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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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王座- 第8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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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在改开之前,是不可想象的,正因如此对比反差,不少老派干部始终对摸着石头过河会过到何处,持严重怀疑的态度。

如今,三年之约到来,老首长视察的结果,到底是力挺,还是失望,许子干根本没有把握。毕竟如今的“反自”风浪,愈演愈烈。

许子干正沉默间,叮铃铃。书房的电话响了。

薛安远的书房只装了一部电话,接的正是权限极高的保密电话。能给这电话直接通电的,除了军委,便只有老首长等寥寥数人。

放下电话,薛安远苦笑道,“还真是一刻不得清闲,军委有个紧急会议,我得去一趟。子干,你和老三聊聊,晚上就别走了,咱哥俩儿好好喝几锺。”

送薛安远出得房门。薛老三方将门掩上,劈头就丢出句石破天惊的话,“许伯伯,明白说吧,老首长这次赴三年之约的结果。定然是在沿海开辟更多的新经济特区。”

“什么!”

许子干猛地抬起头来,盯着薛老三。

的确,他的判断和薛老三恰恰相反,因为据他所知,上头如今对改开持否定态度的力量。越来越大,超乎想象。

许子干之所以惊诧,不过是鉴于薛老三一贯的正确。

凝视良久,许子干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老三,你在底下,可能不太了解上面的想法,实话告诉你吧,季老似乎也动摇了,意见不小。”

许子干署理央校,成日里都是和理论文件,政治动态,高级干部们打交道,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对上层生态,许子干洞若观火。

在他看来,薛向之所以出现误判,是因为下面待得太久,对上层人事变更和派系绞缠认识得不够清楚。

“季老都动摇了?”

薛老三喃喃自语一句。

“是啊,虽然没对外发表文章、讲话,但和部分干部的内部谈话已经传出来了。”

许子干叹息道,“看来大势所趋,无可逆转,你也不必太过萦怀。”说话儿,也叹息一声。

原来,他误以为薛向听说了季老的态度后,改变了观点。

毕竟,季老不比别人,党内威望极大,他若表态,便是老首长都要仔细掂量。

而许子干之所以叹息,也正是因为推测出最终结果后,心头失望,毕竟,说到底,他也是个改开派。

闻听许子干劝慰,薛老三笑道,“许校长,我可没你那么悲观,改开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是一人一派能决定的,历史车轮已然开启,任何人螳臂当车也是无用。”

薛老三先前自语,是没想到这么快季老就动摇了。

听薛向起高调,许子干微微皱眉,方要劝说,便听薛向问道,“许伯伯,此间密室,我就问句放肆的,当今共和国,谁主沉浮?”

薛向这话的确有些放肆,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浅显,党内虽然派系林立,还有季老威望如天,但真正掌控台盘的,无疑还是那位老首长。

先领袖有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可谓道尽一切权力的基础,须知老首长辞去许多职务,唯独军w一号的帅印始终掌握手中。

由此足见,到底是谁是真命天子!

许子干没有答话,横了薛老三一眼,薛老三毫不萦怀,继续道,“那我再问句,改开是谁一力促成推动的?”

答案依旧极是简单,便是中学生也知道是老首长在十一三全会上,亲手拉开了改开的大幕。

可此问一出,许子干宽广的额头,拧出个深深的疙瘩。

他何等城府,且极富政治智慧,薛向话没说明,意思却全部点到,无非再说,反对“改开”的力量再大,关键节点还在老首长处,老首长不动摇,任何反对派也是螳臂当车。

此外,点出拉开改开大幕的主角,更是力证了老首长断不会容忍改开夭折。

要知道老首长不是张家阿三,李家老四,改开也是开门开窗,风大了再关上就是。

拆白了说,改开是事关华夏神州十亿苗裔的大事,老首长也是毅力坚定的政治家。

改开一旦进行,哪里是能中断的,即便是要中断,老首长也断不能容忍改开中断在自己手中。

若是如此,老首长全部的政治根基都会折断。

一言蔽之,反改开,就是反老首长,老首长焉会自己反自己?

的确,整件事情,并非极难理解,放之一地,正如该地行政长官推行自己的新政,新政遇阻,除非到绝境,该行政长官绝不会容忍新政中道崩摧。

因为新政一旦崩摧,便意味着该长官失去了执政基础,也意味着该长官的仕途终结。

此整件事,放诸一地,极好理解,可放诸一国,则面目全非,深不可测。

第三百四十一章欠你个承诺

从地方到中央,层层叠叠的交叉势力,难解难分的复杂国情,便是再简单的问题,也被弄得繁复难清了。

正因如此,许子干便是城府再深,再有政治智慧,也绝难一眼窥破究竟。

至于薛老三能看穿此点,也非全因他聪明绝顶,而是作为魂穿之人,他太清楚历史的轨迹了。

历史上,首长赴完三年之约后,改开不退反进,经济特区进一步扩容,又有十六个城市加入对外开放序列。

薛老三由果推因,借助混穿优势,自然能穿透历史与现实的层层迷雾,掠过现象,直面本质。

“好小子!我……”

许子干拍案而起,激动异常,他原本就是开明官员,主政闽南期间,就是改开派的急先锋。

如今退守央校,胸中豪情却是丝毫不减,只待蛰伏过后,再度腾飞,若是改开遇阻,那他前番一腔心血却是白费。

“坐坐,许伯伯别激动,今儿咱爷俩有的是时间聊。”

薛老三拉着许子干坐了,伸手取过那把顾景周制的紫砂壶,将许子干身前的茶杯里注满,“咱们是不是先聊聊您要写的那篇文章?”

熟料他话音方落,许子干重重一巴掌落在他脖颈处,笑骂道,“给你点颜色,就上赶着开染房,真把你许伯伯看扁了,你当我这些年的省委一号,央校校长都在混日子呢,一篇经济文章用得着你小子耳提面命?”

薛老三捂着脑袋,作痛苦状,“您老真是吃完饭就骂厨子,念完经就打和尚,过河拆桥的行家里手。得,既然您这么说,想必胸中早有丘壑,那我真想听听,还请您不吝赐教。”

薛老三说完。许子干脸色又沉了下来,倒非因为不满薛老三的谐趣,调侃,而是他分明又觉出了问题。

和薛老三相处多年,对这家伙的脾性,许子干了解到了骨子里。

薛向这家伙,相处起来,看着调皮随意,其实进退极是有道,最重长辈。

方才。他许某人几乎已经明言自己胸中有华章。不需他薛某人代为画赞。若在往常,薛老三只会调笑一句,略去不提,绝不会这般上赶着要听听他许某人的想法。显得极没礼貌。

事出反常,必见妖,薛向必有深意。

如此反推,那就是自己写的这篇文章,真有极度需要注意的地方。

一念及此,许子干也不绕圈子,说道,“我打算从进一步推进改开,以及加强和巩固改开成果方面来。你觉得如何?”

许子干很审慎,没有选择讨论改开的具体措施和方法,这样就避免了可能触碰的当下国有企业改制的雷区。

薛向点点头,道:“您的选题很好,但我觉得应该加一点。那就是有必要在文章中,用相当篇幅呼吁各项改开工作中,必须坚决坚持党的领导。”

薛老三这句话,似乎是废话,毕竟共和国内,什么工作不在党的领导之下。

明知是废话,薛向这聪明人还讲出口来,足见这绝非废话。

果然,薛老三话音方落,刷的一下,许子干脸色就变了。

他是何等样人,薛向此话一点出来,他便明白这“坚持党的领导”的对立面,站着的是zyh。

而目前带着某化嫌疑帽子的,正是他的那位伯乐。

许子干有些迷茫了,听薛向分析,老首长是绝对会挺“改开”到底的,既然改开到底,某些地方的触碰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例如国qi改制。

按照这个步子走下去,岂非靠近了那位的路子?

如此,老首长缘何不力挺那位呢,许子干思谋半晌不得要领。

忽听薛老三沉声道,“路是同行路,人是通道人,可路有沟坎,还有暗河,摸着石头前行,总难免遇到沟沟坎坎,以至磕磕碰碰,前行的探路人难免先被牺牲。”

薛老三的话很隐晦,许子干却听明白了,一通百通,他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同道相趋的知己、伯乐,会发展到如今这般模样,为什么老首长坚决不担任党的一号。

原来,向前一步,进无可进;退后一步,亦退无可退啊!

老首长隐在幕后,只怕早就料到改开恐怕不会一帆风顺,给自己留下了进退的余地。

思及此处,许子干倒也没觉老首长如何不对,大政治家一身所系家国,若无城府,才是神州之厄。

想透此点,许子干一结开,百结开。

反“某化”,并不意味着改开的终结,同理,而是在改开过程中,不得不经历的镇痛,改开已然成了不可逆转的历史潮流。

却说,许子干沉思之际,薛老三双眸一直锁定在许子干冷硬的丑脸上,见他紧蹙的眉宇分开,知他悟透,笑道,“许校长,您今蛰伏央校,虽是无有作为之地,可于今却是大有可为之时啊!”

薛老三一语方罢,许子干蹭地站了起来,重重一巴掌拍在薛老三肩头,“就你小子……会白话!”

薛老三一语惊醒梦中人,许子干本是想赞扬,可薛老三这般打趣,他怎么听怎么上火,楞生生将这赞扬化作了调侃。

“许校长,这可就是您不对了,我哪里有瞎白话?须知实事求是,可是咱们执政党人的珍贵品质,您执掌央校,负天下党员之望,怎能自己先就不诚实呢,以后怎么好为人师表?”

薛老三向来词锋犀利,兼之和许子干斗嘴惯了,见他麦芒射来,立时便将针尖迎上。

听他说得俏皮,许子干哈哈大笑,“成成成,想听好听话是吧,有有有,你小子智盖子房,慧压诸葛,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得得得,您还是说我瞎白话吧,这是好听话?比骂人话都难听呢!”薛老三苦了脸,举手告饶。

“行了,放你小子一马。”

含笑道罢,许子干若有所思地盯着薛老三道,“真不知道你这猴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得,就算许伯伯欠你个人情。”

许子干这话说得郑重无比,显是肺腑之言。

说来,无怪许子干小题大做,而是薛向今日献计,简直等于变相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

细细算来,他许某人于今来央校也有数月,以候补政局的身份从一省之尊的位上调任此处,怎么算也有那么点贬谪的意思。

心有重压,难免放不开手脚,是以,这数月来,他这许校长做得颇为滋味儿。

兼之背负着某化急先锋的嫌疑,他的政治前景堪忧,他甚至听到风声,在即将召开的中委全会上,要拿掉他候补政局的牌子。

这些隐忧,许子干一直藏在心头,没对外人道过。

如今倒好,若按薛向此策行事,发表力挺改开的文章,着重突出在改开中,加强和坚持党的领导,可以想见的是必能重新取得政治上的极大主动。

一者,力挺改开,既暗合了老首长的路子,也能避免“背主”之名声,毕竟,总不能那位一检讨,他这急先锋就改腔变调,而若是在此时还坚持改开,那则竖起了极好的忠义形象,试问,谁不愿重用忠义的手下。

二者,大篇幅立论党的领导,则等于和“某化”划清了界限。

三者,如此风声鹤唳之时,谁都必谈改开,许子干这重量级大员一篇雄文问世,必将震惊天下,效果惊人,所获的政治回报,也必然惊人。

毕竟,万马齐喑之际,一马独自奋蹄,这个人情,老首长不能不念。

如此种种,细细一品咂,其中味道如何,唯许子干这局中之人自知。

正因薛向这锦囊妙计作用如此之大,许子干才罕见地许出承诺。

不言诺之人许出之诺言,必为重诺。

却说,许子干话音方落,薛老三便收了笑脸,正色道,“许伯伯,您这话可真说过了,不提我大姐,但就咱们这些年的交往,我早把您当作和我大伯一般的亲近长辈了,您有事儿,不使唤我,使唤谁去。”

许子干轻轻拍着薛老三的肩膀,欲言无语。

……………………

“大家伙,大伯怎么还不回来啊,要不你打个电话给大伯,让他快点回来吃饭,小白都饿得没力气叫了呢……”

对着半桌子的鲜香亮丽的冷拼,小家伙有气无力地叫唤着,明明是她自己馋嘴,却非赖说是小白饿得没力气叫了,再说了,这一下午,小白的虎嘴何时停过,几乎是枕着棒子骨睡得,哪里会饿。

说来也无怪小家伙叫饿,原来,此刻已经快七点了。

冬日,天本黑得早,又逢阴天,暮色沉厚如铅,感觉已是半夜一般。

下午,薛安远辞别薛向和许子干后,到此刻未归,若是往日,薛向便领着一家人径自吃了,可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便是再晚,也得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团圆饭。

而每年年三十晚上的这餐饭,也是薛老三下心力最大的一餐饭。

临近四点左右,许子干辞别薛家后,薛老三指点本来大杀四方的小家伙输了两把后,便在小家伙的怨声载道中,奔进厨房,折腾开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坏了

饶是以薛老三“劲流周身,法御万物”的本事,这餐饭也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是以,这顿大餐的美味精细,不言自明。

为怕热菜冷却,此刻桌上除了个牛骨鸳鸯锅,上的俱是冷菜,饶是如此,贪吃的小烦人精也馋得直流口水,急不可待,嚷嚷着要薛向给大伯去电,催大伯快归。

这边小人儿正闹腾得欢实,叮铃铃电话响了。

“是大伯。”

小家伙欢叫一声,当先朝电话奔去,嗲嗲催了几句,便招呼薛向来听电话。

薛向接过,果是薛安远打来的,和薛老三预想的一般,薛安远今夜又回不来,不仅招呼他们先吃,又把那让薛老三牙疼的任务给吩咐了下来——去梅园拜年!

热热闹闹吃罢饭,勤务人员收走了碗筷,薛老三又按着老习惯,从厨间的灶里,夹来炭火,升起熊熊一盆,在堂间的沙发前摆了,苏美人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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