
那语气满含担忧与无奈,若有若无的宠溺几乎让她死心复燃,红凝立即后退:“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到底还想做什么?”她索性将先前的猜测问了出来:“你做这些无非是内疚,因为你根本不喜欢那个小妖,却骗了她修仙对不对?”
她这么以为?锦绣站定,没有回答。
红凝只当自己猜对了:“我现在只是个普通凡人,不是什么小妖,所以你根本不必这样,因为我也已经忘记了前世所有的事,包括你,若不是你出现,我会像往常那样活得很好,绝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停了停,她补充:“既然忘了,哪来的恨?你要是内疚,我现在就可以原谅你。”
一片死寂。
面前不是那张艳丽的小脸,可那坦然而疏离的神色却几无分别,就像当初她为了那人跪在面前求他,改口称“神尊大人”的那一刻,从不顾一切的喜欢变作最后的陌生,宁可灰飞烟灭也要选择离开,甚至比他当初更决绝。
锦绣看着她。
真的不恨,她只是忘了。
一个野性难驯不乏灵气却又傻乎乎的小妖,简单得透明,他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神女仙女都要聪明,她知道怎样报复他,“我会忘记你”,对一个神仙来说,忘记,比恨严重多了,这也是她所能想到的最严重的报复方式,并且成功地让他内疚了千年。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多情的名声在清静的花朝宫里逐渐变淡,说“恨”的那些人早已在记忆中模糊,惟独剩下这句“忘记”。
他们本已各行其路,毫无瓜葛,这次逆天改命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红凝不解,又懒得深究:“我都不恨你了,你可以回去,凡人的命运就让它顺其自然,不用神仙来插手,更不用劳动陆瑶。”
锦绣目光微动:“她找过你。”
红凝没想过隐瞒:“她要代你照顾我,我想你也太劳师动众了。”
锦绣沉默半晌,道:“那不是我的意思。”
红凝失笑:“当初是年少不懂事,如今我早就想通了,中天王何必跟我解释,你以为我还会吃醋不成?”
人生短短数十载,小丫头很快就已变得成熟,倘若真以后世之眼去看前世,曾经想不通的事情有没有可能想通?又或者……作出当年同样的选择?
心中一沉,他又微微笑了。
说是忘记,却还残留着前世的部分记忆,这只小妖还是下意识在记恨他?
烦躁的感觉升起,红凝讨厌这样的笑,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她快步从他身旁走过:“我要歇息了,中天王请便。”

钟文才已经离开,狐女再来自然就找不到他了,红凝先前还有点担心,直到第二日早晨起床发现并无异常,这才松了口气,至于那位胡夫人的事,她也没有告诉杨缜。
安静的巷子里响起敲门声。
一个老婆子边拍门边唤:“胡夫人,胡娘子在不在?”
须臾,一名穿着朴素的少妇开了门:“蔡大娘何事着急?”
那婆子笑道:“有事劳烦娘子,我有两个远房侄子,常在关外经营,认得些参商,昨日托人捎带了两支上等的好参来,老婆子无儿无女,一辈子命苦,没那福气享用,倒不如现卖了换几两银子使,娘子学问高,烦你去帮忙看看,免得叫他们欺负老婆子没见识坑了去。”边说边比划:“这么粗的,想来是稀罕物。”
这么好的人参确实少见,胡氏闻言喜悦,忙道:“大娘果真有好的,我这里还有些积蓄,正好买了来与我家相公补补。”
婆子道:“既是娘子要,随便给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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