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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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婚-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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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起来了?”

“不、不好意思。”温言干笑敷衍,所幸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食物吸引,没再揶揄她。

偌大的餐厅里此时放了六张圆桌,中间摆着硕大的鸳鸯锅,沸腾的汤底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从里头溢出来,整间屋子都陷在一片湿润的蒸汽之中。不一会人员到齐,大家举杯道了声新年快乐之后,就大快朵颐起来。锅里炖的羊肉是今天才从农户那里买来的,汤汁调得鲜美,一口肉吃在嘴里,齿颊留香,温言肚子饿,一时间也没顾上仪态,和一群大男人一样,捧着个小羊腿啃,吃得津津有味。

乔晋横被卓昂拉着喝女儿红,还偏要叫上温言,“弟妹,你第一次来,不该表现表现?”

卓昂眉峰一挑,不等温言回复,就拽着她走,“来来来,给哥几个敬一杯,你没接手这姓乔的之前,我们可费了不少心。”

温言没反应过来,“费、费什么心?”

她以为凭乔晋横的老成持重,压根不会给人添麻烦。

卓昂坏笑着说,“还能费什么心?怕他是石头做的,对女人不感兴趣啊。”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大洪兴奋起来,站在凳子上高呼,“我作证!我家乔老大除了小嫂子,其他女人一律当做空气!”

乔晋横哭笑不得,在众人的调侃声中,轻抚温言涨红的脸颊,“走吧,你不去敬酒,他们不会放过你。有我帮你挡着,别怕。”

在座的都是他的兄弟,他和父亲闹翻,这几年的农历年,他除了在温家过,就是来这里和大家一起。

温言也不想在众人面前让乔晋横难堪,端起酒杯便一个桌子一个桌子的敬过去。男人们看起来粗鲁严厉,心底却都是软心肠的人,看不得温言被灌醉,只要她意思意思地抿上一口便放过她。他们对温言好,对乔晋横却不心慈手软,压着他灌酒,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活像在逼乔晋横喝辣椒水,看他不小心呛到就幸灾乐祸,温言虽是怨着乔晋横,也见不得他被人这样灌酒,忍不住上前帮他,“少、少喝一点吧,伤胃。”

卓昂趁机取笑,“哎哟,老婆心疼了。”他扣住乔晋横的脖子,羡慕道,“你这家伙倒是幸运。”

他一动作,缀在胸口的戒指就闪了出来,温言记起大洪对她说过,卓昂的妻子因没办法忍受常年为他提心吊胆,在前年和他离异。

她忍不住多看了卓昂几眼,人高马大的男人,此时眼眶分明是红的。也不知是醉了酒,还是想到了他的那一半。

一顿火锅吃了足足四个钟头才结束,众人喝得面红耳赤,气氛早就炒热,撤了锅具之后,又开始玩游戏。众人吆喝着准备道具,卓昂找出铁勺,在下酒菜里拿起一粒蚕豆捆在勺柄上,唇角一勾,“准备好了?”

各个桌子都先后玩了起来,乔晋横见温言懵懵懂懂,便在她耳边低声解释,“这游戏叫‘吃饭睡觉打豆豆’。”

温言愣了一愣,“什么?”

她看向桌旁,只见几个大老爷们嘴上喊着那几个词玩猜拳,赢的那一个激动地转动勺子,其他人屏息凝神地等待勺子停稳,被蚕豆直指的那个人立刻低咒一声。

乔晋横笑道,“这就是豆豆,他要让赢的那一个打上十拳,只能守,不能攻。”

看那人咬牙躲避对方的铁拳,可还是一着不慎,小腹被打了个正着,温言感同身受的颤了颤,她苦着脸,忍不住嘀咕,“这是谁发明的游戏?未免也太粗暴了。”

乔晋横指着另一桌玩得最兴奋的裁判,“他。”

“……”当真是表面上越无害的人,狠下心做的事,越叫人头皮发麻啊。

温言正感慨着,一群人就发出一阵欢呼,大洪兴奋地喊,“小嫂子!轮到你了!”

她这才回神看向桌面,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小铁勺的勺柄居然指着她,温言脸色一变,忙向后仰,摆着手,“我、我没有参加的!”

“没参加你怎么不提早说呢?你没说弃权,我们就当你参加了。”卓昂眉峰单挑,摆明了要温言上战场,其他人等着看好戏,都没人帮她说话。这场赢的是大洪,他虽比不上卓昂厉害,可好歹也在特殊行动组里历练了五年,拳脚功夫很是利落,而她单薄纤弱,在大洪面前,无异于一株能轻易连根拔起的小草。

乔晋横眉头紧皱,将温言护在身后,“我来替她。”

“那怎么行?老大你怎么总是坏规矩?”大洪坏笑着,“要不小嫂子你求求我?”

温言咬牙瞪他,“等我下次翻盘,你就死定了!”

她呼出口气,顶着众人兴味十足的目光上了场,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只担心她一个闪神被大洪揍中鼻梁,搞不好就要去医院接骨。

乔晋横看着大洪,幽深的瞳孔中满是冷意,警告意味明显地说,“下手前动动脑子。”

大洪抖了一抖,卓昂扑哧一笑,实在是忍不住,开恩道,“算了算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有了个媳妇,简直是把软肋扒给敌人看。”他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会,笑道,“这次放你们一马,阿横,你背着弟妹受大洪十拳,可得小心别让弟妹受伤了。”

话音刚落,乔晋横就利索地在温言面前蹲下,“上来。”

温言踌躇片刻,瞄了一眼大洪的拳头,权衡之后,还是面红耳赤地爬到乔晋横的背上。男人稳稳站起,背部有力宽阔,她被他驮着,鼻端满满的都是他身上浓烈的气味,脑袋似乎被熏得更加昏沉,温言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乔晋横颈间,只听他低声对她说了一句“抓紧”,卓昂就喊了开始,而后大洪握紧双拳,直直地冲向他们。

那拳头划破气流,拳风好似就在耳边,温言看都不敢看,浑身紧绷地抱住乔晋横,随着他的躲避而左右晃动,好几次都差点摔下去,不知过了多久,乔晋横终于站定,欢呼声和笑闹声重新涌入耳畔,温言愣了一愣,缓缓抬头。

乔晋横好笑地拍拍她的屁股,“言言,手臂松一点。”

温言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太紧张,双臂勒紧了乔晋横的脖子,直把他勒得呼吸不畅,苦笑不已。她触电似的跳下地,耳根红得能滴血,而大洪连乔晋横的一块皮都没碰到,不甘心地啧了声,“背着个人动作还那么灵敏,老大,你可以去参加一百公斤负重跑,保准也是第一名!”

温言把他的话重复了两遍,才回味过来,“你骂我有一百公斤?!”

“没有吗?”大洪欠揍地笑。

温言面红耳赤,追着大洪要打,乔晋横见不得她和其他人和睦相处还有说有笑,冷脸伸出腿来,险些把大洪绊倒。卓昂见状不忍直视似的捂住脸,喃喃道,“丑陋啊,吃醋的男人真丑陋。”

大洪和他同仇敌忾,“就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

“没出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把乔晋横骂得一文不值,温言一边听一边笑,小肩膀抖得筛糠似的,乔晋横头疼扶额,掐着她的腰低声骂她,“胳膊肘往外拐。”

他的吐息近在咫尺,落在她细白的颈子上,温言呼吸一窒,连忙往边上坐坐,不让他那么亲密地拥着她。

见大家又兴致勃勃地玩起“打豆豆”的游戏,温言头皮发麻,忙阻止道,“这个游戏玩腻了,可以换另一个。”

卓昂配合地说,“也是,弟妹是文艺小妇女,你们这些人爱玩什么游戏?”

温言选择性忽视“妇女”两个字,“我们都玩造句游戏,从人物事物动物里各抽一个词造句,谁说得好,谁就算赢,其他人要喝一杯酒。”

大洪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再解释解释。”

温言斜睨他一眼,明显在骂他笨,眼珠子一转,憋着笑说,“就比如我抽签,选到了大洪、桌子、狗三个词,就可以组成句子——大洪失落地向桌子倾诉,说他爱上了一只狗……”

说完最后一个字,温言哈哈大笑,眼泪都飚了出来,其他人愣了两秒,也跟着哄堂大笑,纷纷拍手叫嚷,“好好好,就玩这个!”

大洪在一旁气得发抖,“太过分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卓昂拍拍他的后背,“这下知道女人惹不得了吧?活该啊你。”

众人仗着隔天没有比赛,玩闹到凌晨才尽兴散去,临走时乔晋横牵着温言路过大堂门口,余光瞥见外头鹅毛大的夜雪从天空飘落,温言不禁停下脚步,推开门仰脖凝望。有风吹来,扑在脸上激起刺骨的寒意,她怔怔瞧着暖色路灯中飘摇不定的雪花,再向上,无垠暗沉的夜空中悬挂着一颗颗璀璨的星子,她呼出一口气,白雾团团上升,看到天的尽头,有一轮银月忽隐忽现。

这是城市里永远也见不到的景色,不论是被庭院分割成正方形的天空,还是站在高处,收入眼底的广阔雪景,都有足以撼动人心的力量。

乔晋横从后面搂住她,“小心着凉。”

男人的体温隔着毛衣徐缓地过渡过来,在这零下二十度的雪夜里,是她能得到的,唯一的温暖。

还有两个钟头天就要亮了,天边泛白,又一阵风袭来,温言打了个寒颤,乔晋横关上门,牵着她的手,“走吧,回去睡会。”

温言看了他一眼,半晌,点头说好。

Chapter 16

射击比赛在下午举行,靶子在五十米开外,众人端着来福枪轮番上阵,十局下来,谁的环数高就算谁赢。靶子目标太大,众人比试过后还不过瘾,就在原处放上啤酒瓶子,比试谁能更加精准地崩掉瓶口,这群人连射击都能笑得前仰后合,温言全程观战,只听枪声回荡在白茫茫的山谷之中,惊起一群又一群喜鹊,目送那些鸟儿振翅高飞,在辽阔的高远天空中幻化成黑色的一点,温言才记起来端出单反不停地按快门。

不知不觉就拍了许多照,男人们野性十足的呐喊仿佛都定格在小小的屏幕中,温言冻得手脚冰凉,只能原地小跑,还要被大洪取笑流下鼻涕有够丢人,这一笑骂,又引发一场雪仗,卓昂笑眯眯地提醒温言,“弟妹,你可以用我的枪打他。”

说着,他递过枪来。

温父过去在警署工作,在没吵架前,温言也跟着乔晋横去过枪会,小型枪支她都摸过,见到那黝黑冰冷的器械传递过来,她也不害怕,颇感兴趣地接过来,枪里装的是卓昂换好的橡皮弹,温言端起枪,像模像样地瞄准不远处的一颗红果树,本想击中枝头的果子,却不想扣动扳机后后坐力太强,她一下子向后仰去,狼狈地栽到雪地里,而子弹朝天飞走,最后打在树干上。

积压在枝干上的雪花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大洪笑得直打滚,“温叔看见了会哭的!自家女儿枪法差成这样!”

“可不是,基因都跑哪去了?”

一群人扯开嗓子大笑,完全不管温言还在雪地里笨拙地挣扎,她穿得太多,手脚都不灵活,如今倒在地上,活像个毛毛虫不停蠕动,只有乔晋横听见声响,担忧地跑过来扶起她,他心疼她,嘴上却在严厉数落,“胆子倒是大,万一打到人怎么办?”

温言自知理亏,偷瞄他一眼,那眼神一下子击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乔晋横叹了口气,又问她,“伤着了吗?疼不疼?”

温言摇摇头,突然听到大洪还在取笑她,便顾不上乔晋横的冷脸,气急败坏地对着大洪举起枪,“你再笑?!”

大洪吓得落荒而逃,卓昂嬉皮笑脸地抢过枪来,“弟妹,你枪法不好,小心误伤无辜,你要真想办了那小子,哥哥帮你来!”

说罢,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温言羞得面红耳赤,心里直嘀咕,有这么瞧不起人的么,她一个普通老百姓,枪法会好就怪了。

乔晋横帮她拍掉一身的雪,见她恨不得挖个坑埋了自己,便好笑地亲了亲她,端起枪瞄准大洪,冷声道,“来道歉。”

他早已把保险栓合上,倒是伤不到人。

大洪维持着笑脸在雪地里僵了几秒,哭倒在卓昂怀里,“我跟了个什么老大,也忒重色轻友了!”

这下子比赛也不要比了,一群人齐心协力,丧心病狂地围剿乔晋横,乔晋横头疼地拉着温言四处乱窜,只怕被他们逮到,要像萝卜一样被按到雪地里。

脚步声和呐喊声响彻山谷,身后穷追不舍的男人们如同千军万马般气势十足,温言又是笑又是叫的跟在乔晋横身边,冷飕飕的风直往嘴里灌,树木稀疏,盛大的阳光一束束斜落下来,衬得雪地晶莹,天空柔软。乔晋横抽空瞥了她一眼,见她止不住笑,眉眼顷刻温柔。他拉着她往出口跑,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艰难跟着,不小心抬头看见他的侧脸,只觉得视线一下子迷离起来。

她的手被他紧紧握着,隔着厚实的手套,她自然是感受不到他的温度,但是那些悦动在他轮廓四周的阳光,却是一点一滴地蔓延到她心里。

“发什么呆?快跑!”

耳边陡然响起乔晋横的声音,温言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跑步太慢,已经要被人追上。

大洪在空中捞了一把,险些拽住她的帽子,温言尖叫一声,扯着乔晋横狂奔。一群人在雪地里追逐打闹,年纪都倒回去十多岁,直到傍晚才尽兴而归。

回到住处时夕阳已落下大半,将天地都熏染成漂亮的橙色,不过十多分钟的功夫,天色就一下子暗了下来,一行人闹哄哄地吃完晚餐,席间裁判才记起来宣布此次射击比赛的名次,乔晋横因被众人追杀而错过最后两局,再一次与冠军失之交臂。

众人一听,又是一番调侃。

“红颜祸水啊,祸水。”

“定力不足。”

“晋横,你还要加强训练才对。”

温言红着脸,趁还没波及到她,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逃出餐厅,回房洗澡。

不一会乔晋横也到了楼上,温言反锁住浴室大门,无奈之下他只能去公共澡堂泡澡,期间遇见大洪等人,他坐在池边,任他们如何挑衅都岿然不动,直把大洪憋得抓耳挠腮。

原来温言不在,他家老大的定力是如此可怕。

热烫的流水洗去一天的疲倦,温言吹干头发,裹着睡衣爬到床上,用笔记本翻看这两天的照片。她拍了不少雪景,到了后面,就多是比赛时的抓拍,和时下流行的奶油小生不同,在赛场上的男人们都有着粗狂的线条和过分勇猛的攻击,不论是微黑的皮肤还是贲张的肌肉都显示出浓浓的男性气息,他们保卫城市,拳脚利落,挥洒的汗水闪着迷人的光。

温言一张张翻看,眼前突然出现乔晋横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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