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他的错,也诚心忏悔过,好不容易才打动温言,他不敢想再失去她。
“言言是我的。”
比起乔晋横的阴鸷,齐庸要和煦得多,他淡笑道,“温言是人,她有自主选择权,你骗了她一次,骗不了一辈子。乔先生,不是你的,你抓不住的。”
乔晋横双拳猛然紧握,眼看就要冲过去攥紧齐庸的衣领,便被快步跑来的温言攀住,“走吧走吧,去看茶楼,好像不错呢。”
乔晋横动作一顿,呼出口气,低头看向温言,“嗯。”
两人相拥而去,齐庸站在原处倒是冷静,只是噙着淡淡的笑意穿好西装,抬脚往茶楼走去。
三层建筑是古色古香的老房子,边边角角需要修整,但红砖绿瓦颇有烟雨蒙蒙的意境,加上老板开了几十年的店,在这一带颇有口碑,若是能签订合约,还能借着上一代茶楼的光,使新开店多点老客源。
她喜欢房子,都爱屋及乌地对齐庸投去不少笑容,乔晋横对房产合同一窍不通,温言有什么问题,自然就向齐庸询问,一来二去,两人间弥漫的尴尬气氛都消散不少,乔晋横冷冷挤在两人中间,脸色黑如锅底。
林航来回扫了几眼,无奈叹道,“真难办。”
爱情本来是温暖和睦的,人一多,就变得复杂汹涌了。
所以,最好的爱情是从头到尾,都只有彼此两个人。
温言和林航在路边看到茶楼,就喜欢得走不动路,进去和老板攀谈过后更是喜上眉梢,恨不得立刻掏出全款来签订合同,但价格虽然合理,对温言来说还是高了些,她窘迫地扯扯唇角,“我再想想,稍后给您答复,可以吗?”
年过半百的老板笑道,“没关系,我为你留三天,可以吗?”
“可以可以!”
出了茶楼不过傍晚五点,正好是吃饭时间,林航闲来无事,邀请温言去附近的餐厅,乔晋横瞥了齐庸一眼,沉声道,“我们回家,父亲还在等。”
温言忙着拍摄茶楼的外观,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对对,我爸等着看图片呢,先走了,下次再聚吧。”她硬着头皮对齐庸笑道,“今天谢谢你。”
齐庸唇角微扬,“不用谢,我只想为你做些什么。”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温言尴尬地说,“你……你不要这样,我已经……已经和乔晋横结婚了,你还是……”
他向来是被人前呼后拥的,过去费尽心思逗弄她也好、打击她也好,都有那么一丝丝恶劣的意味,不曾像如今这般纯粹地好过。
她受不起。
齐庸好笑道,“我该怎样,不用你来教,放心,我有数的。”
温言迷茫地看了他一眼,被乔晋横忍无可忍地拽向前,直到来到停车场,坐到副驾驶座,她还在心中默默念叨,“他有什么数。”
真的有数,就该和她保持距离。
她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决定彻底拒绝他的,也想好了要迎接有着乔晋横的未来,在这关键时刻,任何一点小小的偏差都足够让她动摇。
休旅车平稳地在街道上行驶,车厢内静谧无言,温言单手撑着脸颊,凝视车外一道道逝去的风景,忽然听到乔晋横的嗓音响在耳边,“那间茶楼,我们不租。”
温言愣了愣,飞快地看向他,“为什么?不是很好吗?”
那里周边有许多住宅区,走两条街就是大学校园,完全是生意兴隆的征兆。
乔晋横平静道,“太吵,生意太忙,爸爸也受不了,他身体还不太好。”
他的侧脸棱角分明,橙色夕阳的流光滑过他的眼角眉梢,轻易照出他眼底的恶劣情绪,温言试探地问,“你是因为齐庸,才不要那间茶楼的吗?”
乔晋横不说话,温言挠了挠头,放柔音调,“不用理会他的,我已经和他说清楚,而且那间真的很好,地势好,价位能接受,爸爸也一定会喜欢。”
“还会有更好的。”他总觉得她这样拒绝,就是在帮齐庸说话,男人也会小心眼的,更何况他真的担心齐庸会抢走她,便不容置喙地说,“明天就拒绝那位老板,店面我会帮你找,实在不行,可以看看妈找来的几间。”
乔母听说温言热衷打听店铺,前两天特地送来一摞资料,温言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到了门外。当时乔母站在楼道里,眼眶就红了。
她对母亲能够如此狠绝,却不愿拒绝齐庸,是否代表了他在她心里还有一定地位?
乔晋横低声说,“妈妈找的那些更好。”
温言不愿提到母亲,当下没了好心情,“我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那就能接受齐庸的?比起齐庸,母亲和你跟亲密。”
“什么亲密?她嫁给你爸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是我妈?!”在这个问题上温言一向冷静不下来,她嗓音不稳,“我哭着求她,她还不是为了钱和你爸结婚?!她是有权利追求幸福,但是不能等一等吗?爸爸坐牢十年,我不求她等十年,可三年、五年都不行?!”
她就是心胸狭隘,看到父亲日益苍老的身体就没办法忘掉对母亲的怨恨,比起这份感情,她被乔晋横欺骗,无法和齐庸在一起这些事,完全不值一提。
气氛霎时紧绷,乔晋横透过后视镜沉默地凝视她,将车停在路边,“言言,妈妈她……”
温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来,“你别帮她说话,好不好?”
他们两个人的结合其中掺杂了不少纠葛,乔舒充当中间人,希望她劝乔晋横与乔父重归于好,又希望乔晋横能劝她原谅母亲的改嫁。
“我没办法原谅妈妈。”她缓缓抬眼,看进乔晋横的眼里,“就像你没办法原谅你爸一样。”
乔晋横眸光一凛,“我们和你们不一样。父亲他太过分,你母亲却只是……”
“只是什么?背叛我爸这一点还不够吗?”
他们这样算不上吵架,但语调都不和气,温言靠在椅背上,疲倦地揉着眉心,“我只想和爸爸好好的,帮他开一间茶楼,齐庸找的也好,只要爸爸能开心,就足够了。”
她有心结束争执,乔晋横默默瞧她,心头有百种滋味,“我不想你和齐庸走太近。与其用他介绍的,不如用妈妈的更好。”
温言不耐地拔高音量,“我说过不要她的!你听不懂吗?”
她知他宠她,会无限度地纵容她,可在这点上,乔晋横却不退让,难免让她烦躁。
“我和齐庸没可能,你没听见我拒绝他吗?”让她更生气的,是他不理解她的付出,“他知道真相来找我,我都没有过动摇,你骗了我,骗了他,到现在还要管我选茶楼吗?!”
齐庸和她见面这件事她有心隐瞒,只是不想他难堪,他却逼她说明白,让彼此都尴尬。
一时间,两人无话可说,温言胸口发堵,干脆下车快走,乔晋横取下车钥匙,慢慢跟在她身后,一缕斜阳西下,她的背影好似虚幻,他闭了闭眼,阔步上前,从后面抱住她,“我很害怕。”
“……”
“我不是不信你,是不信我自己。”
他们的开始是他骗来的,两人间的裂缝时不时会吹来冷风,他怎么可能完全笃定她会一直在他身边?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提到母亲,让你不开心。”
男人低哑的嗓音比春风温柔,温言愣愣听着,摇头说,“我也不对。”
他们争吵、磨合,他都没有放开过她的手,温言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掌上,胸口一阵融融暖意。
“你要定那间茶楼可以,但答应我一个条件。”乔晋横微微弯下腰,和温言对视,“你去看看妈妈,好不好?”
天气越来越暖,乔母前两天穿的少,一个不留神就感冒住院。老人家年纪上去,体质也越发不行,加上心情抑郁,掉了两天盐水还没好。
温言不明白乔晋横为何如此卖力地加温她和母亲的关系,纳闷道,“你收了她多少好处?”
乔晋横笑了笑,岔开话题,“快回家吧,给爸爸看看资料。”
说完,他牵着她的手往车走,温言疑惑地仰视他,心中有丝疑虑一闪而逝。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妹纸们留言提意见~~~!
第35章
乔母年纪大了,感冒了一个多礼拜,人还是昏昏沉沉,温言再冷漠,也没办法在生病的母亲前口出恶言,在对方递给她茶楼资料时,她和乔晋横对视一眼,还是不情不愿地收下了。平心而论,乔母送来的资料并不差,其中不乏价廉物美的门面房,比起齐庸帮她挑出来的更符合她心中的价位。
回去时,乔晋横先开车来到姑妈家,温言和父亲商量到底该如何选取,父亲早就看开,并不介意接受乔母的好意,叹道,“我只是想年纪大了,有个地方可以下棋喝茶,与朋友闲聊,大学附近的那个房子租金太贵,又太热闹,并不适合我。”
温言坐在父亲对面,“爸爸你真的这么想吗?”
温父笑道,“不然呢?”
父女两个在多年相处中早就生出相扣的默契,他看得出女儿的犹豫出自哪里,也明白从一开始就坐立不安的乔晋横在担心什么,两个人的感情,总归是不好掺杂太多其他因素的,否则生活变得复杂,谁都不好受。
温言走过去挽住父亲的手臂,低声说,“那么……我去回绝齐先生,多谢他帮忙。”
温父点头道,“好,你做主。”
他瞥了乔晋横一眼,视线中女婿严肃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软化,老人家眼中含笑,乔晋横不小心和他对视上,不由因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而闪过赧然。
隔天温言又找出林航去看了乔母帮忙找来的几间房子,两人合计之后从中挑了一间定下合同,见温言毫不犹豫的签字,林航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问,“你决定了?”
她的话不仅是问她定下这间茶楼,更是在问她是否决定和齐庸彻底说再见。
温言笔尖一顿,看向林航,“决定了。”
她性子并不强硬,许多时候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这次却异常坚定。她懂得在人生路上,总是会有遗憾,有取舍的。她亏欠齐庸的,不论怎样都偿还不了,可这不代表她要委曲求全。
她败给了乔晋横,也不得不承认,从今往后,她只想和他一起好好生活。
而齐庸……注定是她心口的一颗朱砂痣。
血红鲜活,除不掉,忘不了,却也不想其他。
这天乔晋横下班回家,温言正在做晚餐,她听见声响,从厨房探出头来,恰好和前来找她的乔晋横迎面撞上,两人对视几秒,都忍不住笑起来,“过会就好了,你先去坐着。”
乔晋横好脾气地洗了手,来到厨房里从后面抱住温言,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下巴磕在她单薄的肩头,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腰,温言耳根泛红,羞涩地挣扎,“干嘛呀?我不好动了。”
乔晋横松了些力道,在抽油烟机嗡嗡的声音里,哑声说,“我很高兴,言言。”
城市霓虹里有一盏灯是为了他而亮,回到家闻到饭菜的香气,他爱的人他伸手就能触及,这世上还有哪份幸福能与之媲美?
他温柔地吻她的侧脸,温言抿唇微笑,盛出饭菜,拖着高高大大的他走向餐桌。
好不容易才把乔晋横推到椅子上坐下,温言吃了两口,突然说,“我明天要找齐庸谈谈。”
乔晋横面带笑意的脸顿时冷冽下来,“找他做什么?”
他变脸的速度太快,温言绷不住噗嗤笑出声,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当然是拒绝他的好意。”
齐庸是认真的,所以她也要当面回绝,才不辜负他的诚意。
乔晋横虽是理解温言,但心里还是不好受,到了晚上把她按在怀里逗了好一阵,才放她睡去。
夜里万籁俱寂,乔晋横抱住早已沉入梦乡的温言,单手轻抚她平坦的小腹,“晚安。”
天气越来越热了,微风拂面时带来一阵阵不知名的花香,温言午休前就溜下楼,准备在订好的餐厅里等齐庸,没想到一推开门,却见齐庸已经坐在位子上对她点头微笑。
温言愣了一愣,才走过去,抱歉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齐庸还是那副慵懒从容的模样,白衬衣领口整洁,衬得人干净洁净,没有丝毫瑕疵,“不用道歉,是我等不及,来的太早了。”
他假装没看见温言尴尬的笑容,起身帮她拉开椅子,“我帮你点了你爱吃的鱼,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没有。”
他定定地看她,笑道,“过去一起吃东西,你可不是这么回答的。”
她工作忙,四处跑动,体力消耗大,因此吃的东西总是很多,高档餐厅里每份食物就那么一点点,她总是吃不够,每当齐庸礼貌地问她还想吃什么,她总能厚脸皮地说出一长串。
现在她却不想在他面前那样放肆了。
她不想再依赖他,靠近他,彼此保持着对安全的距离,是最好的。
坐落后餐点很快就上了桌,齐庸心情不错,微笑地说了许多趣事,温言敷衍地点头回复,终于在上甜点的时候打断齐庸,“我有话要说。”
齐庸看了她几秒,双手交握放在桌边,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自信笑意,“要说什么?”
他眸光幽暗,温言不敢和他对视,便垂下眼睫,低声说,“谢谢你帮忙找到那间茶楼,不过……我已经签下另外一家,辜负你的好意,抱歉。”
她抬眼看他,齐庸笑意不改,仍是惬意地靠在椅子上,瞬也不瞬地和她对视。
那种被俯视的感觉又来了,高高在上的他不论在哪种情况下,都是骄傲的,温言头皮发麻地不挪开目光,好似小草挣扎着从雪地中冒出头,“齐庸,我……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是……以后,请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们……没可能的。”
她声音是小,气场是弱,心意却是坚定的,齐庸目光冷凝道,“为什么没可能?乔晋横骗了你,你反而和他有可能?”
乔晋横的欺骗也是她无法释怀的,但旁人指出来,她心中却不好受。
她不愿意乔晋横被别人指责或是辱骂,说她护短也好,脑袋蠢也罢,她就是舍不得乔晋横成为旁人嘴里可以随意嘲笑的谈资。
温言呼出口气,直视齐庸,“如果,如果我们在一起,你准备怎么和你母亲说?”
齐庸脸色微变。
她撂下两人之间横亘的最大阻碍,“你们家门槛太高,我就算进去,也过不舒服。”
“我会说服母亲。”
听到这里,温言倒是笑了,她不再怕他,目光都温和起来,“你明知道不可能的。齐庸,对不起,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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