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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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记-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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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不住感叹:“哇,星星耶。”
 碧玉笙对我说:“你喜欢星星是吗?”
 我回答:“是的,恨不得把它们全都拥入怀中,抱着它们去做梦。”
 碧玉笙回答:“这个场景,是游戏新增的场景,据说技术人员已经加班好多天了,每个人都带着个大黑眼圈。”
 我不可置信:“真的假的,这么夸张。”
 碧玉笙说:“这个场景顾名思义,就是说‘星辰一直在苍穹上恢宏,它们发出辽远而空旷的响声。’”深蓝夜空里银色的星星,像绒布礼盒中光芒四射的钻石戒指。
 最后他带着我去了“刻字涯”,他衣袂飘举,挥着长剑,在石碑上刻下十六个字“竹若绿漪,伶舟藕鱼,北冥荒玉,连入梦兮。”我念着这句话,像是一种清凉的液体和一种温润的液体同时涌入心脉,虽然我不太明白这十六个字的意思,但是有一种天地悠悠,日月笼罩的感觉,我顺手查了一下,网上没有这句话,百分百是原创,这位碧玉笙还挺有才华的呢,我忍不住表扬了他:“没想到你还会写诗?”
 他迅速回答:“因为这一天,有着不一样的心境,这只是心情的抒发罢了。”
 我又问:“为什么觉得不一样呢?”
 他回答:“因为完成了很久前就想做的一件事。”
  
 恩泽魇要写自我评价,没想到这么件小事他都要请教我,我轻咳了一声,说道:“那我说实话了?你这个人除了部分思想比别人略微有一点点垃圾以外,哪都比别人好。”
 他学着我的语气说:“你这个人除了部分思想比别人略微有一点点纯净以外,哪都比别人差。”他又格外恬不知耻地说:“其实我这个人挺好的,我对自己很满意。”
 冯之绝也要写自我评价,他穿着一件带着帽子的衣服,远看着像是背着一坨东西的骆驼,拎着掌上游戏机对我说:“我的游戏竞技可是获了奖的。”
 我赞叹:“冯之绝你果真是也有了点可自恃的东西。对了,昨天的论文搞定了吗?”
 冯之绝一点都不在乎:“貌似没搞得太定,糊弄过去了,字数不够,昨天累了就睡了。
 我感叹:“你怎么能这样糊弄老师呢,人家毕竟比你老,要尊重敬重看重老人家……”
 冯之绝反抗着:“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以为我是宫香啊,好几天都可以不睡觉呢。”
 我捧着脸天真烂漫地问冯之绝:“冯冯,毕业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啊?我觉得俞妈妈会让你去甜团总部帮忙的吧?”
 冯之绝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算了吧,我已经准备去考古了。”
 我笑起来:“并且,你还应该准备去盗墓。”
  
 紧接着就是毕业典礼,W。F好不容易在学校里五个人一同出现在青禾学院里,他们全都穿得人模狗样的,我穿着山楂红的小礼服裙子,梁碧木穿着学士服,他走过来说我:“朵儿,你看上去真像个小红帽,尤其是笑起来,甜蜜如胭红的桑椹。”芮云房穿着白色的西装打着白色的领带,就像他的寝室那样,干净又孤单。
 而后他们五个全都换上了白色的衣衫任人拍照,干净的白色衣衫和好看的容貌涨满了每个人的眼帘。雪白的衣衫一直飞扬,飞扬,成为传说中带有翅膀的天使。
 无数个女孩子跑过来送礼物给他们,他们全都手插着兜摆酷,我朝他们喊:“接呀,快接呀。”
 有无数女生向W。F邀约,拍照,还有一个女生过来一边勾起嘴角笑着,一边掉着眼泪:“梁碧木,我喜欢你很久了,早在咱们两个一起上英语课的时候,我被你上台演讲时的风姿震慑到了,从那时我就开始喜欢你,毕业了,天各一方,我不是浅茉的人,所以不能喜欢你了,然而你要记得,你的青春里,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姑娘,在教室里,偷偷看过你的笑容而脸红过,双眼炯炯有神地仰慕过你,你要记得,一定要记得。”
 绿色的草坪上,全都是穿着红色学士服的同学,哗啦啦的一群,他们长长的衣襟在风中一晃一晃的,像极了哈利波特里的魔法师。
 有一个班级拍集体照,我正好路过,看着统一穿着学士服的他们一个个都精神抖擞在凳子上排排站,就快门按下的一刹那,他们没有一起喊“茄子”,而喊的是:“陈——冠——希——”我差点就摔倒,陈老师真是影响深远啊,不愧是使用相机的典范与精英。
 青禾学院历年的毕业传统,毕业生要穿着光鲜亮丽的礼服走红地毯,就像是电影节里面那些星光闪闪的明星一样,因为青禾学院是艺术类院校,所以这个传统年复一年被传承,梁碧木早在他毕业之前的好几个月就开始做准备了,包括服装的搭配和妆容,我对着挑选领带的他摇着食指,一边嘴里不住的啧啧,我说:“姓梁的,真是比结婚还要讲究。”
 梁碧木看了看我:“那倒没有,结婚的时候,才是人生中最珍贵的时候,我希望我的婚礼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会精心准备,而毕业,也是只有一次,我也会精心去准备,这是我一辈子的回忆,不论前方还要多少次走红毯,但这一次,是第一次,将永永远远定格在脑海里。”
 而这样的一天,就真的这样到来了,我找出了红色的吊带礼服裙,去青禾学院美发中心化了妆,拿上寝室钥匙和手机,提着裙子跑向大礼堂,远远就看见雪渊也穿着绿色的小短裙,她看上去特别像一个小柳条,这个时候还是叫她柳在婷更符合她的气质,宫香如果在的话,应该是穿着粉色的裙子吧,像一株美丽的桃花,而林蒂心林姐也在,她穿着金色的礼服,像是女王一样傲视群雄,原本不是一个系的人不一起走红毯,不过因为大家互相捧场,所以四处都客串嘉宾。
 芮云房是一身白色的西装,看上去特别特别冷淡,恩泽魇挥着手叫我:“嘿,朵妹妹。”我走近了,他说:“你今天好像一个小樱桃啊。”我照着他的腿踢了他一脚:“你才长得像水果!”
 冯之绝又一次拿着掌上游戏机出现了,芮云房一见到冯之绝就盯着他看,冯之绝一边端着胳膊把身子扭来扭去,一边眨巴着纯真的大眼睛问:“芮云房,你总盯着我干嘛,你有什么企图?”
 芮云房蜻蜓点水接道:“你思想的纯洁果然名不虚传,我是想问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冯之绝说:“是因为昨天晚上不小心刮到了。”
 芮云房风轻云淡地笑笑,不再说话。
 我挤兑冯之绝:“你除了思想比别人要纯洁出一朵花以外,哪块都正常的。”
 冯之绝没有理我,他羞怯地问林姐:“我没有女伴,林姐能充当我的女伴吗?”
 林姐一边点着一支烟,一边面无表情答应:“好吧,其实我原本想当恩泽魇的女伴的。”
 恩泽魇也忙不迭取笑冯之绝:“那么多小姑娘都在,非找我老姐。”
 我牵着芮云房的袖子,刚要开口请求他,我当他的女伴,梁碧木把雪渊推给芮云房:“你一会儿跟雪渊一起吧。”
 芮云房低下头问我:“你拽着我,想干嘛?”
 我抬起头来一边眼睛瞄着雪渊,一边对芮云房絮叨着:“其实,就是那个……我想跟你一起……嗯,那个……”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梁碧木一把抓过我,说道:“你一会儿跟我一起走。”
 我非常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找雪渊?”
 梁碧木语气淡淡地说:“雪渊已经跟芮云房了啊。”
 我疑惑地看了看雪渊和芮云房,又看了看梁碧木:“你能不能不耍我,你这是无理取闹,你不是应该跟雪渊一起吗?”
 梁碧木压低声音对我说:“谁告诉你我一定要跟雪渊一起?”
 我睁大眼睛:“难道你没把她当成是你女朋友?”
 梁碧木静默了一会:“你是说我把她领回家里去是吧,那只是因为要给你补课,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拽着梁碧木的袖子:“我都以为你俩一毕业就结婚了。”
 梁碧木风云不惊地笑:“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我瞄着雪渊:“可是……”
 梁碧木拽着我的手:“到我们上场了,我们走吧。”
 无数的闪光灯萦绕着我们,能闪痛人的眼睛,梁碧木携着我的手臂,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我心里说,你还真是坦然坦荡啊,瞅瞅这心理素质!
 走过红毯,在签名壁上留下我们的每个人龙飞凤舞的字迹,梁碧木牵着我到礼堂里坐下,他说:“我喜欢一个人,不会让她轻易的知道,也不想告诉其他人。普通朋友可以一遍遍地向人提及,而心底的人却是如同一个不可触碰的烙印般,只想自己拥有,就连名字,也是一个人独占。”
 我想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是在解释跟雪渊真的没什么。
 我们全都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人表演着各种各样的节目,说着各种各样的话,雪渊为毕业晚会写的曼妙句子,响彻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时光如水流逝,不知印象之美是否真的恒久不变。
 那些夺目流韵的话语,那些灿如阳光的笑脸,在经年之后,是否还会重现?
 偶然邂逅,冷淡还是欣欢?
 叶落指尖,星移斗转,是否还可以拈花一笑?抑或慨叹镜里白发三千。
 相片中的青葱容颜,真的可以成为春天的记号?
 是否依旧低头哭泣,终究忘却时间。
 仙子们站在云端,俯瞰尘世瞬息万变,青冥利剑,又指向了谁的岸滩。
 悠悠空宙,寥寥时迁。”
 
 恍惚间一切都告终,斜阳倒进深深的院落里,时光破碎,散落在青石板路上,响彻了梦境。这是梁碧木他们最后一次在学校里看节目了,之后他们就不再是青禾学院的人了,青禾学院再也没有他们的宿舍,再也没有他们的自习座位,再也不是他们的食堂。
 晚会到最后的最后,很多人都哭了。青禾学院像是一道门,门里面是纤尘不染的清澈之地,而门外面则是几千里的尘土飞扬,这扇门訇然洞开的时候,很多人被沙子迷得流下了泪。
 从礼堂里出来,暮色已经四合,漫天都是闪亮亮的星星,在毕业典礼大堂外,有一个LED的大大的“热情”两个字,我跑去,让梁碧木帮我拍照片,梁碧木就此拍下了生龙活虎的我,我对着镜头比着大大的V字,笑容满面,我对梁碧木说:“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拿出最大的热情去生活!这就是凌朵儿的处世哲学。”
 梁碧木感慨地放下相机,说:“嗯,这才像你,你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我拿过相机招呼W。F五个人全都摆出POSE来拍照,一边拍一边叫:“转个身!快!配合一点!就剩下这个角度没拍了,我要拿着这些照片到青禾学院官网上去卖呢!”





第70章 第七十章
 拍得差不多了,苑松走过来,梁碧木问他:“怎么样,有什么感受?”
 苑松说:“木,你说什么东西最珍贵呢?人们都说是已失去和未获得,可是我觉得应该是已获得和未失去。我设想过很多次毕业的场景,我原以为自己会一步三回头并且泪如雨下地离开,没想到实际上并非如此,大家好聚好散……好聚……好散……只是觉得自己一夜之间老去,年轮如冰冷的刻刀,一下一下,重重地留下伤痕,可能哪天有小孩子叫我叔叔我会难过吧,你看青春就这么过去了。”
 梁碧木感同身受:“还有几个月我们就可能再也见不了面了……也许,往后的每一次,我看着和今晚一样的天幕,就会想我在校园里面勾肩搭背横冲直撞的兄弟们,就是你们。天南海北,走到哪,谁能晓?不过天各一方又怎样,我会想起你们,也许有一种亲情就叫萍水相逢,我的朋友,或者兄弟姐妹,你们必定会比我幸福。”
 恩泽魇也走过来:“当我们毕业以后,追忆那似水年华,就发现再也找不到像校园里这么清纯的长发飘逸、衣着长裙子的好看姑娘了,你们不管谁结婚,都要找我当司仪啊。”
 冯之绝吸吸鼻子:“苑松、梁碧木你俩别把话说得这么伤感,苑松,你家不在浅茉,可是浅茉随时欢迎你回来,青禾学院没有你住的地方,但你可以住我家啊。”
 苑松笑:“别说了……嗯,我有事没事还可以去你家住几天呀。”
 冯之绝答应着:“对呀,对呀,我会准备一块上好的地板给你睡。”
 苑松不可置信:“啊?你就这么虐待我啊?”
 冯之绝略加思索:“再在地板上面铺一层被单。”
 苑松难得开玩笑:“这可不行!再怎么说也得铺两层!”
 恩泽魇笑,对冯之绝说:“没认识你之前朵妹妹就告诉我说,离你远一点,开始我觉得你这人挺讨厌的,可是看来看去好像是我错了——你这人并不是挺讨厌,而是特别的讨厌,简直讨厌死了。”
 然后我就问他:“你的看来看去用了几年呐?”
 恩泽魇回答:“四年啊,来青禾学院整四年。”
 我叹为观止:“悲哀啊,青禾学院是改造了什么样的冯之绝啊。”我也拍着苑松的肩膀:“不管将来你出了什么样事情,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第一时间冲过去帮你摆平的。”
 苑松眼睛里光影闪了闪,他说:“好,谢谢你。”
 我又默默补了一句:“……不过啊,这路费你可得拿。”
 恩泽魇拍着苑松的肩膀:“哪天你受欺负了,就报出我的名,并告诉他们,你是我兄弟,亲兄弟。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拿你怎么着。”
 我哈哈大笑:“苑松你要真这么说,我保证你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苑松也笑起来:“那可能是我睡过头了,至少我还可以看到第二天的月亮。”
 雪渊也走过来,笑着说:“夜幕里的一颗星星预示着孤独,可是一群星星就代表幸福了,因为它们一闪一闪,是交相辉映的样子。”
 后来,我从她的网络日志上看到她的与这句话相似的句子:“始初,我是一缕幽素的星光,在黑暗中诡异地舞,落拓、不羁、无拘无束,后来,天空投下无数缕星光,我的朋友,他们和她们,伴着我一起舞,我们舞舞舞,从此不再孤独。”
 这一天的结束,是他们五个人在繁星满天的校园里大声念着“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场景,大家都在夜里,但我却清楚地看到他们身上的闪亮,他们一如既往,一如天空无尽的星光。
 后来芮云房又为大家拍了好多好多的照片,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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