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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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桂记-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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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次,对我还是没半点提防。”想到此处,不禁有些感动,又有些惭愧,然而随即便想:“妈的,要等他自己慢慢开窍,老子原也等得及,可要之前便给他寻到了老棺材,那就糟糕之极。天上飞的雁儿,吃到嘴里才作数。老子使足了工夫,弄得他快快活活,瞧他往后还离得离不了老子。”
  
  正自中心捣鬼,肚里盘算,忽听窗外辘辘声响,似乎有车驰进了院子。跟着便听一个声音在外头含笑说道:“非业师伯在上,弟子华菁这厢有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愉快地说,推倒大业不远矣。。。




44

44、第三十二章 。。。 
 
 
  陆通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便道:“这死不掉的垃圾瘪三又来啦。老子当真是糊涂,怎地先时他在笼子上吊着的时候,不去捅他几刀?小非儿轻信,可别又上了他当。”吸了口气,便往封住的穴道上冲去。一冲之下,居然隐隐便有活动之意,原来非业怕他伤后承受不住,下手极轻。陆通心中一喜,随即潜心用功。
  
  耳听得门户吱呀一响,非业走到了院中,道:“我不是你教主,你不必跪我。”华菁恭恭敬敬地道:“公子是教主的师兄,便是本门的师伯,弟子执礼恭谨,原是应有之义。”
  
  非业道:“你师父又有甚么话说?”华菁道:“便是按上一回的计议,那囚车已经修好了,倘若师伯看着觉得不错,今日便可动身。”
  
  非业嗯了一声。华菁道:“师伯请看,这一根钢栅其实是活动的,只消按住这里,两头一拧,便可打开。”话声中夹着“咔嗒”、“咔嗒”两声金属相击的轻响,似是他一面说,一面便扳动了钢栅机关。
  
  华菁又道:“师伯坐了这囚车一路进了大内,等皇帝亲来审问,便打开笼子,制住了皇帝,不愁他不吐露玄石令的下落。”
  
  陆通心道:“原来无想打的是这么个破主意。”
  
  华菁又道:“那皇帝知道师伯武功了得,亲审之时,自必带了大批御前侍卫相护。禁中高手武功有限,自不能同师伯相比。再者师父、弟子和教里几名高手都扮作押解的旗丁跟随,便不能一同到得皇帝跟前,也好在外接应。这一来足保万无一失。”
  
  陆通听到这里,不禁肚中暗骂:“这满嘴里跑舌头的王八崽子!天下哪里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倘若当真像你说的那般容易,你师父怎地不自己一个人去?”正在这时,腰上一阵酥麻,被封的穴道已然解开,一跃而起,扑到了窗前,就眼窗棂,向外张去。
  
  只见院当中停了辆囚车,瞧来便是先前两人坐的那一部,只是原本炸得四分五裂的底座如今平滑无缺,断开的铁栅也是根根齐整,心道:“这鬼教的木工铁匠工夫倒也十分了得。”
  
  非业道:“夺令之后,如何脱身?”华菁道:“这一节师父早已有计较。”自身边取出一个小小卷轴展开。陆通遥遥看去,只见绘得是密密层层的宫殿楼阁,不知有几进深浅。
  
  非业道:“这是皇城么?”华菁道:“正是。”手指着一座宫殿,道:“那皇帝平常召见心腹大臣议事,多在宝翰宫和御书房这两处,偶尔会去到崇文阁。他要亲审师伯问话,事关隐秘,必不会张扬其事,崇文阁地处较偏,有小路穿出东角门,正可以悄悄抬进来那座囚笼,十有八九,便是会去到那里。”食指在那宫殿上轻轻一点,画了一个圈,笑道:“师伯拿住了皇帝为质,喝令开了东角门,出去不远便是景龙门护城河,教主在那里伏下人手接应,快马出京,经十里桥接手,调换马匹,过紫松林再换一回……” 一路滔滔说了下去,最后笑道:“等出了齐水镇,咱们相貌打扮全改换了,哪怕天王差了天兵天将来,也捉不到咱们了。”
  
  非业点了点头,忽地抬起头来,向陆通这里看来。陆通一怔,随即推开窗子,纵身跃出。
  
  华菁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两步,看清了陆通,满脸堆笑,向他拱了拱手,笑道:“陆公子身上可大好了?” 陆通摇头道:“本来很好,见到你便大大地不好。”华菁目光闪动,道:“陆公子此话怎讲?”陆通道:“我一见你,手脚便到处发痒,不落在你鼻子上,这痒痒总不得好。”
  
  华菁笑道:“陆公子便是爱开玩笑。在下改日有暇,自来和公子切磋一番。今日师尊有令,却是不能耽搁。”转向非业,道:“宁王前日已经回京复命,这里囚车若在路上耽搁久了,怕便引起皇帝疑心。陆公子既已痊愈,师伯再无挂心之事,如今事不宜迟,便请趁早上路。”
  
  陆通道:“慢着!你先告诉我,那皇帝老儿作甚么要捉了非业去?”
  
  华菁笑道:“自是因为师伯身上有一样大大的好处,那睿宗皇帝听说,大是心动。”陆通奇道:“皇帝可不会想学武罢,难道他也喜欢……”一语未了,忽地省悟,叫道:“他想长生不老?”
  
  华菁道:“古往今来的帝王,有哪个不想长生不老?权位在手,天下独尊,便想千秋万载地享用下去。当今这位睿宗皇帝年岁虽然不大,到底也逃不过这一道关口。”陆通道:“他怎会知道非业的事?”华菁道:“那一日魏国公府里聚会,过后赵晞自是一五一十上奏了皇帝。多半是皇帝起了疑心,再查上一查,没有查不出来的。” 
  
  陆通冷笑道:“皇帝未必便瞎起疑心。难道不是你鬼教里的梅娘跟魏国公吹的枕头风,再撺掇皇帝下手逮人?”华菁笑道:“哪有此事?似师伯这等人品出众,到哪里都十分招人眼目,只消见过他一次的人,便决计不会忘记。他这几年间容貌毫无变化,这等奇异之事,早晚也会吹到皇帝耳中。”
  
  陆通哼了一声,道:“皇帝既想长生不老,正好请他也入了鬼教。教主得玄石令,皇帝成老不死,岂不是一双两好、大家得了利头?”
  
  华菁肃然道:“本门冥灵春秋神功,岂可随便传人?”陆通道:“连你也传了,也没甚么人不能传罢?”华菁摇头道:“以我这等资质,又怎会得授这等无上内功心法?我跟随师父三年,也只蒙他传授了一招擒拿手而已。”
  
  陆通暗自吐了吐舌头,心道:“你这师父恁地小气,三年只肯传授一招。——果然还是小非儿待老子好。”不禁甚是得意。
  
  非业道:“陆通,你先时听了咱们的计议,觉得怎样?”
  
  陆通再想不到他会问自己这一句话,一时也不知是受宠若惊,还是喜出望外,道:“小非儿,这鬼教……”
  
  华菁打断了他,道:“好教公子得知,本教名号,乃是‘阴魄’二字。”陆通道:“甚么‘硬婆’?”华菁道:“阴魄便是月亮。本教以太阴星为正命,奉望舒结璘之神。”非业点了点头,道:“难怪你那歌诀里念甚么‘金乌未光,冰蟾为皇’。”陆通道:“那又是甚么意思?”
  
  非业道:“金乌是日,冰蟾是月,教主的意思,便是要盖过了金乌堡么?”华菁笑道:“金乌堡所持不过几套剑法,如今声势显赫,也只是一时之盛而已,如何能与我教千秋万载的基业相提并论?”
  
  陆通笑道:“能不能相提并论,这两个名号都是一对儿,一个是金乌鸦,一个是银蛤蟆。”也不看华菁脸色,向非业道:“小非儿,鬼教教主这个法子,明着把你当枪使,指个火坑叫你往下跳,你可千万别上他当。”
  
  华菁抢着道:“陆公子此言差矣!入宫盗令虽非易举,有教主亲身随往,再加上非业公子艺业无双,哪里不能涉险如夷?”
  
  陆通冷笑一声,道:“得不得手且不讲,在皇帝跟前露面犯险的总是非业一个。回头天下张榜悬赏,画影图形,甚么御林军、侍卫队,又是甚么宁王府、魏国公府的虾兵蟹将,全要跟他一个过不去,小非儿这辈子都休想再有太平日子。你家教主把头一缩,可没了他半点事。”
  
  华菁道:“公子多虑了。教主与非业公子同门手足,同气连枝,岂有坐视之理?”陆通道:“你这话只好哄哄不懂事的小姑娘,我却是不信的。”他将“小姑娘”三个字咬得特别响亮,眼睛却斜睨着非业。
  
  华菁知他意指简琬,神色端然不变,道:“教主待非业公子一片赤诚,天日昭彰。陆公子却要怎样才能相信?”陆通笑道:“这个容易,教主不是手里有两枚玄石令么?叫他拿了出来给我,我便信他。”
  
  华菁登时释然,道:“原来陆公子要的是这个。”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红绸小包,正色道:“教主因之前同两位有些误会,陆公子更因此受伤,唯恐师伯心有疑虑,特令我将两枚玄石令带来送与师伯,以确两位之信。”说着双手将小包递与了陆通。
  
  陆通提出要玄石令,原是故意为难,料想无想也不会交出,华菁这一下大出他所料,顺手接过绸包,打开一看,见上方下圆的两枚令牌,正是‘艮覆碗’和‘离中虚’。一时愕然难明,只觉得这事来得太过顺利,决难是真;对方愈是如此刻意讨好,则恐怕愈是另有厉害的圈套。——然究竟是甚么圈套,一时却也想不出,心下惴惴,转手将小包递给了非业。
  
  非业看了一眼包中令牌,道:“玄石令得来不易,你师父却也放心。”
  
  华菁微笑道:“教主与师伯一见如故,倾心交纳,如何吝惜身外之物?且师伯要玄石令,原本就是与教主一般的心思。这两枚玄石令交在师伯手中,便与在教主手中无异。”
  
  非业道:“你回去罢。替我转告你师父,咱们在这里再歇一夜,明日一早,在镇东道口等我。”
  
  华菁道:“是。弟子明日在镇东恭候师伯。”跪倒在地,又磕了个头,这才翻身上马,又笑道:“还要委屈师伯一下,换件破烂衣衫,最好身上再洒些鸡鸭鲜血,假作身受重伤的模样,教皇帝不致起疑。”
  
  正要驱马向前,陆通向他招了招手,道:“华菁,你过来,我再跟你说一句话。”华菁对他颇有些莫名的忌惮,驱马向前走了两步,离他尚有一尺有余,问道:“陆公子又有甚见教?”
  
  陆通走到他马前,笑嘻嘻地道:“我问你,你这个逃跑的法子周详,怕是计划了不止一日。倘若皇帝不来捉非业,原来你们却打算怎么混进宫去?”华菁见他神色甚和,笑道:“原来的法子,是要我同永嘉郡主成亲。皇帝对郡主向来宠幸,自然便有机会进宫觐见。”陆通点头道:“原来如此。”摆了摆手,道:“你附耳过来,我跟你说,其实你教主那冥灵春秋的功夫……”越说声音越轻,后面的便再听不清。华菁情不自禁地弯腰向前凑了一凑,忽地砰地一声,下巴上已经吃了陆通一拳。他身在马上难以转侧,这一下离得既近,又猝不及防,登时一口咬破了下唇,鲜血直冒,总算他武功甚佳,百忙中向后一让,保全了鼻梁未动。
  
  陆通哈哈大笑,道:“喏,如今也不用鸡血鸭血,便请华公子过来,洒上几点罢。”
  
  华菁眼中闪过一丝怒色,看了非业一眼,勉强笑道:“陆公子又说笑话。”将马加了一鞭,径自去了。
  
  马车甫离了院子,非业便转过身去,拍了拍手,叫道:“春娘!春娘!”那胖大丫鬟应声而出,道:“公子有甚么吩咐?”
  
  非业道:“叫你哥哥过来。”那丫鬟答应着去了。陆通大是纳闷,道:“小非儿,你不会当真要跟他们去皇宫夺令罢?华菁这厮鬼话连篇,照我看,这件事若不是他们自家布下的陷阱,定然是另有凶险之处。当真有他说得那般容易得手,他那鬼教里还缺得了人,又何必要你出马?”
  
  非业道:“倘若无想当真有心害我,那一夜便可以动手。他教里人多势众,我要分心顾你,决难脱身。” 
  
  陆通摇头道:“他要利用你去皇宫抢玄石令,自然不能先杀了你。这王八蛋是摸透了你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之前要挟无效,这才来故意示好。”
  
  非业道:“也许你说的不错。无想若是以强相迫,我便决不能同他联手。但他解了你身上附骨丹之毒,又以玄石令见赠。他既肯诚心待我,我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他。”顿了一顿,又道:“况且,便是没有他,我一个人也要去皇宫盗令的。无想肯助我一臂之力,那是再好不过。”
  
  陆通道:“他现下给了你,好比是人家做套的骗羊牯上钩,先送几注,吃得他舒舒服服。等你从皇宫夺了令来,他便来一股脑儿都抢了回去,一记通杀,铲了你的庄。”
  
  非业淡淡地道:“倘若如此,那么与不与他联手,都是一样。”
  
  正说到这里,一个精壮的汉子走进院来,向非业倒身便拜,道:“主人有何吩咐?”陆通听着这人声音熟悉,向他脸上认了一认,奇道:“你不是那恶煞……萧……萧……”
  
  进来这人正是不久前在苏州明月寺外见过的萧慕远。其时他作契丹族打扮,髡发赤膊,形如凶神。此刻穿了汉人衣衫,鬓边后脑的散发也束了起来,又戴了一顶帽子遮去了光光的顶心头皮,犷悍之气虽不全减,看来已不是那般刺眼。
  
  非业道:“望奴,我有一件差事,烦劳你走一趟。”萧慕远道:“主人恁煞客气,差遣望奴,又哪里用到‘烦劳’两字。”非业握住了他手,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陆通见萧慕远一双环眼向自己不住望来,微感不妙,道:“小非儿,我陪你进宫去。瞧瞧那皇帝老儿是甚模样,也好帮你对付一干老蛤蟆、小蛤蟆。” 他眼见这情形,入宫盗令已是必行,心想非业徒然武功奇高,却是毫无心机,那鬼教上下,自无想到华菁、梅娘、湘夫人等人,个个狡诈百出,只怕铲了庄还不够,还要卖了人。非业道:“你留在我身边,于你危险,于我也只添累赘。”说了这一句话,便紧紧闭起了嘴唇,显是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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