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兵- 第143部分

大门外驶进来的车越来越多，人们看得越来越糊涂，先是开进来两辆救护车，那上面的医生们一跳下车就在一旁摆开了架势，随即那些被驱赶出来的工人们一个个的上了救护车，好像应该是接受体检吧，看他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都是在捂着自己的胳膊。

接着又是挂着日本领使馆牌照的一辆车驶了进来，直接驶到了办公楼前，从里面钻出了三四个人匆匆忙忙的进了办公楼。

过了一会儿，又是市里的一号、二号接待中巴驶了进来，看来是来了大领导了。

又有热闹可看了，围观的闲人们涌动了起来。

警察已经在门前拉起了警戒线，把闲人们驱赶出了警戒线的范围。

吕博祥在得到了检查小组发回的第一条信息之后就已经坐不住了，在工厂内发现大量散装汞。吕博祥虽然不是学的化学物理什么的专业，可是他也知道水银（汞）是唯一在常温状态下保持液态的金属，一旦裸露于空气之中就会蒸发，而且水银的吸附性很强，会长期的吸附于衣物和墙壁上，成为不断污染空气的源头。虽然少量吸入它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危害，但长期大量吸入，则会造成汞中毒，直至危害生命。

吕博祥没有犹豫，直接下达了封锁现场的命令，吩咐秘书给市医院和医学院挂去了电话，吩咐他们马上派出专家带上检测设备赶赴现场。如果检测出工厂的工人有汞中毒现象，这件事情就已经演变成了一件影响将非常恶劣的恶性事件，工厂里的工人和附近的居民，那可是有几千人呀，不是自己这个瘦弱的肩膀能够扛得住的。

在办公室里一直坐立不安的吕博祥终于得到了市医院院长确定的消息，已经在当班的近三百名工人中发现二百多人有轻微的汞中毒症状，其中有两位男工已经有精神失常的征兆出现。

吕博祥狠狠地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两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甚至也有了冲到伊藤株式会社去狠砸一通的冲动。

吕博祥在办公室里来回转了十几个圈子，终于狠下心抓起了办公桌上的保密电话给赵文阁拨了过去。

赵文阁静静地听过吕博祥汇报之后，开口吩咐道：

“把情况向省委焦书记做个汇报，然后赶到现场安顿好群众。”

等到赵文阁挂断电话，吕博祥马上向省委焦书记作了汇报，同样得到了首先安顿群众，严防引起民变的吩咐。

吕博祥马上召集了相关人员赶赴现场。一路之上车里的气氛非常沉闷，大家都在心神不安的想着心事，直至开进了伊藤株式会社的大门，也没有人打破这个沉寂。

车子停稳之后，吕博祥站起了身，身旁的秘书急忙从文件包里掏出一个口罩递给吕博祥，被吕博祥用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一行人簇拥着吕博祥下了车，走向正围在救护车前接受复检的工人们。市医院的院长见到市委一号、二号中巴车驶进来早就已经小跑着迎了过来，吕博祥面色冷峻的和他握了握手，边走边听他汇报最新的检查结果，等到吕博祥走到工人面前时，脸上已经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吕书记，是吕书记。”

工人们已经围了过来。

吕博祥不满的伸手推开挡到他面前的秘书。这个秘书没有大局观，不堪重用，该换了。吕博祥亲切地与工人们握着手，告诉他们不用太担心，政府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的。那些工人大多数还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体里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看到医生和工作人员那一脸慎重的样子也猜到事态也许很严重，此时听到吕博祥的承诺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的骚乱了。

“吕书记，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工厂也被政府给封了？”

“吕书记，我们是不是中毒了？”

、、、、、、吕博祥在秘书的帮助下站到了花坛上，大声的说道：

“工友们，我不想隐瞒你们，经过我们专家初步的检查，发现你们中有一部分人身体发生了汞中毒情况、、、、、、”

工人们骚动起来，吕博祥伸手把市医院的院长拉上了花坛，指着他说道：

“这位是我们市医院的院长，请他为我们讲一下你们的病情。”

没有掌声，只有愈演愈烈的骚乱，人们七嘴八舌的询问起了自己的病情和汞中毒的危害。

“你们中大部分人现在是慢性汞中毒，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慢性汞中毒一般表现为腹泻、口腔溃疡、、、、、”

现在人们关注的焦点是医院院长，而堂堂的省委副书记兼市委书记吕博祥却反而被人们忽视了。

此时吕博祥看到远远站着的日本驻青岛领事馆一名领事和两名副领事，另外几个不认识的人员想必就是伊藤株式会社的管理人员了。

吕博祥跳下台阶，在秘书等人的陪同下向他们走了过去。

那名日本领事远远的就满面堆着笑伸手向吕博祥迎了过来：

“吕书记您好，实在没想到您能够大驾光临。”

吕博祥伸出手冷冷的和他搭了一下，开口说道：

“中村领事，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那位被称为中村的领事笑容一滞：

“吕书记何出此言？”

吕博祥冷冷的一笑：

“希望中村领事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汞在我国是限制使用的原材料，而贵国的公司不顾我国人民的生命安全，公然使用这种原材料生产产品。我不希望看到已经得知真相之后的工人冒犯到中村领事，所以我请你马上离开。”

中村抬眼望了一下远方已经骚动的工人们，尴尬的说道：

“对不起吕书记，我真、、、、、、”

吕博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请你马上离开，我不想看到事态发展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中村向吕博祥鞠了一个躬，指着身后的那几个人说道：

“他们是伊藤株式会社驻青岛的社长和管理人员，我可不可以带他们一起离开。”

“对不起，他们已经触犯了我国的法律，必须留下。”

“可不可以把他们移交给我们进行处理。”

吕博祥冷冷的盯着中村说道：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法律。”

中村尴尬的又向吕博祥鞠了一个躬，带着手下的几个人钻进了领事馆的车疾驰而去。

吕博祥挥手对邓肯说道：

“把这帮、、、全部带走。”

邓肯一挥手，早已有几个如狼似虎的警察扑了过来，反扭过那几个人的手臂，雪亮的手铐狠狠地砸在他们的手腕上，疼的那几个高级管理人员杀猪般的叫唤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二三八章　暴乱

随着吕博祥对‘伊藤号’事件的直接插手，事态迅速升级。当天的山东卫视、青岛卫视的午间新闻均对该事件进行了报道，报道对事件发生的起因一带而过，直接关注到数百工人汞中毒事件上。

省委省政府派出联合工作组迅速介入了大范围汞中毒事件的调查取证工作中来，省卫生厅责成威海、烟台、潍坊、临沂等邻近地市医院分流汞中毒群众，一时之间鸡飞狗跳，临近地市的党政机关高速运转起来，各中心医院、中医院迅速成立治疗专区，一辆辆救护车、大巴车呼啸着往返于青岛与本地之间，一车车的中毒群众被分流到各地医院接受免费治疗。

这也是省委省政府的无奈之举，如此众多的中毒群众聚集在一起，他们并没有丧失行动能力，在群情激愤之下肯定会爆发骚乱事件，只有把人们分流开来或许情况还会好一些。

各地市的领导干部迅速赶赴医院，亲切慰问安抚中毒群众，可是这些大领导们亲切的慰问在百姓眼中看来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人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复原，是不是会有生命危险。面对百姓殷切的目光，那些领导干部们一阵阵的心虚，难道要告诉他（她）们有生命危险、就算是侥幸能够保住生命，也会留下终生难以治愈的后遗症吗？

青岛政府采取的处理手段不能不说很得力，分流中毒群众、安抚邻近的居民，为他们进行体检，各级强力执法机关也几乎倾巢而出，连户籍警都被派出去随队巡逻，重点区域就是日资企业较为集中的崂山区，可是他们还是过分的低估了人民的力量。

首先爆发的是青岛大学的学生们，自从昨天‘伊藤号’事件爆发以来，学生们关注的焦点就一直是这件事情，当午间新闻报道伊藤株式会社的工人被查出汞中毒以后，消息在学生中以核爆炸的形式扩散开来，随着一个个召集令发布下来，学校门口聚集的学生很快就达到了上千人，而且聚集速度还在以几何方式疯狂的增长着。无数的学生代表被人们簇拥出来，发表着慷慨激扬的演讲，把人们的情绪掀到了高潮。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学生队伍举着临时赶制的横幅步行向大埠东方向进发，沿途之上师范学院、海洋大学等学院的学生迅速融入了队伍之中。呐喊之声、口号之声自泪流满面的学子们口中呼喊而出，路上行人车辆纷纷侧目躲避，更多的热血青年自发地加入到游行的队伍中来。

邻近的警局、派出所寥寥数十位警察面对数千人的游行队伍显得那样的渺小，在阻拦无效的情况下只得向市局求援。

暴乱开始了。

不知道是哪位学生率先发现了路旁的一家日本料理店，一声呐喊“砸了它狗日的”。疯狂的学生们横穿过马路，面目狰狞的扑向了那家日本料理店。正身穿和服、脚踏木屐站在料理店门前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的老板被吓傻了，连阻拦的勇气都拿不出来，直接抱头闪过了一旁，学生们呐喊着涌入店内，所过之处看不到一件完整的东西，等到学生们继续前行的时候，门前地上躺着奄奄一息的料理店老板。一路之上所有赶时髦用日文做招牌或者在招牌上有日文的店铺都被学生们夷为平地。到后来发展到不管是哪国人的店铺，所有销售的日本商品均被学生们扔到了门外踩为了齑粉，其中一家大型电器商行损失惨重，他们主要就是以销售东芝、日立、索尼、松下等日本电器为出的，在学生们冲进店里之后，货架上只剩下几十台海信、康佳了，店老板看着满地电器的残骸失声痛哭，我他。妈的卖日本货干嘛呀。

一路随行的派出所所长已经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急忙向110指挥中心汇报了现场的情况。学生们对这些随行的警察们已经直接无视了，只要你还是中国人，我不信你还敢犯众怒上来阻止我们的‘爱国行为’？

吕博祥在接到110指挥中心的汇报后傻眼了，急忙命令邓肯紧急调动市防暴大队上前阻止学生们的疯狂行为，命令各区县市公安分局迅速作出部署，严防各区出现类似事件。吕博祥以青岛军分区政委的身份请军分区司令员派出部队迅速进城控制事态进一步发展。

红了眼的学生们行进到浮山后的时候，把行动掀起到了高潮。

浮山后有一家日资的软件工业园，规模颇大，投资过亿、员工上千。

学生们在保安的目瞪口呆中冲进了工业园，工厂中数百名不明所以的工人被召集在一起，一位学生代表拿着手持扩音喇叭跳上了一辆汽车的车顶，面色激动慷慨激扬对工友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伊藤号’无视我国同胞的求助，声称‘支那猪只会浪费粮食’、、、、、、工友们，我们都是学生、你们也曾经是学生，而我们的同胞在他们的工厂里正遭受着非人的待遇，在有毒的环境中每天要进行十二个小时的工作、我们的同胞连国庆节、中秋节都要为他们加班加点的工作，而他们所谓的大和民族的子民却可以享受到十五天的假期，去过他们那个什么狗屁的盂兰盆会节，他们有没有拿我们中国人当人看？、、、、、、现在我们有上千的同胞已经发生了汞中毒，面临着生命危险，而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为什么上千的中毒工人中没有一个他们那个狗屁国家的人？我们不答应，你们答应吗？、、、、、、”

学生代表的演讲一次一次被人们的怒吼声所打断。

这时，一个青年工人跳上了汽车，夺过了学生代表手中的扩音喇叭：

“我是包装课的小组长，我想大多数的工友都认识我。昨天下班的时候你们很多人也都看到我了。对，我就是那个必须仰着头跪在工厂大门口的人，我整整跪了两个小时。我跪了是因为我做错事儿了，我跪了是因为我在意这份工作。我跪了是因为我损坏了公司财产，无意中踩花了一盘软件。可是我今天上午才知道，那盘软件是我们那个狗日的宫野课长故意放到我脚下的，就因为我的女朋友是他看上的女人、、、、、、”

脚下的人们一片哗然，叫骂声响成了一片。

又一个工人跳上了汽车，搂住了那位饱受屈辱的工人的肩膀，大声的说道：

“我证明他刚才所说的一切，我就是亲眼看到宫野把软件放到他脚下的人。”说着话，那位工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流着眼泪说道：

“我懦弱，我不敢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昨天我看到他跪在工厂门口的时候，我一夜没有睡觉，我打了自己无数的嘴巴，我不配做一个中国人、、、、、、”

学生代表劈手抢过受辱工人手中的扩音喇叭，大声的说道：

“这就是那个狗屁国家的人做出来的事情，如果你们还是中国人，站出来、走到我们的行列中来、让我们一起把这个狗日的民族赶出我们的国家去、、、、、、”

在一片叫喊和怒吼声中，学生代表扔下手中的扩音喇叭，跳下了汽车，紧握着双拳向最近的办公大楼冲去。

如同一锅被烧滚的沸油中猛地被倒进了一瓢冷水，数千人炸了开来，人们爆发了。

混在工友们中的日籍员工被愤怒的工友们掀翻在地，无数的脚践踏在他们的身上，长久以来积压的屈辱和不公平在这一刻爆发出来，甚至有些女工用自己脚下的高跟鞋狠狠地踩在那些日籍员工的下体上。

惨叫声越来越弱，人们的情绪越来越高涨。

屈辱的泪和挥洒的热情激烈的发生着扭曲和碰撞。

昂贵的机器设备被叉车撞得扭曲变型了。

抡起的铁锤一下一下的砸在数控机床上、砸在铸印机上。一台台机器被推翻、被砸碎。

有人在哭、有人在叫、有人在闹。

无论是学生还是工人，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