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乱世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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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尽天下-乱世繁华-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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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情扭曲了一下,方君乾硬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们联合起来玩我吧?难不成今天是愚人节……呵呵本帅很爱国的从不崇洋媚外更不会过洋人的节日!”
    警卫员急了:“谁敢玩你!!这事千真万确,平都的兄弟都快疯了!”
    方君乾通红了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承认是开玩笑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谁敢开这种玩笑,咱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警卫员气得咬牙切齿。
    “了尘!!余医仁!!”那两个名字仿佛是从牙缝里迸出,带着深深的寒意,切切的愤恨,连不明情况的围观者周武同志都感到心惊肉跳。
    “少帅……那个,您也不要怪余医生,余医生也是没办法!那个时候……公子又伤成那样……换了我我也这么干了,少帅要怪就怪了尘那秃驴吧!”余医仁毕竟是南统军军医,是自家人,万一有个大病小痛的还不是得靠人家妙手回春?在如此护短的南统军眼里,自家人犯了错那一定是被外人蛊惑这才误入歧途的——于是了尘大师便成了罪魁祸首元凶巨恶,华丽丽悲剧了。
    南统军的怨念是强大的,远在千里之外的了尘大师冷不防打了个寒噤,慌忙双手合十默诵一声“阿弥陀佛”。
    洛迦寺后院,一年轻女子坐于石凳上,露出纤腴有致的皓腕与一小截雪白的脖颈。单看背影,端的是身材曼妙风姿绰约,又隐隐流露出一股落落寡欢的孤伤。
    “阿弥陀佛。余施主您又来了。”
    “我就过来看看……就看看……”余艺雅嚅嚅道,紧张地绞着雪白手指,往昔略嫌娇纵跋扈的眉宇已轻敛无痕,反而凸显出一种名门大户独有的大气温柔。
    清秀的面庞是掩饰不住的紧张焦急:“倾宇他什么时候能醒?他究竟怎么了?”
    余艺雅那次偶尔来探望却得知肖倾宇,那白衣少年正合衣迟迟昏睡不醒,仿佛陷入了一个隔世经年的梦里,烟波漱流,不理朝夕。
    自此之后,她就每日坐立不安盘亘在洛迦寺,等待无双的清醒。
    了尘有难言之隐,紧闭了嘴不肯回答她的话,只盯着她的眼,高深莫测地说了十四个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余艺雅眉头轻蹙心下不悦:他什么意思,算是在奉劝我?
    “了尘大师你有话不妨直说,什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可听不懂了,难不成我余艺雅强人所难——”
    “吱呀”一声,悠悠长长的音调,无双卧室的房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那人就这么站在一片光影交织中,眼眸微阖,发丝温驯地披落在肩头,似在闭目冥思。温暖的金色阳光映耀满庭光华,落在他身上竟意外清冷如水。
    余艺雅痴痴凝视着眼前白衣男子:一别经年,他比以前更多了几分淡漠睿思,却依然这般风华低垂。
    余艺雅一时浑忘了了尘的劝告,不觉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倾、倾宇!”
    肖倾宇蓦地一怔,抬头望向眼前那叫自己名字的少女——余艺雅撞见他眉间那点鲜艳欲滴的朱砂差点惊呼出声!慌忙捂住樱桃小嘴,可眼神依旧难掩惊愕慌张。
    无双眼眸深深:她喊自己“倾宇”……
    这两个字从别人口中吐出来,别具一种百转千回的惆怅意味,其情可悯,回肠荡气,销魂暧昧……
    仿佛有过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耳边肆无忌惮地吐露着最隐秘的私语,这其中包含着多少亲密狎昵,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艺雅?”
    肖倾宇抬头朝她微微一笑,血红的朱砂在那一刻仿佛生动起来。那双深若幽潭的眼瞳在阳光的折射下焕出迷离的光泽,给人以温柔凝视的错觉。
    “咦?”了尘大师轻讶一声,无双的模样看起来若无其事,实在是平常得紧,竟然还能记得余艺雅,莫非这“过客”配方出了错?
    修长的人影从屋中推门步出,缓缓拾级而下。他走到她面前,站定——就像多年前方君乾未曾出现的那般笑容未明。余艺雅蓦然升起一种时间凝滞的错觉。
    “艺雅,你要陪我去探望我父亲吗?”
    余艺雅和了尘的瞳孔猛地一缩:难道说……他单单就忘了方君乾。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这是……怎么回事?”父亲呢?母亲呢?爷爷呢?萧家呢?
    肖倾宇望着萧索破败的萧家大院,脑中却是空白寂寥一片——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甚至他刚刚说话的感觉,都让余艺雅不由迷惑——其实她在他说出“陪他去看他父亲”的时候就已经感觉不对了。
    余艺雅咬了咬樱桃小口,为难地苦笑,回答了他的问题:“萧家不是没了么。”
    “什么叫做萧家没了……”无双盯着她,就像盯着一副鲜血淋漓的图画,眼眸在沉沉墨色中模糊,“谁告诉你萧家没了?!”
    那眼神太过凌厉可怕,吓得余艺雅开始语无伦次:“伯、伯父不是几年前就病死了吗,伯母跟着殉情……那个,萧爷爷他也去了,你大伯一家逃到国外——大师!了尘大师!!你快过来
    !!倾宇他这是怎么了?”
    无双紧紧环住自己的身子,开始不断颤抖,眼中的锋锐当然无存,整个人不觉间散发出鸩毒一般的痛苦,仿佛正在经受那非人的惨痛折磨。
    理智想告诉自己:余艺雅说谎。可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她没骗你,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余艺雅吓得都快哭了。
    “倾宇……倾宇你别吓我啊……”
    肖倾宇忽然不知所谓地笑。
    唇未弯,眼未眯,眉未扬,任何细微的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都欠缺,可就是让人觉得,他在笑。
    惶恐与不安如迷雾几乎要将余艺雅吞没。
    “怎么就……只剩我一人了呢……”
    那一刻,肖倾宇环抱着自己跪倒在地,只觉得自己一觉醒来就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笑容和机锋……似乎都不真切了。
    肖倾宇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萧家的衰败一定跟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木然抬起双手伸到自己面前,闭眼,握拳——白衣净华无瑕,双手纤尘不染,却是,一身的孽。
    望着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的肖倾宇,再瞥见余大小姐一副“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的凌厉眼神,了尘忍不住自我辩解:“这‘过客’的配方是当年无双为了能让寰宇帝忘了自己而专门
    配制的,之前谁也没有见过,寰宇帝到最后也没服用,谁都不知药效如何……所以,药性出了些偏差也是在情理之内……
    余艺雅终于搞明白了:无双不是单单忘了方君乾,他是忘记了认识方君乾后的几年时光。
    所以无双的记忆定格在十七岁风华正茂的岁月。
    那时的肖倾宇,还未及日后的深沉内敛波澜不惊,一袭白衣如枝头碧桃在暗处孤傲绽放,锐利冰冷,美得有一股煞气,独占枝头不近人情。
    那时的肖倾宇,父慈子孝,也还未背负弑亲罪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重回萧家认祖归宗。
    那时的肖倾宇,将余艺雅当做命中注定将携手步入婚礼殿堂的女子,虽不爱,却也呵护亲近。
    那时的肖倾宇,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拿捏有度,可眼中没有明亮璀璨的星光,笑容里也没有耀眼蓬勃的朝气。
    那时的肖倾宇,还没有方君乾。
    方君乾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天底下的事对他来说,只有想不到没有不能做。优柔寡断和忐忑不安这种情绪,对方君乾来说简直太罕见了。所以当小奕看见原本应该在千里之外的抗
    战前线浴血厮杀的方君乾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还呆毛地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小鬼跟我走!”方少帅不由分说地一记捉猫手就将他往车里塞,小奕同学被塞到后座最里面,惊魂未定地刚刚坐稳,身旁的沙发便陷进了一大块,耳旁传来愤愤然的抱怨:“那该死的
    周武只给老子一星期——”紧接着自己的头发便受到惨无人道的蹂躏,“小鬼,这次就全指望你了!”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佩服方小宝童鞋的高瞻远瞩英明神武:与亲友团建立坚不可摧的友好关系果然是关乎一辈子幸福的明智之举。
    肖倾宇不知道自己在这七年里发生了些什么,对于自己没有参与过的时光,肖倾宇有一种未知的迷茫与惶惑。
    他也不想去追究忘记的这七年里发生了什么事,总觉得如果自己这样做,压抑心底的隐痛就会被生生勾起,叫嚣着每一个细胞的痛不可当。
    “这么说,小奕还在玉亘?”肖倾宇独自饮茶的举动,优雅中有一种睨视万物的孤傲。
    “啊?啊?!”余艺雅如梦初醒,吞吞吐吐地回答,“是、是的。”
    “和谁在一起?”
    余艺雅压根就不想提起方君乾,眼神游移地呶呶嘴:“我、我也不知道……”
    “哥哥!!————”
    肖倾宇还没来得及抬头,身子就这么一沉,小奕就像被强力胶黏住了一样粘在他怀里。
    “哥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小奕好想你哦~~~~”孩子看着自己的软软的闪闪发亮的眼神好像哈士奇。
    “小奕……小奕!”肖倾宇猛地将孩子搂进自己臂弯!怀中的这个孩子,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胞弟,最后的亲人。
    在这个将自己遗弃的世界里,他总算抓住了最后的救赎。
    “哥哥,君乾哥哥也来了,就在门外呢。”小奕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一把拉起他把他朝门外拖。
    还未走几步,肖倾宇就宛如被定身咒定住了般,僵在原地。
    洛迦寺山门下的青石板台阶上,一个戎装俊美的少年元帅静默从容地站在光线下的尘埃里,见他出来,忽然朝他露齿一笑,悲伤蔓延。
    他的笑容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心旌神摇。
    无双不由愣神,一刹那的迷惑,心尖仿佛被蜇了一口,不由有点慌慌的。
    逃!
    肖倾宇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浮出这个字眼!
    他有种预感,如果现在不逃,估计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正在无双犹豫着是要向前问候一声还是拉着弟弟转身走人的时候,台阶下凝望着他的少年元帅已开口向他灿烂一笑:“嗨,倾宇!”宛如老朋友般轻松熟稔的口气,他的表情也一如既往
    带着一股坏坏的笑意。以及不为人知的,琥珀色眼瞳里深藏的万世花开遍的温暖宠溺。
    肖倾宇望着他一时进退不得。小奕感到被哥哥攥在掌中的小手被握得生疼,不由奇怪地看看哥哥,表示不解:“哥哥怎么了?君乾哥哥在叫你呢!你和君乾哥哥吵架了吗?”
    小奕你错了——人都记不起来,能吵什么架?
    就算你哥能想起来,以他的性格,你能想象他脸红脖子粗地去跟人争吵?
    像肖倾宇这种人,就算对某人产生厌恶不会怒形于色,只会皱着眉头渐渐冷淡疏远,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将你永远隔绝在他的世界外。
    同志们,这就是传说中的冷暴力呀。
    “抱歉……”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终于幽幽开口,一开口就是让方君乾的心沉入谷底的冷淡防备,“很多事肖某都记不得了……不过若是以前肖某和少帅相识,相信定然相交甚笃,希望少
    帅今后也不要疏远了才是。”
    摸了摸惊呆的小奕,孩子软软的呆毛让他心中一片柔软。无双客气道:“若是少帅有空,不妨留下来吃个便饭。”
    这句话只是客套客套,就像天色已晚客人告辞,主人随口挽留一句,其实没什么含金量在的……
    所以当方小宝理所当然一口应下后,无双的表情就很精彩了。
    对大名鼎鼎的方少帅,无双自然是知道的——但见了真人后,却莫名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危险感觉。
    这个人,他认识!
    他知道方君乾对自己的影响力有多大。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熟悉到让自己毛骨悚然。
    肖倾宇慌了,这回是真的慌了——
    方君乾的举手投足都经过了肖倾宇长年累月的渲染与积累。说话时的强调,笑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悲伤时眉梢沉下的哀凉,喜悦时眼睛里亮起的光芒——那些最细枝末节、最容易让别
    人忽视的细节,却让无双感觉深入骨髓的熟稔。一时找不到用餐的木椅,他居然熟门熟路地从厨房门后的壁橱里翻出一张折叠椅给小奕,自己霸占了孩子的扶手椅——连肖倾宇这个主人都不
    知道这么隐蔽的地方有一张折叠木椅的存在;他知道自己爱吃的菜色,用饭时不着痕迹地将食物推到自己面前;他甚至知道自己有饭后饮茶的习惯!在自己准备起身泡茶的时候一番劝阻顺带
    没收了所有茶具。(饭后立即饮茶不利身体健康。)
    肖参谋长这一顿饭下来简直食不知味。
    这人究竟是谁!?
    自己在他面前仿佛纤毫毕现,一丝秘密都藏不住——年少的无双也曾设想过这个场景:如果真有这种人,他绝对会让睚眦小队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在世上抹杀!因为这对身处高位的一国参谋总长来说简直太过危险。
    如果只是单纯的知己朋友还好说,若是敌人的话……无双顿时冷汗涔涔简直不敢想下去。
    连带着看方君乾的眼神一变再变,杀机暗藏。
    “倾宇,”饭后,方君乾坐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望着他,“我有话对你说——很重要的事。”
    无双一怔,这男人从刚开始就一副吊儿郎当散漫不羁的模样,难得见严肃认真的表情,一时不由被他语气中的郑重所感染,慢慢正襟危坐起来:“少帅有话不妨直说。”
    “其实倾宇……你还欠本帅一百五十万银元呢。”
    一阵冷风吹过,现场枯叶飘飘。
    方少帅颇为委屈地对着手指:“这个……倾宇你不是想赖账吧,欠债还钱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肖倾宇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不可能——”就算对过去几年没有印象,可潜意识还是告诉他:就算要欠钱,也该是别人欠自己的呀,自己怎么可能欠钱?
    “是真的。”某人信誓旦旦地说,“倾宇大概忘记了,这几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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