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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翰锦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笑道，“杨老弟，来日方长啊！我看这英法等西洋诸国迟早要跟大清干上一仗，到时候便是你杨家的好日子到了！说不定到那时，我徐某还要承蒙你们杨家多提点呢！”
“哎……徐兄可不敢说这种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什么时候都是我们杨家得多承蒙徐兄您提点才是！”杨炯呵呵笑着，拿起桌上一瓶葡萄酒咕嘟咕嘟倒了两杯，与徐翰锦二人一口干了下去。
第一卷九儿 第二百五十章新的方向
杨炯觉得今天的气氛不错，虽说徐翰锦一向待他亲密，却从来不曾像今天这般说出这么一番体己话来，便想趁热打铁，将自己憋闷在心里一年多了，无法问出的那个问题讲出来。
“徐兄，无论如何，徐家都是最早跟随皇后娘娘的，是华夏集团的元老，你们徐家为什么要卖地？”
徐翰锦似乎毫不吃惊，吸烟的动作从容镇定，不疾不徐地喷了一个烟圈之后，裂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小子！你家难道也有那么多的图地窝在手里不成？”
杨炯哂笑道，“我们杨家能有多少地？不过是买下了一个小港口而已，田地什么的比一般地主之家还少！我就是奇怪，什么事情能让你们徐家急着卖地？一出手就是一半儿的良田？”
“哼哼！”徐翰锦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两只眼睛反射着夜总会斑驳陆离的光线。他咬着烟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说道，“早就说过了，世道不同了！那些田地的收入对于徐家来说，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可是，继续捏在徐家手里，却会成为烫手的山芋！”
杨炯一惊，放下手里的雪茄，期身凑到徐翰锦跟前，紧张地追问道，“徐兄，这‘烫手的山芋’怎讲？
徐翰锦转过眼神，目光炯炯地盯着杨炯，半晌，突然咧嘴笑道，“杨老弟，就冲着你这份儿耐心和谨慎，你们杨家的未来在你手里必定会发扬光大！”
杨炯本能地往回缩了一下，看着徐翰锦，好像自己心里那点秘密已经完全被徐翰锦勘破了。他愣怔片刻，不好意思地说道，“徐兄，我……。”
“不必解释！”徐翰锦温和地摆摆手。“杨老弟，如果我不懂你，岂会跟你走得这么近？你无非是想为家族多打探些消息罢了！只不过你太小心了，以至于忘记了你们杨家本身具有的实力！”
杨炯讷讷地做回沙发上，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雪茄烟头迅速地燃烧成白灰，几乎听得见“嘶嘶”燃烧的声音。
“中原多家大族灭门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过吧？”突然徐翰锦开始说话了，“如果从头一家算起，皇后娘娘其实早就开始布局了，凡是圈地过多的大地主家族迟早都会倒霉的！世道是真的要大大的变化了！我们徐家一直紧跟在皇后娘娘身后亦步亦趋，岂能这么不识时务？”
杨炯浑身一震。睁大了眼睛盯着徐翰锦，几乎要流下热泪来。他再次凑到徐翰锦身边，激动地说道。“多谢徐兄指点迷津！这份恩德小弟会永远铭记在心！”
徐翰锦突然脸色严肃起来，放下一直翘起的二郎腿，也凑近了杨炯，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我就记下了！而且会转告子孙。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说罢，徐翰锦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拍着杨炯的肩膀。杨炯被他刚才严肃的神情唬住了，还没回过味儿来，只是跟着莫名其妙的一起大笑。
这时，霍格突然出现了。手里拎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笑呵呵地取笑道，“男人！怎么能抱着那种娘们儿才喝的酒！来。喝这个才够劲儿！”说着把威士忌往桌上重重一放。
他一来，登时气氛热闹起来，徐翰锦和杨炯不动声色地各自回归本位，恢复了怡然自得的神色。
霍格随手换上捷克进口的纯净琉璃酒樽，各扔了几颗冰块。琥珀色的液体汩汩流入杯中，几经反射。酒樽仿佛钻石一般玲珑剔透，煞是好看。
杨炯把玩着酒樽，戏谑道，“这酒喝得，也不知杯子更吸引人，还是美酒更陶醉人？”
徐翰锦眨眨眼，调侃道，“你别说，霍格如今是越来越有品味了！船队所到之处，尽情搜刮奇珍异宝，每趟船队到港，他都要专程换一艘河船，将搜罗来的好东西一路沿运河送到京城去。！”
杨炯吃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真没想到这个红头发洋人抱起皇后娘娘的粗腿来真是毫不含糊！
霍格听了这话，反而叹了口气，双手一摊，耸耸肩道，“有什么用？皇后娘娘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多我听也没听说过的精巧玩意儿，我献宝一样捧到皇后娘娘跟前，谁知皇后娘娘却立马能说出那是什么，做什么用？甚至怎样欣赏最能物尽其用！我真是白费功夫了！”
“哼！白费功夫还一趟趟地往京城去送？”徐翰锦毫无顾忌地嘲笑霍格，霍格大大方方地也跟着大笑起来，丝毫不以为意。他们都是皇后娘娘最早的跟随者、支持者，相互之间也没有大的利益冲突，一直关系都不错。
“你们难道做少了？”霍格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杨炯瞠目结舌地看到徐翰锦并不反驳，他的身上开始狂汗，手捂着自己的嘴，结结巴巴道，“徐兄，你难道也这样送的吗？”
徐翰锦一看杨炯那样，就知道他误会了。笑着说道，“你别听霍格胡说八道！不是人人都能像他那样大手笔的！不过是逢年过节给宫里送点儿孝敬罢了，别告诉我你们杨家从来不送？”
杨炯脸一红，这才放心道，“这是每年杨家的大事儿，都是我父亲亲自在打理，我倒确实没有经手过。不过听你们这么一说，好像皇后娘娘并不喜欢这些东西嘛！她是什么都见识过的，只怕送了她也未必喜欢！”
哈哈哈……徐翰锦和霍格一起大笑了起来，杨炯诧异道，“怎么我又说错了吗？”
徐翰锦大笑道，“你还真错了！皇后娘娘不仅喜欢，而且还喜欢多多益善！”
“啊？这是为何？”杨炯给弄糊涂了。
“你知道京城的黎明慈善社吧？”徐翰锦突然问道。
“知道啊！”杨炯被问得莫名其妙。
“如今每年都有四次的慈善拍卖会你听说过吗？”徐翰锦促狭地挤着眼睛，不停地瞟向霍格。
杨炯看着他奇怪的表情，又看看霍格一脸苦笑，突然开窍了，错愕地大声问道，“难道霍格送的礼都被皇后娘娘拿到黎明慈善社去拍卖了？”
“是啊！募得的善款都用去赈济灾民了，出钱购买的人都可以凭善款发票获得免税抵押，但是不关我一毛钱的事儿！”霍格的脸上看着一点也不沮丧，反而很开心的诡异模样。
“哦…。。原来是这样啊！”杨炯开心地笑道，拍拍霍格宽厚的肩膀，说道，“原来我大清的灾民都托了你这位西洋绅士的福了！这可是积德积福的好事情啊！赶明儿我回去跟父亲说说，杨家也捯饬点儿好玩意儿，也能让皇后娘娘慧眼相中，送去做公益拍卖！”
霍格突然诡异地冲着杨炯裂开大嘴笑道，“杨老弟，帮我造几艘船吧？要带大炮的那种！”
只听哐啷当一阵乱响，杨炯和徐翰锦手里的杯子都没拿住，齐齐掉到了地上。
“你想干什么？”杨炯惊骇莫名，被霍格吓呆了。
“我说你们胆子也别这么小啊！我跟皇后娘娘请示过了，她让我自己跟你们谈，她不管！”霍格这会儿脸上纯洁得如圣人一般，一脸温柔甜美的表情看着杨炯，还眨巴着铜铃般的牛眼，把杨炯和徐翰锦同时寒颤得鸡皮疙瘩暴起。
“是不是皇后娘娘又给你指了一条新路子了？”徐翰锦突然灵机一动，当先反应过来，激动得一把抓住霍格的手，语气近乎逼供。
杨炯登时觉得背脊一阵颤栗溜过，心中顿时狂喜起来，立刻也激动地抓住霍格的另一只手，大叫道，“霍兄，徐兄说的可对？你快点从实招来？”
霍格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使劲抽出双手，安抚着两人道，“你们别急啊！你们还不了解皇后娘娘吗？总是有话不肯说透，我揣摩着她的心思，去跟她提了提组建私人武装船队的事儿，没想到她立即应允了，还说只能由杨家来造。我就估计我这回猜准了皇后娘娘的心思了。徐，你是最会揣测皇后娘娘心思的，你帮我分析一下，看看我猜得对不对？”
徐翰锦哭笑不得，“那也得你先说出来，我才能帮你分析啊！”杨炯也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
霍格双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脸上现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说道，“这件事情用你们中国人的一句话来说，叫做说来话长！”
徐翰锦无奈地摇摇头，表示一点也不好笑，杨炯倒是笑出来了，这个洋人倒是越发有些中国通的模样了。
“你们知道水泥厂镇的研究院吧？那个化学工程师法国人皮埃尔是我的老朋友了，他告诉我一件事！”霍格眨巴着眼睛，打量着面前两个急不可耐的大清商人。他面上友好地笑着，其实心里还在做着最后的斗争。无奈他想做的那件事，他一个人无论如何兜不住！而面前的两个人是他衡量再三所能选出的最佳伙伴。
第一卷九儿 第二百五十一章I’MIN算我一个
“皮埃尔？我知道他！军舰上那些新型的鱼雷炸药就是他配比出来的，他很厉害，从他原来的师傅，一个叫诺贝尔的人那里挖了好几个厉害学徒过来。”杨炯其实只是听父亲提起过，关于新军舰的事情他直接参与的事情还不多。
“对！就是他！”霍格眉毛一挑，心里暗道侥幸！他认为，以杨家和华夏集团研究院的紧密合作，杨炯迟早也会从皮埃尔那里获得新消息。其实，他完全没有想到，以他在西欧对于工业革命成果的耳濡目染，不是人人都会像他那样产生这个恰到好处的灵感！
“他向我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他有一个项目是皇后娘娘交代的重中之重，已经研究了好几年的…。。”
“哦？什么项目？”徐翰锦一听说是皇后娘娘交代了几年的，立刻心都提起来了，迫不及待地问道。
霍格卷曲的虬髯眉戏剧性地跳动了起来，声音中掩饰不住地兴奋和激动，居然左右看了看有没有人在偷听，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啊，“这个项目叫做火油！”
“火油？”徐翰锦和杨炯都大失所望地重复了一遍，“火油不是早就在用了吗？这又有什么稀奇的？”
霍格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也不想想看，皇后娘娘让皮埃尔做研究的怎么可能就是火油这么简单？”见那两人被自己的话吸引住了，霍格这才继续道，“我从皮埃尔那儿听来的，迄今为止，他已经从火油这种物质里面初步分离出了几种液体，都是燃烧性能极佳的材料，他已经请皇后娘娘亲眼见证过实物的燃烧效果。并且请皇后娘娘定下了中文名字：火油从此以后叫做石油，石油分离出来的物质，分别叫做汽油、煤油、柴油，最后的残渣叫做沥青。皮埃尔认为残渣里面的物质成分还很复杂，应该还能分离出许多东西。皇后娘娘一定是很高兴，特意又给他的实验室拨付了好大一笔经费，据说已经足够让皮埃尔向欧洲同行炫耀的了！皮埃尔跟我说了，他的几位声誉卓著的欧洲同行都愿意到他的实验室来工作……”
“这些……什么各种油拿来做什么用？”徐翰锦不理会霍格的那些废话，追踪着重点询问。
霍格挠挠他的红头发，有些记不清楚了。半天才说道，“好像是说可以大大提高什么燃烧效率什么的，具体的那些个术语我也不懂！”
杨炯失望道。“那这跟你说的赚钱的项目有什么关系？”
“哦，我想起来了！”这句话提醒了霍格，他双眼圆睁，兴奋地说道，“皇后娘娘让皮埃尔把这个分离出来的几种物质都拿去蒸汽机厂。请那边做蒸汽机的改进实验，听说效果极其惊人，最终的结果好像是可以让蒸汽机变得更快更有力量！”
“我最近一次去紫禁城觐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就特意问了这个火油有没有开发价值！你们猜皇后娘娘怎么说？”霍格很高兴终于把前面那些充满了各种术语的内容介绍完了，现在该轮到他最最兴奋的事情了。
徐翰锦非常配合地给他递上了一个台阶儿，微笑着耐心地问道。“皇后娘娘怎么说的？”
“皇后娘娘说，有了这些……对！皇后娘娘用的是这个词语——燃料！有了这些燃料，蒸汽机会迅速升级换代。我们的轮船火车可以载的更多、跑得更快！我们获得的电力将更加稳定！我们可以创造发明更多的工具从而改进生产方式，提高生产效率！而贸易和战争都将扩大规模、加快速度，效率将呈几何级数递增！因为有了这些燃料，整个世界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霍格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当时皇后娘娘说这番话时的情境当中，他的全部身心都被皇后娘娘描绘的宏伟画面深深打动了！他从心底里相信。皇后娘娘时上帝派驻人间的先知，但是他绝不会把这个话说给任何人听。以免被当做异端邪说！他要做的，只是深信不疑、亦步亦趋地跟随着皇后娘娘的脚步。
徐翰锦和杨炯也听呆了，尤其徐翰锦，他不敢错过每一个从霍格嘴里吐出的词语，生怕听漏了。他一听就知道，霍格讲的是大实话。就凭霍格地痞流氓起家的本事，那些精致的词语他能复述出来，已经说明他这些年大有进步了！这些话只可能是皇后娘娘亲口讲出来的。自从开办最早的冰激凌公司以来，他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这样惊心动魄的时刻了！如今重新经历一回，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寻找着渴望着这样的时刻，期待着皇后娘娘再次播撒这样的奇迹的时候，自己正是亲历奇迹时刻的见证人！在这一点上，他与霍格都有着相当深刻的体会。
“不管你想怎么做！I’m in there！”徐翰锦操着流利的英语，语气坚定地望着霍格，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便同时获悉了彼此对皇后娘娘的信仰有多么的坚定！
杨炯看着他们两人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